巴哈欧拉启示录三

英文版序言

英文版序言

巴哈欧拉到达阿卡,标志了众使军之主降临圣地预言的实现,从而揭开了巴哈欧拉启示之光辉顶点的新篇章。这一阶段所发生的重大事件超过了其使命的初期阶段的事件。巴哈欧拉分别向诸君王、统治者和宗教领袖宣布其使命的决定性举动;启示祂的被认为是其世界秩序之基础的律法;由饱受磨难和中伤转而受人尊敬和爱戴;无数书简的启示将以往所有启示之真理带到了非凡的巅峰;更生人类社会和创造一种新人类的巨大精神力量的释放,这一切,皆为巴哈欧拉在阿卡和后来在巴吉的使命期间的特征。

本卷叙述巴哈欧拉在阿卡使命头九年的情况,并尝试概略介绍这一非凡的启示。然而,人类的心智和眼光又何其微弱,一个仅具备可怜的世俗知识者又如何能在远远超乎其见识范围的神圣启示领域里探险呢!显然,在现时代,我们没有能力探究上帝话语那深不可测的汪洋。我们只能管窥蠡测而已。

本卷旨在对巴哈欧拉书简的若干内容加以介绍。为此,本卷继续采用前两卷的做法:概述某一书简的主旨,并按本作者自己的见解加以详细阐述,以帮助读者理解巴哈伊信仰的一些基本真理。但是,本书并非意在书写历史。详述巴哈欧拉的生平,他被囚禁于军营和阿卡的情形以及略述某些相关的早期信徒的故事仅仅是为了给上帝话语的启示提供背景。

对巴哈欧拉著述的研究是一个永无止境的灵性体验过程;祂的话语所蕴涵的诸多意义和祂的文字所具有的力量是永无穷尽的。因此,读者在本书里的所得恐怕只是汪洋之中的一滴水。我们惟有对巴哈欧拉的圣文作更深广的研究,才能领略巴哈欧拉在这一时代赐予我们的上帝的知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知识还将不断扩展和显露。

英文版说明与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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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迪卜·塔赫尔扎德

本书所引巴布和巴哈欧拉的圣文取自巴哈伊信仰圣护守基·埃芬迪无与伦比的英译文,以及在世界正义院主持下翻译的其他圣文。已出版的资料来源则在“参考书目”中列出。另有很多引文出自波斯文稿和出版物,除非特别指明,均系本人翻译。多数引文在翻译前已作编辑。但引文的脚注多为本人所做。专此声明,以免误解。《古兰经》的引文依阿拉伯原文编号,但在英译文中编号可能有所不同。波斯文和阿拉伯文名称按巴哈伊出版物的译名标准音译,但引文则是原文照搬。

巴哈欧拉的早期信徒很少照相。偶尔有合影。本书收录的很多照片为私人收藏,尽管有些已褪色且模糊,但我觉得它们具有历史价值。它们多由巴哈伊世界中心音像资讯部提供,在此深表感谢。鲁希·沙基拜先生对一些照片做了很好的复制。

感谢伦敦巴哈伊出版社和伊利诺伊州威尔梅特巴哈伊出版社的合作,他们准许我引用其出版物。梅·巴莱里奥博士帮助我加快原稿的撰写,熟练编辑并编制了索引;安妮·厄利小姐为潦草难辨的注释草稿打字,科琳·亚历山大夫人提供了打字协助;哈罗德·博伊斯先生做了仔细的校对,在此一并致谢。

尽管本人不认为拙作对增进巴哈伊知识宝库有多大贡献,但毕竟它耗时不少。因为本人空闲有限,所以不得不挤出业余时间——通常是深夜——写作,因而进度非常缓慢。这种情况可能在写第四卷时依然如故。为此,我由衷感激妻子莱斯莉,她始终如一地对我的所有工作给予支持和鼓励。

中文版出版说明

中文版出版说明

编者 2011年11月18日

阿迪卜·塔赫尔扎德的鸿篇巨著《巴哈欧拉启示录》在巴哈伊文献宝库中占有重要地位。它生动再现了现时代的上帝使者巴哈欧拉从巴格达到阿卡四十年颠沛流离的流放生涯,详尽记述并阐明了祂的启示过程及其背景和意义,对若干重要经典的描述和解读尤为引人入胜。它犹如一扇通向未来的历史之门,引领读者全面认识巴哈欧拉天启体系,深刻领悟它对现时代及人类命运的寓意和作用。

全书共计四卷,本卷是第三卷。中译本的体例基本沿袭英文版,保留了英文版丰富而详细的注释。脚注中提及前两卷的页码皆为英文原书页码。为了便于读者按照脚注标记的英文页码查阅各卷,从本卷开始整套书都将在页边空白处标注英文原页码。

本书译名依据中国大陆的相关标准,但巴哈伊信仰中心人物(巴布、巴哈欧拉、阿博都-巴哈)仍沿用巴哈伊官方认可的译名。特别提请注意的是两部被广泛引用的巴哈伊经典译名的改动:一是“Gleanings from the Writings of Bahá’u’lláh”,本书译为“《巴哈欧拉圣作选粹》”,旧译则为“《巴哈欧拉圣典选集》”;二是“Selections from the Writings of ‘Abdu’l-Bahá”,本书译为“《阿博都-巴哈文选》”,旧译则为“《阿博都-巴哈著作选集》”。特此说明。

第一章 巴哈欧拉到达阿卡

《致萨勒曼书简》

第一章 巴哈欧拉到达阿卡

亚历山大事件

至大监狱

荒凉之城

巴哈欧拉从阿德里安堡到阿卡的旅程充满了千难万苦,本书第二卷末章对此已有概略描述。这再次突显了巴哈欧拉及其同伴所遭受的贬抑,以及敌视祂的人对祂所施加的侮辱。巴哈欧拉到达阿卡监狱后,苦难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以至于祂将该城命名为“至大监狱”。

“须知,我甫抵此地,便将之命名为‘至大监狱’。即便我在别处亦被镣铐加身,都不曾如此称谓。听着:对此沉思吧,明察之士!”[1]
[1]巴哈欧拉,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临记》第185页。

巴哈欧拉一生中引人兴趣的一点是其巨大的反差。一方面祂荣耀无比,拥有来自上帝的威权,另一方面祂却遭受敌视者的监禁和贬损。若我们详加观察便不免惊诧:巴哈欧拉,上帝的至高显示者,尘世与天堂的掌控者,其启示之笔端的运转将天翻地覆地改变所有人的生活,其宣说之辞的力量足以征服其敌视者;这样一个神圣存在,面对那些冒将出来竭尽所能欲扼杀其生命并熄灭其圣道之光的人,竟然完全服从和忍受。祂没有使用上帝赋予的精神力量去阻止那些对其施加迫害的手。祂可以——正如祂在自己的很多书简里所证明的——用一词之力征服敌人的心,倘若祂愿意。但实际情形却并非如此。这是因为,上帝创造了人,赋予他自由意志,使其能够选择善或恶,追求真理或踏上错误之路。

倘若上帝显示者们完全显露其权威的表征和标志,倘若祂们通过其精神力量来征服和摧毁迫害祂们的人,那这样的显示就违背了上帝赋予人类自由意志的初衷。因为任何人,不管好坏,无论值得或不值得,面对上帝显示者无可抗拒之力量的多重迹象,除了承认祂的权威,接受祂的启示的真确性,别无选择。在这种情形中,人会降低到只是一个失去自主行为能力的木偶,而那些没有灵性美德的人也会与拥有美德者没有什么差别。

这便是上帝显示者们为何在一般情况下对人类隐瞒其权能,只是在特殊场合(及某种程度上)对极少数具有灵性品质的人显示的原因所在[2]。例如,基督让几个门徒见证了祂的荣耀迹象,而圣地的绝大多数居民、他们的宗教领袖以及他们的统治者,却毫无察觉。祂没有使用祂的精神权势来防止自己受难。
[2]见本书第二卷第83页和第300页。

上帝显示者的权能被隐藏于凡身肉躯里。祂像其他人一样生活,有着人皆有之的局限性。为了生存,祂必须摄食和睡眠。倘若遭受病患折磨,祂会感到痛苦。祂会不断生病,直至死去。的确,祂好像披着凡身的伪装而来。这也使得祂的绝大多数同时代人无法认清祂的身份。祂的行为举止对那些接触祂的人来说也构成了巨大的障碍和隔阂。祂的生活方式与同胞们并无二致。祂讲同样的语言,遵守同样的法律和习俗。祂看起来不知未来,消息闭塞,甚至祂的一些教义和言辞也受到很多被其光辉遮蔽的人的怀疑。那些缺乏灵性眼光的知识分子和学问家,那些以自身标准衡量祂的言论的人,当然会吹毛求疵,全然拒绝祂的启示。

上帝显示者表现出的所有人类品性,像密布的乌云障蔽着人们的眼睛,使他们无法看到祂的启示之灯的光彩。因为祂没有从其原本的荣光之中显现。惟具备灵性慧眼者才能透过乌云目睹真理之阳的光辉。人必须经过努力才能发现真理。这是创造界的不变法则,人的自由意志也因此得以保持。自由意志由上帝赐予人类。祂授予人类支配这个世界的权能。人掌握着生死予夺的权力。他可以过上和平的生活,建立一个大同世界。他也能够点燃仇恨之火,致使生灵涂炭。而且,尽管上帝一次又一次地派遣使者为人类指示方向,并在其道路上点燃了明灯,但祂也保留了人类自行选择的自由。每一个天启来临时,相当多的人靠自由意志的引导踏上了真理之路,但大多数人却拒绝上帝的召唤,听命于私欲。

在这个时代,人类已迷失了真理之路,对巴哈欧拉要求世人承认祂是上帝代理人的呼吁置若罔闻。但倘若我们仔细研究祂的圣文,便会对此深信不疑,祂的启示——以往启示之顶点,祂亲自宣告上帝审判日来临的启示——将对整个人类产生如此强有力的影响,以至于最终世界上所有的人凭其自由意志认清祂的地位,自觉皈依祂的圣道。而这又会在遥远的未来造就出一种我们现在尚无法想象的具有高贵品性和灵性美德的新人类。

上帝的显示者们在人类眼前隐藏了祂们的荣耀。牢记这一点,我们就能够更清楚地察觉到祂们在世人当中出现和行为的方式。我们注意到,祂们总是顺从敌人,但是,凭借上帝的力量,祂们最终在人类之中牢固地建立了祂们圣业的基础。巴哈欧拉长达四十年的使命生涯贯穿了敌人对其施加的痛苦,祂忍受、克制、顺从了这一切,证明了这一原则。在阿卡这一点变得尤其明显,因为在那里当局对祂所施加痛苦的剧烈程度超过了祂使命的任何一个阶段。

巴哈欧拉的敌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将祂投入监狱,一直单独囚禁直到祂去世,巴哈欧拉都予以忍受。但是,祂的威权和荣耀却是无人能够剥夺的。即便那些不具灵性之眼者,那些无视其神圣权威的人,也都被祂的卓越而高贵的人格所折服。

如同在巴哈欧拉生平的其他事件中曾目睹其尊容的人一样,无论是押送巴哈欧拉去阿卡的政府官员,还是因职责或其他事由接近过祂的人,无不承认祂的伟大。他们当中有一位年轻的基督徒名叫康斯坦丁,他在埃及亚历山大港登船,与巴哈欧拉有过接触。他是巴哈欧拉赴阿卡的旅途上所发生的重要事件中的人物之一。

在阿德里安堡居停结束前,巴哈欧拉派遣纳比勒-阿扎姆到埃及从事一项使命。伊朗驻开罗总领事米尔扎·哈桑·汗-霍伊是巴哈伊信仰的宿敌。他一听说纳比勒来到,便立即与埃及当局联系,诬告他并要求将他逮捕。结果纳比勒被关进了开罗的一座监狱,后来转到了亚历山大的监狱。这里临海,不远处是船只的停泊地。被关押在这里的纳比勒全然不知巴哈欧拉的情况及稍后祂被放逐到阿卡的情况。

本书第一卷里提到过一个叙利亚医师名叫法里斯[3],他是基督徒,因为财务问题也被关进了同一座监狱。他开始对纳比勒产生了兴趣。起先他试图劝后者皈依基督教。然而纳比勒却告诉了他圣父到来和上帝之日临近的消息。向他透露了这个新诞生的信仰,传授了有关巴哈欧拉启示的知识。
[3]参见本书第一卷,第203-204页。

在超然于这尘世之精神的激励下,凭着对巴哈欧拉宣示的深刻理解,纳比勒的传教工作很快就有了结果——法里斯成为圣道真理的信仰者。信仰之火开始在他的心中猛烈燃烧起来,巴哈欧拉的圣爱彻底俘虏了他。他充满了欢乐和狂喜。监狱生活的阴晦由此一扫而光,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身处天堂之中。

纳比勒在开罗被监禁时,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巴哈欧拉出现在他面前,向他保证八十一天后他的牢狱之灾必定结束。1868年8月27日星期四,正是在这个日子,纳比勒梦想成真。[4]日落时分,他在监狱的房顶上散步,开始注视过往的行人。在屋顶一个角落停留不久,纳比勒在行人之中惊讶地发现了由一个看守陪同的阿迦·穆罕默德·易卜拉欣-纳齐尔(伙夫)。在阿德里安堡阿迦·穆罕默德·易卜拉欣曾经为巴哈欧拉及其同伴做饭。现在他在亚历山大港下船为旅程采购给养。对巴哈欧拉被放逐阿卡完全不知情的纳比勒大声叫喊穆罕默德·易卜拉欣。穆罕默德·易卜拉欣说服看守,成功探视了纳比勒。他告诉他有关巴哈欧拉及其同伴被放逐的情况,指了指远处的一艘船,说他们在船上,从监狱里可以看见。
[4]根据航运记录,奥地利劳埃德公司(the Lloyd)的这艘汽船于1868年8月21日离开盖利博卢,8月26日星期三的凌晨抵达亚历山大。巴哈欧拉及其同伴在亚历山大被转移到途经海法驶往塞浦路斯的同一家公司的汽船。该船于8月28日星期五启航。

这次巧遇使得纳比勒激动不已,他觉得自己距离敬爱者既如此之接近,却又如此之遥远。法里斯·埃芬迪得知后同样非常兴奋,但对无法亲眼见到自己的主也感到失落。

当晚,两个人都无法入睡。他们决定给巴哈欧拉写一封信。第二天早晨,法里斯·埃芬迪吩咐本地的一个表匠、年轻的基督徒康斯坦丁上船将信送达巴哈欧拉。他们俩都站在监狱的房顶上遥望着那艘船,他们的心飞向了巴哈欧拉,十分虔诚和爱慕地与祂的灵沟通。

但没过多久,他们的心就凉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轮船在康斯坦丁赶到之前就噗噗地喷着蒸汽正在离港。可没过几分钟,轮船却令人惊讶地停了下来,一艘小划艇载着康斯坦丁驶近它,然后他登上了轮船。他将信件递给服务员,让他转交巴哈欧拉。有关纳比勒下落的消息以及法里斯的信使得船上巴哈欧拉一行人欢呼雀跃,巴哈欧拉当着伙伴们的面朗读了这封信。巴哈欧拉为表彰纳比勒专门启示了一封书简,对法里斯寄予了仁爱和祝福,并保证他很快就会获释。然后他把信使叫到跟前,把这封充满仁爱的书简交给了他。阿博都-巴哈和至纯圣枝也给纳比勒送了一些礼物。

这次短暂的拜见给康斯坦丁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与上帝的至高显示者有过面对面的短暂相处,得以亲眼目睹祂的圣容,这令他喜不自禁,充满敬畏之情下了船。当他来到监狱将包裹交给法里斯·埃芬迪的时候,他是如此之激动,以至于禁不住大喊道:“天啦,我见到天父的尊容了!”欣喜若狂的法里斯拥抱康斯坦丁,亲吻那双凝视过他的主的明眸。

巴哈欧拉的这封书简是由祂的文书米尔扎·阿迦用“启示圣文”的形式[5]手写的。它赐予法里斯一种新的博爱与奉献精神;它将纳比勒在这阴晦监狱里给法里斯心灵点燃的信仰之火星煽成熊熊大火。恰如巴哈欧拉所保证的,三天之后,法里斯获释。此后,他致力于在同胞当中传播信仰。纳比勒稍后不久也被释放了,但他被勒令离开埃及,于是他前往圣地,追随自己的主。
[5]见本书第一卷第24-25页,第35-37页。

在不止一部书简里,巴哈欧拉将法里斯在亚历山大的经历誉为上帝权能的体现。在祂抵达阿卡后不久启示的一部致拉达鲁赫[6]——来自曼沙德的一名为信仰献身的忠实信徒——的书简[7]里,巴哈欧拉讲述了祂自阿德里安堡被放逐之事,以及流放途中上帝之言涌泉般地启示的经过;祂断言,在这一时期上帝之言的启示之和风吹拂整个星球。祂自称为“至大圣洋”,用庄严的语气描述了祂登船并航行在大海上,每一滴海水都兴奋起来,它们在诉说无人可以倾听的秘密。
[6]参见本书第一和第二卷相关内容。他殉难的确切日期无从得知,大约是在巴哈欧拉到达阿卡并致上述书简于他的时候。 [7]尚未出版的巴哈欧拉书简。

这部书简的主要内容多半涉及法里斯的经历。巴哈欧拉讲述到,祂乘坐的轮船停靠在亚历山大时,祂收到了一封由一名基督徒转交的不寻常信件,祂从中可以闻到圣灵的芳香。它是由一个摆脱尘世羁绊走上了祂的圣道的人写的。巴哈欧拉说,在船上,祂向同伴大声朗读这封祈求和宣布信仰的信件时,很希望拉达鲁赫能当场听到他的主那动人心弦的圣音。这封由阿拉伯文写的信件表明了对巴哈欧拉圣道的热诚信奉,对祂的启示的深刻理解,对祂的地位的真确认识。巴哈欧拉在收到这封感人肺腑的信件时非常高兴,祂希望祂的信徒都能够分享它。为此,祂指示将法里斯信件的部分内容抄写出来,寄给在波斯的一些信徒,使他们能够学习和思考上帝之言的创造性力量,而这种力量能够转变人的心灵,将它引向灵性的世界。

以下为法里斯信函内容的摘要:

啊,祢乃至荣耀者之荣耀者,至尊贵者之尊贵者!我书写此函,谨献给如耶稣基督般的受难者……我们当赞美和感激上帝,那万荣者与大慈大悲者。现在,我恳求祢将祢的慈悲之海之一部分赐予本人及本人之家属。啊,祢是永生者,自足者,神圣纯洁之泉。

藉祢的至高欢乐本质之神秘,祢的与祢灵通的先知(摩西),祢的圣子(耶稣),祢的圣友(穆罕默德),祢那为着祢的爱在祢的圣道上献身之先驱(巴布),我向祢恳求:勿使我和我的家人——这些可怜的人——看不见祢尊容之荣耀。

为了我们而忍受痛苦和磨难的圣尊啊!增强我们的信仰,挑选我们为祢服务,恩准我们做祢圣道上的殉道者,好让我们的鲜血能为祢的仁爱而抛洒。我们弱小而无知,将祢的荣耀赋予我们吧,以免我们沦为败寇之流。授予我们仁爱与信仰之殊荣,纯净我们的心灵,以免违背祢的慈悲之意愿。帮助我们忘掉自我,好让我们能片刻不停地为祢服务,除非祢乐意恩准我们歇息。

洞悉众心灵之秘密的圣尊啊!祢在乘坐木方舟航行?我多么渴望成为这方舟的一部分啊,因为载运主是受福佑的。波涛汹涌的大海啊!祢是因为敬畏荣耀的主而不得宁息?亚历山大(港)啊!祢是因为那永生、全智的祂离开你的海岸而极度忧伤?荒凉的阿卡城啊!你在兴高采烈拍手,忘我欢腾与狂喜,因为至高荣耀加身的主会用足迹保佑你的土地……

在前述的致拉达鲁赫的书简中,巴哈欧拉有一段重要的陈述,即确认上帝圣道的一个基本真理。在谈到法里斯承认巴哈欧拉的地位时祂说,上帝改变了他的心,创造了一个新的他,而这一创造在上帝看来比天与地的创造更加伟大。只要我们仔细想想:人的灵魂乃这一创造中最珍贵者,是由上帝赋予的,我们就能明白这番话语的意味。在灵魂与其创造者[8]之间存在着一种灵性的和神秘的吸引力。巴哈欧拉在《隐言经》里也提到这种爱的关系,祂说:
[8]这里的“创造者”并非“上帝之本质”,而是指显示给人类的上帝。

人之子啊!我爱你的创生,所以我创造了你。你也要爱我,好让我能说出你的名字,用我生命之精神将你的灵魂充实。[9]
[9]《隐言经》(中英文合编珍藏版),新纪元国际出版社,2009,第7页。

然而,灵魂会迷恋尘世,而正是这一迷恋成为灵魂与其创造者之间的障碍。但是,倘若这障碍被移去,灵魂就会接近上帝,就会认识祂,就会获得信仰之灵[10],就会焕然一新。由此,灵魂实现了它之所以被创造的目的,而在上帝看来,在这自然创造之中,此乃最具功德之为,乃所有要事之中至为重要者。通过这一关联,我们能够明白巴哈欧拉有关传扬圣道的告诫[11],理解巴哈欧拉为何命令每一个信徒履行传播圣道的职责,并将之视为“所有行为中最具功德之为”。
[10]见本书第一卷第73-74页。 [11]见本书第二卷第91-94页;本卷第331页。

法里斯或许是第一个接受巴哈欧拉信仰的基督徒。在纳比勒百折不挠的信念的光芒照耀下,在其自身熟谙阿拉伯文和圣经的帮助下,法里斯成为一名深刻认识巴哈欧拉地位的忠实信徒。法里斯与纳比勒在亚历山大监狱的相遇并非偶然。上帝以隐秘的方式影响事态。当祂被显示给人类时,祂只吸引那些超脱尘世转向祂的人。在巴布和巴哈欧拉的使命期间,为数众多的人经神秘的方式——通过梦境和异象、通过直觉乃至不可思议的境遇——被引向上帝启示的泉源。这是因为上帝的显示者生活在人们当中,那些心灵纯洁者被吸引到祂那里。

以唯一真神之正义起誓!若一小粒宝石遗失并埋于一石山之下,隐于七大洋之外,全能者之手在这神圣日子里必将它发掘出来,清除泥污,使其洁净。[12]
[12]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圣正义的降临》第67页。

法里斯花费精力在同胞当中传授圣道。据说《至圣书简》[13](在西方称为《致基督徒书简》)是为赞扬他而启示的,但这一点未能证实。迄今为止,该书简究竟为谁而写尚无法断定。
[13]载于《巴哈欧拉书简集》第9-17页。请勿与《亚格达斯经》(《至圣经书》)相混淆。

巴哈欧拉与两名巴哈伊囚徒在亚历山大不寻常的接触之后,汽船继续航行,[14]三天后,即8月31日星期一的早晨,抵达海法。
[14]根据航运记录,奥地利劳埃德公司的汽船于星期五上午11点离开亚历山大,星期六下午5点到达塞得港,星期日下午6点到达贾法,星期一上午8点到达海法,两天后的中午达到塞浦路斯。

巴哈欧拉与其同伴一共七十人下船换乘小艇登岸。他们的行装也随他们一起运上了岸。上岸后,这些囚犯被集中点名,然后被交给政府官员。[15]几个小时后,他们坐上了一艘帆船,当天下午抵达阿卡。在阿卡,由于没有登岸设施,男人奉命背妇女涉水上岸。但巴哈欧拉坚持用祂的专用椅子逐个将妇女抬上岸。
[15]在这里,有四名巴哈欧拉的信徒被拒绝登岸,后被送往塞浦路斯;其中一位名叫阿卜杜勒•加法尔的信徒在这里投海自尽。参见本书第二卷411页。

巴哈欧拉一行到达了阿卡。当时这里是流放之地,在十九世纪80年代人口约为九千。土耳其政府将其庞大帝国里的众多刑事犯、杀人犯、政治犯以及各种各样为当局所讨厌的人发配到这里。当地的居民极其堕落卑下,被巴哈欧拉斥为“蛇蝎之流”。在巴哈欧拉及其信徒将要达到之时,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与污蔑之词就开始在这些人当中传播开来。在他们眼里,这群流放者,这些醉心于上帝、陪伴他们的主来到这最荒凉之城的英雄们,是邪恶的人,罪大恶极的刑事犯,应该受到最残酷的对待。因此毫不奇怪,阿卡城里的很多居民聚集到巴哈欧拉一行登岸之处,对他们及其他们称之为“波斯人偶像”的领袖肆意讥笑谩骂。

但是,在愚昧民众之中仍有一些人具有一定程度的灵性感知能力。这些人在凝视巴哈欧拉的尊容时,被祂的威严所打动,亲眼目睹了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的荣耀。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名叫哈里勒·艾哈迈德·阿卜杜。他对阿卡的居民说,他从巴哈欧拉的面容能够看出圣伟、威权与真诚之象。他一再说阿卡的居民应该喜悦并感激上帝才是,因为这位显要人物的到来抬举了他们的祖地。他预言祂将给这里的人带来福气和繁荣,他的话不折不扣地应验了。

目睹这群流放者上岸的人群中还有一个人,名叫阿卜杜拉·图齐。他从巴哈欧拉的尊容上看到了圣光、权能和荣耀,深受吸引。后来他成为一名信徒。他的女儿(在巴哈欧拉抵达阿卡的同一天出生)若干年后嫁给了巴哈欧拉家的厨师侯赛因-阿什奇。他也是祂的一位忠心耿耿的仆人。[16]
[16]见本书第二卷第169页和第404页。

一个是聚集在阿卡海门对这群被放逐者及其领袖予以嘲讽和敌视的愚民的见识,一个是在巴哈欧拉身上看出显圣端倪的具有灵性洞察力的人的眼光,这二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巴哈欧拉数年前曾在《赛亚书简》[17]里预示其到达阿卡城:
[17]见本书第二卷第213页。

我抵达之时,受到圣光之旗的欢迎,圣灵之声此际高呼:“不久,世间居民都将聚集在这些旗帜下。”[18]
[18]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临记》第184页。

旁观者们对灵性世界及巴哈欧拉全维显圣视而不见的这种态度,乃是各个时代人类对上帝启示的典型反应。现在距离巴哈欧拉讲这些话已经一百多年了。大多数民众,统治者和贤明之士,迄今仍未认识到其中的真理。他们不是察觉不到主的来临,就是对祂的召唤充耳不闻。然而,那些信奉了祂的圣道的人相信他们的主的远见卓识:“不久,世间居民都将聚集在这些旗帜下。”

每一个宗教兴起的历史都显示出了同样的情形。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祂看到了祂的圣道传播到世界遥远角落的景象,而此时人类——以祂在圣地的同代人为代表——却对这一景象浑然不觉。人类所看到的耶稣只是一个被俘者和无助的人,垂死在十字架上。他们不知道圣灵的力量,而正是这一力量将千百万人领到了基督教的荫庇之下。

有一次,穆罕默德及其门徒被人数远远超过他们的敌人包围得水泄不通,眼看祂的信徒已无生路可逃,据说先知站在一块石头上,用祂的权杖使劲戳着石头说,“我征服了罗马帝国,”再戳戳石头,“我征服了波斯帝国”……当时,即便祂的一些信徒也无法理解这些话,但不久他们就见证它们应验了。

因此,巴哈欧拉的敌人根本认识不到那赋予其圣道和祂自身显示之圣位以生气的全能之力,他们以为将祂禁锢在监狱,就能够扑灭祂的圣光,消灭其圣道。基于这一考虑,当局下令对祂及其追随者施加最严厉的限制。

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以其受神圣指引的特有精湛文笔扼要阐述了巴哈欧拉到达阿卡的意义:

巴哈欧拉到达阿卡,标志着祂四十年使命生涯最后阶段的开始,祂的全部使命生涯都是在流放中度过的,因而这一阶段也就是其使命的最终也确实是最高的阶段。流放生涯伊始,祂被径直带到了什叶正统派堡垒的附近并与其杰出的解释人接触,之后,又被带到了奥斯曼帝国的首都,使祂向苏丹、其内阁大臣和伊斯兰教逊尼派的教会领袖们发表了祂的划时代声明;现在,放逐令又使祂在圣地的海岸登陆,这圣地乃由上帝向亚伯拉罕许诺,由摩西的启示予以认可,由希伯来元老、法官、君王与先知们的生命和汗水予以光耀,作为基督教的发源地,作为阿博都-巴哈所见证的琐罗亚斯德“与以色列某些先知交谈”的地方而受到尊敬,与伊斯兰教传说的穆罕默德经由七天堂抵达全能之圣座的登霄之旅相关。在这神圣与令人羡慕的国度,这“上帝所有先知之渊薮”,这“上帝神秘训令之山谷,这雪白之地点,这不灭光彩之土地”,流亡巴格达、君士坦丁堡和阿德里安堡的巴哈欧拉度过了一生中的三分之一和全部使命时期的一半时光。阿博都-巴哈断言:“若非敌人施加迫害,驱逐并流放祂,便难以理解巴哈欧拉何以不得不离开波斯,在圣地搭起祂的帐篷。”

祂使我们确信,的确,这样一个圆满功德实际上已经“由两千或三千年前先知的口”所预言。“信守诺言”的上帝已经“对某些先知”“透露‘众使军之主将在圣地显现’的佳音”。关于这一点,以赛亚[19]在其书简里宣布说:“报好消息给锡安山[20]的啊,你们要登高山,报好信息给耶路撒冷的啊,你们要极力扬声。扬声不要惧怕,对犹太的城邑说,‘看哪,你们的神。主耶和华必像大能者临到,他的膀臂必为他掌权。’”大卫在他的赞美诗里预言:“抬起你们的头,众城门哪!永久之门啊,敞开吧;荣耀之王将会进来。这荣耀之王是谁?是万军之主,祂是荣耀之王。”“自锡安,那圣美之极致,上帝荣光四射。我们的上帝要来,不再沉默。”阿摩司[21]同样也预见了祂的到来:“主将自锡安山发出怒吼,自耶路撒冷发出声音;牧羊人的住所将会哀鸣,卡尔迈勒山顶将要干枯。” 阿卡,它本身与“黎巴嫩之荣耀”相邻,在“卡尔迈勒之光辉”的整个俯视之下,位于环绕耶稣本人住所的山峦脚下,它被大卫喻为“坚固之城”,被何西阿[22]命定为“希望之门”,被以西结[23]暗指为“朝向东方的大门”,即朝向“以色列神的荣光来的东方”。祂的声音“如同大水轰鸣”。穆罕默德说它是“上帝特别眷顾的一座叙利亚城镇”,说它位于“两座山之间……一片草地的当中”,“在海岸边……在圣座之下,”“洁白的,那些洁白者为上帝所钟意。”而且,如巴哈欧拉所证实,祂宣称:“到过阿卡的人是受祝福的,拜访到过阿卡的也是受祝福的。”并且,“在那里召唤人们祈祷的人,他的声音将传到天堂。” 再者,“阿卡的穷人是天堂的君主和王子。在阿卡的一个月胜过在别处的一千年。”还有,依照一个不寻常的圣训——为谢赫·伊本·阿拉比名为《麦加的启示》的著述所阐述,被公认为穆罕默德的真实宣示,被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在其《法赖德》所引用——有了这样一个重要的预言:“除了一人到达上帝的宴会厅阿卡平原之外,他们(卡伊姆的同伴)全都要遭杀害。”[24]
[19]Isaiah,希伯来先知,见《圣经•旧约全书•以赛亚书》。——译注 [20]耶路撒冷城内两山的东山,《圣经》多以它代表耶路撒冷城。它是以色列人的上帝雅赫维的居所和作王之地,在这里他亦立大卫为王,因此锡安山就是上帝干预历史的据点。——译注 [21]Amos,希伯来先知,见《圣经•旧约全书•阿摩司书》。——译注 [22]Hosea,希伯来先知,见《圣经•旧约全书•何西阿书》。——译注 [23]Ezekiel,活动时期公元前6世纪,古代以色列先知和祭司,《圣经•旧约•以西结书》的主要人物和部分内容的作者,对犹太教和基督教的发展具有重大影响。——译注 [24]《神临记》第183-184页。

巴哈欧拉及随行人员通过海门进入监狱之城,沿着阿卡的弯曲狭窄的小道被带往军营。从阿德里安堡到阿卡的旅程是漫长而艰辛的,时值酷热的仲夏,船上人多拥挤,设施不足且简陋,弄得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他们将被关押的军营的环境糟糕得骇人,尤其是他们到达的当晚。这令他们的境况雪上加霜。巴哈欧拉被关进一个污秽不堪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四面徒壁。后来祂被转移到军营上层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后来得以维护和修缮,供巴哈伊朝拜者参观瞻仰。巴哈欧拉被关押的时候里面条件恶劣,根本不适合居住。巴哈欧拉在一封书简[25]里描述到,地面上满是污泥,天花板上的残余泥灰簌簌地落个不停。
[25]引自伊什拉格•哈瓦里的《拉希格-马赫图姆》第二卷第771页。

巴哈欧拉的信徒则挤在另一个地面泥泞的房间。十名士兵在门口看守这些囚犯。监狱里空气污浊,臭气熏天,加上夏天的闷热,令人如此难以忍受,以至于享有“至大圣叶”称号的巴哈欧拉之女巴希叶·哈努姆在到达后因不支而晕倒。

这里没有饮用水,只有一处供洗濯用的小水池。水池里的水是如此的污浊不堪,以至于哪怕只是想一想喝这水就会让人恶心。在抵达当天的晚上,这些囚犯没有饮用水。天气如此炎热,人人都很干渴,一些妇女和小孩因此而生病。妈妈无法喂养嗷嗷待哺的婴儿,孩子们哭个不停,想要进食喝水。阿博都-巴哈数次恳求看守怜悯孩子,祂甚至叫人捎口信给阿卡的行政长官,可这些都无济于事。直到第二天早晨,这些囚犯才得到一点水和每人每天三块面包的定量供应。可这些面包品质粗劣,难以下咽。过了一段时间,他们被允许拿这些面包去市场上换回两块品质好一些的面包。

这些囚犯到达不久,当地的行政长官来军营视察。阿博都-巴哈在几个信徒的陪同下去见他。然而,这位长官傲慢无礼,严辞厉色。他威胁说,只要有一个囚犯不见了,就会停止供应面包。说完便命令他们回自己的房间。阿博都-巴哈的一个仆人名叫侯赛因-阿什奇,受不了如此侮辱,怒从胆边生,他出言不逊顶撞了这位长官。

阿博都-巴哈立即惩罚了侯赛因:祂当着长官的面打了他一耳光,并命令他回自己的房间。阿博都-巴哈这样做不仅缓和了危险的事态,也使行政长官看到了这些囚犯里有一个真正领袖的存在,祂的言行威严而公正。

侯赛因-阿什奇在回忆录里记述了这件事,他为自己在那个场合被教长惩罚感到自豪。他回忆道,由于这个举动,行政长官对阿博都-巴哈的态度改变了。他意识到,与当时在阿卡流传的轻率谣言截然不同,阿博都-巴哈及其家人出身高贵,他的行为举止使人相信他不是罪犯。由此,行政长官开始以更人道的方式对待这些囚犯。他最终同意不再按配额分发面包,而是发钱,允许几个囚犯在看守的监视下每天去阿卡城的市场购买他们需要的食物。

巴哈欧拉一行到达阿卡军营三天后,当地清真寺贴出了苏丹的布告,宣布判处巴哈欧拉无期徒刑,指责他们是败坏人民道德的罪犯,必须禁锢于牢狱,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后来,阿博都-巴哈在海法与朋友的一次交谈[26]中谈起当年的经历,阿卡行政长官传唤他,宣读布告的内容。听到要将他们终身监禁[27],阿博都-巴哈回应说,布告所言既无意义也无法理基础。听到这话,行政长官生气地说,这是苏丹颁布的法令,怎么能说是无意义的呢。阿博都-巴哈重申了他的看法,解释道,将他们的监禁说成终身的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无论死活,被囚禁的人迟早都会离开这监狱。阿博都-巴哈的话使行政长官及其手下对他肃然起敬,他们变得和气起来。
[26]记载于法迪勒-马赞达拉尼的《阿斯拉鲁-阿萨尔》第四卷第349页。 [27]终生监禁在阿拉伯语里常常表述为“永世为囚”。

值得一提的是,一段时间后,教长逐渐成为阿卡及周边地区最杰出和最受敬爱的人物,几乎所有的阿卡居民,无论高低贵贱,都向他寻求帮助,行政长官和其他高级官员向他讨教,心悦诚服地领受他的教诲。苏丹的法令以及其他有关监禁巴哈欧拉及其同伴的文件从官方档案中被撤出,由一位政府官员交给了阿博都-巴哈。

这期间,在阿卡监狱的初期生活异常艰难。在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当局不准巴哈欧拉去公共浴室,而在当时那里是唯一可以洗澡的地方。看守接到严令,不准任何人探访祂。甚至于理发师前来为巴哈欧拉理发都有一名看守陪同,为的是不让理发师与祂交谈。阿博都-巴哈则被关在底层的一个房间,这里以前曾用作太平间。房间里空气潮湿,使他染上了疾病,余生都受其害。在如此污浊的环境里生活,缺水少食,卫生状况恶劣,加上苛刻的限制,使得这些囚犯饱受摧残。来到这座军营不久,除了两个,其他的人都病倒了。同样,十名看守中也有九人染病不起。疟疾和痢疾使得情况雪上加霜。这段时间幸无大碍的只有阿博都-巴哈和阿迦·里达-甘纳德[28],尽管后来他们两人还是不免生病。在信徒的协助下,教长日夜操劳,关心和照顾病患。当局没有派医生前来治病救人。由于物资匮乏,缺这少那,阿博都-巴哈每天所能做的只是做一些清汤和米饭。但是,卫生状况极其糟糕。那段时间天气酷热,没有足够的水洗濯。
[28]见第一卷第288-289页;第二卷第403-404页。

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有三个人死亡。第一个是阿布·卡西姆-苏尔丹·阿巴迪。接着是两兄弟乌斯塔德·穆罕默德-巴吉尔和乌斯塔德·穆罕默德-伊斯梅尔,他俩都是裁缝,在同一天晚上的几个小时内相继去世,死时他们俩躺在地上,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巴哈欧拉对他们惨死的情形格外悲痛,祂在一部书简[29]里说,在此之前还没有两兄弟如此团结地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进入荣光之境。祂赞美他们,向他们倾注祂的恩典,为他们的父母祝福。
[29]转引自《拉希格-马赫图姆》第一卷第367页。

三个人的安葬给这些囚犯出了一个难题。因为当局不让他们当中的任何人去给这三人送葬,也不给安葬费。狱吏在搬运尸体前索要埋葬的必要费用。由于这些囚犯已经没有什么财物可以筹措,巴哈欧拉于是将祂私有的唯一贵重之物——一小块祈祷用的垫毡——拿去卖掉,将得到的钱交给狱吏。狱吏将钱装进口袋后便将死者草草埋葬了,入土时死者身上的衣服没有更换,没有棺材,也没有按穆斯林的习俗为死者洗濯身体并裹上尸布。

由于当局不准他们安葬在穆斯林墓地,他们只得长眠于墓地外。若干年后,阿博都-巴哈安排一名信徒为他们筑坟。他们的坟连在一起。

他们死后,巴哈欧拉专门为军营里的信徒启示了一则简短的康复祷文,要求他们绝对虔诚地反复诵读。教友们照做了,不久,每个人都康复了。

在离开阿德里安堡很久以前,巴哈欧拉就预言了祂将遭受放逐阿卡的灾难。在阿德里安堡启示的一些书简里,祂间接提到了阿卡,祂还在其他书简里将阿卡说成是祂的下一次放逐之地。例如,在《致纳赛尔丁·沙阿书简》[30]里,祂明确地预言,祂的下一个流放地点将是阿卡。在这部书简里,祂写到:“据他们所言,它是世界上最荒凉、模样最丑陋、气候最糟糕和水源最污浊的城市。”[31]
[30]参见本书第二卷第十六章。 [31]引自《神临记》第186页。

在离开阿德里安堡不久启示的另一部书简[32]里祂预言,祂不久将在阿卡要塞遭受新一轮的灾难。祂用了与《致纳赛尔丁·沙阿书简》里相似的措词形容这个城市的境况,但又断言,它的气候会改善,因为它的建造者会到它那里,用祂的至大圣名装饰它。
[32]引自尚未出版的巴哈欧拉书简。

当时有一句谚语这样形容阿卡空气之污浊:鸟儿飞过阿卡会被熏晕而掉下来摔死。然而,巴哈欧拉来到这里不久,气候便好转起来。这一点为阿卡的居民所证实,很多人把它归功于巴哈欧拉的莅临。例如,著名的巴哈伊学者米尔扎·阿布-法德勒[33]在其名著《法赖德》中引述了阿卡一位主要文人的证词,这里谨抄录如下:
[33]见第91页。

回历1313年(公元1895-1896年),本作者正在叙利亚逗留,一位名叫雅各布·伊本-贝特罗斯的黎巴嫩人是神学、语言学方面的学问家,他是当地的名人,声名及于阿卡的基督教社会。他写了下面这段赞美在阿卡的巴哈欧拉圣陵的文字,并将该文献给阿博都-巴哈阁下,还将一份抄本作为礼物送给本人。

“安置于黎巴嫩和卡尔迈勒山之间的乃巴吉,那里乃巴哈——宽宏与仁慈之主——的休息之所,

特选教长,圣引之灯,巴哈——真理之阳的光彩和明灯, 祂乃所有名字的照耀者,

那里有真欢乐,所有心灵——寻求祂光耀的心灵——的渴望,眼睛的慰藉,所有希望的满足和实现,

拜祂仁慈的亲临所赐,这些地方的水井涌出的水纯净了(即阿卡的水井),阿卡的空气和气候及其近郊也改变了。”

上述文字明确而清晰地表述了阿卡城所发生的变化乃巴哈欧拉来临的结果。这座城市以污浊的水质、糟糕的天气、既苦又咸的涌泉和水井而臭名昭著,以至于它最合适不过地成为关押严重冒犯奥斯曼帝国的人的监狱之城,成为死刑犯的刑役之地;由于糟糕的气候,居民多半生病,面如菜色。但是,当这地方成为巴哈欧拉的流放之处时,原本苦涩的水好喝了,原本严酷的气候变好了。[34]
[34]《法赖德》第523-524页,由哈泽•法纳纳帕齐尔翻译。

巴哈欧拉到达阿卡之时,在城内尚无适于饮用的淡水源。离城约十分钟步行路程的地方有一口井,大多数居民都从那里打水回家。但是,这井水有很浓的异味。巴哈欧拉及其同伴也用这口井,由信徒打水回监狱。有一个名叫阿迦·阿齐姆-塔夫雷希的信徒是专门为巴哈欧拉及其同伴担水的。这份差事做起来可不容易,他要从监狱走很长的路程到那口井,然后背着满满一皮囊的水走回阿卡。后来他在卡卜里找到泉水,味道要好得多。这泉位于巴吉同一方向,从阿卡步行要半小时。

阿迦·阿齐姆是一名虔诚的信徒,他第一次见到巴哈欧拉的尊容是在巴格达,自此便开始承受祂的恩典与偏爱。一段时间后他回到波斯,在那里为教友从事服务工作。他在米尔扎·纳斯鲁拉-塔夫雷希的家里做仆人,后者与儿子和兄弟米尔扎·里达-库利去阿德里安堡时他也陪同前往。米尔扎·纳斯鲁拉是米尔扎·叶海亚·阿扎尔[35]的妻子之一巴德丽的兄弟,卒于阿德里安堡。但阿齐姆仍然留在阿德里安堡,伺服米尔扎·里达-库利和他的侄儿。
[35]本书第235页;亦见本书第一、二卷有关章节。

他们去阿德里安堡的主要原因是他们的姐妹被丈夫抛弃,只好在巴哈欧拉忠实的兄弟吉纳卜-卡利姆[36]家里暂时栖身。在这种情况下这两兄弟被叫去阿德里安堡将姐妹领回波斯。但在米尔扎·纳斯鲁拉去世后不久,巴哈欧拉及其同伴被流放到阿卡;巴德丽、她的兄弟里达-库利和侄子,加上阿迦·阿齐姆,加入到巴哈欧拉一行之中。正如我们在后面将要看到的,在阿卡,里达-库利和姐妹与巴哈欧拉启示里所指的敌基督者赛义德·穆罕默德-伊斯法哈尼[37]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被巴哈欧拉驱逐出巴哈伊社团;后来里达-库利连同米尔扎·叶海亚的其他两名追随者被杀害。[38]
[36]见本书第一、二卷。 [37]见本书第一、二卷。 [38]见第235页及以后内容。

至于阿迦·阿齐姆,他一发现主人对巴哈欧拉不忠的迹象,便与他划清了界限,一如既往地以极大的热忱和忘我的精神为巴哈欧拉及其同伴服务。他的真挚、信念和奉献使他得到主的欢心,直到生命终结都享受到祂的赐福。

阿齐姆为巴哈欧拉及其同伴的担水之苦已属过去,不仅阿卡的水质大为改观,而且一条废弃的水渠也得以修复,淡水供应开始大大改善。这些同样是拜巴哈欧拉圣言所赐。

巴哈欧拉在阿布德宅时,祂曾对他预言,上帝会指派一个人修复那条荒废的水渠,希望阿布德能做这样一个人,去成就这件事。作为基督徒和商人,阿布德在阿卡很有地位,受到当地人的高度尊重。据说,他在城里行走时,人们都会立正向他致敬。但是,阿布德没有照巴哈欧拉的话去做。之后不久,开始意识到巴哈欧拉的伟大、对阿博都-巴哈极表敬佩并常常虚心求教的阿卡行政长官艾哈迈德·比格·陶菲克被允许聆听巴哈欧拉的教诲。而这位行政长官在聆听的过程中表示愿意为祂效劳。巴哈欧拉提议修复水渠,以满足阿卡居民的需要。行政长官欣然同意并开始着手动工。

可是,直到行政长官易人,修复工程还未完工。接任的长官叫法伊迪帕夏,在伊斯坦布尔政界德高望重,他是个实干家,尽管在阿卡的任期很短,但还是在任内将水渠修好了。侯赛因-阿什奇记述了此事,摘要如下:

法伊迪帕夏到阿卡后,他注意到卡卜里的泉水现在离阿卡咫尺之遥,而水渠的修建陷入停顿。他责备了负责工程的人,命令立即复工。市政工人被派来完成这件事……在他的极大努力和亲自监督之下,这项按常规需要至少六个月的工程结果在短短的六天之内就完成了。淡水源源不断输送到阿卡,城里的居民喜不自禁,奔走相告。阿卡鸣炮一百零一响以示庆祝。[39]
[39]引自未出版的回忆录。

这部重要的书简是为纪念谢赫·萨勒曼而作的。谢赫·萨勒曼的生平事迹已经在本书的前两卷里介绍过。他每年都要从波斯来到巴哈欧拉的流放地,将祂的书简带回给波斯的友人,并将这些友人的函件和口信捎给巴哈欧拉。有几部书简是为萨勒曼而作的,其中两部为《致萨勒曼书简》(一)和《致萨勒曼书简》(二)。《致萨勒曼书简》(一)分为两册,共十三章。这里介绍的是《致萨勒曼书简》(二)。它是巴哈欧拉被监禁于阿卡军营的初期启示的,里面提到了从巴格达被流放到摩苏尔的信徒[40]。那起流放事件发生在1868年的夏天。巴哈欧拉在离开阿德里安堡前夕所写的《致波斯纳赛尔丁·沙阿书简》也谈到这件事。
[40]见本书第二卷第334-336页。

在《致萨勒曼书简》(二)里,巴哈欧拉劝告萨勒曼顺从上帝的戒命,并要默默地接受在祂的圣道上将要遇到的试炼和考验。祂讲述了自己遭受的苦难,指出,尽管每一扇门都在祂面前关闭着,敌人无时无刻不想方设法扑灭祂的明灯,可它光耀如太阳,照亮着天堂与尘世间所有的人。祂要求萨勒曼以祂为榜样,在此生中遭受屈辱或苦难时决不抱怨,应该将注意力集中于上帝,除了祂别无所求。在祂的一部书简里,巴哈欧拉引用了自己的一段名言:“祂行祂所愿,祂令祂所意。”祂说,凡是完全相信这些话的人,将坚定不移地行祂的圣道,他会发现自己拥有如此的信心和确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使他动摇,或使他恐惧、沮丧。

巴哈欧拉提醒萨勒曼,那些在这个世界里寻求荣耀、对他们在其中的地位沾沾自喜的人,大错特错了,因为,死亡使者很快会来了结对这俗世的所有眷恋。

在一封致纳比勒-阿扎姆的书简里,巴哈欧拉阐述了现世之转瞬即逝的性质:

以上帝之公正起誓!这个世界,其虚荣,其荣耀,其所能提供之任何欢愉,在上帝看来,都毫无价值,不仅如此,甚至比尘埃本身更卑下。人类之心灵能够理解这一点吗!巴哈之民啊!将你们自己从这俗世之污浊中彻底洗净,摆脱对它的一切依恋。上帝亲自为我作证。尘世之物于你有害。将它们抛给那些迷恋它们的人,让你们的眼睛凝视在这最神圣与灿烂的显示上。

对你们有益者,乃爱上帝,乃对上帝本质之显示的祂的爱,乃遵守祂为你们选定的诫命,你们却不理解![41]
[41]《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39节,第6段。

当巴哈欧拉从阿德里安堡被驱逐的消息传到波斯时,祂的敌人以及阿扎尔的追随者一下子振作起来,他们以为巴哈伊信仰及其创立者从此会消亡。他们捏造并传播谣言,企图削弱巴哈欧拉信徒的士气。有谣言说巴哈欧拉及其同伴在去阿卡的途中溺水身亡了。很多信徒很恐慌,有些人甚至通过大英电报局驻焦勒法的办事处询问有关巴哈欧拉被放逐的情况,焦勒法是与伊斯法罕相邻的基督教社区的中心。

值此关头,一些被巴哈欧拉赞为“巴哈的学者”[42]并喻为“至伟之洋里的巨浪”、“荣耀苍穹之星”和“飘扬于天地间的凯旋之旗”的圣道传导士毅然挺身而出,批驳无稽的谣言。
[42]《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7页。

他们当中最先出面的是博学的米尔扎·艾哈迈德-阿兹甘迪和穆拉·穆罕默德-富鲁吉。关于前者,本书前面[43]已经提到并介绍了他的治学范围。至于后者,他是塔巴尔西要塞战役的幸存者,本书前面[44]已简述了他怎样开始认识到巴哈欧拉地位的情况。在不止一部书简里,巴哈欧拉赞美了这两位来自呼罗珊省的人的地位,并指出,上帝特别挑选他们向世界人民宣告祂的启示的喜讯。[45]这两个人四处传播巴哈伊信仰,说明以往先知预言的伊斯兰教应允者及随后巴哈欧拉的来临,他们对澄清谣言、稳定人心起到了特别大的作用。凭着对预言的广博知识和深刻理解,他们向朋友们表示,像巴哈欧拉溺海身亡这类谣言纯属捏造。他们使人们明白,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上帝在过往天启周期里所启示的一切——包括巴布的启示——都是虚妄的了。
[43]见本书第一卷第194页。 [44]见第二卷第114-115页。 [45]《阿斯拉鲁-阿萨尔》第一卷,第103页。

事实上,巴哈欧拉流放阿卡并在圣地确立祂的圣座,是以往启示之真实性的最有力证据之一,这些启示用无数篇幅浓墨重彩地预言了主将要降临那里。

海法的圣殿会成员

值得注意的是,十九世纪很多圣经学者断定,基督再临已指日可待。很多人认为,降临之日应在1844年前后。[46]因此,毫不奇怪地,一帮德国的圣殿会成员在热盼之情的驱使下离开了祖国,乘船到圣地,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主。他们从先知的预言中推断,弥赛亚[47]应该在这里出现,所有种族的人民会认出祂,祂将在这片土地上建立祂的圣座。他们于1863年首先抵达卡尔迈勒山[48]山麓,这正是巴哈欧拉在遥远的巴格达宣示的一年。1868年,在当时的海法村以西约一英里处,他们建立了侨居地。他们的门楣上镌刻的“我主临近”的字样至今犹在。
[46]即巴布——巴哈欧拉的先驱——宣示之年。 [47]原义为“受膏者”,后指犹太人与基督徒期待的救世主。——译注 [48]Mount Carmel,今以色列境内。——译注

具有重大意义的是,在海法生活了几年后,巴哈欧拉将祂的帐篷搭在了他们的附近:上帝在他们前面走过,而他们毫无察觉。不仅如此,巴哈欧拉甚至还给海法圣殿会头目格奥尔格·达维德·哈尔德格给祂的一封信回复了一份书简。该书简称为《致赫尔蒂克书简》,是在乌迪·哈马尔宅用阿拉伯文启示的。[49]
[49]见第221页。

如果你记得圣殿会成员来圣地的唯一目的是见证基督的复临,就会明白这份书简所具有的特殊意义。凡透彻研读它的人都会相信,收信人哈尔德格一定对书简中的神秘语句很熟悉。巴哈欧拉指出,祂在哈尔德格的来信里发现了他很真诚,祈愿上帝能帮助他理解这书简里所隐含的真理,聆听神圣夜莺的妙音。祂劝告他深思上帝的话语、其力量和芳香,提醒他说,吸引基督第一个门徒之心灵的正是上帝话语的力量。祂还指出,无益的幻想和徒劳的想象使得大多数人无法认识他们的主。祂断言,今日,大地和海洋正宣讲上帝的真理,而一旦那注定的时刻来临,卡尔迈勒山会因来自它的主的微风之吹拂而喜悦。

巴哈欧拉提醒哈尔德格注意,基督现世之时,教士、学者和哲学家都否认祂,只有一个毫无学识的渔夫认出了祂。巴哈欧拉向他保证,只要他以惟上帝是求的态度认真思考过往的历史,他就会看到上帝之光显现在他眼前。巴哈欧拉认同哈尔德格所说的大地已被黑暗笼罩的说法,祂指出,这黑暗实乃徒劳之臆想,它障蔽着人们的视线,使他们无法转向如今正在显现的上帝之王国。

尽管巴哈欧拉在这部书简里一般性地讲到了在这个时代上帝的启示,讲到了夜莺的鸣啭,生命之水的流淌,上帝之光的出现以及祂的王国,但是,祂并未明确地阐述自己的地位,亦未用清晰的言词讲述自己。确实,祂声明,要是祂揭示被神秘所掩盖的那位——即祂自己——的话,那么,民众的心会充满恐惧和惊愕。之所以如此,或许是因为巴哈欧拉——祂已经禁止信徒向在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的人传教——发现,用明确的方式向侨居海法的基督教成员宣示其地位是不明智的。

而且,这部书简的一部分是用神秘语句启示的。例如,巴哈欧拉通过一些阿拉伯字母的微妙组合,并暗合祂的其他书简或巴布的甚至伊斯兰经文里的若干关键字眼,来构成祂自己的称谓。只有精通这些信仰的经文,才能悟出巴哈欧拉的这些象征性用语的含义。另外,通过使用阿拉伯字母数值[50]的方式,祂造了一个词“安慰者”,这是以《新约》的表达方式暗指祂自己的身份。哈尔德格要想吃透巴哈欧拉有意使用的一些象征性和神秘性措辞的真正寓意,恐怕是非常困难的。或许是因为这一点,巴哈欧拉在该书简的开头祈求上帝能帮助哈尔德格理解祂的措辞里的隐含之义。祂向他保证,倘若他能认真思考并听从祂所给予他的忠告,他就能发现当世的真理。
[50]每一个阿拉伯字母都有一个相应的数值,因而可以用数字来表示一个词,反之亦然。

不用说,无论是哈尔德格,还是基督徒侨居地的其他成员,都无法认识巴哈欧拉启示的真理。包括哈尔德格本人在内的一些早期基督徒侨民曾经与巴哈伊信徒和阿博都-巴哈有过接触,乃至后来,直到祂使命的末期,巴哈欧拉本人也曾到过海法并在圣殿会侨居地的一间房子逗留过,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认不出祂。不熟悉宗教历史的人可能会对此感到奇怪。但每位上帝的显示者向世人显现的历史都是这样的。早在这些德国圣殿会成员来到圣地近两千年前,同样是这圣地的居民就以极大的热情期盼他们的救世主来临,可是,当祂以基督的身份显示并出现在他们当中时,他们却拒绝了祂。对这一情形,巴哈欧拉的这段话再恰当不过:

想想过去。有多少人,无论贵贱,无时无刻不在渴望中等待上帝的显示者——以祂特选之圣人的身份——的到来。他们何其经常地盼望祂的来临,何其频繁地祈祷圣慈之微风能吹拂,应允之圣美能从藏匿之面纱中走出来,向全世界展现。每当恩典之门开启,圣恩之云向人间普降甘霖,隐蔽之光照耀在天威之地平线上,他们全都拒绝了祂,背离了祂的尊容——上帝本身的尊容……[51]
[51]《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3节,第1段。

第二章 “霜雪过后圣道必将绽放”

第二章 “霜雪过后圣道必将绽放”

《拉伊斯书简》

关于奇迹

磨难与考验

人类对上帝显示者的拒绝是人类社会里的最悲惨事件,同时也给祂带来了巨大的悲痛和苦难。正是由于人们的顽冥和愚昧,使得巴哈欧拉在阿卡遭受了不堪忍受的困苦与磨难。然而,事实证明,所有敌对势力联合消灭祂或祂的圣业的企图都是失败的。在关进阿卡监狱后不久启示的很多书简[52]里,巴哈欧拉指出,上帝圣道将因为受迫害而发扬光大。祂常常告诫信徒,当他们听到他们的主在至大监狱里受苦时,不得意乱,不要悲伤。祂要求他们不要在意祂被关押,而要欣喜,因为即便受到严厉的压迫,天佑美尊都是最喜悦和满足的。祂在另一部书简里说:
[52]未出版。

你们还须知道,我们被关进一座折磨人的监狱,受诸多暴政的围困,此系离经叛道者之手所为。然而,此乃喜悦,乃神圣青年品尝过的世俗喜悦之无可比拟者。凭着上帝!压迫者之手对祂施加的伤害绝不会使祂伤心,否认祂的真理之流的威逼也无从使祂悲哀。

曰:苦难,乃为我的启示之启端。恩典之阳照耀着它,人类妄想之乌云无法遮蔽其光芒。[53]
[53]《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7节,第5段。

在阿卡早期启示的诸书简里被多次宣示的另一主旨是:上帝圣道天下无敌,其敌对势力无法摧毁之。在其中一部书简[54]里,巴哈欧拉对信徒们保证,祂在上帝之路上所遭受的苦难绝不会使祂丧失力量,考验之风亦无法熄灭祂的圣道之灯,祂说,这灯的光芒已经照亮整个世界。祂声言敌人滥施于祂的任何迫害和折磨都无法剥夺祂的威权和力量。祂庄严地宣称,祂的圣道之优势是无与伦比的,即便全世界的人民都起来反对祂,用刀箭从四面八方攻击祂,也无法摧毁祂的圣道。置身苦难绝境之中,巴哈欧拉毅然宣告,祂是上帝的荣耀,昭示于天上地下所有的人。
[54]未出版。

在同时期启示的另一部书简[55]里,巴哈欧拉讲述了在阿卡监狱里祂的敌人如何在祂和祂的同伴之间设置障碍,然而这障碍如同他们的妄想一样徒劳无功。因为,他们妄想用私欲和邪情的乌云遮挡住圣阳的荣光,岂不知所有的造物都嘲笑他们无知愚昧。
[55]未出版。

最后,这些书简中的大部分都有巴哈欧拉充满信心的预言:通过上帝的力量,不用多久,监狱的大门就会被推开,祂将带着威严和荣耀昂然出狱。

我们随后将看到,这些预言——祂的圣道天下无敌、祂的启示得到世人的认可、尊重、祂本人及其同伴从阿卡监狱获释——一一应验了。

在军营监禁的早期阶段,三名信徒去世后不久,巴哈欧拉用波斯文启示了非常重要的《拉伊斯书简》,它是写给土尔其的大维齐[56]阿里帕夏的。此人乃巴哈欧拉的主要敌人之一,是他将祂流放到阿卡的。[57]
[56]Grand Vizir,奥斯曼帝国首相。——译注 [57]详见本书第二卷。

此前数月,巴哈欧拉赴盖利博卢途中,祂曾用阿拉伯文给阿里帕夏写了一份书简,名为《拉伊斯启简》[58]。在该书简里,巴哈欧拉强烈谴责了这位使祂流放监狱之城的主谋大维齐的卑劣行径。对于这份书简的意义,巴哈欧拉说到:
[58]见本书第二卷第411-417页。通常命名为《拉伊斯启简》(阿拉伯文)和《拉伊斯书简》(波斯文)的两篇书简是写给同一个人的。守基•埃芬迪在著作中通常这样指称这两篇书简,尽管他偶而会混用“启简”和“书简”两个词。

自《拉伊斯书简》启示之时直至今日,世界尚未平静,世人之心灵尚未安宁。

现在,在启示于至大监狱的《拉伊斯书简》——致阿里帕夏的第二封信里,巴哈欧拉进一步谴责了他的残酷与野蛮。

同时书简里的语气恳切、温婉。巴哈欧拉指出,阿里帕夏自视为所有人之中最尊贵者,而视祂——上帝的至高显示者,却是所有仆人之中最卑微者。祂将阿里帕夏与那些以往启示周期里反对显示者并将其错看为不和与纷争之因的人归为一类。祂批评他的幼稚无知,揭露他其实是一个受所有造物中最卑下品性——自私和邪情——所支配的人。

值得说明的是,巴哈欧拉谴责自私和邪情为人性之中最恶者,这一发人深省的训诫在其他书简里同样可以见到。

人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驱动力——动物性的和精神性的。自私和邪情可以看作是人的生活中动物属性的表达,而这种属性往往使人坠入物质存在的深渊。另一方面,源自上帝灵性世界的灵魂若受到信仰之光的照耀,会成为提升人进入精神王国的动力。一个使人毁灭于这尘世,另一个则使人在上帝的王国里永生。

这两股对立的人生之力好比将鸟儿拉拽下来的重力和鸟儿展翅高飞的升力。只要一个人背离上帝的显示者——在现时代即巴哈欧拉,那么他的灵魂便会与黑暗为伍,无法获得从这凡间的羁绊之中飞升的必要动力。兽性成为胜利者,灵魂成为自私与邪情的囚奴。

阿博都-巴哈在他的一部书简[59]里说,“勇敢”这个词可以用于一个征服了自私和邪情的人。因为,征服一个国家比打败自我更容易。上帝显示者降临就在于赋予人的灵魂以精神品质,使他能够战胜他的最大敌人——自我。
[59]《马伊迪-阿斯马尼》第五卷第156页。

与自私和邪情同样危险的另一个敌人是渎神,它会阻碍乃至摧毁一个人的信仰。对此巴哈欧拉警告说:

尘土之子啊!当心!勿与邪恶者结伴,也不要与之交往。因为这种交往,会点燃地狱之火,会熄灭心灵之光。[60]
[60]《隐言经》(中英文合编珍藏版),新纪元国际出版社,2009,第75页。

对“不敬神”这个词宜正确理解。一个不敬神的人或许会声称信上帝,而很多自认为是不可知论者或无神论者的人却有可能实际上是敬神的。一个不敬神的人是指那种通过其友情故意或无意地阻挠一个信仰者遵守其信仰的训诫,成为信仰者与上帝之间的障碍。

回到《拉伊斯书简》。在这部书简里,巴哈欧拉谴责了阿里帕夏将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的众多人投入严酷的监禁生活的残暴行径,讲述了在那个军事要塞里祂本人及其同伴所遭受的苦难。祂说,在抵达军营的头一天晚上,每一个人都受到了非人的待遇;由于看守不提供食物和饮水,导致无法忍受的煎熬,尤其是那些母亲和她们嗷嗷待哺的婴儿。祂讲到了祂的两个门徒由于恶劣的监狱环境而手挽着手死去的悲惨事件,讴歌了另两名信徒在被当局拒绝陪伴巴哈欧拉时所表现出的爱与奉献精神。[61]祂还谈到,囚犯们被随意残忍处置或被剥夺,而无需任何理由。祂坚称,无论什么形式的迫害,都绝不会动摇巴哈伊信徒,因为他们渴望在他们的主的圣道上奉献自己的生命。
[61]一个是哈吉•贾法尔-大不里士,他割喉自杀(见本书第二卷第406-407页);另一个是阿卜杜勒•加法尔,他在绝望之中投海自尽(见本书第二卷第411页)。

巴哈欧拉告诉阿里帕夏,如果他想借祂亲临荣耀圣庭之微风的吹拂,重获生机,他就该洗心革面,放弃既得的一切,渴望到这至大监狱的一破落之处栖身。祂对他讲述了自己小时候的一段故事,用戏剧般的笔触描述了现世生活的变化无常和徒劳无益,劝告他勿依赖现有的浮华和荣耀,因为它们须臾间便将灰飞烟灭,向他揭示了祂的启示的伟大,指出帕夏企图扑灭上帝圣道之火无异于螳臂当车,斥责他所犯下的罪恶行径。祂说,由于他的残暴,上帝之灵在哀叹,祂圣座之柱在抖动,祂钟爱者的心在颤栗。祂严正警告他,上帝的惩罚将从四面八方向他猛袭而来,他的人民和政府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祂断言,上帝之怒火已将他紧紧包围住,以致于他来不及后悔或补救。

关于最后一点,巴哈欧拉的文书米尔扎·阿迦问祂,要是阿里帕夏转变态度,真心悔悟,又会怎样呢?巴哈欧拉断然回答,《拉伊斯书简》里所说的一切必定会应验,纵然全世界的人民都联合起来,若想更改这部书简里的哪怕一个字都是绝无可能的。

巴哈欧拉的《拉伊斯书简》里还提到,祂在盖利博卢时让负责看管祂的土耳其官员给苏丹捎个口信,这位官员承诺传达。在口信里祂要求苏丹能用几分钟时间与祂会面,以说明祂的使命的真确性。巴哈欧拉表示,祂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要苏丹考虑用某个标准来检验祂的启示的真确性,祂就随时能提供。倘若凭着上帝的力量达到了这一标准,那么苏丹就应该释放所有无辜的囚犯。

巴哈欧拉解释说,提出这一建议的唯一原因是,囚犯当中有很多妇孺,他们成为暴政的牺牲品,饱受巨大的痛苦和折磨。祂重申了这样一个基本原则——对上帝来说,向人类证明祂的身份是不适当的。因为世间所有的人生来就是要崇拜和顺从祂的。不过,巴哈欧拉也愿意在这一特殊情况下让苏丹考证其圣道的真确性,以使无辜者能免受苦难。可是,苏丹并未响应挑战,那位官员亦未给巴哈欧拉一个交代。

巴哈欧拉为那些大权在握的人确立其圣道的合法性,这并非绝无仅有的一次。祂在《致苏丹书简》[62]里也对波斯的纳赛尔丁·沙阿提出过类似的挑战性建议。但该建议未能得到他和教士们的理会。
[62]见本书第二卷第349页。

还有一次,在巴格达,什叶派的教士要巴哈欧拉施神迹。祂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但条件是如果他们要的神迹巴哈欧拉做到了,他们必须发誓效忠祂的圣道。结果教士们听了觉得害怕,再也不提这件事了。[63]
[63]有关此事的详情见本书第一卷第145页。

遇到像这样的情形巴哈欧拉都解释说,这是上帝检验祂的仆人,别无他途。的确,人们若真的打算检验上帝的显示者,他们会发觉自己陷入可怜的境地。

奇迹问题是涉及上帝的先知和使者的最易误解的论题之一。大多数宗教的信徒将奇迹归于他们的先知。有关奇迹的信念出自对过往宗教的经书的研究和代代相袭的传说。宗教领袖总是竭力强调,奇迹是证明他们信仰之真确性的最重要证据之一。因而,一个宗教的信徒会将自己的先知视为头戴光环者,用超自然的行动使人们相信祂的地位。

对诸先知的生平、教义及经书的研究表明:其实不然。上帝的显示者们并未创造奇迹来证明祂们的真确。祂们是上帝旨意的传达者,祂们的使命是教化人类的灵魂。祂们的言论是创造性的,可以视为人类生机与复兴的最伟大力量。

巴哈伊的奇迹观是,上帝显示者的力量和权威源自全能的上帝。它们是祂的属性的具象化,是祂的荣耀在这个世界的显示。所以,祂们能为所欲为,甚至能改变自然法则并创造奇迹。因为显然,这些自然法则都是上帝创建的,只要愿意,祂也能够改变这些法则。质疑上帝能够改变自然法则等于说上帝很无能。因此,巴哈欧拉的信徒不否认上帝的诸先知和使者制造奇迹的可能性。但是,这样的奇迹,即便在它们被制造的过程中,也只对极少数目睹它们的人有证明的效用。不能将它们看成是先知预言之真确性的决定性证据。因为没有人可以证明被归于某个先知的某个奇迹究竟是如何出现的。另一方面,圣书上提到的某些奇迹,譬如死者复活、治愈麻风病人、升上天堂之类,具有精神上的意义。巴哈欧拉在其诸多经文、尤其《笃信经》中揭示了其含义。

在事实与信仰之间存在着重大的差异。在现世之中有很多存在的事物被证实而无人否认。例如,这个星球上有海洋,这是一个确凿的事实,任何人,包括从未见过海洋的人,都绝不会否认它们的存在。但是,对某事持有他人不以为然的信念却又是另一回事。这类信念不一定能作为事实上的证据,因为会有人质疑,即便这信念本身可能是真确的。奇迹便属此类。例如,基督的门徒相信祂行了很多神迹,但由于许多人予以否认,我们不能把这些流传的神迹当事实,尽管它们可能真的发生过。

在巴哈伊信仰的初始阶段,那时的宗教仍然是给社会带来勃勃生机的力量,比起现今,宗教给人类心灵造成的影响更加深刻而广泛。一些与巴哈伊信徒探讨的人希望得到这信仰在宗教上的证据。其中一个主要的话题便是奇迹。很多人盲目地相信奇迹。巴哈伊传导人员的一个使命是向人们解释宗教意义上的奇迹的真相和真正意义。但是,倘若信仰处于狂热与盲目状态,那么仅靠解释便难以奏效。正因为如此,巴哈伊信仰早先的一些传教士在与那些宗教信念近乎呓语的刚愎之人交谈时,先要想方设法引导他看到自己想法的虚假,然后再向他介绍巴哈欧拉的启示。这种方法往往有助于那些真诚与心灵纯洁者看到真理之光。

这里举出一个实例。早期的巴哈伊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马勒米里[64]与亚兹德的一位基督传教士进行了一次对话。前者将对话收录在回忆录中。以下为这场对话的节录:
[64]作者的父亲。参见第一卷附录二。

若干年前,一名基督教教士……到波斯传教。在亚兹德逗留期间,他举行了公众演讲,与那些他认为有可能皈依基督的人接触交谈。他精通波斯文,对波斯人的生活、习性和思维方式相当了解。他非常和蔼地接待了我们。一番问候和寒喧之后,我们的话题便转到了宗教上面。以下为本人对这次会谈的记要:

我:你了解巴哈伊信仰吗?

他:恐怕一无所知。

我:你了解基督教吗?

他:几乎无所不知。

我:可否向我们解释你所知道的基督教的一些情况?

他:当然可以,本人乐意并尽力效劳。不知你具体想了解哪些方面?

我:我想要你为我证明基督使命的真确性;也就是说,如何能让我相信基督教是真确和神圣的?

他:可是你已经相信基督是上帝之子,基督教的起源也是神圣的,难道不是吗?

我:是的,我确实相信。但是,我的这个信念来自穆罕默德的言论,要是有人认为祂是个冒充者,那么祂的言论就完全失去了真实性,就不可能把祂的话当作真理了。

他转身从书桌拿来一本《圣经·新约》,然后开始诵读有关基督施神迹的内容——死而复活、治愈麻风病人、医治患者,等等。之后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如下的对话:

我:很遗憾,你读的这些对于解答我的问题没有什么帮助。如果你能用理性证据证明基督启示的真确性,本人将感激不尽。

他:很抱歉,除了这部圣经所给的,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穆斯林把很多奇迹归于他们的先知——穆罕默德。

他:他们所言没有丝毫的道理。

我:犹太教徒明确否认你归于基督的所有奇迹,正如你不承认穆斯林归因于穆罕默德的那些奇迹。

他:你知道,犹太教徒是与我们作对的,因而你不能指望他们赞美我们的主。

我:穆斯林也这么说。他们认为,由于基督徒把伊斯兰教看成是假宗教,所以他们对我们的先知的看法是极其偏颇和歪曲的。

他:你应该相信,他们加诸于我们的所有指责都是毫无根据的。

我:让我们再来看看,要是一个最诚挚的探求者真心希望理解基督使命的实质,你认为这些奇迹会对认识真相有帮助吗?

他:    是的,我认为这些奇迹是祂的使命的最重要证据。

我:可是,难道那些没有见证这些奇迹的人也可以把它们当作决定性的证据吗?

他:是的,你应该相信它们都发生过。

我:在没有任何眼见为实的前提下,我们可以接受归因于穆罕默德的奇迹的真实性吗?

他:当然不。

我:难道基督的奇迹就不需要证据,而穆罕默德的奇迹却必须亲眼见证吗?

他:因为我们把穆罕默德视为一个假先知,祂的这些所谓超自然行为只是伪造出来的。

我:琐罗亚斯德教的教徒把一些奇迹归于琐罗亚斯德。我们可以不用任何证明就接受他们的说法吗?

他:不行。理由很简单,我们不认为琐罗亚斯德是神圣使者。

我:巴哈伊把一些超自然行为归于出现在波斯设拉子的巴哈伊信仰先驱巴布。我们可以相信他们所说的吗?

他:我觉得巴哈伊是可以信任的,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必须言之有据。

我:现在我们再来看看,你主张《圣经》里所写的文字应该被当作决定性的证据毫不迟疑地加以接受,那么,除了基督教以外的所有信仰难道都需要用证据来证明它们的主张?

他:正如我在前面所讲的,没有比奇迹更重要的证据了。但是,倘若你能够出示任何表明巴哈欧拉的行为比基督的更高超,那我会很高兴。

我:只要你不能正确认识基督的实质,又坚持认为奇迹——你既从未见证又无法从其外在意义上证实其发生——是验证一个先知的决定性证据,那么我很遗憾地说,你就无法认明巴哈欧拉。

他:             既然如此,除了奇迹,还有其他决定性的证据吗?

我:我们巴哈伊认为,证明先知身份的证据必须是如此的令人信服和无可置疑,以至于全世界任何人都无法否认或质疑其确切性。

他:告诉我那证据究竟是什么?

我:我的意思不是说那种证据是什么。我只是想指出这样一种证据的基本性质。你知道犹太教徒、佛教徒和琐罗亚斯德教徒否认你归于基督的奇迹,同样,你也拒绝承认穆斯林、佛教徒和琐罗亚斯德教徒归于各自先知的奇迹。有鉴于此,就不宜再把任何奇迹当作决定性的证据,因为它们缺乏这样的证据所必须具有的基本性质。

他:听起来有道理,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过,到底有没有你所说的决定性的证据呢?

我: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我要做个测试,请你留意。

他:好的。

我:在我看来,整个世界上都没有人能否认,一千九百多年前有个叫耶稣的人,祂站出来宣告祂是上帝之精神的化身。

他:是的。

我:那好,你认为会有人否认这个事实吗?即便是那些怀疑祂的人也承认祂确实宣告了被授予这样一个使命,尽管他们可能会说祂的宣告是虚假的。会有人说这世界上没有基督徒吗?会有人说忠于基督教的亿万基督徒并非因基督的话语而信吗?或者说基督通过习得的知识或者通过财富或权势影响祂的信徒吗?

他:当然不会。

我:现在,你、我或这个星球上别的什么人在自身意愿的驱动下,能够站出来把基督所说的话照样宣讲一遍,不用任何物质手段就能成功地创立一个新宗教吗?

他:那可真是太好了!穆罕默德又如何?[65]
[65]尚未出版的回忆录,哈比卜•塔赫尔扎德翻译。对话的其余部分见本书第二卷第21-22页。

上帝显示者的最伟大的奇迹是,仅仅通过祂的话语的感化力,祂就能改变世人的心灵,创建一种新的文明。祂讲的每一个字都是具有创造性的[66],都被赋予了如此巨大的力量,以至于世界上所有的力量加起来都无法抵抗它所释放的更新世界之力。就像春天里充足释放并渗透于所有活物之核心的生机,上帝显示者的创造性话语能给人类社会带来脱胎换骨的变化,其所向披靡之力能摧毁人为的反抗障碍,创造一个新人类和一种新文明。
[66]有关上帝话语的更多解释见本书第一、二卷。

没有什么奇迹能比这更伟大了,任何公正的观察者都能亲眼见证的奇迹,一种岁月流逝也无法冲淡的荣耀。可是,不具备灵性洞察力、盲从自己幻想的人却反对上帝的显示者,而反对的一种方式便是要求施神迹。

巴哈欧拉在阿卡的时候,亚兹德省曼沙德村的四位穆斯林给巴哈欧拉送去一封信,说他们是阿扎尔的追随者,想测试一下祂。他们出了两道题,承诺说如果祂解答正确就承认祂的圣道。以下为这封信的部分内容:

第一道问题是,告诉我们曼沙德的一个男人或女人的死亡,要精确预测到死亡的日期和时分、死亡的原因,以及死亡者的姓名、他/她的母亲的姓名、他/她的住址,还有他/她的亲属和家庭情况,以及死者个人情况的所有细节。

第二道问题是,告诉我们一个婴儿的出生,要说出婴儿的性别、其父母的姓名、今年出生的确切日期和时辰……[67]
[67]未出版。

人类,以其狭隘的思想、短浅的眼光和自我本位的心态,在他的主面前向祂发出挑战,要祂照着他的猥琐与无聊的想法去做,警告祂除非祂能证明自己,否则将被拒绝。对于任何具有灵性感悟力的人来说,这是多么糟糕啊!在这种情形下向巴哈欧拉提出这样的问题何其可笑,这些人又何其可怜。作为回应,巴哈欧拉启示了一封很长的书简[68],其中的内容部分为祂的文书所写,一部分为祂本人所写,[69]对写信人企图考验上帝的狂妄和愚昧行径提出了警告。在书简里祂宣告上帝之日的来临,祂说祂的启示的倾泻已经包围了这个世界。祂的力量和威权的征象在各个方面已经显而易见,这个时候还有人寻求证据,他们的下场将何其可悲。当今已不是质疑的日子,而是倾听上帝的召唤、皈依祂的圣道的时候了。祂引用了《古兰经》里的多个文句提醒他们,上一个天启周期的怀疑者要求伊斯兰教的先知行神迹给他们看。他们要祂从上天派遣天使下来,使泉水从地下涌出来,使天空破裂成碎片,造一座金屋,上到天堂取回一本书,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研读《古兰经》会使人明了,穆罕默德对这类荒谬要求的回答是,祂的使命的主要证据就是上帝之言的启示。
[68]未出版;只有最后一部分祈祷性质的内容被守基•埃芬迪翻译,《巴哈欧拉祈祷默思录》第153篇。 [69]有些巴哈欧拉书简的部分内容看似为祂的文书所写,但其实是经巴哈欧拉口授写成的,因而书简里的每一个字都出自巴哈欧拉本人。更多了解可见本书第一卷第40-42页。

巴哈欧拉对这四位来自曼沙德的教士警告说,考验上帝会使他们的下场同以往天启周期里拒绝祂的人的下场一样悲惨。这段插曲的一个有趣之处是,由于他们自称是阿扎尔的追随者,因而巴哈欧拉在书简里就把他们当做了阿扎尔派。祂引用了很长的巴布经文来支持祂的论点。其实祂很了解这四个人的底细,但祂还是这样做了。除了祂包罗万象的神圣知识,祂及其信徒都很清楚在曼沙德没有阿扎尔的追随者。当时(1885年)住在阿卡的一些信徒就是来自曼沙德村的,他们对这些人的身份了如指掌!

这正是上帝显示者通过佯装对真理的无知考验人类。这正是祂向人类隐藏其荣耀和知识之所在,这样做是为了使坏人无法进入祂的圣庭,得到与好人同等的待遇。而且,这也是人的自由意志能不受干扰地跟进其所选择道路,不会成为被上天操纵的木偶之所在。[70]巴哈欧拉把这四个人当作阿扎尔派,就使他们处于受检验的位置。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四个人当中有一位曾私下向几名巴哈伊表示他内心里是向着巴哈伊信仰的。然而,这部书简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考验。他未能通过考验,完全失去了他的信仰。
[70]参见本卷第2-4页。

试炼是创造的一部分。即便是在这个物质的世界里也有各种试炼。我们发现,当一个物体处于静止状态时,就没有试炼;而一旦有了运动,就会有阻力,这就是自然方式的试炼。物体运动得越快,阻力就越大。例如,现代航空器的飞行速度超过声速,当速度到达其极限时所遇到的阻力如此之大以至于机体会发热变红。

精神领域同样如此。上帝考验其仆人。《古兰经》里说:

我必以些微的恐怖和饥馑,以及资产、生命、收获等的损失,试验你们……[71]
[71]《古兰经》2:155。阿拉伯文的“果实”(thamarát)也指“后代”或“某人的孩子”。按这一意思,可译为“人命和后代的损失”。

巴哈欧拉在祂的很多书简里都讲到了试炼,尤其是现在上帝通过显示其自身来检验诸先知及被特选者的真质。祂说:

以上帝的公正起誓!上帝已在某些日子考验了祂的全体使者与先知、祂庄严与神圣避难所的看守以及上天仙阁与荣耀圣帐居民的心。[72]
[72]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圣正义的降临》第67页。

一个人一旦皈依了上帝的圣道,就会面临多种试炼,而他本人常常意识不到。每当他通过了一次考验,他就会获得更高的精神悟性,更加坚定信念。他会更加接近上帝,会上升到更高的服务层面,而下一次考验也会更加困难。但是,倘若在自我——依恋这尘世的最有害形状——的作用下他未能通过测验,那么他的信仰会被削弱,乃至彻底丧失信仰。在上帝圣道的杰出传导者之中有很多信徒以其声望和才干为圣道服务,防卫其免受敌害。然而,当考验之风吹来时,他们的伪善和个人野心便暴露无遗,信仰的伪装被揭穿,他们的灵性也随之消亡。

不过,信仰者所面对的考验的类型可能会因时代而有所不同。在巴布、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的时代,考验主要为迫害和殉难。巴哈伊信徒常常不得不面对这样一种情形:要么当众放弃自己的信仰,要么奉献自己的生命。然而,在神圣权能之手持久的帮助下,绝大多数信徒昂然坚定地走向死亡,大无畏地畅饮牺牲之杯。

在处于巴哈伊信仰形成期的现今,对巴哈伊的考验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个在于巴哈伊社团的外部;以巴哈伊的方式生活在一个腐败、堕落、具有颓废文明所有特征的世界里,无疑是一个挑战。身处这样一个迅速走向毁灭的世界,巴哈伊必须学会快乐和自信,牢记巴哈欧拉对未来社会的构想,用巴哈伊生活的特性为自己添光加彩。依照巴哈欧拉的教导生活于一个邪恶肆虐的世界,在现时是每一个巴哈伊信徒必须经受的严峻考验。

另一个考验则来自巴哈伊社团内部。那些生活并奋斗于英雄期的巴哈伊不像现今和未来的巴哈伊那样承受更多这样的考验,因为他们与上帝的至高显示者和祂的《圣约中心》能够有机会直接接触。他们沉醉于祂们圣言之酒的香醇,忘掉了自我,对圣道的爱和忠诚使他们成为这一启示周期的精神巨人。在这些巴哈伊信徒当中较少有敌视、怨恨或误解之类产生,因为我们如今知道当时还没有社团性的活动。

但在目前所处的形成期,巴哈伊是在社团组织范围内活动和工作的。这些社团所吸纳的人来自人类社会各个阶层和领域,背景参差迥异,富有的和贫穷的,年轻的和年老的,饱学之士和一字不识的,老信徒和新加入者,等等,他们都必须为巴哈伊信仰的进步协同努力。因而,巴哈伊社团的行政管理机制从其初生到现在的逐渐成熟产生出了很多试验。在这样一个社团——未来世界社会的核心与模式——内活动和工作,绝无可能是轻而易举和不受考验的。

那么,当今的最大考验是,一个巴哈伊信徒能否以确当的心态在巴哈伊特有的行政管理或与之相关的体制里工作。这方面的一个基本问题可能出自对巴哈伊信仰行政体制的性质缺乏了解。古老的宗教传统认为,宗教行政体制乃附加给先知之教义的东西。这样的观点可能在一个人学习巴哈欧拉教义时潜意识地造成他脑子里的偏见,从而使他难以充分认识到,不同于其他宗教,巴哈伊信仰缔造者本人已将其行政体制当作上帝宗教的一部分创立起来,而且巴哈伊的行政管理原则与巴哈伊的精神原则同样重要。

另一个助长这种误解形成的因素来自巴哈伊以外的世界,在那里,人为的制度成为社会争论和冲突的焦点所在。这些观念,无论出自古老的宗教还是现时的政治与社会制度,已经铭刻在人们的脑海里,成为正确理解巴哈伊行政体制的潜意识障碍。要想彻底消除这些错误观念的影响,就必须切实深入地认识巴哈伊信仰的真谛。

行政管理体制乃巴哈欧拉信仰有机体之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这一神圣体制的特性已为巴哈欧拉本人[73]及阿博都-巴哈所命定。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为它奠定了基础,阐明了功能。在对行政管理体制诞生的精妙阐述中,守基·埃芬迪这样概括它的起源:
[73]见第14章。

如今,起源于设拉子、重燃于德黑兰、燃烧于巴格达和阿德里安堡、被传播到西方、现在照亮五大洲的不朽的世界更生之灵,将本身具象于旨在引导其能量释放和刺激其成长之体制的时刻,已经来临。[74]
[74]《神临记》第324页。

守基·埃芬迪——上帝话语的无误诠释者——的这一深刻而敏锐的见解,简洁明了地揭示了巴哈欧拉的启示与祂的信仰的行政管理体制之间的关系。它明确地强调了圣道的体制并非人为附加的,而是使巴哈欧拉启示所释放的能量能够传给人类的神圣渠道。

这一行政管理体制的最高大厦乃其至高机构世界正义院。对于一个巴哈伊来说,承认这一尊贵机构的权威,相信——用阿博都-巴哈的话——它是“所有善行之源,免于一切错误……”[75],是至为基本的。这是巴哈伊信仰真义之一,一个皈依巴哈欧拉圣道的人必须完全接受它。忠实的巴哈伊不会质疑受巴布和巴哈欧拉指引的这个最高机构的权威性和无谬性。
[75]引自《阿博都-巴哈遗嘱》。

但是,地方或全国机构的工作却时常会出现考验。例如,在磋商阶段,参与成员时常会面临考验,尽管他们可能自身意识不到。确实,巴哈伊的操行准则是高尚和高标准的,总会或分会成员在磋商时的动机和行为必须受其制约。阿博都-巴哈对其中一些崇高准则作了如下规定:

聚会磋商者首先要做到:动机端正,精神焕发,除了上帝,超然一切;要寻求祂的神圣芳香,对祂钟爱者们要谦卑和恭敬;遭遇困境要坚韧和忍耐,对祂的崇高启端要鞠躬尽瘁……首要条件是,灵理会成员之间必须绝对友爱与和睦。他们不得有丝毫的疏远与隔阂,要做上帝一体性的表率,因为他们是同一海洋之波浪,同一河流之水滴,同一天空之繁星,同一太阳之光线,同一果园之树木,同一花园之花朵……[76]
[76]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伊教务管理体制》第21-22页。

阿博都-巴哈在前述书简里所确立的这些准则是巴哈伊磋商的基本要求,不可折衷或改变。[77]不然,社团会议就有可能变为成员们争斗的战场,他们对圣约的信仰和坚贞在磋商的时候会受到严峻的考验。一旦自我在这场合抬头,勾心斗角就开始了。信徒会使自己吃苦头,受试炼的程度发展到将私利、非巴哈伊作法带入灵理会磋商的地步。
[77]亦见本卷第317-318页。

有关磋商的灵性原则的实践必须是名副其实和真切的。友爱、团结、耐心、谦逊、克制、礼貌以及其他阿博都-巴哈所要求的美德的表现都必须是发自内心的。倘若没有做到,那么他就不符合考验的要求,就没有赢得精神斗争的胜利。

第三章 囚犯

第三章 囚犯

圣地的信徒

早期朝拜者

阿卡居民

苏丹颁布的判处巴哈欧拉单独监禁、不许祂会见包括祂的同伴在内的任何人的布告,起初被严格执行。但很快,监狱当局开始意识到巴哈欧拉的突出权威,祂的操守之高尚,以及祂的人格之尊贵。他们也同样对教长的慈祥性格、祂的神圣品质和美德印象深刻;他们越来越多地向祂讨教并寻求祂的指导。结果,他们开始对巴哈伊囚犯好一些了,放松了一些限制。

随着时间的推移,巴哈欧拉的同伴们获得了在军营不同区域里做事的机会。他们当中有些人被派了做饭、清洁、担水和采购之类的工作,还有一些人可以做些别的事情打发时间。有一段时间,阿博都-巴哈找了一个名叫哈吉·阿里-米斯里的埃及人[78]到监狱里来教囚犯用灯心草编织草席。由于看管限制有了某种程度的放松,教友们开始能够与巴哈欧拉互通信息,甚至直接见到祂。
[78]与阿博都-巴哈的接触后,这个人对巴哈伊信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的儿子原是叛逆青年,也因信仰而脱胎换骨,成为热忱的信徒。

须记住的重要一点是,无论是在监狱里还是在之后的岁月里,巴哈欧拉都绝对没有违反强加于祂的规则。监狱当局自己放松了限制——有时是通过阿博都-巴哈的努力。巴哈欧拉离开阿布德宅到阿卡城门之外继续居住的故事[79],乃是祂完全服从祂的敌人或奉命看管祂的人的意志的明证。
[79]本卷后面将有叙述,第414-417页。

军营的环境是令人压抑的。在阿博都-巴哈的领导和指引下,很快巴哈欧拉的信徒们就组织起他们的日常活动,尽可能地为整个社团创造良好条件。他们最大的快乐来自于接近他们的主。有时,巴哈欧拉会到他们的房间,信徒们便拿出他们所能找到的简单食物或饮料招待祂。

在阿卡监狱里,里兹万节[80]的第九天,巴哈欧拉启示了一部书简[81]。它可能写成于1869年的里兹万节期间——巴哈欧拉在这里度过的两个里兹万节的第一次,因为祂在该书简里提到了几个尝试进入阿卡但被当局阻止的信徒的名字。
[80]Festival of Ridván,公历4月21日至5月2日,为纪念1863年巴哈欧拉在巴格达郊外的里兹万花园居住十二天时向几个同伴宣示其使命而设。 [81]发表于伊什拉格•哈瓦里的《里萨利-阿亚姆-提西》第313页。

在这部书简里,巴哈欧拉描述了那天监狱里的一个信徒邀请祂光临他的房间,庆祝这个伟大的节日。那天,祂的同伴都对祂的亲临极其高兴。邀请巴哈欧拉的信徒用他能提供的最好食物招待祂。巴哈欧拉还提到,在里兹万节期间,其他信徒也邀请祂到他们的房间。他们每个都拿出了各自所有的最好食物,虽然有些人除了一杯茶就没有什么了。

巴哈欧拉在该书简里显示了祂对同伴的仁爱,祈求上帝使他们能忠贞于祂的圣道,维护自身的团结。该书简被启示之时,有两名波斯的巴哈伊就住在阿卡城内,还有的人试图进入阿卡城,有的人则待在海法;巴哈欧拉在书简里都提及了他们。在阿卡的两人是穆罕默德·贾法尔-大不里士,称号为“曼苏尔”,以及米尔扎·哈迪,称号为“阿卜杜勒-阿哈德”。后者首先到达阿卡。阿博都-巴哈在巴哈欧拉流放阿卡城之前就派他到这里来,由此建立了宝贵的联系。没有人怀疑他是巴哈伊。在波斯驻阿卡的政治事务官员的帮助下,他设法开办起一家商铺,但在巴哈欧拉及其同伴到达监狱后,他并未尝试与他们取得联系。不过,几个每天去市场购物的巴哈伊囚犯碰见了他,并且知道他是巴哈伊。通过他及其他渠道,有关巴哈欧拉行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波斯的巴哈伊那里,于是有几个信徒便前来阿卡。阿卜杜勒-阿哈德为试图进城和接近监狱的人提供了非常谨慎的帮助。有时他甚至不得不将他们隐藏在自己店铺的后面。巴哈欧拉的门徒——大多数自波斯远道而来——只能站在军营的前面看着巴哈欧拉挥舞祂那祝福的手。但这已足够激励他们的信念,鼓舞和鞭策他们在祂的圣道上随时献出自己的生命。

待在海法的巴哈伊有米尔扎·易卜拉欣-卡沙尼,[82]他是个铜匠,巴哈欧拉在上述《里兹万书简》里所指的哈里勒就是他。他是一个忠诚的教徒,对巴哈欧拉的爱在他的心中燃烧着,他也是从巴格达派往摩苏尔的巴哈伊囚犯之一。[83]他设法离开摩苏尔,带着一些亲戚到海法定居下来。在那段时间里,巴哈伊信徒很难进入阿卡,但他还是想到了办法,就是把他制作的铜器拿到城里卖,这样他就能经常进出。由此他便成为巴哈伊信徒与巴哈欧拉互通信息的一个重要渠道。
[82]见阿博都-巴哈的《忠信群英传》第81-82页。 [83]见本书第二卷第334-336页。

《里兹万书简》里提及的另一个信徒是年长的乌斯塔德·伊斯梅尔,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巴哈欧拉炽热的爱。他是个经验丰富的建筑大师,曾任波斯的政府官员。作为巴比教徒逐渐为人所知后,他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官职。之后他去了巴格达,在那里他荣幸地参加了巴哈欧拉宅邸的建筑工作。[84]在巴格达的巴哈伊信徒被流放到摩苏尔后,他设法到了阿卡。尽管年纪大了,但他长途跋涉,一直步行到了至大监狱。他站在环绕监狱的护城河边,渴望能亲眼见到他至爱者的尊容。
[84]见本书第一卷第211-212页。

然而,令人叹息的是,由于年迈体衰,眼力不济,他无法看到巴哈欧拉在监狱的一扇窗户里挥手。这一幕真是叫人同情和感动。他不禁老泪纵横,以至目睹此情此景的巴哈欧拉的同伴及其他几个人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据说,巴哈欧拉听闻此事后说,在上帝力量的作用下,限制很快就会松动,信徒们会有机会见到祂。

果然,虽然直到1870年巴哈欧拉才离开监狱,但早在此前巴哈伊朝圣者就已经有机会自由拜见祂的尊容。尽管在祂仍在监狱之时官方并不允许任何外来者探访祂,但限制越来越松懈,官员们爱管不管,睁一眼闭一眼,有时甚至还暗中帮助祂的信徒进城。

最终,乌斯塔德·伊斯梅尔得以进入监狱,在里面呆了很短一会儿,亲眼见到了他的主的尊容。他在圣地的常住之处是卡尔迈勒山的一个洞穴。他靠做小商贩为生,拿着一个摆有针头线脑之类杂货的小托盘四处叫卖。虽然一贫如洗,但他却是最幸福的人,心里充满了接近他的主所带来的欢乐。

他一面带着那破旧的小杂物盘四处徘徊,一面在内心里与巴哈欧拉灵交。有时他会走到监狱的附近,感受接近他的至爱者。巴哈欧拉在监狱里透过窗子看见过他。祂叫来伙夫侯赛因-阿什奇——乌斯塔德·伊斯梅尔的侄子,问他是否见过他叔伯拿着四处叫卖的小托盘,他回答说没有。巴哈欧拉于是风趣地对他说,要是他戴上一付眼镜,他就能看得清老远以外的他拿着一边摆着几根生绣衣针一边摆着几个生锈顶针的托盘!巴哈欧拉多次赞美乌斯塔德·伊斯梅尔超脱于这尘世和感恩于主的善行美德。

巴哈欧拉在《里兹万书简》里提到的还有纳比勒-阿扎姆,他到了阿卡,但很快被驱逐出城。从亚历山大的监狱获释后,纳比勒赶紧来到他至爱者的居所。尽管他乔装打扮[85]成来自布哈拉[86]的人,但还是被巴哈欧拉的两个敌人认了出来,他们向当地政府机关告发了他,结果他被驱逐。两个告密者一个是伊斯法罕人赛义德·穆罕默德,巴哈欧拉启示里所指的敌基督者,[87]另一个是阿迦,亦被人叫做卡杰·库拉[88]。尽管他们自认为是米尔扎·叶海亚的追随者,但同样被处罚监禁于阿卡,随巴哈欧拉及其伙伴一起到了军营。但来到这里不久,他们就与狱吏勾结在一起。狱吏把他们转移到一个能看到阿卡城陆路关卡的房间。于是他们当上了密探,识别那些试图进入关卡的巴哈欧拉的信徒。
[85]由于怕被认出是巴哈欧拉的追随者,在巴哈欧拉被放逐阿卡期间,试图进城的巴哈伊多半会乔装打扮一番。 [86]Bukhárá,现为乌兹别克共和国布哈拉州首府。——译注 [87]参见本书第一和第二卷有关章节。 [88]参见本书第二卷第326,397,402页。

根据纳比勒在阿卡写给呼罗珊省巴哈伊的一封信,他第一次试图进城是在1868年10月底。他成功地进了城,呆了三天,但直到被驱逐出去他都未能见到巴哈欧拉。

他住回了卡尔迈勒山洞,在乡间徘徊了四个月。但是,与主的分离令他难以忍受。对主的敬爱之情日复一日在增长,最终他觉得必须设法见到他的至爱者。

大约在1869年2月中旬,他再次尝试进城。这次进去后呆了更久。他见到了米尔扎·阿迦和另外几个从监狱出来购物的信徒。但是,在信中纳比勒说他终于实现了见到巴哈欧拉的心愿是在回历1286年1月18日(公历1869年5月1日)。

第一批成功进城见到巴哈欧拉的朝拜者是哈吉·沙阿-穆罕默德-曼沙迪,被巴哈欧拉授予“巴扬信托者”的称号,以及哈吉·阿布-哈桑-阿尔达卡尼,被巴哈欧拉授予“上帝信托者”的称号。这些为巴哈欧拉所信赖的优秀信徒追求圣道的事迹值得大书特书,后面第四章将有详细叙述。

其他来到阿卡但被认出并驱逐出城的杰出信徒还有穆拉·穆罕默德-阿里[89],他被巴哈欧拉赐予纳比勒-加因尼这一姓氏。他是在巴布宣示其使命前些年认识巴哈欧拉的。当时,他看出巴哈欧拉具有超人的品质,于是成为祂的热心崇拜者。当纳比勒-阿克巴尔从伊拉克返回故乡加因时,他开始公开地向众人传播巴布的圣道。穆拉·穆罕默德-阿里听到巴布和巴哈欧拉的消息后,立即成为热忱的信徒。他说他在德黑兰见到了巴哈欧拉,当时就深切感受到了祂的魅力。
[89]勿与被授予纳比勒-阿克巴尔称号的阿迦•穆罕默德-加因尼(他的事迹见本书第一卷第91-95页)相混淆;两人都来自呼罗珊省的加因。

他再次见到他的主的尊容已经是在阿卡的监狱里。起初他被赶出了城。后来他几经努力终于进入了军营。这一次他顺利地被引见给巴哈欧拉。祂的尊容所散发出的荣耀和威严如此不可阻挡,以至于他一见到祂就晕倒在地上。

这个了不起的人,这个曾经享受多年的荣华富贵并受到家乡人民高度尊敬的人,如今却一贫如洗,像乌斯塔德·伊斯梅尔一样做起小贩,在拿撒勒一带叫卖针头线脑。有两年的时间他都靠此为生:用三根针向拿撒勒的妇女换一个鸡蛋!在此期间,他成功地说服很多女基督徒转信巴哈伊信仰。纳比勒-加因 尼是忠信与超然的光辉范例;作为在巴布宣示前就认出巴哈欧拉权能的信徒,他将受到巴哈伊的永世怀念。他去世于阿卡。

在巴哈欧拉被监禁的早期,有一个名叫阿卜杜勒-拉希姆的信徒身着奇装异服进入了监狱。他生长于博什鲁耶——这也是巴布的第一个门徒穆拉·侯赛因的出生地。他的原名为贾法尔,见到巴哈欧拉后,他获得“拉希姆”(意为慈悲者)这个称号。在转宗巴哈伊信仰之前,阿卜杜勒-拉希姆是一个狂热的穆斯林。他注意到巴哈伊信仰的影响日益增加,有一次就如何对待巴哈伊请教本地的一名教士。“跟他们战斗,”教士说。“这与参加圣战同样有功德;杀死他们,这在上帝看来是值得称赞的;为此被杀的穆斯林将获得殉道的荣誉和进入至高天堂的特权。”

这番话激发了阿卜杜勒-拉希姆去杀死一些巴哈伊的强烈意愿。有一天,他揣着武器,碰到了一个名叫哈吉·巴巴的年长巴哈伊,他用断然的语气告诉他,他想要他的命,因为他迷失了真理之路,去投靠巴哈伊信仰。

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哈吉·巴巴表现出了沉着与冷静。他用亲切和蔼的语气和措词打动阿卜杜勒-拉希姆的心灵。他的情绪很快就转变了。原本是要杀敌除害的,现在他却想了解真相。

哈吉·巴巴把阿卜杜勒-拉希姆带到了穆拉·侯赛因的姐姐的家里,这里是巴哈伊经常聚会传教的地点。哈吉·巴巴与阿卜杜勒-拉希姆的会谈进行了一天一夜,他认真地参加了讨论。到这场马拉松式的会谈结束之时,他认识到了圣道的真理,他脑子里装满了这样一种新的信仰精神和热情,因此他再也不想继续呆在家乡了。知道了上帝的至高显示者已出现在这尘世间,他便急不可耐地要去拜见祂。于是他动身踏上了漫长的朝拜旅程。

阿卜杜勒-拉希姆徒步旅行了半年的时间,到达了他的至爱者的居所——阿卡城监狱。时值巴哈欧拉被关进这里不久,监狱当局不准任何被怀疑是巴哈伊的人进入,甚至连监狱的周边地区都不让接近。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纳比勒-阿扎姆也在徒劳尝试见上他的主一面。纳比勒向阿卜杜勒-拉希姆倾诉了他的心事,懊恼自己无法达成心愿。然而,阿卜杜勒-拉希姆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他继续在监狱周围跃跃欲试。

在进行这一神圣使命前,他决定把衣服洗干净,因为经过长途跋涉它们已经肮脏不堪。他到海边洗衣,然后晾干。可是,等他把衣服穿上,却显得非常古怪和邋遢,原来它们已经缩水和破烂了。

带着极大的热忱和对巴哈欧拉充满敬爱的心,阿卜杜勒-拉希姆接近监狱,开始打探它的情况。就在那时他惊讶地看到从监狱窗户里伸出一只手,示意他进去。他知道那是巴哈欧拉的手在召唤他到祂的跟前。他急忙冲到有士兵守卫的监狱大门。然而,他看到这些士兵一动不动,像是木桩;他们似乎没有看见他。在他走进大门时他们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阿卜杜勒-拉希姆很快就来到了他的主的尊前。他激动万分,陶醉在灵性世界里,与他崇拜和敬爱的人进行灵交。巴哈欧拉告诉他,通过权能之手,祂让守卫的眼睛暂时失明,以使他能亲近祂的恩泽。

阿卜杜勒-拉希姆在监狱里待了多少天不得而知。但是,巴哈欧拉在他逗留期间为他启示了一篇书简。祂在书简里确认,祂使守卫闭上了眼睛,好让阿卜杜勒-拉希姆能来到祂尊前,亲眼目睹祂圣容之荣耀。祂赐予他一个新名字“拉希姆”(慈悲者),将祂的恩泽倾注于他,要他回去后把他朝圣的体验告诉他的朋友。

在阿卜杜勒-拉希姆离开之前,巴哈欧拉给他一些书简,托他转交波斯的一些信徒。于是他前往波斯,中途在巴格达停留,有一天他在一个集市被起疑心的卫兵盯梢,他们想逮捕他。他发觉了,赶紧从衣袋里掏出藏有巴哈欧拉书简的小包,走到最近的一个店铺将它扔了进去,他的动作很快,卫兵没有看见。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一旦卫兵发现了巴哈欧拉的书简,那么不仅书简会销毁或没收,而且就连他自己也有性命之虞。

随着他将小包扔进那家不知名的店铺,他就将全部的信任交给了巴哈欧拉,向祂祈祷,恳求祂用统摄之力保护这些书简。这使人回想起摩西母亲的故事:她将装有婴儿的盒子放到河里,相信上帝会保佑它并将它交到适合的人的手里。

卫兵逮捕了阿卜杜勒-拉希姆,将他拘留起来。在盘问他的身份之后当局放心了,认为他是一个教士,一个无害的人。他们放了他,还给了一点钱作为补偿。看着手中的钱,他禁不住在内心里向巴哈欧拉哭诉:“你们把我那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书简——拿走了,却还给我这一点钱!”随后他忐忑不安地回到集市寻找那个小包。

起初他在集市里里外外找了几遍,偶尔站在那店铺前面往里看看,但什么也没发现。最后,天快黑了,他再次走近了那家铺子。这时铺子里已经没有顾客了,他看到店主在招呼他,就进去了。令他非常惊讶的是,店主上前拥抱他,用巴哈伊的问候语“阿拉胡-阿卜哈!”欢迎他,然后将小包交给了他。真是太巧了,他是住在巴格达的少数几个巴哈伊之一。这两个人都对上帝的能力惊奇不已,认为这件事就是一个奇迹。因为这集市里有数以百计的店铺,可就在命中注定的这一天,在卫兵追捕之时,阿卜杜勒-拉希姆,一个对这里全然陌生的人,刚巧经过了这唯一由巴哈伊开的铺子!

找回了书简,阿卜杜勒-拉希姆兴奋和喜悦得无以复加。他在这位巴哈伊朋友——店主——家里住了几天。通过主人他结识了几个巴格达的教友。然后,他继续赴波斯的旅程。他走访了几个城镇,将巴哈欧拉的书简交给收件人。他对每个信徒都讲述他朝圣的故事,谈到巴哈欧拉、祂的权能和威严以及在他整个旅程中祂授予他永远可靠的确认。当阿卜杜勒-拉希姆到达家乡时,他已经像一个被巴哈欧拉之手点燃的火球。他容光之焕发和言辞之有力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显而易见的。他从阿卡返回后便开始传播信仰。然而,这一举动激怒了教士阶层和盲信愚众,他们起来反对他,迫使他离开家乡博什鲁耶,搬到另一城镇法兰[90]居住。
[90]巴哈欧拉给予的新名称,原名为“图恩”(Tún),属呼罗珊省。

若干年后,巴哈欧拉给予巴布和巴哈欧拉最杰出的信徒之一穆拉·萨迪克-霍拉萨尼——称号为“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意为上帝之名,至诚者,最可信赖者)[91]——一项莫大的荣誉:邀请他到阿卡觐拜巴哈欧拉。但鉴于他年事已高,巴哈欧拉又指示说,必须派一个可信赖的人一路陪同。马什哈德的巴哈伊争先恐后要去,互不相让,只好用抽签来决定,结果阿卜杜勒-拉希姆的名字被抽中。就这样,他再次获得了拜见巴哈欧拉的特权。他来到阿卡后,巴哈欧拉证实“一个可信赖的人”实际上就是阿卜杜勒-拉希姆。
[91]参见阿博都-巴哈的《忠信群英传》第5-8页;塔赫尔扎德,第一卷第92-93页;本卷252页及以后内容。

在此生此世中我们注意到,每一个人都能够取得其能力所及的进步。圣阳之光普照一切,因而上帝之恩典能达到每一个创造物。但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粗糙石头是不能像镜子那样反射阳光的。同样,一个人必须通过洁净其心灵来获得更高的精神能力,从而能领受到更大份额的上帝恩泽。在一封致哈迪-加兹维尼[92]的书简里,巴哈欧拉揭示了上帝创造界里的这一基本原则:
[92]“生命字母”(the Letters of Living)之一,详见本书第二卷第144-145页。

来自那崇高之源,出自祂恩宠与慷慨之本质,祂已经交付每个创造物一个祂知识的标记,以使祂的创造物都能依据其能力、等级相应地表达这一知识。这标记乃创造界中祂恩典的镜子。越是努力光洁这面崇高与高贵之镜,它就会越真实地反射出上帝圣名与属性之荣光,揭示出祂的标记与知识的奇迹。每一个创造物均会获得能力(如此之大的反射能力)展现其预先注定身份之潜质,均会认识到其自身的能力和局限,均会证明“祂确实是上帝,除祂之外别无上帝……”这一真理。

无可置疑,由于每一个人有意识努力之结果以及他自身运用精神能力,这面镜子都能够从俗世之污浊中洁净,从邪恶之欲望中洗清,从而能接近永恒神圣之芳草地,进入永久圣谊之殿堂。[93]
[93]《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24节,第2段。

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的很多书简都阐述了人生成就依赖其精神能力和悟性。据说阿博都-巴哈在阿卡的一次谈话里这样讲道:

朝圣者的心态必须全然谦卑和投入。不然,便不是真正的朝圣,而是观光游览了……

很多人都曾经拜见过巴哈欧拉。他们看到了祂的高风亮节,祂的祝福微笑,祂的迷人魅力和祂的无尽慷慨,却未曾受到祂的影响。而其他人拜见过祂后立即有了转变。

贾迈勒-布鲁杰迪[94]在阿德里安堡拜见过巴哈欧拉。随同他的还有两个来自博鲁杰尔德的人。其中一人名叫米尔扎·阿卜杜勒-拉希姆[95]。他被巴哈欧拉的人格魅力如此深深地吸引,以至于他彻底地脱胎换骨了。天佑美尊说,这个人在十分钟之内从这速朽尘世里迈出一步,踏入了永生之境。
[94]参见本书第二卷。 [95]与第58-63页的米尔扎•阿卜杜勒-拉希姆虽然同名但不是同一个人。

因此,人必须获得精神悟性。失聪之耳是无法欣赏到美妙歌曲之旋律的,病患之鼻是闻不到玫瑰之芳香的。阳光普照,和风吹拂,春雨绵绵,可是,一块盐碱沼泽之地,除了杂草丛生,还能长什么?!

巴哈欧拉在巴格达的时候,在苏莱曼尼亚[96]成为巴哈欧拉敬慕者的贾夫部落的一些酋长在当地行政长官的命令下来到巴格达。其间,他们去了巴哈欧拉的住宅,得到允许后以极大的谦卑和恭敬拜会了祂。他们当中有一个是库尔德人,他被天佑之美深深吸引。他对我说,他想再次拜见谢赫·穆罕默德(即巴哈欧拉),瞻仰祂那光彩夺目的尊容。我明白他是被巴哈欧拉迷住了。我不想让他等太久,于是就带他直接走进祂天佑之室。巴哈欧拉慈爱地接待了他,让他坐在部落酋长们的旁边。但是,倘若上帝的恩典降临到一个没有悟性和能力的人身上,那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效果。在巴格达期间,有一个名叫穆罕默德-里达的人曾经每天早晨和晚上都见到巴哈欧拉……在巴格达时期行将结束时他洋洋得意地说:“我跟这些人打了十年的交道,可我并未受他们的影响!”[97]
[96]Sulaymáníyyih,位于伊拉克库尔德山区,1853年4月至1856年巴哈欧拉在此隐居。——译注 [97]1914年10月27日穆艾亚德讲述,《哈提拉特-哈比卜》第171-172页。

倘若具备精神悟性,那么不需教导或巴哈伊的引介,也能够认出巴哈欧拉的身份,阿卡当地人谢赫·马哈茂德-阿拉比就是一个好例子。在巴哈欧拉被放逐阿卡之时,谢赫·马哈茂德是当地的一位宗教领袖。他出生于一个虔诚的穆斯林家庭。在他十岁的时候,一位老谢赫——为马哈茂德的父亲所尊敬——预言将有一位“应允者”来到阿卡。老谢赫当着马哈茂德父亲的面向他讲了这个预言,还对他说,他本人和马哈茂德的父亲年岁已老,恐怕活不到亲眼目睹那一天的到来。但他向马哈茂德保证,到那时他已是成年人,嘱咐他密切注意主的来临。他甚至向他表明,祂讲波斯话,住在一段长楼梯上面的上层房间。

若干年过去了,小孩长成了一个强壮的男子汉,富学而虔诚,受到当地社会的尊敬,人们都叫他“谢赫·马哈茂德”。不过,那个预言他却差不多抛诸脑后了。巴哈欧拉来到阿卡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祂可能就是老谢赫预言的应允者。恰恰相反,他对政府遣送巴哈欧拉到阿卡城的行为极其愤慨,因为这个人被政府说成是一个邪恶的人和“波斯人的偶像”。有一段时间他处于焦灼不安的状态,急切地想做些事来把这样一个人清除出城。前面说过,巴哈欧拉被监禁于军营后不久,监狱当局就放松了某些强制性的并须严格遵守的规定。例如,监狱当局同意让一小组巴哈伊进城购物。有时阿博都-巴哈也在其中。正因为如此,阿卡的居民便有机会接触到这个充满魅力的人,并且开始对这群被放逐的人随和起来。

有一天,谢赫·马哈茂德在当地的清真寺看见了阿博都-巴哈,顿时感到非常生气。据说他拽住阿博都-巴哈,大声叫嚷道:“你是上帝之子吗?”教长用祂特有的魅力指出,说这话的人才是,阿博都-巴哈不是。然后祂提醒他伊斯兰教义里有一条传统性的教规:“对待客人要慈善,即便他是一个异端。”

教长的这些话以及祂的慈爱人格触动了谢赫·马哈茂德,他随即改变了对祂的挑衅姿态。然而,作为一个宗教领袖,他无法对他认定的这帮可恶的流放者的出现置之不理。因此,他决定由他本人来结束这一切。一天,他将一件凶器藏在衣袍里,径直向军营走去,打算刺杀巴哈欧拉。在监狱的门口他对守卫说他要见巴哈欧拉。由于他是阿卡的一位有影响的人物,守卫依从了他的要求,进去告诉巴哈欧拉有一个宗教领袖要见祂。“去告诉他,”据传巴哈欧拉这样说道,“放下凶器,他就可以进来。”[98]听到这话,谢赫·马哈茂德惊骇不已,因为他自信没有人会看见他衣袍里藏的武器。他脑子一片混乱,就回家了。然而他心乱如麻,烦躁不安。这种状态持续了若干时间,直到他决定再去军营。但是这一次却不带凶器,因为他觉得自己身强力壮,赤手空拳就足以要巴哈欧拉的性命。
[98]这些并非巴哈欧拉的原话,只是根据传闻的意思表达。

于是他再次到监狱门口,跟上次一样提出要见巴哈欧拉。据说,巴哈欧拉得知谢赫·马哈茂德要见祂时说:“去告诉他,他先要洁净自己的心灵,然后才可以进来。”[99]听到这话,谢赫·马哈茂德顿感困惑,不知所措,这一天他仍然无法让自己进去见巴哈欧拉。后来,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父亲和那位老谢赫出现在他面前,提醒他有关主来临的预言。此后,谢赫·马哈茂德又一次来到了军营,并且见到了阿博都-巴哈。教长的话语穿透了他的心扉,然后他被带领去见巴哈欧拉。祂的圣容透出的威严和荣耀征服了谢赫·马哈茂德,他亲眼见证了主来临阿卡之预言的实现。他拜倒在祂的脚下,成为一个热心的信徒。
[99]同上。

认明巴哈欧拉的身份之后,谢赫·马哈茂德开始服务于祂和祂的圣道。他在帮助信徒进城并安排食宿直到他们获准拜见巴哈欧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有些情况下他甚至放置绳索,使巴哈伊朝圣者能翻越阿卡城墙。他有时采用的另一种方法是先出城,然后在夜间把一名巴哈伊装扮成手提灯笼在他前面照路的仆人带进城里。[100]在信徒朝拜过巴哈欧拉后,谢赫·马哈茂德还会用同样的方法安排信徒出城。谢赫·马哈茂德深受教长的青睐,他为圣道尽忠尽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编撰了一本有关阿卡及其光荣未来的伊斯兰传统汇编。
[100]当时尚无路灯照明,行夜路必须带灯笼。重要人物都有仆人打灯笼。

在谢赫·马哈茂德帮助进入阿卡的人当中,有一个知名人物米尔扎·哈桑-马赞达拉尼,他是由海路关口进城的。他先是在谢赫家里住,后来设法进入军营并在那里呆了约半年,然后才返回波斯。米尔扎·哈桑与巴哈欧拉是堂兄弟,对圣道十分忠诚。他的父亲穆拉·扎因-阿比丁是巴哈欧拉的叔伯。在巴布使命的早期,巴哈欧拉将其家族的一些男性亲属转变为巴比教徒,这位叔伯便是其中的一个。他认识到巴哈欧拉的地位,对祂忠心耿耿。就是这位叔伯陪伴巴哈欧拉去了阿莫勒[101],在巴哈欧拉受笞刑的时候,他奋不顾身扑在祂的脚上,以身躯做盾牌。结果他饱受鞭打,以至晕厥。
[101]参见纳比勒-阿扎姆的《破晓群英传》。

深受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喜爱的米尔扎·哈桑几次去阿卡,每次都带回一些启示给住在波斯北部城市的信徒的书简。本书首卷已介绍了他最后一次带回七十份书简并遗失的情况。[102]
[102]见本书第一卷第50页。

还有一个人是阿卡的居民,在奥斯曼帝国军队任军官,名叫艾哈迈德-贾拉,他独自认识到了巴哈欧拉的身份。他在军营里亲眼目睹了巴哈欧拉的圣威,但直到数年后,当巴哈欧拉(其时住在阿布德宅)被带到行政长官的官邸拘留了三天,他的心灵才被触动。正如我们后面将要看到的[103],这起受辱事件起因于三名阿扎尔派的人被谋杀。艾哈迈德-贾拉是拘留巴哈欧拉的当事人之一,因而祂表现出的威严和荣耀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当时祂讲的话所透出强大的威力使艾哈迈德-贾拉意识到,他拘留的囚犯绝非普通之人,而是被赋予神圣威权的人。在拜读了一些巴哈欧拉启示的圣文之后,他彻底认清了祂的身份,于是成了一名信徒。
[103]本卷第234页。

贾拉有一个兄弟名叫阿明·埃芬迪,他是阿卡行政当局的首脑。他也认明了巴哈伊信仰的真理,成为一名信徒。当时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它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仰。一天,阿明和艾哈迈德申请探望巴哈欧拉。申请得到批准,他们进去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告一个与他俩势不两立名叫阿迦西的上级官员的状,并想得到一些主意。可是,未等他们开口,巴哈欧拉就对他们说:“赞美归于上帝,祂将你们从阿迦西的恶行之中解救出来!”[104]两兄弟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仅仅两天之后,这位上级官员就被苏丹颁令解职了。艾哈迈德的第三个兄弟是哈立德。他是一名医生,拜见过巴哈欧拉,被祂和祂的圣道吸引。他对巴哈伊信徒表现出了极大的友爱,在他们病患时予以照顾。
[104]这些并非巴哈欧拉的原话,只是根据传闻的意思表达。

还有其他一些阿卡的居民要么皈依了巴哈伊信仰,要么成为巴哈欧拉及其信徒的仰慕者。侯赛因-阿什奇在回忆录中记述了一部分人的故事,这里摘录如下:

在认清巴哈欧拉的身份后,谢赫·马哈茂德去见一位名叫萨利赫·埃芬迪的好朋友。他提醒他说,在他们小的时候,他们都参加了一次聚会,在会上,老谢赫——谢赫·马哈茂德的父亲的宗教领袖——预言了主将降临阿卡。他还说他们俩都要去寻找祂。谢赫·马哈茂德告诉他朋友一个好消息:谢赫的预言实现了,他在阿卡被引见给主,亲眼一瞻祂的尊容。因此,他要朋友学他的榜样。

然而,萨利赫·埃芬迪虽然承认巴哈欧拉身份的确实性,但他并未皈依信仰,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状态与巴哈欧拉的崇高地位相差甚远,自己的行为也不符合祂的教义。但是,他始终对巴哈伊信徒很关爱,绝不做有损于信仰的事。几年后他得了肺结核,这在当时是不治之症。阿博都-巴哈为他提供了定期的医疗,直到他生命终结。

另一位重要人物是阿卡的穆夫提[105]谢赫·阿里-米里。他曾经是一个有点狂热的人。但是,在与阿博都-巴哈打过交道之后,他有了改变。因为他发现,与阿博都-巴哈那浩瀚若海洋的先天知识相比,自己的知识和学问不过是一滴水而已。因此,他变得谦虚友善起来。
[105]Mufti,伊斯兰教法权威或伊斯兰教领袖。——译注

一天,他对阿博都-巴哈说他想拜见巴哈欧拉,请教一些问题并希望得到启发。但是,那段时间里巴哈欧拉不接见任何人,主要是因为祂不想因自己的行为而与政府的管制作对。不过,在阿博都-巴哈的恳求之下,巴哈欧拉还是恩准这位阿卡穆夫提来军营见祂。他被引领就座,阿博都-巴哈却侍立门旁。我做饭的厨房正好对着巴哈欧拉的房间,能够看见他们并听到他们说话。穆夫提先提出了一些问题,然后宏伟之舌开始讲话。有一会儿,巴哈欧拉还没有讲完,穆夫提就开始说些什么。阿博都-巴哈用断然和命令的手势示意他不得打断巴哈欧拉的讲话。他遵从了,但自尊心受到伤害。

会谈结束了,阿博都-巴哈陪他离开房间,走到监狱门口。但他仍然为那件事生气,因为他备受阿卡居民的尊敬,每当他走进集市,人们都会向他致敬并亲吻他的手。那时候他尚未认识到圣道的真理和其创立者的伟大,因而他对阿博都-巴哈要他闭嘴的做法颇感不快。但这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他终于明白,在阿博都-巴哈尊前,他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他经常去教长那里求教取经。由此,他转变了态度。在大街小巷或市场,只要陪伴阿博都-巴哈,他总是在祂身后几步处跟随,绝不会走在祂的前面。[106]巴哈欧拉搬出军营后,他定期去巴哈欧拉住所旁边的一间访客接待室,坐在教长的脚边。他任劳任怨地做好祂吩咐的每一件事。
[106]在东方,随从在陪同显赫人物时,若走在前面被认为是不敬的行为。

光阴流逝,穆夫提对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的热爱也不断增长。他变得如此迷恋,以至于有一次他告诉阿博都-巴哈,每当他祈祷,巴哈欧拉的圣威形象就出现在他面前。像对这里其他杰出人士一样,阿博都-巴哈一直对穆夫提宠爱有加。说实话,一有闲暇,阿卡的行政长官就会围着阿博都-巴哈转。政府里的每一个官员都渴望接受祂的祝福和恩宠。由于祂的品德和声望,巴哈伊信徒的处境由贬抑变成了光荣。

另一个成为巴哈伊信徒的阿卡人是奥斯曼·埃芬迪。巴哈伊流放犯被关进军营时,他在城里经营一家食品杂货店。他时常为巴哈欧拉供货,每个月结一次账。巴哈伊信徒行为端正,交易诚实,使他对圣道产生了浓厚兴趣。他皈依了巴哈伊信仰,拜见了巴哈欧拉。祂向他保证,他会发达起来,成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很快,奥斯曼·埃芬迪挣得了可观的财富。他拥有了卡斯拉村的一半,该村是德鲁兹教派控制的村庄之一。他同时也成为一个具有相当影响力的人,在阿卡的政界极受尊敬。

第四章 巴哈欧拉的信托人

第四章 巴哈欧拉的信托人

巴哈欧拉被监禁于阿卡军营之时,最早拜见祂的两个人是哈吉·沙阿-穆罕默德-曼沙迪,称号为“阿明-巴扬”(巴扬信托者)和哈吉·阿布-哈桑-阿尔达卡尼,称号为“阿明-伊拉希”(上帝信托者)。前者乃巴哈欧拉的第一信托人[107],后者为哈吉·沙阿-穆罕默德于回历1298年(公元1881年)逝世后这一职位的继任人。这两个人都来自亚兹德省。
[107]以巴哈欧拉名义处理与胡古古拉 (上帝之权利,《亚格达斯经》里有规定)有关事务的职位。这是在西方尚未执行的巴哈欧拉诫律之一,履行该项义务者的财产需达到一定的数额。详见《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60页。

哈吉·沙阿-穆罕默德在巴哈伊信仰的早期阶段就信奉了圣道,成为一名热情的信徒。他在巴格达拜见了巴哈欧拉。这次拜见的结果使他成为热爱巴哈欧拉的新人,这爱成为他一生中源源不绝的动力,使他能为祂的圣业作出显著的贡献。

他在自己的家乡曼沙德村拥有几处田地,但仅靠它们不足以维生,因此他还从事牲畜贸易。他经常去法尔斯省买回牲畜,然后在亚兹德售卖。但在皈依巴哈伊信仰后他便不做了。他将一部分田地分给他的四个女儿,其余的卖掉了。遵照巴布向信徒定的一条教规——将所有财富之中最贵重者奉献给“上帝将昭示天下者”[108],他将自己卖地所得献给了巴哈欧拉,因为他认出祂就是“上帝将昭示天下者”。[109]
[108]巴哈欧拉废止了这条教规,免除信徒履行这项义务。 [109] 关于“上帝将昭示天下者”,详见本书第一卷第十八章。

这一由其纯洁心灵和对信仰炽热的爱所促使的举动博得了巴哈欧拉的赞赏。祂接受了礼物,又退还给他,授予他“阿明”(受托人)的称号,并任命他为祂的信托人。这样,通过他,信徒们就能够履行胡古古拉的灵性义务。

哈吉·沙阿-穆罕默德经常从波斯前来拜见巴哈欧拉并接受祂的吩咐,然后回去按照吩咐的去做。

年复一年,他发现哈吉·阿布-哈桑-阿尔达卡尼是一个热心的好帮手,而自己又年事已高,于是,他将他作为助手带上了旅程。

在巴哈欧拉到达至大监狱不久,与纳比勒-阿扎姆被当局拒绝进入阿卡大约同时,哈吉·沙阿-穆罕默德在哈吉·阿布-哈桑的陪同下进入阿卡城。在来途中他们买了几只骆驼,将一些货物放在驼背上,把自己装扮成阿拉伯商人。在当时这样做是常见的。他们没有被怀疑是巴哈欧拉的信徒,因而获准进城。

他们成功地捎信给巴哈欧拉,告诉祂他们已经到达,渴望见到祂。巴哈欧拉同意在公共浴室见他们[110],但要求他们在那里要装作互不相识。在约定的日子他们俩进了公共浴室。哈吉·阿布-哈桑一见到巴哈欧拉的圣威尊容,立刻激动万分,不禁浑身颤抖,一下跌倒在地。地面是用石头铺盖的,他的脑袋严重摔伤,脸上和身上都流出血了,被人抬了出去。
[110]当时住房里没有浴室,因而要洗澡就必须去公共浴室。这些浴室同西方人所谓的土耳其浴室类似——里面充满热腾腾的蒸气。洗浴者必须用毛巾遮掩住身体的某些部位,因为赤裸身体被认为是不道德的。人们常常在公共浴室里长时间洗浴和放松。浴室分开男女用时,一星期里有几天为男宾用,另几天则为女宾用。人们在这样一个地方聚集便形成了一种社交氛围,可以在这里会朋友和交朋友。

两位阿明在阿卡逗留了一段时间。阿迦·布祖尔格——称号为“巴迪”——来到阿卡时,哈吉·沙阿-穆罕默德也在这里。后面会讲到[111],在巴哈欧拉的指引下,两人在卡尔迈勒山会面了。
[111]见第182-183页。

作为巴哈欧拉的信托人,哈吉·沙阿-穆罕默德为信仰卓有成效地工作。巴哈欧拉托付给他的其中一项主要使命是,将装有巴布遗体的灵柩转移,因为它在波斯的埋藏地点——多年来连多数巴哈伊信徒都无从知晓——当时已经广为人知。情况之危急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巴哈伊信仰的敌人一旦得知灵柩的位置,一定会将它捣毁。在波斯将巴布的遗体一次次地转移,历经50个阴历年头,最终将之安置在卡尔迈勒山上,这整个过程是一个曲折而动人的故事。[112]
[112]详见附录一。

回历1298年(公元1881年),哈吉·沙阿-穆罕默德在一场大屠杀中被米扬道阿卜的库尔德人捉住并受到致命的伤害。与往常一样跟随他的助手哈吉·阿布-哈桑被射伤腿部,不过还是设法逃离了。事后,巴哈欧拉任命哈吉·阿布-哈桑为祂的信托人,授予他“阿明”(受托人)的称号,以接替巴扬信托人哈吉·沙阿-穆罕默德。

阿博都-巴哈为哈吉·沙阿-穆罕默德写了一篇颂词,敬录如下:

阿明,亦即沙阿-穆罕默德,被授予“信托者”之荣誉,被倾注了恩泽。带着满腔热情和热爱,带着巴哈欧拉的书简,他赶紧回波斯,在那里,永远值得信赖的他,为圣道鞠躬尽瘁。他的奉献是卓著的,他是信徒心中的慰藉。他的力量、激情和热心,无人能及;他的奉献,无人可比。他是人们之中的避难所,因献身神圣启端而人尽皆知,广受教友们的称道。[113]
[113]《忠信群英传》第46页。

前面已经讲过,在巴哈欧拉被监禁在至大监狱的早先之时,哈吉·沙阿-穆罕默德和哈吉·阿布-哈桑是最先成功进入阿卡城并在公共浴室拜见祂的信徒。哈吉·阿布-哈桑,或者叫哈吉·阿明——这个称呼开始广为人知,是巴哈欧拉最早的使徒之一,他的一生是自我牺牲与彻底奉献于圣业的一生,为后人树立了一个光辉的榜样。他年轻时是一个坚定的穆斯林。他的父母安排他与家乡亚兹德省阿尔达坎的一个商人的女儿结婚。这个有六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商人不想让女儿离开父母,所以坚持哈吉·阿明必须住在女方家里,而按传统习俗,他应该住在自己父亲的家里。哈吉·阿明的父母答应了这一要求,于是他做了上门女婿。

住进岳父家里后,哈吉·阿明很快发现他的小舅子都是巴比教徒。而妻子和他一样是虔诚的穆斯林,并不知道她兄弟的信仰。经过了巴比聚会里的详尽探讨之后,哈吉·阿明开始明白了巴布圣道的真理并皈依了祂的信仰。然后他使妻子也成为信徒。

一段时间后,他认识到了巴哈欧拉的身份,这给他的人生道路带来了巨大的转变,由此他将自己的人生完全彻底地奉献给了巴哈欧拉。这一精神转变是如此之彻底,以至于要想探究他对主的奉献的程度,或用文字充分描述出他对深爱的圣道所做的卓越与无私的奉献,即便不是不可能,也会是非常困难的。

毋庸置疑,前面所讲的他第一次在公共浴室这如此戏剧性的环境里拜见巴哈欧拉,一定给他的心灵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并且释放出产生这个信仰的最伟大精神巨人之一的必要力量。他对巴哈欧拉无限热爱,并因此而真正地超脱于这尘世。在他心中燃烧的对巴哈欧拉炽热的爱大放光明,照亮了信徒们的灵魂,烧毁了敌人脸上盲目的面纱。

他的足迹遍布波斯各地,去过几乎所有巴哈伊的家,向信徒们倾注了如此之多的友爱与鼓励,以至于他们全都珍惜与他的交谊。在他们的家里,他像真正的父亲或兄弟一样受到热情接待,因为每个信徒的幸福和灵性发展都得到他的真诚关心。有鉴于此,做父母的(那时仍然遵行包办婚姻的习俗)都爱找他帮忙为自己的子女介绍适合的对象。

超脱于凡事俗物并彻底投身于为巴哈欧拉服务,是哈吉·阿明身上最优秀品格之中的两项。自开始作为哈吉·沙阿-穆罕默德的助手和知己为巴哈欧拉服务,到后来他自己成为受托人,哈吉·阿明都一直为圣道倾其所有,竭尽全力。他自己却身无分文;他总是尽一切可能通过言行向信徒传达如下讯息:在走向上帝的路上,人一生的最大功德乃为圣道奉献其所拥有的一切——时间、劳动、资财乃至生命。神圣经文充分肯定生命之意义没有比这更高的了。

上帝在人类身上创造了两股对立的力量——兽性和灵性。兽性使人倾向物质世界;自我、欲望及迷恋凡事俗物是兽性之特征。一个人要想抑制这些强大的兽性之力,就必须发展并强化灵性品质,使其能控制兽性倾向。在人生当中,这两股力量持续不断地斗争着。倘若任其自然,物欲就必定占据支配地位。

这是因为动物属性是人的本性的一个组成部分,倘若不做任何努力,任其发展,那么它就会驱使人向物质世界堕落。这种情形一旦发生,人的行为可能连野兽都不如。

然而,灵性的发展并非由自然所控制。尽管灵魂生来渴慕精神事物,但灵性品质的习得却须依赖人为努力。正因如此人类被赋予了自由意志。这与鸟儿飞翔的情况极为类似:它必须奋力展翅,才能克服地心引力;若不然,它会立刻被这引力拽下来。

让人潜在的精神力量占据支配地位,从而克制兽性,是巴哈欧拉在很多书简里所讲的超脱之精义所在。本书前卷已经论述了这一主题,解释了超脱并非意味着贫穷,或是以行乞为生,或是做苦行僧。巴哈欧拉的教义绝非让人们毫不关心个人利益或世俗事务,相反,人们的确可以在拥有俗世之物及财富的同时仍然保持超脱精神。[114]
[114]详见本书第一、第二卷有关的“超脱”的内容。

一个人若能控制他的低下本性,那么他就开始超脱于俗世。他不仅要全力获得灵性品质,还要从各个方面抑制自我,他必须随时准备经受各种痛苦、磨难和考验。这一点再正常不过了,因为每当一个力施加作用,一定会有对应的反作用力。人的物质性倾向若受其灵性要求的约束,就必然要忍受某种形式的剥夺和牺牲。例如,一个人可以牺牲安逸和物质享受,去帮助穷苦者。他若这样做,会获得精神上的奖赏,但同时也必须放弃一些物质利益。

这种牺牲,倘若是在上帝的圣道上为了祂而作的,那便是最大的功德。它使得灵魂能够超然于物质世界并接近上帝。这就是牺牲的收获之一。

正是对这一重要原则的理解,引导了哈吉·阿明将他所拥有的一切奉献给了上帝的圣道。通过巴哈欧拉启示的上帝之言的影响,以及哈吉·阿明所树立的榜样,巴哈伊信徒都自觉自愿地将他们的资财源源不断地投入圣道的推广之中。作为巴哈欧拉的信托人,哈吉·阿明负责接收教友们的捐献。尽管他在一般意义上提倡教友们作出牺牲,但他绝不会要求他们捐献基金,因为这样做是巴哈伊信仰所不允许的。

捐献巴哈伊基金是信奉上帝之举。它是信徒个人在牺牲某些尘世之物用于上帝圣道的意愿驱使下的自愿行为。

人生来是赤条条,死时也仅肉躯一具。他空手而来,离去时也无法带走任何财物到彼世。但是,在尘世上,无论他拿出什么,时间也好,劳动也好,财力也好,为人类同胞服务也好,只要是奉献给上帝,那么他都能将它们带到灵性之境。这是将俗世之物转变成上帝灵性世界之物的一种途径。

无论是在巴哈欧拉在世之时或其他时期,信徒向胡古古拉或巴哈伊基金捐献的动机已经并将永远是他们对巴哈欧拉及其圣道的热爱。正是对祂的爱使得捐献——无论多寡——具有了推进上帝圣道所需的神圣动力。这便是只有巴哈伊信徒能够向巴哈伊基金捐献的原因所在。因为,上帝圣道之促进,无论通过传教或向巴哈伊基金捐献,有赖于信徒对巴哈欧拉的信奉和纯正的行为。这两个因素是圣道成功的保证。

巴哈欧拉在世之时,在波斯的信徒多数很穷,有些甚至穷困潦倒。但每当哈吉·阿明探访他们,他们都会表现出牺牲精神,留出一小笔钱财,奉献给上帝圣道。这里必须说明的一点是,在巴哈欧拉的监督之下,这些基金用来促进圣道,只有极小数额——即便有的话——留作巴哈欧拉及祂身边的人使用。巴哈欧拉一生的史实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一事实。因为祂长达四十年的使命生涯中,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极其贫困的。有些日子里祂甚至连一块面包都得不到,除了身上穿的,没有其他换洗的衣服。在祂离世前的最后几年里,尽管生活条件相对来说有所改善,但祂仍然不改朴素节俭的作风,这作风自祂被关进德黑兰的西亚查尔监狱以后就成为祂的一个特别品性,当时,祂的所有财产都被没收,自己的生计及赡养家人的手段被剥夺了。[115]
[115]详见本书第一卷第11页。

在上帝显示者身上是没有对财富的渴望的。祂生活在独立于所有创造物的境界里。并且祂超脱于所有尘世之物。巴哈欧拉在许多书简里都说过,凡间只是一把尘土而已,在祂眼里是全然虚无的。例如,在致拿破仑三世的第二封书简里,巴哈欧拉对这位帝王沉迷于此世予以警告,表明了在祂看来此世何其无意义。以下为祂充满威权和力量的话语。

在那任性无常之手的指使下,祂——这世界乃为祂创造——已被禁锢于最荒凉之城(阿卡)。自那监狱之城的地平线,祂命令人类朝向那上帝之启端,那尊贵者,那伟大者。你为你所占有的财富欢呼雀跃,难道不知道它们都将散去?你为你统治地球而洋洋得意,难道不知道在巴哈之民看来,整个尘世只若死蚁眼里的一片漆黑?将它抛弃给那些迷恋它的人吧,将你转向那被世人期待的祂。[116]
[116]《巴哈欧拉的宣示》第22页。

在《阿赫德经》里,祂留给我们如下高尚文字:

虽然荣耀之境并无尘世的虚荣,但在信任与顺从之宝库里,我已将卓越与无价之遗产嘱赠我的继承人。俗世之财物我不予遗赠,亦不为其具体分割另加费神。凭着上帝!恐惧和危险隐藏于世俗财富之中。你须思量并回想全慈悲者在《古兰经》里所言:“造谣者、诽谤者、敛财并重财者,皆得报应。”世俗之财富转瞬即逝;一切会消亡变化的东西仅在一定程度上值得关注。[117]
[117]《巴哈欧拉书简集》第219页。

必须指出的是,这种超脱于世俗之物的精神同样根植于巴哈欧拉圣道中心的两位继任者阿博都-巴哈与守基·埃芬迪,因而他们生性就从不迷恋凡事俗物。他们都仿效巴哈欧拉的榜样,过艰苦朴素的生活。尽管他们从教友那里收到了大量的捐献,但他们都严格将它们用于促进上帝的圣道,丝毫没有将这些基金当做他们私人财产的念头。的确,与巴哈欧拉一样,他们俩都不曾拥有任何个人财产,无论是金钱或其他形式。

阿博都-巴哈游历西方扩展巴哈欧拉圣业,将神圣芳香散布到欧洲和美国之时,祂必要地使用了若干数量的基金,它们系波斯教友作为胡古古拉交给哈吉·阿明的。祂为此讲过,祂本人用钱极其小心,极尽节省,以至于祂的同伴们有时担心祂遭罪——事实上这种情况时常发生。

阿博都-巴哈的忠实秘书和随从、祂的西方之旅的著名记录者米尔扎·马哈茂德-扎尔甘尼在日记里记述到,阿博都-巴哈一行人作穿越美国的旅行,一路上的火车颠簸令人人疲惫不堪,更何况年近七旬的阿博都-巴哈。但即便如此,祂还是时常拒绝多付一点钱换乘卧铺。祂整夜都会端坐于硬木座上闭目休息。可是,正如这次旅行所展示的,每当祂发现有贫苦者,都会掏出钱包,慷慨地拿出银币或金币放到他们的手中。上帝之道与俗人之路何其迥异!

在这些同样划时代的旅行中,阿博都-巴哈拒绝把教友和陌生者的献金和礼物用于个人的舒适居停,由此展示了作为上帝特选者所具有的高风亮节与超凡脱俗之品格。

米尔扎·马哈茂德在他那广为传阅的日记里记述了阿博都-巴哈快离开美国时在纽约的一段故事:

那天,一些教友送给阿博都-巴哈一些钱,但祂不顾他们的一再恳求,拒绝收下。祂说:“以我的名义将它送给穷人。这样就好像是我亲自给他们的。但对我来说,最好的礼物是上帝钟爱者之间相互团结,是他们为圣道服务,传播神圣芳香,履行天佑美尊的教义和训诫。”

敬爱者不收这些礼物,信徒们为此感到很遗憾。在纽约的信徒得知祂过几天就要离开美国,不理这些,照样募集了一些礼物送给神圣家族的成员[118]……其中一些教友在一起发誓,要坚持到底直到礼物被收下,他们会紧拽祂的衣角寸步不离,直到祂接受了他们的献礼。他们献上了他们的礼物,恳求祂收下它们。祂接下来讲了如下的话:
[118]包括阿博都-巴哈的妻子、妹妹、女儿及祂家族的其他女眷。

“我非常感谢你们的所有奉献。你们确实周到殷勤,盛情款待,日以继夜地工作,坚持不懈地散布神圣芳香。我永远铭记你们的忠诚服务,因为除了获得上帝的欢心,你们别无他求;除了进入祂的王国,你们别无身份地位追求。现在,你们给我的家人带来了一些礼物。这些礼物是非常值得赞美的。但比它们更为高尚的乃是可以保存于心灵宝库的上帝之爱的礼物。前者是转瞬即逝的,而后者却是永恒不灭的。世俗礼物被装进盒子里,束之高阁,最终会灰飞烟灭,而精神礼物却会在所有上帝世界里永久珍藏于心灵之中。因此,我会捎上你们给予他们(即神圣家族成员)的爱,此乃所有礼物中最珍贵者。在我们的家里没有钻戒或其他珠宝。这个家里全无这俗世之虚荣。

“现在,我收下这些礼物,但我要委托你们把它们售卖,将所得款项送到芝加哥,用于灵曦堂的建设。”

教友们听到这些话,失望得流下了眼泪。阿博都-巴哈接着说:“我会带着你们的一个献礼,那就是可以永久珍藏的属于心灵宝库的珠宝。”

尽管教友们流着泪一再恳求,阿博都-巴哈还是没有接受这些礼物,而是嘱咐他们将其用于芝加哥灵曦堂。[119]
[119]扎尔甘尼的《巴达伊乌-阿萨尔》第二卷第395-397页。

再回到哈吉·阿明。他颐年鹤寿,履行胡古古拉信托人的职责历经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整整两个使命时期及守基·埃芬迪的部分使命时期。在他漫长而动荡不安的一生中,他是所有信徒的鼓舞之源泉和忠实之向导。他经常去他们家里探访,敦促他们超脱尘世之物,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遵循适度之道。他嫌恶奢侈,因为它会降低信徒尽其可能奉献上帝圣道的能力。他是如此强烈反对奢侈,以至于每当教友请他吃晚饭,都只是便餐而已,因为他们都知道,倘若大鱼大肉款待,一定会惹他生气的。他总是坚持只用一道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他常常要求主人给他的那盘菜里多加一些水。这种在菜里多加水的做法在波斯信徒中广为人知,他们称之为“哈吉·阿明汤”。

说起他的生活作风及他为服伺主而作出的牺牲,那是有很多感人肺腑的故事可讲的。这些故事,从一些小的轶闻趣事到他所说的非常有趣和有益的话,都广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但是在这里就不提了,因为读者若要欣赏这些,必须对那个时代中东地区的习俗与生活方式相当了解。

哈吉·阿明在他漫长的奉献生涯中经受了很多迫害。回历1308年(公元1891年),他先被监禁于德黑兰,然后是加兹温。与他一起的还有巴哈欧拉任命的圣辅之一穆拉·阿里-阿克巴尔-沙赫米尔扎迪,又称哈吉·阿洪德。这两名上帝的英雄是在纳赛尔丁·沙阿及其儿子——德黑兰总督卡姆兰·米尔扎——的命令之下被投入监狱的。他们在加兹温被监禁的时间长达一年半,在哈吉·阿洪德获释之后,哈吉·阿明被转移到德黑兰的一个监狱继续关押了一年。在监禁期间,他们脚带枷锁,头戴铁链。在被关押于加兹温监狱时,当局还专门派来一个摄影师为他们照相,然后拿回去给国王看。在照片上,这两名囚犯带着全然顺从和平静的表情坐着。它在信徒当中广泛传看。阿博都-巴哈将这张照片挂在祂家里对着祂房间的走廊处。祂时常凝视它,看着这两个在巴哈欧拉圣道上身戴铁链脚加镣铐、成为信徒之中坚定与信念楷模的人的面容,祂感到由衷的喜悦。

在这二人被关押加兹温监狱不久,巴哈欧拉在祂的《敦雅书简》[120](《世界书简》)的首段中把加兹温监狱称为“大能监狱”,并用如下崇高字眼颂扬他们:
[120]这篇书简是启示给米尔扎•阿迦-阿夫南的,他的称号是努尔丁。我们将在本书的下一卷中提到他和这篇书简。

赞美和感恩归于显示领域的主,祂以阿里-阿克巴尔和阿明的荣耀之亲临来装饰这大能之监狱,并以确信、坚贞与保证之灯将它照亮。上帝的荣耀,以及所有在天堂及人间者的荣耀,都体现在他们身上。

光明与荣耀、祝贺与赞美归于圣道的圣辅们。经由他们,坚毅之光已然普照;神圣真理已然确立,即遴选之权威终归上帝——大能者、慈悲者、无限者;经由他们,恩泽之洋已然澎湃,上帝——人类之主——恩宠之芳香已然扩散。我们祈求祂——祂至为尊贵——通过祂的军队之力量护佑他们,通过祂的统权之力保护他们,通过祂的压倒一切创造物的不可战胜之力援助他们。至高统权属于上帝,那天堂的创造者,那圣名王国的主。 [121]
[121]《巴哈欧拉书简集》第83页。

值得一提的是,上述书简提到的这两个人当中只有穆拉·阿里-阿克巴尔被巴哈欧拉任命为圣辅。但是,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在哈吉·阿明去世后追授他同样的地位。哈吉·阿明于1928年在德黑兰逝世,留给巴哈伊信徒永久的追思和回忆。之后,守基·埃芬迪任命曾为哈吉·阿明当过几年助手的哈吉·吴拉姆-里达(称号为“阿明-阿明”)接任胡古古拉的信托人职位。

为了纪念哈吉·阿明的奉献,阿博都-巴哈以他的名字为巴布灵殿的一扇门命名。

第五章 《致福阿德书简》

第五章 《致福阿德书简》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皈依

福阿德帕夏是奥斯曼帝国的外交大臣。他与大维齐阿里帕夏狼狈为奸,合谋将巴哈欧拉放逐并监禁于阿卡。1869年,福阿德帕夏被解职,后来死于法国的尼斯。我们已经知道巴哈欧拉在《拉伊斯启简》和《拉伊斯书简》里怎样以及用何种措辞讲述这位大维齐。现在,祂又启示了《致福阿德书简》,它同样具有重要意义。在书简里祂严厉谴责了福阿德帕夏,断言上帝以要他的命作为惩罚,用触目惊心的笔触描述说,在来世,他的灵魂会因对祂的至高显示者施加如此苦难而将面对上帝的愤怒并痛苦不堪。在该书简里巴哈欧拉预示了阿里帕夏以及苏丹本人的垮台,祂这样写到:

很快,我会将喜欢他的那个人[122]解职,并将他们的头目、那片土地的统治者[123]抓住。确实,我是全能者,全强制者。[124]
[122]指阿里帕夏。 [123]即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 [124]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63页。

这篇书简启示后不久,阿里帕夏就很不光彩地被解除了职务,并在1871年死去。与此同时,在土耳其,反对苏丹的运动开始了,并在1876年达到最高潮。他的王位被废黜,他本人被革命者关押起来,几天之后被处决。

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致福阿德书简》对巴哈伊信仰最重要学者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信仰转变起到了重要作用。

谢赫·卡齐姆-萨曼达尔

《致福阿德书简》是写给加兹温人谢赫·卡齐姆-萨曼达尔的。这位伟人是巴哈欧拉的最初使徒之一,被守基·埃芬迪赞誉为上帝之爱的火焰。他的祖父在巴布宣示前于卡尔巴拉见过祂,亲眼目睹了祂在祈祷之时所表现出的非凡力量,对祂那伟大与威严的人格如痴如醉。他的父亲谢赫·穆罕默德,称号为纳比勒[125],是巴布的忠实信徒,在马库和奇赫里格要塞拜见过巴布。谢赫·穆罕默德遭受过迫害,他在加兹温的家是早期巴比的活动中心。
[125]与穆拉•穆罕默德-扎兰迪(纳比勒-阿扎姆),穆拉•穆罕默德-加因尼(即纳比勒-阿克巴尔)均非同一人。

谢赫·卡齐姆-萨曼达尔出生于巴布宣示前几个月,成长在巴比家庭,早年就开始接触到巴布的早期门徒。这些门徒当中包括一些“新生字母”和巴布的舅舅。尚在孩童时期谢赫·卡齐姆就热心于巴比教务。长大以后他成为一个有学识的忠实信徒。后来,他认识了巴哈欧拉的地位,成为祂的杰出信徒之一。他致力于在整个波斯,尤其在加兹温传播祂的信仰之光。

在听闻巴哈欧拉宣示及米尔扎·叶海亚发表声明[126]的消息后,他对巴布的经文做了深入彻底的研究。他得出了明白无误的结论:只有巴哈欧拉是巴扬天启的应允者。回历1283年(公元1866-1867年),他用阿拉伯文写了一篇谴责米尔扎·叶海亚反叛行径的文章,驳斥了他的论点,证明了他的主张是完全错误的。巴哈欧拉在《萨拉杰书简》[127]里提到了这篇文章并表示,它是上帝授意谢赫·卡齐姆撰写的。据说,巴哈欧拉在这篇挑战檄文写成后授予谢赫·卡齐姆“萨曼达尔”[128]的称号。
[126]详见本书第一、第二卷相关内容。 [127]详见本书第二卷第262页。 [128]传说中一种生活在火中的鸟。

巴哈欧拉常常在其书简里表扬那些对信仰敌人的论点予以驳斥的信徒。在《致萨勒曼书简》[129]里,祂这样敦促祂的信徒:
[129]详见本书第二卷第十三章。

当心啊!萨勒曼,唯一真神所爱者,勿以苛求之眼光看待人们所说与所写的。而要本着虚怀若谷与友善同情的精神来待它们。但是,有些人,在此时此刻,通过他们的煽动性文章引发对上帝圣道之信条的诘难,则又另当别论。所有的人都应该义不容辞地依其能力奋起驳斥那些攻击上帝信仰的言论。祂,万能之力者,全能者,已作如此命定。要让那些愿意促进唯一真神之圣道的人通过笔和舌而非求诸刀剑或暴力来促进圣道。我已经在早先时候启示了这一戒令,现在,我予以进一步确认,如果你们具有理解力的话。凭着祂的正义,此时此刻祂在所有创造物心底里呐喊:“上帝啊,除我,别无上帝!”倘若有人通过其文章奋起为上帝圣道辩护,反对其敌人,那么,这样的人,无论其贡献多么微不足道,都应在来世中获得如此之高的荣誉,以至于上天众灵都会嫉妒他的荣誉。他的地位之崇高,无笔能描写;之辉煌,无舌能述说。任何确信并坚贞于这神圣、荣耀及崇高之启示者,皆被授予这样一种力量:它能使他面对并经受天堂与人间之一切。此乃为上帝亲自见证。[130]
[130]《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54节,第1段。

谢赫·卡齐姆-萨曼达尔是巴哈伊信仰的杰出传播者。尤其是在加兹温,那里有很多人很早就皈依了圣道,都要归功于他孜孜不倦地宣传巴哈欧拉的信息。他的激情、信念、热心与忠诚,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听众,使他们注意到上帝在这个时代发出的召唤。在保护圣道不受米尔扎·叶海亚追随者讹释的影响,以及后来阿博都-巴哈使命时期里应对那些被巴哈欧拉圣约的首要破坏者米尔扎·穆罕默德-阿里[131]误导的信徒上,他同样担当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在巴哈伊信仰初期入教的那些加兹温的信徒曾受分裂、争论和破坏圣约这些思潮的影响,谢赫·卡齐姆在他们中间做了大量艰巨的工作,帮助了他们。主要归因于他的坚贞和毅力,加兹温巴哈伊社团终于转变过来了。
[131]详见本书第一、二卷有关章节。

谢赫·卡齐姆对子女的抚养和教育给予了特别的关心。一个转信巴哈伊教的人名叫穆拉·阿里、称号为“穆阿利姆”(教师),很有学问,在谢赫·卡齐姆家里住下并义务教育他的孩子。[132]他是在拜读了巴哈欧拉《亚格达斯经》里的如下训诫后这样做的:
[132]当时,有钱人常常为子女聘请家庭教师。

我们命谕每位父亲必须对其子女进行阅读与写作以及神圣书简规定的所有教育。倘若他对此命谕置之不理,那么,如果他有钱,信托人就要向他索取教育其子女所必需的财物。如果他没钱,由正义院提供教育的费用。正义院确是穷苦无告者的庇护所。教育自己或他人的子女的人,就如同教育我的子女;我那统括世界的荣耀、仁爱和慈悲归于他。[133]
[133]《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5-16页。

正是这最后一句话激励了穆拉·阿里为谢赫·卡齐姆众多的子女担当起了义务教师。他履行这一职责长达三十六年之久。在祂的一份书简[134]里,巴哈欧拉称赞穆拉·阿里践行祂的一项训诫,把因执行《亚格达斯经》所启示的条文而受上帝喜爱的他称为第一教师。祂为他祝福,说在这部书简仅仅提及他便是对他的灵魂的最高奖赏。祂向他保证,他的名字将永垂于全世界各地的学校而不朽,还表示要赐予他一件礼物作为认可其工作的标志。之后,巴哈欧拉指派祂的信托人哈吉·阿明以祂的名义给穆拉·阿里送去一件斗篷,还特别嘱咐斗篷必须是上好的。
[134]转引自萨曼达尔的《塔里赫-萨曼达尔》第204页。

谢赫·卡齐姆-萨曼达尔曾两次去过阿卡拜见巴哈欧拉。其中第二次朝拜是在回历1308年(公元1891年),由穆拉·阿里(“教师”)和谢赫的儿子、多年来出色传播巴哈伊信仰的米尔扎·塔拉祖拉-萨曼达里陪同。后来,守基·埃芬迪授予后者圣辅的荣誉。

《致福阿德书简》用明白无误的措辞预示苏丹和阿里帕夏倒台的可怕预言,成为当时信徒常常思考并讨论的主题。许许多多参加过巴哈伊聚会的非巴哈伊由这部及其他类似书简听闻了巴哈欧拉的言论。他们注意到祂的警示,感到敬畏和惊愕,有些人甚至把它们的实现与否当做自己是否承认巴哈伊信仰的前提条件。他们当中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著名的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他是一位极为卓越的大学问家。他对巴哈伊信仰进行了研究,当时正在寻找能使他承认其真理性的决定性证据。因此,他也在等待这些预言的实现。皈依巴哈伊信仰后,他成为这信仰的最杰出的大学者,用值得效法的技巧和忠心保护信仰免受敌人的侵害。

鉴于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是巴哈伊信仰最伟大的学者之一,最卓越的卫道士,对信仰的文献宝库贡献巨大,因而值得在这里叙述他。

在与巴哈伊信仰发生接触后,他与巴哈伊信徒辩论的故事是的确有趣的。回历1293年(公元1876年)他担任德黑兰一家神学院的院长,他的学者生涯由此达到了高峰。一个学生来找他,请他帮忙反驳一些巴哈伊向自己提出的辩难。这位学生由此经常拿些问题去找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然后将他的阐释带回给巴哈伊。

当时有一名忠实的信徒叫阿卜杜勒-卡里姆-马胡特·富鲁什,是一位布匹商人,在市场开有一家铺子。他家是巴哈伊以及对信仰有兴趣人士聚会的地方。这些聚会常常会持续到翌日凌晨。没有经过那位经常向他求教巴哈伊信仰问题的学生,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直接与阿卜杜勒-卡里姆熟络了。他时不时去店铺看他。但在开始一段时间里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并不知道阿卜杜勒-卡里姆是一个巴哈伊。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才使他直接面对巴哈伊。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在几个毛拉的陪同下到首都的郊外参观一处圣祠。他们都骑着毛驴。星期五到邻近的乡间娱乐一番并瞻仰圣迹是当时的一个风俗。

不凑巧的是,一头驴子的蹄铁掉了,于是一行人到附近的铁铺寻求帮助。铁匠乌斯塔德·侯赛因-纳勒-班德(专事钉蹄铁的铁匠)是一个文盲,他注意到米尔扎·阿布-法德勒那长长的胡须和硕大的包头巾(表明他学识渊博),便很有兴趣地与这位有学问的人聊了起来。他对米尔扎说,他的光临使他深感荣幸,趁此机会他想提出一个困扰了他一段时间的问题。在得到允许后他接着说:“伊斯兰教什叶派[135]的圣训称,每一滴雨水都伴随着一个天使,这是真的吗?还有,这位天使会把雨带到地上吗?”“这是真的,”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回答说。停顿一会儿后,这位铁匠又要求再提一个问题,米尔扎同意了。“要是房屋里有一只狗,”铁匠问道,“天使就决不会到这房屋里来,真是这样吗?”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没有考虑这两个问题之间的关系,就给予了肯定的回答。“照那样的话,”铁匠评论说,“雨也决不会降到有狗的房屋。”米尔扎·阿布-法德勒,这位著名的伊斯兰学问家,眼下却被一个没有念过书的铁匠搞得糊里糊涂了。他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同伴们见他如此丢面子,便悄悄在他耳边说:“这个铁匠是巴哈伊!”
[135]这里必须指出,大多数所谓伊斯兰什叶派的圣训是人为编造的,充斥着无关宏旨的传言。但是,也有一些神圣伊玛目所言是真实和重要的,它们在形式和实质上都与《古兰经》相符合。而且,有一些标准用来评定这些圣训的真确性。例如,巴哈欧拉在《笃信经》里引用了很多真确的传统。

这件事给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而那位铁匠把事情的整个经过告诉了阿卜杜勒-卡里姆,并猜测说,由于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他现在一定很想找一个巴哈伊过过招,以便重新建立他的优越感。事实证明这个估计是对的。随后阿卜杜勒-卡里姆邀请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与一个巴哈伊讨论问题,他接受了邀请。由此看来,即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米尔扎·阿布-法德勒都还没有意识到阿卜杜勒-卡里姆本人就是巴哈伊。

这场讨论安排在阿卜杜勒-卡里姆的家里进行。然而,阿卜杜勒-卡里姆请来的那位巴哈伊却毫无学问。他没有受过教育,但他的心灵却与统括知识之源联结着。在讨论之中,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提出的所有深奥论题和异议都被他简单明了地应对,其逻辑是如此有力,以至于他对这位巴哈伊传道人所提出论点的正确性根本就无从质疑。

读者可能会觉得奇怪,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何以能够成为上帝知识的接受者。确实,现启示具有上帝力量的证据之一就是,在巴哈伊传道人中,除了排在前列的很多有学识者外,还有一些人没有受过适当的教育,甚至于有些是一字不识的文盲,可是他们却成功地将很多人引到了上帝的圣道。

正如前卷[136]所讲的,关于上帝及其显示者的知识,发现生命奥秘、领会宗教真理和理解人类现实的力量,均不依赖于学院式教育。这种知识由上帝赋予个人。它是由人的心灵接收的,并由此成为启发、力量和理解的源泉。
[136]见本书第一卷第43-44、98-99、172-173、186页和第二卷第33-34页。

巴哈欧拉清楚地指明,具备这种知识和理解力的先决条件在于,超然于尘世。在《笃信经》的开头祂说:

若非超脱天地间之一切,便无法抵达那真理解之洋的岸边。世人啊,净化你们的灵魂吧,以能达到上帝为你们注定之地位,进入那依神意而竖立于巴扬苍穹之圣帐。

此话语的真义乃是:走上上帝之路的人们,渴望确信之酒的人们,必须将自己身上一切俗世之物彻底洗净,使自己的耳朵拒听空泛闲谈、脑子摆脱无聊幻想、心灵超脱尘世眷恋、眼睛无视速朽之物。他们必须信赖上帝,紧紧地抓住祂,跟随祂的道路走。这样他们才值得承受神圣知识与理解之阳的灿烂光辉,成为无穷和不可见之恩赐的接受者,因为,除非并直到他不再把凡夫俗子的言行当做真理解之标准,并且承认上帝和祂的先知,否则他便绝无可能得到全荣耀者的知识, 绝无可能畅饮神圣知识与智慧之甘泉,绝无可能住进不朽之居所,绝无可能饮尽神圣亲近与恩宠之杯。[137]
[137]《笃信经》第3页。

所谓真理解乃是指,认识一个真理的内在含义与意义的行为。超然于尘世——在巴哈欧拉经文里被一再强调并诠释的一项主旨——是与造物之法则并行不悖地生活的关键所在。正如本书前卷[138]已经讲过的,超然于世并不等于去行乞、做苦行僧,也不意味着过贫穷日子或对世俗事务毫不关心。有一种依恋尘世的形式或许是最难以克服的,那就是对自我和自身成就的爱恋。在上面的话语中,巴哈欧拉断然地关闭了人类通过任何替代途径获得伟大的天赋理解恩惠的大门,因为这种真理解与通过学习和钻研而获得学问完全是两码事。
[138]详见第一、二卷有关的“超脱”的内容。

一个大学者,一个学识渊博之士,未必能够理解或发现上帝的创造及其启示的内在本质。他必须超然于这个世界,而对这样一个学者来说,最大的依恋就是他的学识![139]确实,正如巴哈欧拉在其经文里常常讲到的,后天习得的知识往往会变成一层面纱,妨碍心灵接收神圣指引之光和真理解之天赋。从文盲阿卜杜勒-卡里姆,以及其他主要从事传播巴哈欧拉信仰的没有上过学的人,到米尔扎·阿布-法德勒这样的卓越学者,他们被赋予了上帝的知识,拥有了强大的理解力。而这些知识与能力的获得,靠的是他们对巴哈欧拉的信仰,靠的是他们对自我和欲情的超脱。
[139]参见本书第二卷第39-43页。

在与巴哈伊的首次会见中,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惊讶地发现,他无法从容应对一个毫无学问的巴哈伊,无法驳倒他的论点。可是,他请求主人阿卜杜勒-卡里姆再安排一次讨论,这一次要有一个有学问的巴哈伊参加,因为他觉得找一个跟他能力相当的人交锋,会使他有最后一次机会挽回面子并证明巴布和巴哈欧拉之主张的虚假所在!

阿卜杜勒-卡里姆安排了第二场讨论,但并没有按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所要求的找一个有学问的巴哈伊。尽管没有受过教育,但阿卜杜勒-卡里姆是个非常睿智的人,他知道一个对自己的学问极其自负的人会对上帝的佳音充耳不闻。他知道,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最需要的,是一个能揭露他对真宗教确实无知的人。而这样的角色,只有那种毫无学识但拥有信仰和灵性理解力的朴素信徒才最适合担当。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一到会,就发现自己又面对着一个没有念过书的人。在讨论的过程中,这个人和阿卜杜勒-卡里姆以朴素但却令人信服的语言论证了巴哈伊信仰并回答了他的问题,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对此彻底困惑不解了。这两个人都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既无知识又无学问,但却对《古兰经》及其他圣书的奥秘有着如此高超的理解力,他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与未上过学的巴哈伊传教士之间的讨论进行了数次。如他的主人所料,这些讨论对米尔扎·阿布-法德勒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他参加与巴哈伊的讨论原本是想揭露巴哈伊主张的荒谬,却不料无法驳倒几个未念过书的巴哈伊所提出的论点。由此,他明显地变得谦逊起来,他的自尊心也因为在与他们的交锋中多次落败的羞辱而受到严重伤害。后来,他会见了巴哈伊学者,与他们进行了很多次的聚谈,都发现他们的论点无从驳倒。有一次,他与著名的穆拉·穆罕默德-加因尼(即纳比勒-阿克巴尔)[140]进行讨论。据说,在讨论结束之时,他惊奇地大叫:“上帝作证!这个伟大学者的论证具有如此的说服力,根本就无人能予以辩驳。”
[140]详见本书第一卷第91页。

在一篇文章里,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用如下的文字讲述了他起初与巴哈伊信仰接触的情形:

回历1293年(公元1876年),本作者尚系德黑兰一居民和什叶派伊斯兰一坚定信徒之时,通过几个事件他与巴哈之民建立了联系。他这样做的最初目的是迫使他们投降并遏制其成长。在近八个月的时间里,他与巴哈伊的学者进行了多次的辩论。到这段时期结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由此他踏上了探求真理之路。他悉心研究这个信仰的证据,本着友爱精神与所有宗教的领袖建立了密切联系,包括犹太教的、琐罗亚斯德教的、基督教的、逊尼派的、什叶派的和阿扎尔派的,从敌友两方面广泛探询有关这个信仰创立者的历史情况,留意研读有关圣书,最精细地思考灵知与神圣的言辞,在一种完全孤弱无助与极其苦恼的状态下,在寂静的夜晚祈祷并在黎明时分哀求全能者给予他指引,授予他慧眼——直到最后,通过神意的运作,他获得对启示宗教的明察秋毫之洞见,他痛苦的心全然平静和确信。[141]
[141]转引自一篇名为《里萨利-伊斯坎德里耶》的文章。

但是,在确信并皈依巴哈伊信仰的最后阶段之前,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思想斗争。他的理智无法拒绝圣道的真理,可是他的心灵尚未被信念与确信之灯照亮。在这探索的阶段里,他阅读了能够得到的绝大多数巴布和巴哈欧拉的经文。他首次阅读《笃信经》的情形及反应已在本书前卷[142]讲述过。那情景不光是非常有趣的,同时也显示出他的动机之单纯。
[142]第二卷第219-220页。

在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发现他被巴哈伊传道人提出的论点弄得完全困惑不解时,他有了这样一个念头:除非巴哈欧拉施一个奇迹,否则他的心是不会得到满足的。但巴哈伊对他表示,不能把奇迹当做上帝使者真实性的决定性证据,因为它无法在任一时间得到普世的见证。它只是对少数几个目睹它的人有意义。并且,人类不应该用它来检验上帝。但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仍然坚持他的想法。他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问题,装进信封,用自己的私人印章封印,嘱咐阿卜杜勒-卡里姆妥善保管。然后他将一张白纸装进另一个信封,要阿卜杜勒-卡里姆交给巴哈欧拉。他说,要是他的问题得到解答,他就不再怀疑圣道的真理。

在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陪同下,阿卜杜勒-卡里姆拿着空白信和封印信来到哈吉·穆罕默德·伊斯梅尔-扎巴赫[143]的家,因为后者能够将它们交给巴哈欧拉。之后,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把这件事讲给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后者作有记述,这里摘要如下:
[143]详见本书第二卷第411-413页。

来到后我们得知哈吉不在家,但他的妻子——她认识阿卜杜勒-卡里姆……热情招呼我们,非要我们留下。盛情难却,于是我们进屋了……我们进到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书箱和一个装着圣书的盒子……她说我们要是想看圣书就可以打开盒子。但阿卜杜勒-卡里姆不识字,于是他要我帮他念。我是个很讲礼貌的人,所以答应了他。

有一封致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144]的书简是写在蓝色纸张上的。读着读着,我发现了木偶戏“苏丹萨利姆”一节[145],并被它迷住了。这段文字极其雄辩、明晰和亲切。越是读它,我就越想再读。我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言辞,它征服了我的理智,迷住了我的心。可是,我左思右想,竟然就是想不到此乃上帝之言啊!
[144]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似乎混淆了这些书简。已有分别致阿里帕夏和福阿德帕夏的《拉伊斯书简》和《致福阿德书简》,它们并非写给苏丹,尽管书简里提到他。 [145]巴哈欧拉幼年时曾在德黑兰参加了祂的一个兄长的婚宴。在那里祂看到一出木偶戏。祂在《拉伊斯书简》中讲述了这件事。

接着,我读到这段文字:“很快,我会将喜欢他的那个人解职,并将他们的头目、那片土地的统治者[146]抓住。确实,我是全能者,全强制者。”[147]
[146]即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 [147]这是《致福阿德书简》里的一段(见前面第87页)。根据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的记述可以得出结论,米尔扎•阿布-法德勒首先读到的是《拉伊斯书简》(启示于阿卡),然后才是《致福阿德书简》。有理由认为,他还看过《拉伊斯书简》(致阿里帕夏),因为它是为纪念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所住之处的主人扎巴赫而启示的。

读着这些文字,我心中充满了敬畏,感到愕异和惊奇。有半个小时我都一直目瞪口呆。我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它究竟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还是一种巫术,这当然给我提出了一个重大的考验。

最后,我确信无疑地得出结论:我们正在进入一个“终结时代”,在邪恶蔓延世界之前那位应允者不会到来。我坚决认为,巴哈欧拉作出这些声明和预言旨在误导平民百姓,控制祂的信徒。若不然,一个君王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犯人以如此强硬的措词颁发刑令,以如此愤怒的语言谴责祂,更何况祂只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这些无聊臆想和邪恶念头充斥我的脑海,可我却赞美上帝,感谢祂的大慈大悲:我可是从来未曾想过要讨厌祂或待祂无礼啊!

总之,为了使自己从阿卜杜勒-卡里姆的影响中解脱出来,我对他说……“支配世间万物之生命乃是过往诸先知未能展示的奇迹……因此,我收回印玺封笺和给巴哈欧拉的空白信,将它们撕毁并宣告:对我来说,这些预言的实现将成为真理的证明和判据。我还发誓:在这些预言兑现之前,别再跟我谈论巴哈伊信仰。”

我自己寻思,到哈吉家里这件事不仅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使我免于和巴哈伊作进一步讨论,而且提供了一个途径使我能引导这些人,将他们从错误的道路上解救出来。但是这些巴哈伊并未因此断绝与我来往。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来看我,想通过交谈将我从幻想的迷网之中拯救出来。可我就像是一个蜘蛛,他们越想割断我的幻想之网,我就越是要编织它。

五六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从他读上述书简算起)。其间,我老是想着巴哈欧拉关于苏丹的预言。直到有一天,路过德黑兰的沙阿清真寺,我看见了哈吉·米尔扎-阿夫南,一位有名望的商人和这至伟启示的杰出信徒。与他一起的是米尔扎·海达尔-阿里-阿尔德斯塔尼[148],谢赫·塔巴尔西堡垒战的幸存者。[149]
[148]请不要跟著名的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伊斯法哈尼混淆。我们引用的正是后者的记述。 [149]见纳比勒的《破晓群英传》。

当时这两个人正站在街上交谈。我怕巴哈伊了,想避开他们,就扯起斗篷将脑袋遮掩起来,向这两人所处街道的另一侧走过去。但是,他们看到了我,叫喊我的名字。没有办法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应他们的招呼。他们说:“现在,上帝圣道的证据已经为你确立。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的王位被废黜的消息已由电报传到这里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我一个沉重的打击。我当然知道他们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但我还是怒火中烧,对着他们吼道:“苏丹被废黜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又不是他的亲戚!”“你不是说过,”他们提醒我说,“你是否承认巴哈伊信仰要看这件事的结果而定吗?”我气得发抖,竟拂袖而去。我没有去我本来想去的地方,而是扭头回家了。

我知道这个考验事关重大,因此我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恳求上帝帮助我,使我不会误入歧途。正在这时候,阿卜杜勒-卡里姆和另外两个人来找我。我没有心情见他们,于是离家出走,直到深夜才回来。他们知道我不想面对他们,因而出去躲避了,于是等两三天过后再来找我。我就那天晚上我的举动道歉,对他们说,我现在必须等待“我会解决他们的头目”预言的实现。我解释说,“解决”的意思并非指自然死亡,因为人人都会如此,而是指他必须是被杀死的。

到现在,我寻找真相的热情达到了顶点。我走访了所有我信任的有学识者,与他们讨论宗教原则问题。然而我发现他们对我没有什么助益,因为在我看来,巴哈伊提出的证据是压倒性的和极为高超的。此时此刻我意识到,我自己能够发现《古兰经》文句的奥秘,理解它们的实质和意义。

不过几天,苏丹遇刺的消息就通过电报迅速传开了。我一下发疯了,脑子彻底紊乱。我极度焦躁不安,恨不得把自己揍一顿。一会儿我想跟上帝干仗,一会儿又觉得上帝不可信,再过一会儿又忏悔了,哀求上帝帮助、引导和保护我。如此痛苦的折磨夜以继日,我的思绪陷入这种困境不能自拔。我寝食不安。我吃不下饭,只是喝茶、抽烟和哀叹。

一天晚上从睡梦中醒来,我开始这样告诫自己:“你与这些巴哈伊交往和争辩已经有大约一年了。这些人是文盲,没有文化,可是每次他们都声称他们对你占有优势,列举证据并证明他们的圣道的确然性。尽管你自以为有满肚子的学问,可是你也知道这些人远比你更加足智多谋。好像是他们得到上帝的启迪和帮助,仿佛圣灵通过他们宣示。你已经成为他们高尚品性和神圣美德的见证人。那么,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把他们所说的当成是邪言恶语的鼓噪?你知道在读到《拉伊斯书简》里木偶戏‘苏丹萨利姆’这段故事时你是如何的陶醉!这些雄辩与高超的文字又是让你多么着迷!现在,你应该用公正和公平的眼光去阅读和调查那位自称上帝之言的启示者所写的文章。倘若这信仰是假冒的,首先反对它的会是上帝。因而它也就不可能继续存在下去……”

我起身做了净礼和祈祷。然后我拿起了巴哈欧拉的书简(《拉伊斯书简》)——尽管在我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我不曾翻过它。我打开它,泪水夺眶而出,带着对上帝的忠诚,我开始阅读起来。就在那时,我听到了上帝的声音……通过这一启示之喉舌对我说:“我不是你的主吗?”对这来自全荣耀者之美的问话,我满腔忠心地回答道:“祢是的,祢是的”。[150]我相信了。
[150]在伊斯兰教里,当上帝向信徒显现的时候,信徒就这样作出回应。

从妄自幻想的状态之中,我变得确信了……我开始被上帝之言深深地迷住了,被它的魅力掳走了心。我感到对神圣启示之源如此热爱和忠心,内心体验到如此的快乐和心醉神迷,以至根本无法将它们描述出来。我的灵性出现如此程度的转变,言辞是无法表达的……我知道,即便我为那些引导我的人服务一辈子,即便我在他们的圣道上献身,我也无法报答他们给予我永生超度和灵性生命。

在无尽喜悦之中,我度过了那一夜。天还未亮我就急忙去到阿卜杜勒-卡里姆的家里,亲吻他家的门槛,匍匐在他的脚下。我表现得如此谦卑和自贬,使得他非常局促不安。他对我说,你这样做我可不敢当,它是基于你的幻想,因为上帝是引导众生者,祂并非凡人。[151]
[151]摘自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记述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传记。

自从皈依巴哈欧拉的信仰,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获得了在巴哈欧拉的信徒当中都罕有的敏锐的灵性悟觉和信念。之所以如此,一个首要的因素恐怕在于,他纯正的心灵使他在追求真理的艰辛旅途中能够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撕碎了很多自负、迷信和幻想的面纱,直到污垢涤尽,惟剩纯洁之心,就像一块铁,被好似强力磁铁的巴哈欧拉吸引住。这吸引是如此的彻底——恰如一块铁被磁化——以至于他将他的意志完全交由巴哈欧拉的意志支配,并由此成为一个具有如此美德和造诣的灵性巨人,就连巴哈欧拉的使徒当中都几乎没有人在品质和完美程度上可以超过他。

其次,在巴哈欧拉信仰的影响之下,他在宗教、历史和哲学诸方面所拥有的渊博知识又获得了新的维度、新的特质和新的力量。巴哈欧拉的天启好比光线,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知识好比眼睛。这二者的结合给予他新的视力。他以这一知识为工具,尽人的能力之所及去理解巴哈欧拉启示的实质。通过这一来自上帝的知识,通过超脱于尘世万物,通过生活,他对巴哈欧拉之地位和这圣道之伟大的认识达到了极少几个人才能达到的深度。

对上帝显示者(现时代为巴哈欧拉)的认识是人的灵性发展的第一步。并且,由于每个人的这一认识都是相对的和各有不同,因此显而易见,那些能够深刻认识巴哈欧拉启示之伟大并真正明了祂超凡之荣耀和令人敬畏之威严的人,将被赋予更高的灵性理解力。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在这方面达到了无人可及的高度,成为实践巴哈欧拉如下话语的范例:

凡认明我者,必挺身伺服我,其决心之坚定,纵令天地诸势力亦无法挫败。[152]
[152]《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4页。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以如此透彻的洞察力认识到巴哈欧拉宣告的上帝之日的意义和伟大,这在他的著述和生活事例中表现得很明显。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与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相处的阿里-库利汗[153]后来描述了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常常以热切之心来祈祷,他评论道:“他以如此的热情和如此的哭泣来祈祷,是因为他认为上帝高超伟大,而自己微不足道;是因为他相信,在这‘除你的主的尊容放射出的灿烂光芒之外无物可见……’[154]的日子里,他的存在——拜神恩所赐——实乃罪恶。”
[153]他为巴哈伊信仰在西方国家的初步立足作出了显要的贡献,主要在于他做了很多翻译工作。 [154]转引自《巴哈伊世界》第九卷第858页。

通过这些品质,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成为神圣知识的源泉和巴哈伊美德、卑恭和自谦的化身。他做得如此完美,以至于他去世后阿博都-巴哈在一次谈话中,[155]称他为“巴哈伊学习的最高楷模”。在另一场合中祂将他说成是“这圣道的一盏明灯”、“引导之光”、“闪亮的星斗”和“澎湃的海洋”。在美国的时候,教长给埃及的一个教友发电报,嘱咐他好好照顾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祂说:“他可被视为我本人。”
[155]转引自梅赫拉卜哈尼的《沙尔赫•阿赫瓦勒•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戈尔帕耶加尼》第342页。

阿里-库利汗用如下语言作了类似的描述:“要是我从未见过阿博都-巴哈和守基·埃芬迪,我就会把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当成是我所看到的最伟大的人。”[156]
[156]转引自《巴哈伊世界》第九卷第856页。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知道,巴哈欧拉的地位是高高在上的,他自己却是如此卑微,以至于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获得恩准拜见祂的尊容。他是巴哈欧拉的使徒当中唯一没有亲眼凝视他的主的尊容者。不过,1894年他第一次获见阿博都-巴哈并与祂相处,浸润在祂的恩泽之中长达十个月之久。在那里,他处处表现得如此卑恭和自谦,使得在场的信徒都从他身上领悟了真正仆役和全然虚怀的含意。对此,阿里-库利汗用优美的文字描述道:

……不错,但要真正了解他的伟大,你还必须亲眼观察他在阿博都-巴哈身边的情形。在那场合他的学问会把他自己降低到微不足道,你可以说成像是大海岸边的一颗小小的鹅卵石。[157]
[157]转引自《巴哈伊世界》第九卷第860页。

关于蒙阿博都-巴哈接见的宏恩,米尔扎·阿布-法德勒这样记述道:

公元1894年,在圣恩的帮助下,本作者来到圣地,获准拜见神圣启端的祂。他惊奇地凝视着祂那无所不有的美德与极致。这些都是在祂亲临之庇护所里居住十个月里见证的。很多次我们拜见祂的时候,许多重要人物也都在场,如法官、医生以及不同国籍、宗教和语言的军事与民事高官。在接见他们的时候,会有从世界各地来的大包大包的函件送来交给祂。尽管日理万机,时间至紧,祂——祂的圣名与庄严何其荣耀——还是一边回答在座的提问和请求,一边挥笔复函。祂写书简和回函时不假思索,一气呵成,既不打草稿,也不要文书的协助。祂的书简传到了世界各地,随着它们的传播,各地人民的心被其吸引。祂使祂的主的声音……到达了上天仙境。祂的散发着祂宣示之清纯芳香的书简被广泛传阅,这些言论使灵魂得以提升;经由书简里的诗篇,知识与智慧之泉喷涌而出。[158]
[158]《巴哈伊证据》第244-245页。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一个伟大的人,一个被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如此珍爱的人,一个其光辉的一生被阿博都-巴哈要求信徒仿效的楷模,巴布灵殿的一个门廊以其名字命名,为上帝的信仰作出了显赫的贡献。这主要是因为他将自己彻底从尘世万物中超脱出来,从而获得了承受巴哈欧拉恩泽与恩准的能力。 [159]
[159]有关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传播巴哈伊信仰的记述见“附录二”。

第六章 世界最强大统治者

第六章 世界最强大统治者

《致拿破仑三世书》

《致教皇庇护九世书》

《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书》

《致维多利亚女王书简》

论世界大同

在阿卡的军营里,尽管巴哈欧拉受到严厉的限制,但祂欢乐地告诉祂的信徒一个喜讯:很快,在全能者力量的作用下,这座监狱的大门将被打开,祂的统摄之启示的精神影响将逐渐扩展到全世界。只要对巴哈欧拉1863年在里兹万花园宣示其身份到祂被禁闭于至大监狱这期间一连串的事件加以考察,我们就会敬畏和惊奇地注意到已发生的事件之重大,认识到巴哈欧拉启示之浩瀚和宏大如此有力地赋予至大圣名社团以新生。

在不到六年的短暂时间里,上帝的至高显示者巴哈欧拉在里兹万花园将隐藏在“一万层光明之面纱”之下的光辉圣容揭露出来,从而使得——用祂自己的话来说——整个创造界“沉浸在净化之洋里”,祂圣容之光彩瞬间展现于世界。在那一刻,神圣并拥有不可估量潜能的一种统摄并更新世界秩序的种子已经被播撒在人类社会的土壤里,十年后它随着《亚格达斯经》的启示,生根发芽,因为这一秩序的律法、诫命和机构在这部律法中形成了。

在巴哈欧拉宣告其使命和祂被监禁于阿卡这当中的一小段时间里,绝大多数巴布的信徒皈依了巴哈欧拉的圣道,认同祂的圣名,其中有些还赴朝圣之旅,经长途跋涉——多半是步行——去瞻仰祂的圣容。与祂崇高人格的更生之灵的亲身接触,使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得以洗心革面,脱胎换骨。他们像火焰一样迸发出激情,意气风发地回到家乡,将祂的信仰之光照射给波斯的芸芸众生;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欣然接受殉道的殊荣,在祂的圣道上献出了生命。

在同一期间,上帝的圣道见证了神圣启示在阿德里安堡磅礴喷发的五年,这启示之涌溢在祂于阿德里安堡历史性地宣传其使命时达到了顶峰。《穆卢克书简》(《致诸君王书》)[160]以威严与权能的语气启示而成,通过它,至高王者的召唤号角嘹亮地吹响了,祂的主张得到了宣扬。被祂本人称为祂宣告的“雷霆万钧之声”的这部书简是写给波斯的纳赛尔丁·沙阿的,但写好之后并未发送出去。
[160]详见本书第二卷第十五章。

祂写给拿破仑三世的第一封书简被寄出了。在《拉伊斯启简》[161]里,阿里帕夏受到祂的严厉谴责;巴哈欧拉断言,自祂启示的时刻起,“直到现在,世界仍不得平静,世人之心仍不得安宁。”人们注意到书简里的预言,感到敬畏和惊奇。
[161] 详见本书第二卷第411页。

当万军之主向世界诸君王和统治者发出的呼唤被拒绝或忽视之时,旧秩序的瓦解已经开始。同样是在这一短暂期间里,巴布圣约的破坏者、被巴哈欧拉谴责为“至大偶像”的米尔扎·叶海亚,被力量与威权之手从至大圣名之社团里驱逐出去了。

这些伟大与重要的事件标志了巴哈欧拉自巴格达宣示其使命的初期阶段。如今,在阿卡,尽管身陷囹圄,与绝大多数信徒失去联系,巴哈欧拉启示的涌流却未曾停止。祂的宣示之洋依旧汹涌澎湃,宏伟之舌仍然以威权与力量的语气宣说。在至大监狱的高墙里,至高圣笔将其警示和告诫首先写给直接加害于祂的人,然后写给当时世界的显赫君王。

“自世界开端以来,”巴哈欧拉断言,“还未曾有天启被如此公开宣告的。”“它们之中的每一部(具体指被阿博都-巴哈赞誉为“奇迹”的祂致地球诸君王的书简),”祂写到,“都用一个特殊的名称标明。第一部被命名为‘雷霆万钧之声’,第二部为‘劲吹’,第三部为‘必然之事’,第四部为‘平原’,第五部为‘大灾难’,其余分别为‘震耳欲聋的喇叭吹奏’、‘即将发生的事件’、‘大恐怖’、‘喇叭’、‘号角’,等等,以使地球的所有人,以肉眼和心灵之眼,能够确然地知道并见证,祂,万名之主,在任何情况下,已经并将继续征服所有的人。”[162]
[162]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临记》第212页。

巴哈欧拉致拿破仑三世的第一封书简是祂在阿德里安堡时发送的。这位君王在收到它时表现得无礼和不敬。[163]据说,他猛地将书简扔到地上,说:“如果这个人是上帝,那我就是两个上帝!”第二封致拿破仑书简用阿拉伯文启示并于1869年送呈他,之后巴哈欧拉收到了帝国一名大臣传来的消息:迄今为止尚未见到回复。不同与前一封的温和语调,这封书简是用庄严的措词写成的,它用至高权威的口气明确无误地宣告,书简的作者不是别人,而是万王之王。它的开头一段就足以使读者一窥巴哈欧拉宣说之威严:
[163]详见本书第二卷第368页。

巴黎之君王啊!令牧师勿再敲钟。凭上帝——唯一真神——起誓,至大圣钟已以至大圣名者的形式出现了,你的主——至尊者及至高者——的意志之指,以祂——全荣耀者——的名义,在不朽之天堂敲响了它……君王啊,聆听植于永在之城那边西奈山上神圣与雪白之地点的翠绿圣树的燃烧之火所发出的呼唤之声:“千真万确,除了我,别无上帝——永远宽恕者、最仁慈者”。 [164]
[164]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28页。

在这封书简里,巴哈欧拉预言了拿破仑的垮台,并阐释了个中原因,宣称他的下场是注定的,不可避免,除非他作出补偿并为祂的圣道服务。

如下的书简摘录有助于读者了解巴哈欧拉谴责祂那个时代最强大统治者的震耳发聩的言辞:

君王啊!我听到你就有关战争决定(克里米亚战争)对俄国沙皇所作的回答。须知,你的主获悉了一切。你说:“我睡在沙发上,被溺毙于黑海的受压迫者的哭喊声吵醒了。”你所说的这些我听到了,而且,确然地,你的主见证我所说的话。我证实,使你醒来的并非他们的哭喊声,而是欲望的催促,因为我考验了你,发现你不合格。要领会我所说的话的含意,要有辨识能力……倘若你言行一致,那你就不会将全能与全智的祂送给你的上帝之书束之高阁。我已用它检验你,发现你心口不一。起来为那些逃避你的人作出赔偿吧!不久,这世界和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消亡,王国将被留给上帝——你的主,你祖祖辈辈的主。你切不可依你的私欲处理朝政。对这被错待者的叹息感到畏惧吧,保护祂免受不义之飞镖的伤害。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你的王国会陷入混乱;作为对你肆意妄为的惩罚,你的帝权将从你的手里失去。届时,你就会明白你是完全错误的。那片国土上所有的人都将被卷入动乱之中,除非你挺身辅助这圣道,在这坦途上跟随上帝之灵(耶稣)的祂。你以浮华炫耀为荣?凭我的生命起誓!它不会长久;非但如此,它很快会消逝,除非你紧紧抓住这牢固之神索!我看见,你马上会大难临头,而你却浑然不觉……将你的宫殿抛弃给墓穴之人,将你的统治权交给渴望它的人,然后,转向天国。千真万确,此乃上帝指给你的明路,如果你属那些转向祂的人……你应该欣然担负起你统治权责之重任,肩负此责去协助你的主的圣业。一个人若获得了源自祂——全知者和全智者——的所有美德,他的地位便被赋予了荣耀……你为你所占有的财富欢呼雀跃,难道不知道它们都将散去?你为你统治地球而洋洋得意,难道不知道在巴哈之民看来,整个尘世只若死蚁眼里的一片漆黑?将它抛弃给那些迷恋它的人吧,将你转向那被尘世渴望的祂。妄自尊大者及其宫殿的下场如何?你去凝视他们的墓穴吧,或许能从中受益,因为我已将它作为每一个观看者的前车之鉴。倘若你沐浴在启示之微风里,你就会逃离这尘世,转向那天国,只要你倾尽你的所有,你便能接近这崇高之圣景。[165]
[165]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29-30页。

仅仅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巴哈欧拉的预言就应验了;1870年,这位帝王下台了。

在《应许之日来临》里,守基·埃芬迪对此作有简明的阐述:

在第二封书简里,巴哈欧拉的意味深长的严峻话语之意义很快就显示出来了。那个为满足其私欲而挑起克里米亚战争的人,那个出于个人对俄国沙皇的嫉恨之心而蠢蠢欲动的人,那个急不可耐地撕毁1815年条约,以便报复其在莫斯科严重受挫的人,那个企图把从战争攫取的荣耀置于其王座的人,不久便遭受灭顶之灾,殒命黄泉,并导致法兰西从高超卓越的地位沦落为欧洲诸强中的老四。

法国皇帝的命运在1879年的色当战役便已经注定。他的整个军队都溃散并投降了,这是迄今现代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投降。巨额赔偿的苛严要求被提出。他本人则被送进监狱。他唯一的儿子——皇太子——数年之后在祖鲁战争中被杀。帝国崩溃了,它的计划落空了。共和国宣告成立。随后巴黎被包围并投降。内战成为“糟糕之年”的标志,接下来是极为血腥残暴的普法战争。在被誉为“路易十四之权力——某种程度上系在德国羞辱下苟获——与骄傲的宏伟纪念碑与标志”的宫殿里,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被宣布为德国皇帝。一场“如此骇人听闻、以至于震荡了全世界”的灾难之下,王位被废除,这位虚假与自负的君王最后至死遭受他曾听任巴哈欧拉忍受的流放之苦。[166]
[166]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52-53页。

巴哈欧拉致拿破仑书简是被一个人藏在帽子里带出监狱的,这样不会被看守轻易发觉。它被交给法国驻阿卡的领事代办。[167]他将它翻译成法文后送呈该帝王。领事代办的儿子读了这封书简,被它如此威严与雄辩的语言和对帝王如此不祥的预兆深深地感动了。他对巴哈欧拉的预言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应验惊奇不已,由此他成了一名信徒。
[167]路易•卡塔法戈,一个信基督教的阿拉伯人。

对于那些皈依巴哈欧拉的圣道、了解祂的启示的神圣起源的人来说,祂的言辞——即上帝的言辞——与凡人的著述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的确,这二者差异之大,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祂的言辞不仅具有创造性,不仅能渗透到人类心灵的深处,给人类社会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单从文学角度来看,巴哈欧拉的著述也时常超越了人类智慧所设计的逻辑模式。一个能被称为作家的人通常会在一段时间里构思一个主题,再通过逻辑方式逐步地将其主题展开。他不会在文章的主题阐述到半途的时候插入一个毫不相干的论题。然而,上帝的启示言辞却并非以人类的思维与逻辑方式来宣示。它超越于人类的局限;它好似人类难以企及的汪洋大海,汹涌波涛之中只有几小朵浪花溅落在人类理解的岸边。但是,这些言辞的宣说所遵循的方式却是人的头脑难以理解的。

上帝启示不拘泥于逻辑形式的一个例子,可见于致拿破仑的书简。在书简里,巴哈欧拉用这样的文字为其信徒立下了最具约束力的诫律之一:

上帝已命谕人人皆有传扬祂的圣道之义务。凡挺身履行这义务者,在宣扬祂的佳音之前,须以正直可嘉之德性装饰自己,如此,他的言语便能吸引响应其召唤者的心灵。若不然,他绝无可能打动听者的心。[168]
[168]《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58节。

祂还这样告诫祂所爱者:

巴哈之民啊!用智慧与宣说之剑攻克人心之堡垒。受私欲驱使而争辩不休者,乃被蒙上明显可见的面纱。听着:智慧之剑比酷夏更热,比刀片更锋利,惟愿你们明白。以我的名义,通过我的权能之力,拔出剑来,然后,用它去征服那些隐藏着腐朽欲望的心灵之城堡。全荣耀者如此责令你,此际任性之剑高悬于座。倘若你知道了另一个人的罪恶,掩盖它,因为上帝会掩盖你自己的罪恶。确然,祂是掩盖者,浩荡恩泽之主。世间的富人啊!若你们遇见穷人,勿鄙视他们。仔细想想你何以被创生。你们每一个人生来只是一个可怜的细菌。[169]
[169]《致狼子书》第55页。

另一个例子是,巴哈欧拉在祂写给拿破仑的书简中间宣布了巴哈伊信仰的两个最神圣节日:里兹万节和巴布宣示日;接着它们的还有另外两个节日,祂的诞辰日和巴布诞辰日。在这封书简里,巴哈欧拉还宣布了有关斋戒的律法,规定它为期十九天。[170]
[170]致拿破仑书简的大部分已被翻译成英文并出版,但仍然有如上面所引用的部分内容尚未翻译。

这就是神圣启示!

《致教皇庇护九世书》是巴哈欧拉用阿拉伯文启示的,启示时间与《致拿破仑三世书》大致相同。在其中,巴哈欧拉称自己是万主之主,对教皇的语气充满权威和庄严,向他明确无误地宣告基督将带着天父的荣耀守诺归来,以全能者发号施令的语气叫他离开他的宫殿,赶赴他的主的圣座前。

如下为这封庄严书简的若干内容摘要:

教皇啊!撕开这些面纱吧。祂,万主之主,在云雾的遮蔽下莅临,这天命已由上帝——全能者、无限者——付诸实现……千真万确,祂再次从上天降临,恰如祂第一次降临。当心,勿与祂争辩,就像法利赛人[171]质疑祂(耶稣)没有清晰的标志或证据那样……
[171]Pharisees,犹太教的一个派别,主张遵守口传律法,这一观点至今仍为犹太教神学思想的核心。该教派出现于公元前二世纪,继承哈西德派的传统,对一言一行都有明确的准则。对此,《新约》谓人们指责法利赛人拘泥于律法词句而忽视其精神。公元70年,耶路撒冷被毁,其后法利赛人不见经传,但其神学思想依旧流传。——译注

祂——启示之王——住在最荒凉之处所时,你却住在宫殿?离开那里,让渴望它们的人去住吧!让你的脸带着欢乐和喜气转向那天国……以你的主——仁慈的上帝——的名义,在尘世芸芸众生之中挺身而出,用信心之手抓住那生命之杯,头一个畅饮它,再将它敬给所有宗教信众之中向往它的人……

你该回想祂,那圣灵(耶稣),当祂到来时,祂自己祖国大多数有学识的同胞都对祂表示反对,只有一个渔夫信祂。有鉴于此,有理解力的人啊,你们该留心了!……

罗马教宗啊!洗耳恭听祂——祂的至大圣名——吐露的朽骨再造者对你的忠告。卖掉你所有的装饰摆设,将所得用于上帝——致使昼夜往复者——的圣道。将你的王国抛弃给诸王们,从你的住地挺身而起,面向天国,超脱于尘世,然后说出对天地之间你的主的赞美之词。祂,万名之主,代表你的主——全能者和全知者,对你如是命令。[172]
[172]《巴哈欧拉的宣示》第83-85页。

有意义的是,这部书简启示后不久,千百年来被证明是最强大的教皇世俗主权——在某些时候其力量和影响有所削弱,在天父言辞之力量的作用下,戏剧性地消灭了。

守基·埃芬迪在评价这一事件时写到:

1870年,巴哈欧拉启示《致教皇庇护九世书》之后,国王维克托·伊曼纽尔二世对教皇国开战,他的军队占领了罗马。在被占领的前夕,教皇前去拉特兰教堂,尽管年事已高,但老泪纵横的他还是跪着登上了圣阶[173]。次日早晨,随着炮击的开始,他下令在圣彼得教堂的圆顶上升起了白旗。被剥夺权位的他拒绝承认这一“革命的创造”,开除了侵略者的教籍,斥责维克托·伊曼纽尔是“强盗国王”,“忽视每一个宗教原则,蔑视每一项权利,践踏每一条法律。”罗马,“拥有二十五个世纪荣耀的永恒之城,”教皇以不可挑战之权威统治了十个世纪之久,最终成了新王国的所在地,成了巴哈欧拉预言的,也是“梵蒂冈之囚”咎于自取的蒙羞之地。
[173]位于罗马圣乔瓦尼门广场圣劳伦斯小教堂(原为教皇礼拜专用)前的阶石,共28级,覆以木板,朝圣者须膝行而上。——译注

“老教皇的晚年充满了痛苦,”一个研究他生平的人评述道,“所见所历的悲哀使他本来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承受,罗马的信仰之心灵一次次地惨遭蹂躏,各级神职人员被剥夺和迫害,主教和牧师被禁止行使他们的职责。”

所有试图挽回1870年所发生之局面的努力都证明是徒劳的。波兹南大主教代表教皇前往凡尔赛,恳求俾斯麦首相干预,但被冷淡地拒绝了。之后,一个天主教政党在德国组建起来,对德国首相施加政治压力。可是,所有这些都枉费心机。巴哈欧拉预言的这一历史过程必然会循其轨道无情地进行下去。即便到现在,离开上述事件已有半个世纪之遥,所谓的世俗主权复辟也只不过更加彰显这位往日的显赫教宗——其名字曾让君王们敬畏、其双重主权曾为他们所乐意服从——的无能。在付出了无条件承认意大利王国的代价之后,曾被长期扣押、实际上被禁锢于弹丸之城梵蒂冈、承认罗马为世俗君王当然领土的这一世俗主权得以保留。旨在一劳永逸解决罗马问题[174]的《拉特兰条约》[175]也确实保证给予一个建于一块飞地上的世俗政权的行为自由,可这行为自由却充满了变数和危险。一位天主教观察家为此写道:“永恒之城的两个灵魂彼此离异了,它们之间的冲突较以往只会愈发严重。”
[174]the Roman Question,指意大利国家与教会之间的纷争。意大利在1870年完成统一,但教皇反对意大利人夺取罗马及教皇国。为此双方于1929年订立《拉特兰条约》,冲突得以解决并建立了梵蒂冈城。——译注 [175]Treaty of the Lateran,又称“Lateran Pact of 1929”(《1929年拉特兰协定》),意大利与梵蒂冈当局在罗马市拉特兰宫签订的互相承认的条约。主要内容为:梵蒂冈承认意大利国家,首都在罗马。意大利承认天主教为国教,准许在公立学校讲授宗教课,禁止离婚,承认教皇对梵蒂冈市的主权,保证罗马教皇完全自主。根据1985年的一项协议,结束天主教在意大利的国教地位并停止学校中的强制宗教教育。——译注

至高无上的教皇很可能怀念他的前任权倾四方的巅峰时期:在十八年的教皇宝座上,英诺森三世[176]将那些颁令禁止在本国从事基督教信仰活动的国王和皇帝予以罢免;在他的使者的脚下,英格兰国王交出了他的王冠;在他的号令之下,第四次和第五次十字军东征先后发动了。[177]
[176]Innocent III,约1160~1216年在世,原名Lothair of Segni(塞尼的洛泰尔),意大利籍教皇(1198~1216年在位),其所作所为将中世纪教皇的威望和权力推向鼎盛。——译注 [177]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55-56页。

另一部在阿卡启示的书简是致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它是用阿拉伯文写的。巴哈欧拉在书简里宣告了自己的身份,自称为天父,要求沙皇以祂的名义行动起来,宣告了祂的使命,号召世界各国皈依祂的圣道。这里摘录部分巴哈欧拉对沙皇的宣示:

俄国沙皇啊!洗耳恭听上帝——天王和圣灵——的声音,将你转向天堂,那上天众生中拥有最卓越之名衔和在创造王国被称为上帝——光辉者与全荣耀者——的居所。谨防你的私欲阻止你转向你的主——慈悲为怀者、最宽仁者的尊容……当心你的君权妨碍你转向至高统治者的祂。祂的确带着祂的王国来,所有的原子都叫喊:“看啦,威风凛凛的主到来了!”身为圣父的祂莅临,在圣谷的圣子叫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主啊!我的上帝啊!”这时,西奈山环绕这圣屋,燃烧之树丛大声呼喊:“大慈大悲者腾云驾雾来临了!靠近祂的人有福了,远离祂的人有难了。”

你要以万象统御者的名义从众生之中挺身而出,召唤各国服从上帝,那崇高者,那伟大者。[178]
[178]《巴哈欧拉的宣示》第27-28页。

在论及祂的启示的卓越性时,巴哈欧拉写到:

曰:此乃诸先知及使者的心为之喜悦的一项宣告。此乃全世界心灵所铭记且为上帝——强大者和全智者——的经书所许诺者。在渴望见我的欲望驱使下,使者的手伸向了上帝——强大者和荣耀者……一些人因未靠近我而悲伤,一些人在我的圣道上艰苦卓绝地前进,还有一些人为了我的圣美献出了他们的生命,惟愿你能明白这些。曰:倘若你公正地看,千真万确,我不曾赞美我自己,而是赞美上帝本身。我目中无物,唯有上帝及其圣道,愿你能明白这一点。吾乃以赛亚赞美其口舌者,乃托拉与福音装饰其名字者……[179]
[179]《巴哈欧拉的宣示》第29页。

巴哈欧拉的告诫无异于对牛弹琴,亚历山大二世对祂如此有力的宣告无动于衷。然而他的统治到1881年便嘎然而止:他遭暗杀身亡。随着1917年布尔什维克运动的崛起,他的王朝覆灭了。

书简里有一段巴哈欧拉提到沙皇的祷告,但又未予明言的内容。祂写到:

我确实知道了你向主祈求帮助那事,尽管是背地里与祂灵交。正因为如此,我的仁爱和风吹拂过来,我的慈悲之海汹涌澎湃,我将真相回答你。你的主的确是全知者,全智者。[180]
[180]《巴哈欧拉的宣示》第27页。

有一个来自伊斯法罕的信徒名叫阿迦·穆罕默德-拉希姆,俄国驻阿斯泰拉巴德领事当面向他提出了一个涉及上述文段的问题。以下为亚兹德的乌斯塔德·阿里-阿克巴尔-班纳 [181]所记载的阿迦·穆罕默德-拉希姆的故事:
[181]乌斯塔德•阿里-阿克巴尔-班纳,巴哈欧拉的杰出信徒,1903年在亚兹德殉教。他在阿什哈巴德住了几年,为传扬巴哈伊信仰做出了显著贡献。他的回忆录主要记述圣道的历史和阿什哈巴德信徒的事迹。《塔贾利亚特书简》是为他而启示的。本书下一卷将更多介绍他。

阿迦·穆罕默德-拉希姆是在巴哈伊遭受迫害和困苦之时成为信徒的。但他并没有因为镇压而变得谨小慎微。他公开宣教,一些人因此而皈依巴哈伊信仰,但也遭到一些人的反对,他们企图伤害他。更有甚者,他的父亲也强烈反对他这样做。最终,他不得不放弃了家里的财富与享受,放弃了一切凡事俗物,移居萨卜泽瓦尔(位于呼罗珊省),在那里的铜矿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当局对萨卜泽瓦尔的信徒进行迫害,他离开那里去了阿什哈巴德,在那里一直住到他离世。

阿迦·穆罕默德-拉希姆是一位富有成效的信仰传导者,同时也是一名作家。巴哈欧拉在世之时他两次去过阿卡拜见祂的尊容。他向我们讲述了如下的故事:

在我第一次去朝拜巴哈欧拉圣容之前,俄国驻阿斯泰拉巴德领事对一位亚美尼亚商人暗示,他想见一个萨卜泽瓦尔的信徒,以便能托他带来一些巴哈伊的书籍。他还预支了相关的费用。这位亚美尼亚商人将这事告诉了一位伊斯法罕的商人哈吉·穆罕默德-卡齐姆(巴哈伊)。哈吉找了其他信徒一起商量,决定让我去。

亚美尼亚商人写了一封给领事的介绍信,我拿着它和一些巴哈伊书籍去了阿斯泰拉巴德。两天后我去见领事,将介绍信交给他。他邀请我住在他家里,我就去了。我们时常在晚上交谈。他讲了些他所知道的巴哈伊信仰的历史,我给他介绍一些他不了解的巴哈伊知识。一天晚上他对我说:“叫你来的主要目的是想问你巴哈欧拉致沙皇书简里这段文字的意思:‘我确实知道了你向主祈求帮助那事,尽管是背地里与祂灵交。正因为如此,我的仁爱和风吹拂过来,我的慈悲之海汹涌澎湃,我将真相回答你。你的主的确是全知者,全智者。’”

沙皇在他的祈祷中要求答应他什么呢?对此我并不知道答案,于是我说:“上帝知道是什么。”“那当然,”他说,“可是你自己怎样看这段话的意思呢?”我沉思了一会儿,得出结论:没有别的,沙皇只是在克敌制胜这一点上祈求上帝……为了扭转俄国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被击败的不利局面,沙皇祈求上帝帮助他赢得对奥斯曼帝国的战争并征服他们的城邦。我把这些想法都告诉了领事,并建议说,他不妨给沙皇写封信,告诉他,他的祈求会得到答复,他应该贯彻他的计划和意图。

几天之后,他给了我路费,我就回家了。但是我的心仍然忐忑不安,生怕我对书简里那段话的解释不对。我对这个问题一直放心不下。害怕和期盼就这样一直伴随着我,直到我去阿卡,住进了那大旅舍。过了不多久,米尔扎·阿迦(巴哈欧拉的文书)就来看我。在聊了别的之后他问我:“你跟俄国领事说了些什么?”我沉默不语,开始担心起来。一个小时后,古森-阿克巴尔(即米尔扎·穆罕默德-阿里,巴哈欧拉的儿子,后来成为巴哈欧拉圣约的主要破坏者)来看望我。他也问了同样的问题。这使我更加忧心忡忡。

第二天上午,至大圣枝(阿博都-巴哈)来了。我觉得必须把那件事的全部经过如实告诉祂,坦白承认自己的解释是错的。阿博都-巴哈对我说:“放心吧!快乐点!你的解释是对的,因为有一天‘天佑美尊’明白表示,有一个人在那一时刻读这封写给沙皇的书简。然后祂提到了你。祂说,‘俄国领事问我的一个仆人:沙皇祈求些什么?他得到的答案是正确的。’然后祂讲到你,说‘那个人是伊斯法罕人阿迦·穆罕默德-拉希姆。’[182]”感谢上帝,我听到这话是多么的高兴。[183]
[182]这些并非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的原话,经过了阿迦•穆罕默德-拉希姆的整理。 [183]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阿迦·穆罕默德-拉希姆告诉俄国领事的是1877-1878年俄国与土耳其的战争。沙皇宣战显然是为了替他父亲输掉了克里米亚战争雪耻。一开始,他的军队所向披靡,很快向君士坦丁堡推进,之后被土耳其人的抵抗所阻止。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很多俄国士兵被杀。沙皇看出有再次遭受失败的可能,阿迦·穆罕默德-拉希姆因而认为沙皇肯定是在这个时候向上帝祈祷,恳求祂的帮助。巴哈欧拉在祂的书简里指出沙皇的祈祷有了答复。

这里须指出的是,几年前祂在前往阿卡途中启示的《拉伊斯启简》里,巴哈欧拉预言了降临于奥斯曼帝国和人民的灾难,它是上帝对他们残忍对待祂及其信徒的惩罚。并且,后来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也谴责了它的残暴政权并预示其垮台。[184]
[184]见后面的相关叙述,第151-152页。

1876年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被刺是最初的惩罚,接下来是1877-1878年俄国打赢的这场战争,它最终导致了奥斯曼帝国的崩溃。阿德里安堡被俄国人占领,一千一百万土耳其人民从残暴政权的利爪下获得了自由。

巴哈欧拉用阿拉伯文启示的这封致维多利亚女王的书简充满了忠告和劝诫。祂在该书简里宣告了主带着祂的至大荣耀降临,召唤她归向祂的圣道:

伦敦的女王啊!洗耳恭听你的主——全人类的主——自那终点圣树[185]发出的召唤;确实,那里除了我,别无上帝——全能者、全智慧者!抛弃世间的一切,将你的主——全荣耀者——的缅怀之冠戴在你的王国头上。真的,祂带着祂的至高荣耀降临到这世界,所有福音书里讲到的均得以兑现……抛弃你的欲求,将你的心朝向你的主,那亘古之神。我因上帝而提及你,欲使你的名字因你念记上帝——天地创造者——而得褒扬。千真万确,祂见证我所说的一切。[186]
[185]The Divine Lote-Tree。Lote-Tree源自阿拉伯文Sadratu’l-Muntahá,原指道路终点栽种的提醒行人的树;伊斯兰教借喻为“凡人理解力所不及”的范围;在巴哈伊圣文里,它象征上帝显示者,尤其巴哈欧拉。“双终点圣树”即指巴布和巴哈欧拉。——译注 [186]《巴哈欧拉的宣示》第33页。

在该书简里,巴哈欧拉表扬了女王“禁止奴隶贸易”和“把审议的权力交托人民的代表”。这里须指出,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禁止奴隶贸易。祂认可有人民代表参与的政府体制。在致女王的书简里,巴哈欧拉对英国国会的议员们提出了这样的忠告:

无论如何,他们(议员)应该做祂的仆人之中可信赖者,把自己当成是地球上所有人的代表。此乃祂——统治者、全智者——在本书简里对他们的告诫……为了上帝进入议会、以至纯公正之心判断是非的人是受保佑的。祂诚为赐福者……[187]
[187]《巴哈欧拉的宣示》第34页。

这些崇高的教义构成了未来巴哈伊世界联邦[188]的独特性质,它与助长人与人之间为利益互相争斗、国与国之间相互排斥的现时政治制度形成了何其鲜明的对照!
[188]见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61-206页及其他著述。

人类大同的基本教义根植于巴哈欧拉的信仰,在精神层面上,它的实现已由祂许诺,即发生在祂的信仰达到黄金时代的时机成熟之际。这一教义在祂的信徒的日常言行操守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在一个巴哈伊看来,把由同一个上帝以其仁爱创造出来的所有人视为一体的普世观,高于所有其他准则之上。

在致维多利亚女王的书简中,巴哈欧拉为议会的议员们命定了这项基本原则。劝他们应该“把自己当成是地球上所有人的代表”的忠告在道德的基础上或许能被一些人接受,但在一个四分五裂、各行其是的世界里,是无法实际贯彻的。那些尚未认明巴哈欧拉圣道的神圣来源的人可能会认为它的施行是不可能的。然而,那些已经皈依祂的信仰的人,以及那些已经见证了普爱之精神被实践于他们的地方、国家和国际灵理会的人,却毫不怀疑地坚信,随着这些新生制度成长并发展到能够被采纳为政府体制的程度时,遍及世界各地的灵理会成员将会习得与巴哈欧拉在上述书简里启示的训诫相一致的普世观。到那时,巴哈欧拉所说的“至大和平”就会得以建立。

在致女王的书简里,巴哈欧拉呼吁世间的统治者在地球上建立和平。接着祂讲了下面这段重要的话:

既然你们拒绝了至大和平,那么就该紧紧地抓住它——初级和平,以使你们及你们的臣民的境况能有某种程度的改善。[189]
[189]《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19节,第3段。

凡有志研究巴哈欧拉著述的公正观察者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祂在一百多年前启示的每一条教导或告诫都已成为这时代之精神的一部分,尤其是涉及这个星球上人类社会生活方面的教义。人类并不知道这些教义的来源,却日益受到无法控制的力量的驱使去支持并推行这些教义。

这方面的教义之一是初级和平[190]。这是一种政治形式的和平,其协议由世界各国订立,其目的在于消除全球性战争。巴哈伊认为,自巴哈欧拉倡导它以来,与祂的其他教义相似,初级和平必定会建立。由祂宣说的这些上帝的创造性话语必将施展出它们的全部力量,因而,人类惟有建立初级和平,别无选择。人类建造的破坏性武器库已经达到了足以消灭整个人类的规模。或许,初级和平会作为使人类免于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和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产生。
[190]the Lesser Peace,或译“小和平”。——译注

属于政治体制范畴的初级和平在范围和程度上都与至大和平相差甚远,且根本不具有后者内在的恩惠与完美,但它仍然是巴哈欧拉预言的人类命运开始迈向荣耀的重要里程碑。至于至大和平,既可以理解为基督预言的上帝王国在地球上的建立,亦可说成是巴哈伊世界联邦理想的实现,这二者是同义的。守基·埃芬迪写到:

另一方面,除了以祂圣名创立的世界体制所包含的神圣命定之法令,巴哈欧拉所构想的至大和平——世界精神文明化及其所有民族、信仰、阶级和国家融合进程所必然带来的实际结果——不可能建之于别的基础,亦不可能通过别的力量长久维持。[191]
[191]“世界文明的展现”,《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62-163页。

与至大和平的建立和世界人民的精神文明化相一致,人会成为具有神圣品德与完美的高贵生灵。巴哈欧拉承诺说,这是祂的启示的成果之一。人的高贵及其精神发展会使他将来升华到这样一种高度:只要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还有人食宿无着,他便绝不可能照样只顾自己吃得好睡得香。创造这样一种新人类正是巴哈欧拉的使命所在[192]。
[192]详见本书第二卷第142-143页。

巴哈欧拉还在致女王的书简里对世界各地的人民代表提出这样的告诫:

世界各地人民选举的代表啊!你们要在一起磋商,你们要只关心有益于人类之事务,深切关注人类的境况并致力加以改善。惟愿你们属明察忧患之士。这个世界的创造原本是完整和完美的,可如今,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它就像一个重患病人,饱受混乱与弊端的折磨。倘若任由那些完全受其私欲驱使的无知医生大谬不然地诊治,那么,它不仅短期内无望康复,更有甚者,它的病症还会加重。再者,即便由一个称职的医生来诊治,也只能使它的一肢康复,其余的仍会痛苦依旧。全知者,全智者,如此告诫你们。

在统治者们的全然掌控下,他们如此迷醉于自傲,连自己的最大优势都心中无数,况且,他们当中任何人努力改善它的境况,其动机都只是他个人的自利,无论承认与否;此种无聊动机限制了他的诊治能力。[193]
[193]《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20节。

自从上帝的至高显示者宣说这些到现在,一百多年过去了,圣医前来医治人类的疾病。巴哈欧拉发表这些预言以来,世界的情势处于恶化的危险之中。只有人类整体都认明巴哈欧拉为神医并皈依其信仰,祂对维多利亚女王所讲的这些话才能在全世界变成现实:

主所命定的医治整个世界的灵丹妙药与至高手段乃是:全世界人民融合于同一个普世圣道和共同信仰。若非靠一个技艺高超、能力全面和圣灵启迪的神医,要达到痊愈便绝无可能。此言诚为真理,其他皆属谬误。[194]
[194]《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20节。

因而,巴哈欧拉的信徒不同意世界各地的人们所普遍持有的观点,即使用人为构想出来的常规疗法即可医治困扰人类的诸多严重问题。他们的良知使他们相信,糟糕可怕的世界情状不可能通过任何科技、经济或政治手段从整体上得到改善;无论上个世纪采用的权宜之计,或者眼下正应用的方法,都无法治愈人类自身的疾病。任何有辨识力和不带偏见的人都会得出同样的结论。因为事实清楚地摆在眼前:无论人类大多数及其统治者和智者进行怎样的努力以求改善世界的境况,无论他们的知识和造诣如何,人类的困境都一天天在恶化。

守基·埃芬迪早在1931年就写道:

可悲啊,无论是从个人行为还是现有的有组织社团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来看,人类都迷失得太远了,蒙受衰落之痛苦太巨大了,单靠公认的统治者与政治家之中最优秀者的努力来拯救,已是无济于事——无论他们的动机是多么的无私,不管他们怎样共同地努力,也不论他们何其忘我地投身于人类事务。最高明的政治家才能谋划的方案,最杰出的经济理论阐释者所能发展的学说,最热忱的道德家所竭力劝导的原则,俱不能最终为一个困惑的世界提供建设其美好未来所需的充要基础。

智者呼求的相互容忍,无论多么有说服力,无论多么恳切,都不能平息人类的贪欲并帮助她恢复活力。无论在什么人类活动领域,且无论在观念上多么有独创性,或在范围上何其广阔,单靠有组织的国际合作,是无法消除如此粗暴打破了现时社会平衡的邪恶根因的。

我们可以满怀信心地断言,最终抵抗内部瓦解势力——若不加以遏止则必然会继续侵蚀一个绝望社会的命门,只能是毫无保留地接受早在六十年前巴哈欧拉以如此质朴和有力的声音宣告的神圣计划——其要点包含在上帝为现时代人类统一所命定的神圣安排之中,并坚信它的所有规定都具有永远可靠的功效。这一目标,源自神圣、无所不包、原则上公正公平、特征上具挑战性的新世界体制之目标,正是苦恼的人类必须奋力以求的。

声称完全领会巴哈欧拉的世界大同宏伟蓝图所包含的意义或充分了解其重要性,即便是自称支持祂者,皆属过于轻狂。试图设想出它的所有可能性,预估其将来的利益,想象其荣耀,即使对进化到如此高级程度的人类,亦属过于幼稚。[195]
[195]“新世界体制之目的”,《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33-34页。

巴哈欧拉设想的世界大同并非只是一个满足政治团结及各国各民族公平享有世界资源的体制。它远远高超于这些。巴哈欧拉在其著述里所说的团结是指人心的团结,而这一点的实现,惟有靠人类认识到这时代上帝之显示者,以祂为核心向祂靠拢,相信祂所说的人人皆由同一上帝造生,服从祂的爱全人类的诫律。

以下巴哈欧拉所言指明了世界团结的要义:

我殷切希望巴哈之民遵循此天佑之经文:“曰:万物皆属上帝。”此崇高话语有如滔滔之水,能熄灭暗燃于世人心胸的仇恨与敌意之火。凭此圣言,相争之亲及互斗之民必获真正团结之光。确然,凡祂所言,皆为真理;凡祂所指,皆为正道。祂乃全能者,至尊者,慈悲者。[196]
[196]《巴哈欧拉书简集》第222页。

历史表明,上帝显示者的话语和教义是创造性的。它们所蕴含的力量能够渗透心灵,敦促人们服从它们。的确,各上帝显示者在其任期内的最伟大使命正是向世界提供这一精神力量,使所有转向祂的人获得新生。而人的话语,无论它们多么高尚,都无法影响人们的心灵,促使他们团结。

上帝显示者的降临好似春天的出现。在春天时节,阳光和春雨给物质世界带来新的生命。夏季出现的果实便是春天给予生命之力的体现。接着,冬天到来,气候变冷,万物休眠。到下一个春天来临,又开始了同样的循环。

上帝显示者的到来依照类似的规律。祂们每一次出现都给人类的躯体注入了精神活力。但是,祂们都有各自的使命周期,祂的教义便在每个特定的周期里更生人类,给予她进步之力。接着是衰退,直到最后,那个特定宗教的教义完全丧失了影响力。之后,上帝再派遣一位新的使者到人间,为人类重新注入精神活力。每一个宗教的教义都旨在满足那一时代人类的需要。

在现时代,巴哈欧拉所启示的上帝教义以团结为中心,它是忧郁的人类正奋力以求的目标所在。然而,人类即使穷尽其所有资源和能力,仍无法在互相敌视的世界各国和各民族之间建立持久和平。人类在很多知识领域有了巨大的进展,其成员中涌现出在这个星球上几乎各个生活方面都取得伟大成就的卓越男女。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证实了有一样事情是他们自己做不到的,那就是团结那些相互敌视的人心,使他们彼此相爱。

在讲到在敌对的阿拉伯部落之间建立团结时,《古兰经》这样写到:

祂(上帝)的帮助增强了你的力量,再加上忠信者的帮助,从而团结了他们的心。倘若你用世间之任何财富,皆不能团结他们的心,只有上帝能团结他们;因为祂拥有权能和智慧。[197]
[197]《古兰经》8:63。

只要粗略地了解一下世界范围的巴哈伊社团的性质和组成,便能明白巴哈欧拉的训诫何以能够不可思议地团结数百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来自世界每一个角落,出自能想到的任何背景。将这一全球性和多种族的社团成员凝聚在一起的团结,并非出自寻求友谊或其他利益的动机,而是这一时代上帝普世显示者[198]到来之知识的作用以及服从其训诫的结果。一个人若认识到巴哈欧拉是上帝在现时代的代言人,自然就会接受并履行祂的教义,放弃分裂人类的种种由来已久的偏见,代之以对所有人类同胞的博大之爱。这与基督言辞所具有的转化力很相似:在早期基督教时代,基督的训诫激励了基督徒秉承忍辱负重的精神。
[198]详见本书第一卷第309页。

第七章 《海卡尔书简》

第七章 《海卡尔书简》

《海卡尔书简》(或《伊身书简》[199])是巴哈欧拉最重要的著述之一。巴哈欧拉吩咐将写给诸君王的书简抄写成五角星形,以此象征人身。书简是按如下顺序抄写的:《海卡尔书简》,接着是《致教皇庇护九世书》、《致拿破仑三世书》、《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书》、《致维多利亚女王书简》和《致纳赛尔丁·沙阿书简》。巴哈欧拉将《海卡尔书简》与《圣经·旧约》里的《撒迦利亚书》[200]的预言联系起来,得出这样的结论:
[199]The Surih of the Temple,或译《圣堂书简》、《圣殿书简》;“Temple”系阿拉伯词“Haykal”的英译,此处意为“人体”、“人形”,喻指先知以人身形式显现于世。——译注 [200]Zechariah,犹太人先知,活动于公元前六世纪,预言耶路撒冷会复兴。——译注

如此,我以力量和威权之手建起了本伊身(圣殿),你们要知道。此乃圣书里承诺于你们的圣殿。你们要走近它。这样于你们有益,唯愿你们明白。世间的人们啊!公正地说,哪个更好,这个,还是泥土做的圣殿?将你们的脸朝向它。上帝——救苦救难者、自立自足者——如是命令你们。你们须遵从祂的命令,你们须为上帝所赋予你们的赞美祂——你们的主。祂确然是真理。除了我,别无上帝。通过祂所言“有,它就有了”,祂依自己的意愿作如此启示。[201]
[201]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47-48页。

在这部书简里,至高圣笔从头到尾讲述了“海卡尔”(伊身),阐明了其被赋予的荣耀和威严。在回答一个问题时巴哈欧拉阐述[202]到,本书简所讲的“海卡尔”是指巴哈欧拉本人,对“海卡尔”说话的也是祂的声音。有趣的是,在该书简里,用上帝的声音说话者与说话的对象是同一人。
[202]转引自法迪勒-马赞达拉尼的《阿斯拉鲁-阿萨尔》第五卷第277页。

这部书简里讲到,“海卡尔”被当做了反射上帝的至高权威、向所有人类展示祂的圣美与高贵的一面镜子。它被赋予了为所欲为的力量。知识与宣说的海洋已被置于它的心里,它已向天堂与人间所有的人显示出了上帝本身。

巴哈欧拉在书简里谈到“海卡尔”被赋予的超凡荣耀时说:

吾身之中无他,惟见上帝之身;吾美之中无他,惟见祂的圣美;吾的存在之中无他,惟见祂的存在;吾的自我之中无他,惟见祂的自我;吾的运动之中无他,惟见祂的运动,吾之默许乃祂之默许,吾之笔乃祂之笔,祂乃大能者,受普世赞美者。吾之灵魂里惟见真理,吾身之中惟见上帝。[203]
[203]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09页。

若不借助解释,就不可能充分理解巴哈欧拉这部杰出著述所具有的宏伟与力量。单说这一点就足够了:每次讲到“海卡尔”祂都揭示了上帝启示的一个新面目,犹如为秘藏于祂著述里的某个奥秘打开了一扇新门,而这奥秘一直未曾向人类透露。神圣启示的无垠境界绝非人类理解力所能企及,但是,倘若心灵纯洁者能够哪怕一窥这无垠境界,那他的灵魂就会被赋予一种洞察力,而这种洞察力是人为的作用所无法提供的。

在一部书简里巴哈欧拉谈到祂的启示之浩瀚与丰富时说:

让你们沉浸在这圣洋里,它的深处埋藏着智慧与宣说之珍珠。[204]
[204]《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4节,第16段。

如果信徒以超脱尘世之心,沉思《海卡尔书简》的内容,巴哈欧拉的这些话就会变成现实。因为他会发现很多隐藏在文段之中的珍珠。“海卡尔”这个概念借用人形来象征巴哈欧拉的真性,它会引发很多想法,打开很多深入了解祂的启示的大门。人体是由骨肉构成的,伊身却由上帝之言构成。巴哈欧拉在这部著名的书简里生动地描述了它;在讲到伊身的某些肢体和器官以及构成这个词的字母时添加了更多的神秘和现实主义意味。

上帝显示者宣说的每个字和词所承载的意思和意义远非人类所能理解。例如,为诠释过往宗教的经书提及的一个字母,巴布和巴哈欧拉启示了长篇书简。本书前卷[205]已对此举例说明。在该书简里,巴哈欧拉揭示了组成“Haykal”一词的字母的意义,以及上帝赋予它们的潜在意蕴。倘若对巴哈欧拉的文字不得其门,要转述这些意思是很困难的。巴哈欧拉说,伊身是创造新人类的源泉,通过它的每一个字母,上帝将提升一群神奇的人,其数目惟祂知晓,他们的面容闪耀着主的光芒。他们将团结在上帝圣道的周围,好似阴影紧跟太阳。他们将保护信仰免受否认者的攻击,欣然为在人类中促进祂的圣道而随时献身。该书简多处宣告一队虔诚信徒出现的喜讯,巴哈欧拉用他们象征新人类。下文为其节录:
[205]详见第一卷第126页。

那日子正在临近,届时上帝将会——通过祂的意愿之举——提升一种其本性除祂无人能了解的新人类,祂是全能者,自立自足者。[206]
[206]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09-110页。

巴哈欧拉告诫,“海卡尔”的眼并非盯着创造界,它只凝视祂的主的美。祂承诺那一天必将到来,到那时,通过这只眼,祂将创造出具有敏锐洞察力的人,他们将凭着祂慷慨惠赐的视力看清祂的启示之标识和表征。

对于“海卡尔”的耳朵,巴哈欧拉告诫它要对不虔诚者的声音充耳不闻,要聆听祂的启示的妙音。祂重申道,通过这只耳,祂将创造出一种长有纯洁之耳、配得聆听今日祂启示的上帝之言的人类。

讲到“海卡尔”的舌也是同样的说法——这舌被造来念诵上帝圣名,赞美祂。祂告诉了这条喜讯:通过这舌的创造,上帝将提举一些人,他们凭借宣说之力量和著述影响征服世人的心。

巴哈欧拉要求“海卡尔”将它的手伸向人间与天堂的所有居民,将对上帝圣道的激情紧紧地抓在手中。祂预言,通过这些手,祂很快会造出力量和威权之手,而上帝也将通过这些手向全世界人民展现祂的无限威力和支配地位。巴哈欧拉在书简里谈到这些手时说:

不久,祂将自力量之胸怀伸出统治和权能之手——将为这神圣青年赢得胜利并从被遗弃者和邪恶者的玷污之中净化人类的手。这些手会束紧他们的腰带,随时去支持上帝的信仰,并以我自存自足者和强大者之名义,征服世间万民。[207]
[207]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10页。

巴哈欧拉说,“海卡尔”的心乃一切知识之源。对这一认识祂说到:

在我的智慧宝库里秘藏着一个未曾揭示的知识,哪怕我只是抽出其中的只言片语透露给人类,便能使每一个人认明上帝的显示者并承认祂的全知,使每一个人发现所有科学的奥秘,并达到如此之高的地位,以至于他发现自己完全不依赖所有过往的和未来的知识。我确实拥有其他知识,我既不能透露其中哪怕一个字母,亦不认为人类能够理解,即便对其含意作最简明之解释。此乃上帝——全知者、全智者——的知识。[208]
[208]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09页。

巴哈欧拉断言,通过从“海卡尔”的心灵流露出知识,祂很快会提拔一些才能卓越的科学家,他们将取得迄今无人能想象的非凡的科技成就。巴哈欧拉的这个预言已经成为现实,而它仅仅才是开始。本书前卷[209]已经讲述了巴布的启示带来了科学和技术领域——尤其在通讯方面——的新纪元,从而为巴哈欧拉的到来开辟了坦途。祂的信息是给全人类的,启示它的上帝同样会创造出广泛传播它的手段,以使巴哈欧拉来临的消息能传遍世界的每一个地方。这是顺理成章的。
[209]第一卷第216-218页。

自巴布出现以来,通讯领域所发生的科技进步充分证明了这一点。随着巴哈欧拉信仰的成长,通讯手段也与之同步发展。在巴哈欧拉使命的初期阶段,祂的信徒主要得靠步行或骑驴骡去传播信仰。不久,一些信徒开始坐轮船旅行。凭借这一交通工具将祂的信息带到印度和其他国家。

巴哈欧拉去世不久,巴哈伊信仰开始在全世界尤其西方国家扩展,但步伐仍然缓慢。阿博都-巴哈到西方旅行,使用的交通工具是轮船、火车和汽车。那时,大多数巴哈伊社团零散孤单,缺乏往来互通,因而进展缓慢。但时至今日,巴哈伊社团已在全世界范围从事广泛的传教活动。只要国家奉行宗教自由,信徒都会使本国同胞注意到巴哈欧拉的信息,从而使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巴哈伊。在全球五大洲,数以百计的国家和国际传导规划以及吸纳所有国家与种族的信徒参与行政管理的计划得以施行。所有这些活动通过现时可得的快速与高效通讯系统而成为可能。巴哈伊认为这并非巧合:上帝在通过巴哈欧拉的讯息号召世界人民团结的同时,也赐予了使团结得以建立的工具。而人类则可谓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在享用的同时并不知道这些奇妙的发明从何而来。

不了解巴哈伊信仰或认识不到巴哈欧拉地位的人会质疑:现代通讯系统的出现根本上是因为一个普世宗教在这世界上出现?这似乎过于牵强和难以接受了。但是,巴哈欧拉的信徒在了解到他们信仰的进步历程后看到,信仰的传播或行政管理体制[210]的建立无论何时需要什么新的物质工具,它们都会不可思议地及时出现。有的新发明正好出现在某一特定需要之时,对信仰的发展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这样的例子很多,这里只举一个:巴哈欧拉启示了大量的书简、书信和经卷,如果汇编成册,会达上百卷之多。阿博都-巴哈的著述也同样浩繁。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的著述都包含了精神与社会的教义,律法,训诫,以及包括人生目的、人与上帝的关系在内诸多主旨的阐述。此外,守基·埃芬迪亦著作等身。除了那些为人熟知的著述外,他还写了两万六千多封信函,其中有些篇幅很长,可以单独成册。作为巴哈欧拉圣言的权威诠释人,他的著述包含了对巴哈伊世界的无价指导。因此可以认为,巴哈伊圣典汗牛充栋,涉猎广泛,包含着对全人类利益至关重大的内容。
[210]见对巴哈欧拉行政管理体制有详细论述的守基•埃芬迪的有关著述。

1963年,巴哈伊社团的最高领导机关世界正义院成立伊始,面临的众多基本需求之一就是整理巴哈伊信仰中心人物的所有典籍,建立一个包罗万象的主题检索系统。这对需要熟悉圣典涉及的所有论题的信仰最高机构来说至为重要,这样它才能够依照巴哈欧拉的教义指导社团,并就这些典籍未言明之方面依情势需要制定切实可行的法律。

直到世界正义院成立前,连编制全面索引都是不可能的。这样一项庞大的任务要求对如此浩繁典籍里每一个主题都逐条加以编目,因而,在无技术手段辅助的当时,这对规模尚小的巴哈伊社团来说就勉为其难了。这些技术辅助工具的发明,如复印机、电子处理器及其商业应用,与巴哈欧拉信仰最高机关的诞生几乎同步。很快这项重要的任务被列入日程。这些发明在现今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当时要是没有它们的及时出现,很难想象世界正义院如何能在巴哈伊世界里有效地履行职责,须知,每作出一项重大决定之前,最高机关都必须查阅巴哈欧拉、阿博都-巴哈和守基·埃芬迪的著述,思索祂们的相关论述。

确实,随着信徒们在传播和巩固巴哈欧拉圣道中发挥他们的作用,上帝为人类提供了使这信仰成长并最终成为世界宗教的工具。在圣道的传扬上,世界的建设力量与破坏势力都起着帮助作用。旧体制瓦解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积极的步骤,为新体制的扩展铺平道路。

另一方面,通过巴哈欧拉天启的转变性力量,上帝在创造一种拥护祂圣道的新人类。物质和资财上的牺牲为他们赢得上帝惠赐的精神力量以及所有物质援助,藉此推动上帝圣道的前进。

尽管巴布为祂的到来培养、教育他们,他们还是无视祂的启示,在《海卡尔书简》里,巴哈欧拉对他们[211]无视祂的启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祂在书简里讲到巴比时把祂自己看作与巴布是一致的:
[211]一般指巴布的信徒,这里指不皈依巴哈欧拉信仰的部分巴布信徒。

倘若原点(巴布)真如你们所说是与我不同的另一人,且到过我的尊前,那祂绝不会让自己与我分离,只会在我的日子里与我同欢共喜。[212]
[212]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38页。

在该书简里,巴哈欧拉详述了祂在巴布圣约破坏者的手里所遭受的折磨,这帮人否认祂的真理,背离了祂的圣道。祂讲述了祂是怎样选定祂的兄弟之一米尔扎·叶海亚,用祂知识海洋的水浇洒他,用声誉装扮他,将他提升到如此之高的地位,以至所有的信徒都转向他,对他忠心耿耿,保护他免受任何磨难。[213]可是,米尔扎·叶海亚眼见现时代上帝的使者越来越具有优势,便起来反对祂,企图谋害祂的性命,否定祂的圣道。巴哈欧拉用挑战性的语气宣告,要是米尔扎·叶海亚的信徒没有转向并拥护祂(巴哈欧拉),上帝会援助祂无敌的天军,包括可见和不可见的,并将提拔一种拥护祂圣道的新人类,从而使祂赢得最终的胜利。
[213]详见本书第一、第二卷有关章节。米尔扎•叶海亚被授予“永生之晨”之称。巴布提名他为巴比社团的领袖。

巴哈欧拉在《海卡尔书简》揭示到,上帝的力量超乎人类的理解能力。世间万物都是在这一力量的作用下被创生的。只要愿意,祂可以立即拿走任何活物的生命,并赋予另一物以新生命。祂说:

倘若我乐意,快过瞬间,我的力量会让一粒浮尘变成无数光芒万丈的太阳,会使一滴露珠变成无数浩瀚的海洋,会给每一个字母注入揭示古往今来一切知识的力量。[214]
[214]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07页。

祂进一步阐明,被创造之物好比树叶,它们的养料和生命得自树根,尽管表面上看树叶的茂盛与树根无关。

在《海卡尔书简》里,巴哈欧拉在劝告人们不要对祂的启示采取顽冥愚昧的态度的同时,讲到继祂之后的上帝显示者[215]:
[215]根据《亚格达斯经》,下一位上帝的显示者至少在一千年内不会出现。

我所启示的这些话语,非为我本人,而是为将在我之后来临的祂。上帝——全知者——为此作证……你们勿像待我那样待祂。[216]
[216]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17页。

这段话指的是在巴哈欧拉之后将出现的上帝显示者。守基·埃芬迪在其著述里证实了这一点[217],因而它是确凿无疑的。在另一部书简里也谈到下一个上帝显示者:
[217]见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17页。

我不为我自己担忧,我为在我之后将被派遣给你们的祂担忧。祂将被授予巨大的权能和强大的领地。[218]
[218]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17页。

不过,下面这段话看起来与上述引文相似,却是涉及阿博都-巴哈之位格的:

凭着上帝,人民啊!我的眼在流泪,在上天众生之中阿里(巴布)的眼在流泪,我的心在哭泣,在最荣耀圣帐里,穆罕默德的心在哭泣,我的灵魂在呼喊,在被赋予理解力的人们面前诸先知的灵魂在呼喊……我并非为我自己悲痛,而是为祂——在我的圣道之荫庇下,带着显然无疑的统权,将继我而来——悲痛,因为他们不会欢迎祂的出现,他们会否认祂的标识,会质疑祂的统权,会对付祂,会出卖祂的圣道……[219]
[219]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临记》第250页。

巴哈欧拉的著述里有涉及到祂的天堂女仆向祂显现的内容。[220]在《海卡尔书简》,祂用迷人的文笔讲述了祂的使命经由这位天女以“至大圣灵”象征性地宣告,这使祂在整个使命期间都生气昂然。以下为祂描述这神秘之灵是如何降临到祂身上的:
[220]详见本书第一卷相关内容。

在饱受磨难之时,我听到头顶上方一个无比奇妙而悦耳的声音在呼喊。我转过脸,看见一位仙女——我主圣名之念记的化身——浮现在我面前。她的内心如此充满欣喜,以至于她的面庞洋溢着上帝愉悦的神情,她的双颊焕发出万恩者的光彩。她于天地间发出召唤,令世人的心魄为之倾倒。她对我的肉体和灵魂同时传达佳音,令我的灵魂及上帝之荣耀仆人的灵魂欣喜莫名。她用手指着我的额首,对天地万众说:“以上帝之名!祂是万千世界里最受敬爱者,而你们却懵懂不知。祂是你们当中上帝之美尊,是你们当中上帝统御之权杖,惟愿你们明白。祂是上帝的奥秘和瑰宝,是上帝赐予启示王国和创造王国里芸芸众生的圣道和荣耀,惟愿你们属明察之士。”[221]
[221]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临记》第101-102页。

对于凡人来说,要想理解上帝显示者的本质和那激发他们的精神是不可能的。如同动物王国里的动物无法了解人的本性,领悟上帝使者们的内在本质超出了人的能力,因为祂们高居于灵性境界,人类是无法企及的。在以往的启示周期里,圣灵将祂自己显示给世界各大宗教的创始人,使祂们能够将上帝的教义启示给人类。但是,一个凡人是绝无可能理解或体验这些的。为了让信徒知道祂是由上帝之力驱使,每一个上帝的显示者都用象征性的语言讲述有关圣灵对祂的显现。在过往宗教的经书里,记载着摩西经由燃烧之树丛听到上帝的声音,或圣鸽怎样降落于基督,或穆罕默德如何通过天使加百列收到上帝的启示。所有这些都是同一实质的不同象征,这实质即圣灵,为上帝与其显示者的中介。这一关联犹如太阳的能量通过其光线传给行星。巴哈欧拉——上帝的至高显示者[222],圣书里将其来临欢呼为上帝之日本身的来临[223]——在祂的一些书简里说,圣灵是由祂的一个字造生出来的。祂在《海卡尔书简》里写到:
[222] 详见本书第一卷第295-296页。 [223] 详见本书第一卷第64,236-238页。

圣灵本身乃经由这至大圣灵所启示的单一字母之作用而造生的,惟愿你们属理解之士。[224]
[224]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09页。

巴哈欧拉在著述中指出,鉴于在以往启示周期里,上帝的先知和使者是通过中介获得他们的启示的,而在现启示周期里,人们可以从巴哈欧拉这里直接听到上帝的声音。这一点在祂的一部书简[225]里得到确认,巴哈欧拉说,今日,祂直接发出了摩西在“燃烧之树丛”里听到的声音。
[225]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圣正义的降临》第66页。

这可能使读者误以为巴哈欧拉把自己与上帝等同起来。这一误解源于我们对上帝无限王国的无知。我们的智力是有限的,而上帝显示者的世界远非人的理解力所能企及。巴哈欧拉清楚表明,上帝的本质对所有人都是不可知和不可及的,包括显圣者。在一篇祷文里,巴哈欧拉这样描述祂与上帝的关系:

我的上帝啊,每当我沉思联结你我的关系时,我都想对所有创造物说“确实,我就是上帝!”;只要我想到我的自我,瞧,我都发现它比尘泥粗糙![226]
[226]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13页。

巴哈欧拉的身份就是上帝至高显示者的身份。惟有阅读祂本人的著述并以虔诚之心加以沉思,我们才可能获得对祂的神圣权能和属性——守基·埃芬迪形容为“祂的威严、尊贵、使人敬畏和不可企及之荣耀远远超乎人类经验”[227]——的有限认识。
[227]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97页。

《海卡尔书简》包含了很多引人入胜的主旨。每一行文字都充满了巨大的力量,每一个论题都表明了巴哈欧拉圣道的宏伟,宏伟得有时会让我们的想象力不堪负荷。

虽然作为《海卡尔书简》补编的诸书简的大部分内容已由守基·埃芬迪翻译并出版,但《海卡尔书简》本身只有很少几个文段被翻译出来。它们多数已被引用于本章节,这里再引用一段作为本章的结束:

上帝恩惠之疾风吹遍了所有创造物。每一个造物都被赋予了其所能承担的所有潜质。可是,世界的人民却拒绝这一恩惠!每一棵树都被赋予了最精美之果实,每一片海洋都被充实以晶莹的宝石。而人类本身,也被赋予了知识与理解之才能。整个创造界都被造来领受全慈悲者的启示,而人间则被造来珍藏除了上帝——真理之本身、不可见事物之认识者——无人能知的奥秘之物。那日子即将来临,那时,所有创造物皆将释卸其负重。荣耀归于上帝,是祂使这恩泽遍洒创造物,无论可见或不可见![228]
[228]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世界文明的展现”,《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69页。

第八章 君王与宗教领袖

《亚格达斯经》提到的宗教领袖

向犹太教领袖宣告

第八章 君王与宗教领袖

《亚格达斯经》提到的君王

论君主制

巴哈欧拉向世界各君王及统治者宣告其使命开始于祂在君士坦丁堡期间。在那里,祂发出祂的第一份致土耳其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的书简。宣告过程的最高点出现于阿德里安堡,在那里祂启示了《穆卢克书简》,是给所有统治者的一封长篇信札。接着是《海卡尔书简》组成部分的诸书简,而巴哈欧拉在囚禁于阿卡最初几年里启示的《亚格达斯经》则是这一宣告过程的完成。

被巴哈欧拉标明为“无误之天平”的《亚格达斯经》是祂天启的奠基之作。本卷第十三至十七章将更全面地介绍该书。不过,巴哈欧拉在这部经书里也总体或单独论及君王、统治者和宗教领袖,因而这里加以介绍是有意义的。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用威严的语气直接命令世界的诸统治者皈依祂的圣道。以下为这方面内容的摘编:

世间的君王啊!祂,万事万物之至高无上的主,已然莅临。这王国属于上帝,那万能保护者、自立自足者。只可拜上帝,勿拜其他;以喜气洋洋的心,扬起你们的脸面向你们的主——万名之主。此乃你所拥有之一切皆无可比拟的启示,惟愿你们能明白这一点。

我看到,你们为从别人那里聚敛到的财富而欣喜不已,将你们自己隔绝于惟我的永葆书简能评判之诸世界。横征暴敛已使你们远离了你们的最终目标。这于你们乃是殊不应该的,惟愿你们明白。须将所有尘世污秽从你们的心灵之中彻底涤净,赶快进入你们的主的王国,祂是天与地的创造者,使世界颤抖,世界所有的人民哀号,惟放弃一切、恪守隐藏书简所命定者除外……世间的君王啊!至大律法已启示于本圣地、本无限荣耀之所。在至高命定者——那预示了终结之时并使月亮亏缺的祂——的意志的作用下,一切隐藏之物得以显现,每条既定之谕令得以阐释。

世间的君王啊,你们不过是封臣而已!祂,万王之王,披戴其最令人惊叹之荣耀,已然出现,正在召唤你们奔向祂,那救苦救难者,自立自足者。当心,切勿让傲慢妨碍你们认识启示之源,切勿让此世之物像面纱一样阻隔你与祂——天国创造者。挺身而起伺奉祂吧,祂乃万民所渴求者,祂金口一开便造生了你们,并命定你们做祂至高统权的永世标识。

以上帝之公正起誓!我无意攫取你们的王国。我的使命乃是争取并拥有人心。巴哈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万名之王国为此作证,惟愿你们明白。凡跟随其主者,必放弃此世及其一切;有鉴于此,具有如此令人仰望之地位的祂,又该何其地超然!放弃你们的宫殿,赶快获准进入祂的王国吧。无疑,这对你的今世与来世皆有益。上天王国之主为此作证,惟愿你们能明白。[229]
[229]《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7-19页。

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对德国皇帝威廉一世这样讲到:

听着:柏林之王啊!洗耳恭听这自显示之伊身发出的召唤之声:确然,除我之外,别无上帝,我是永生者,无可匹敌者,亘古之神。你须当心!不然,傲慢必阻碍你认知那神圣启示之源,浮名俗利亦会如面纱般将你与天地王座之主隔开。至高圣笔如是告诫你。确然,祂是最仁爱者,全宽宏者。你是否记得权力超过你、地位高于你的那位吗?如今他还安在吗?他所拥有的一切去哪里了?引以为戒吧,勿做昏睡之徒。当我告诉他罄竹难书的暴政致使我们蒙受何等苦难,他却将上帝之书简抛诸脑后。为此,耻辱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惨败之下的他归于尘土。深思吧,国王,想想他,想想和你一样征城掠地统治人民的那些人的下场!全慈悲者已将他们从王宫投进坟墓。你当记取教训,做反省之士。

众君王啊,我并未要求你们什么。确然,我为上帝而给予你们规劝,我也会耐心等待,如同我在你们加诸于我身上苦难时所表现出的忍耐那般。[230]
[230]《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0页。

在上一段引文里,巴哈欧拉所说的“权力超过你”的人是指拿破仑三世。祂要威廉一世皇帝留心祂的劝告,但是,这劝告未被理会。

后来,威廉一世以及他的孙子威廉二世的命运开始衰落,最终,他的帝国瓦解,共和国建立起来。在《亚格达斯经》的另一段中,巴哈欧拉作出了一个非凡的预言,在两次世界大战过后的今天,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实现:

莱茵河两岸啊!我已看见你遍体鳞伤,因为惩罚你的报应之剑已出鞘;另一次报应也等待着你。我们还听到了柏林在哀号,尽管眼下她仍享显赫之荣耀。[231]
[231]《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1页。

在《亚格达斯经》里另一位受谴责的国王是哈布斯堡王朝的弗兰西斯·约瑟夫,他是奥地利皇帝和匈牙利国王。巴哈欧拉在阿卡时他去过耶路撒冷。

奥地利皇帝啊!在你动身去参观阿格萨清真寺[232]之时,祂,上帝之光的启端,正身陷阿卡的监狱。你从祂旁边经过,却没有询问祂的情况,每一间房都因祂而尊贵,每一扇崇高之门被祂打开。确实,我使它[233]成为世人应该向往之地,使他们能缅怀我,可是,当祂与上帝王国一起出现时,你却拒绝了祂,世人缅怀的对象,你们的主,万千世界之主。我无时无刻不与你同在,发现你紧盯着枝节,忽视了根本。诚然,你的主为我所言作证。我悲哀地看到,你围着我的圣名转来转去,而我当时就在你面前,你竟然察觉不到我。睁开你的双眼,便能看见本荣耀之显圣,认知你日夜祈求的祂,凝视那照耀本光明启端之圣光。[234]
[232]位于耶路撒冷。 [233]指耶路撒冷。 [234]《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9页。

上述文字被启示不久,王族的成员接二连三地遭难,皇权统治蒙上了极大的阴影。这只是这个有五百历史王朝和强大帝国彻底瓦解的前兆。

另一个被巴哈欧拉一再谴责的王国是奥斯曼帝国。正如前面[235]所讲的,自祂在君士坦丁堡的时候,祂就警告和严厉谴责了它的统治者。
[235]本书第二卷第58页。

以下为巴哈欧拉在《拉伊斯启简》里启示的预言:

元首啊……倾听上帝——至高统治者,救苦救难者,自立自足者——的声音……元首啊,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穆罕默德——上帝的使徒——在至尊天堂里叹息。此尘世使你如此得意忘形,以至你背离了那上天众灵为其光明所照耀的圣容。很快,你会发现你将遭受明显的损失……那日子正在来临,届时,神秘之地(阿德里安堡)及其邻近之处会起变化,会失去圣王之手的庇护,骚乱必将出现,哀叹之声四起,纷争四起,由于这群流放者备受压迫之手的折磨,动荡会蔓延。时局逆转,境况会变得如此悲惨,以至于荒凉山丘上的沙粒都会呜咽,山上的树会哭泣,鲜血会流浸一切。于是,你将看到人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236]
[236]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世界文明的展现”,《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78页。

如今,在巴哈欧拉预言苏丹覆灭[237]的《致福阿德书简》启示之后,祂在《亚格达斯经》里再启示了如下预言:
[237]参见前文,第87页。

位于双海之岸的圣地[238]啊!确然,暴政之王位已在你身上确立,仇恨之火已在你胸中点燃,致使上天众灵和围绕尊荣宝座者悲叹且恸哭。我们在你那里看到愚者统治贤者,看见黑暗对着光明自我吹嘘。确实,你得意洋洋,毫不掩饰。难道你的表面威风就使你狂妄自大起来?祂——人类之主——作证!很快,这些都会烟消云散,你的女儿们、你的寡妇们及所有与你同住的亲属都将恸哭。全知者,全智者,如此告诫你。[239]
[238]指君士坦丁堡。 [239]《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1页。

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的垮台,他及他的继任者的可耻统治的终结,延续了六个半世纪的王朝的覆灭,其疆域远及欧洲的匈牙利、亚洲的里海和非洲的奥兰之庞大帝国的崩溃,以及最要紧的哈里发政权——伊斯兰世界最强大的组织——的瓦解,所有这一切,在“阿卡的圣囚”清楚预言土耳其的暴虐统治者将遭到可怕的恶报后,很快就都发生了。

守基·埃芬迪就奥斯曼帝国及哈里发政权的灭亡讲了下面这段重要的话:

尽管巴哈欧拉被驱逐出祂的祖国,但是,如此猛烈加诸在祂和巴布信徒身上的迫害狂潮却未有丝毫减退。在土耳其苏丹的管辖之下,祂的圣道的主要敌人对祂片刻不停的迫害又掀开了新的一页。苏丹制和哈里发政权——逊尼派伊斯兰的两大支柱——之颠覆,只能看作是摇摇欲坠的奥斯曼政权里的君王们——公认的先知穆罕默德的继承人——为图苟延残喘而发动残忍、持久和蓄意的迫害的必然后果。在君士坦丁堡,这苏丹和哈里发的传统驻跸,土耳其的统治者们在近四分之三个世纪里,以不竭的热情竭力阻止他们为之恐惧和痛恨的巴哈伊信仰。自巴哈欧拉踏上土耳其的土地并被伊斯兰最强大的当权者当作事实上的囚犯伊始,直到圣地从土耳其的统治下得以解放,前后几位哈里发、尤其是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和阿卜杜勒-哈米德,将其尊贵职位所赋予他们的宗教权力和世俗权力用到极致,对我们信仰的创立者和祂的“圣约中心”施加如此的痛苦和折磨,以至头脑无法想象,笔或舌无法描述。仅仅这些本身就足够说明或证实了……

这些敌人发布的命令,他们下达的放逐令,他们施加的侮辱,他们打的如意算盘,他们从事的调查,他们发出的威胁,他们密谋的暴行,他们、他们的大臣们、他们的地方长官和军队首领之堕落于阴谋诡计和卑鄙行径,所有这些,构成了在任何一个启示宗教的历史中都绝无仅有的记录。关于迫害话题,仅只那些突出的事件就足以写一卷书了。他们完全明白: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圣道的灵性与行政中心现在已经转移到了他们的领地,其领袖是土耳其公民,其所能掌握的资源完全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这个专制政权,用了近七十年的时间,当时仍然拥有无可置疑的充分权威,有着一邻国政府与教会掌权者无休止阴谋的增援,有那些背叛并脱离祂的圣道的巴哈欧拉亲属的支持之保证,竟然最终都无法消灭他们宣告有罪的这区区一小群人。这对任何一个不信教的观察者来说,都会是当代历史中最使人好奇和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尽管鼠目寸光的敌人百般谋害圣道,在巴哈欧拉的领导下,圣道还是取得了无可否认的成功。一个无偏见者,若透过阿卡圣囚周遭情状之表象深入考察,便不会再误解或否认这一事实。尽管一度有所松缓的局势在巴哈欧拉升天后又紧张起来,动荡不安的形势再次变得凶险,但是,愈来愈清楚的是,长期侵蚀一个病患国度之命脉的腐朽阴险势力,现在已达到它的顶点。内乱愈演愈烈,注定引发现代最具有灾难性的事件。1876年那位暴君之遇刺;很快随之爆发的俄土冲突;继之而来的解放战争;青年土耳其运动的崛起;促使阿卜杜勒-哈米德倒台的1909年土耳其革命;造成灾难后果的巴尔干战争;巴勒斯坦解放战争使阿卡和海法——获得自由的巴哈伊信仰的世界中心——并入巴勒斯坦;《凡尔赛条约》进一步分割奥斯曼帝国;苏丹制被废除及奥斯曼大厦的倒塌;哈里发制度的灭亡,政教分离;沙里亚[240]的废除和通用民法的颁布;压制各种与伊斯兰信仰密切相关的教团、观念、习俗、仪式,所有这些接踵而至,势如破竹,快得令人难以想象。奥斯曼帝国受到敌友双方基督教国家和穆斯林的双重致命打击,每一个受迫害的巴哈欧拉信徒都看到其宗教之已故创始人指引的证据:祂正从那无形王国释放出一个反叛宗教和国家罪有应得的灾难洪流。
[240]当时通行于多个穆斯林国家的伊斯兰教法,多方面直接规控民众的世俗生活。——译注

把迫害耶稣基督的人遭受天罚的证据,与巴哈伊纪元首个世纪下半叶巴哈欧拉的主要敌人遭受被抛落尘土的历史报应做一番比较吧。基督纪元第一个世纪下半叶,在耶路撒冷遭不幸围困之后,罗马帝国不是毁灭了圣城,破坏了圣殿,亵渎并掠夺了它的至为神圣的珍品,将之转运到罗马,在锡安山建立异教徒殖民地,集体屠杀犹太教徒,将其幸存者流放和驱散吗?

再比较一下受迫害的基督对耶路撒冷讲的话——有《福音书》作证——与巴哈欧拉在遥远的阿卡监狱里用第二人称对君士坦丁堡所说的话,它们被记录在祂的《至圣经书》里:“耶路撒冷啊,耶路撒冷,你杀害了先知,向那些被派遣给你的人掷石块,多少次我将你的孩子聚集到一起,就像母鸡把它的小鸡拢集在它的翅膀下!”祂为这城市悲叹时又说:“可惜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至少在你的日子里,你本来可以诸事平安!但现在,这些都在你的眼前消失了。你要大祸临头了,你的敌人将在你的周围挖掘壕沟,将你团团围住,从各个方面将你困住,甚至将你扔到地上,连你的孩子们也一起;他们不会离开你半步;因为你不知道你受天罚的时刻到了。”[241]
[241]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世界文明的展现”,《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73-176页。

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对美利坚合众国总统讲了如下这段话:

美洲的统治者们,美洲诸共和国的总统,你们听那圣鸽在永生之枝上啭鸣:除我之外,别无上帝,我是永在者,宽恕者,全慷慨者。你们要用正义和对上帝的敬畏装饰你们的统权之身,用对你们的主——诸天之创造者——的缅怀之冠装饰统权之首。依照祂——全知者、全智者——的吩咐,万名之启端的祂如是告诫你们。应允者已以这荣耀身份出现,所有可见与不可见之存在物皆为之欢喜。你们要善用上帝之日的机会。确然,对你而言,拜见祂胜过阳光照耀下的一切,你当明白这一点。统治者们啊!洗耳恭听那宏伟之启端所言:千真万确,除我之外,别无上帝,我是宣说之主、全知者。你当以正义之手束缚分裂者,以你的主——命定者、全智者——的诫命之鞭痛击张狂妄为的压迫者。[242]
[242]《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0-21页。

在所有这些著述之中,有一条明确无误且表达强有力、雄辩与威严的特别信息,即上帝已经显示了祂自己,祂在地球上的代理人正召集诸国王到祂跟前。所有这些信息中的警告都清楚无误,毫不含糊,可由《穆卢克书简》里的这段话概括:

我们以无可匹敌和明确无误的语言在这书简里启示的忠告,倘若你不放在心上,神的惩罚会从四面八方向你袭来,祂的公正判决将会对你宣布。在那一日,你将无力反抗祂,你会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愿神宽恕你及你的手下。[243]
[243]《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18节,第6段。

这些历史性召唤发出以后并未得到有关者的注意,于是,巴哈欧拉话语的创造之力所释放出的“神的惩罚”的力量已经对诸国王及王权制度产生了压力。巴哈欧拉有关世代以来掌握着绝对权力之王权命运的预言何其引人瞩目地应验了! “人类当中的两个阶层:君王和神职人员,” 巴哈欧拉宣告,“被没收了权力。”[244]国王们衰败得如此之快,在巴哈欧拉提出警告之后短短的几十年内,很多权势显赫的君王被推翻在地,仍然在位的多数也丧失了他们的影响力。通常伴随着暴力的革命在世界各地发生,戏剧性地改变了整个政治与政府体制。
[244]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72页。

关于君主制,巴哈欧拉在《致萨勒曼书简》里写到:

世界成熟的标志之一乃是,无人愿意当王,无人愿意独自承受君主之职。那日子将是智慧在人类中显现之日子。仅仅是为了宣告上帝的圣道和传播祂的信仰,才会有人愿意承担王权这一令人难以忍受的职位。因为爱上帝及祂的圣道,为了上帝并宣告祂的信仰,而主动请缨不辞劳苦地承受这一危险职位的人,乃至善之人。[245]
[245]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72页。

巴哈欧拉在其著述中提出了人类成熟的三大标志。一个是前面提到的有关国王命运衰落的阐述。另一个我们在本书前卷[246]已经讲述过,即元素的嬗变,成就炼金术。第三个是《亚格达斯经》里所说的一种国际辅助语言的采用。
[246]见第二卷268页。

但是,切勿从上述所有这些之中推断出巴哈伊教义反对君主政体的结论。相反,巴哈欧拉在祂的一部书简里这样讲到:

虽然共和制政府有益于世界所有人民,但是,君主政体之威权乃上帝标志之一。我们不愿世界诸王国失去这政体…… [247]
[247]《巴哈欧拉书简集》第28页。

巴哈伊教义设想了将来在不同国家重建具有良好功能的君主立宪体制。

巴哈欧拉在另一部书简里这样预言这一体制的未来:

不久,上帝将向那些依靠正义之榻、像统治自己一样统治人民的世间君王显现。确实,在整个创造界中,这些君王乃我的创造物中最上等者。[248]
[248]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76页。

守基·埃芬迪对有关君主制的巴哈伊教义作了如下阐释:

但是,切勿误解或不小心误释巴哈欧拉的旨意。祂确实强烈谴责了迫害祂的君王,也对那些显然未能尽责调查祂的信仰真相并制止作恶者之手的人一起加以严厉的指责,但即便如此,祂的教义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没有哪怕含蓄地否认甚或蔑视君主制的内容。祂具体预言的那些君王大难临头、其王朝和帝国覆灭之悲惨下场,以及祂泛泛责备的与祂同时代的统治者之衰落运势,这二者作为巴哈伊信仰演进过程中正逝去之一段,决不可与君主制在未来的地位相混淆。确实,只要我们深入研读巴哈伊信仰缔造者的著述,就一定会发现,有数不清的文段明确颂扬君主制,赞美具有正义公平意识之君王的身位与操行,预见施行正义统治乃至皈依祂的信仰之君主的兴起,教导巴哈伊履行挺身保卫巴哈伊王国的庄严责任。倘若有人从以上所引巴哈欧拉对世间君王讲的话里得出结论,或从毁灭诸多君王的可悲灾难之讲述中加以推断,说祂的信徒鼓吹且预测君主制一定灭亡,那便确确实实歪曲了祂的教义。[249]
[249]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73页。

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预言,有朝一日,世界的君王和统治者会皈依祂的圣道,而祂也将对这样一位统治者倾注祂的祝福。祂说:

在我的王国奋起帮助我的圣道、除了我超脱一切的君王,祈福甚大!如此君王可被视为殷红者——上帝为巴哈之民准备的方舟——之同仁。所有人都必须颂扬他的名字,敬仰他的地位,协助他用我圣名——所有住在可见与不可见之王国的全能保护者——之钥匙打开诸城。如此君王乃人类之火眼金睛,创造之额之明亮装饰,全世界祝福之源头。巴哈之民啊,为了帮助祂,不仅要奉献你的财富,更要奉献你的生命。[250]
[250]《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9页。

谈到未来君王将皈依圣道,就有必要说说哈吉·沙阿·哈利卢拉-法拉尼的故事。他是广受尊敬的巴哈伊,回历1306年(公元1889年)在阿卡与他杰出的父亲阿迦·米尔·穆罕默德·比格一道拜见过巴哈欧拉。他是呼罗珊省法兰[251]人氏。他在回忆录里讲述了他们达到阿卡以及如何见到巴哈欧拉的经过:
[251]见第62页。

最后,我们到达了阿卡城,被带往巴哈伊朝圣旅舍[252],这里住着朝圣者和几个当地的巴哈伊。与这些忠诚和真挚的信徒在一起,我们感到非常快乐。在我们到达的下午,阿博都-巴哈来看望我们。祂容光焕发,使我们的眼睛为之一亮。祂对我们显得非常亲切和蔼,询问我们的旅程及沿途城镇教友的情况。祂使我们感到由衷地喜悦。
[252]阿瓦米德旅馆。

次日,我们被叫到了天佑美尊那里。此情此景有上帝为我作证。一见到祂的尊容,我们就泪如雨下。通过祂的全宽宏之恩泽,宏伟之舌[253]对我们说:“你们知道权能之手是怎样将你们带到这里来的吗?要知道,法兰是在世界的这一面,而阿卡却在那一面……”[254]祂对我们讲话如此仁慈亲切,倾注给我们如此之多的恩典,以至于我心拙笔笨,无法如实记录……我们每天都见祂,从祂的仁慈之中获得灵性营养。祂的仁爱双眼时常注视我们……有一天,我们在启示的时间[255]被叫去,聆听了神圣的旋律。天啊!在这样的时刻,不仅灵魂欢欣愉悦,就连门、墙、树和果实都兴奋得晃动起来。天佑美尊端坐在宣说宝座上,上帝的经文犹如大雨倾盆,直泻而下,至高圣笔发出的强劲之声充耳可闻。每天我们从祂尊前领受一份恩惠,沉浸在极乐之中。一天,我们在朝圣旅舍得知天佑美尊要去巴吉宅邸[256]……我们被叫到巴吉宅邸见祂,朋友们在宅第的旁边还为我们安排好了食宿。[257]
[253]即巴哈欧拉。 [254]此段并非巴哈欧拉的原话。 [255]即进行上帝之言启示的过程,详见本书第一卷第18-44页。 [256]巴哈欧拉很早以前就搬到了巴吉宅邸,但祂有时会造访阿卡。 [257]引自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哈吉·沙阿·哈利卢拉在对一些教友讲述了巴哈欧拉有一天到他们住处看望他们的情景:

一天,巴哈欧拉告诉我父亲他下午要来看我们。届时,祂与几位信徒来了。我们都为祂的莅临深感荣幸,沉浸在祂恩泽的海洋里。过了一会儿,祂起身离去。我们送祂出门,祂叫我们留步。祂优雅的身姿和威严的步伐渐渐远去,直到从我的视野里消失。我深深地被祂迷住了,我心里说:多遗憾啊,世上的君王竟然不了解祂,不为祂服务!否则,此刻巴哈伊信仰和信徒们就应该广受推崇了。

第二天我们去拜见祂时,祂转过脸以魅力无限和仁爱的语气对我讲了如下的话:“倘若今时今日世界的君王和统治者皈依信仰,你们这些人就绝无可能进入这崇高圣庭。你们就绝无机会获见我的尊容,也永无可能享有亲耳聆听人类之主宣说之特权。诚然,世界君王和统治者成为信徒、上帝圣道显赫起来的那一天必将到来。但这只能是在地球上温顺和卑谦的人赢得这无价恩宠之后才发生。”[258]
[258]引自一部尚未出版的回忆录,其中的引述并非巴哈欧拉的原话。

哈吉·沙阿·哈利卢拉是在巴哈伊环境中长大的。他父亲是一个在民众之中很有影响力的杰出信徒,对上帝的理解和知识极其深厚。他的家是法兰巴哈伊的活动中心。他从小就以父亲为榜样。作为杰出的巴哈伊,他对信仰的忠诚与热情赢得了全波斯信徒的爱戴。在家乡,他是非常值得信赖的公民,正如他的父亲那样。并且,尽管人们知道他是巴哈伊,但同样得到很多的非巴哈伊人士的尊重,他们经常寻求他的帮助和忠告。

巴哈欧拉升天几年后,在阿卡的一段时间里,他拜见了阿博都-巴哈,沐浴在祂仁爱之光中。在守基·埃芬迪使命时期,他也享受了两次朝拜圣地的特别优待。在朝拜期间,他几乎每天都荣幸地见到守基·埃芬迪。

哈吉·沙阿·哈利卢拉也是巴哈伊信仰的优秀传播者。爱心使他吸引了很多人走上圣道。他的灵性品质,加上他对巴哈欧拉及其信仰炽热的爱,使他成为到处播撒爱心的卓越巴哈伊。

另一类支配巨大权力的人是教士阶层。在整个有记载的历史中,这些人都充满了大权在握的强烈欲望,按他们的道路引导大众。或许这样做的原因在于,在早先时代大多数人是文盲,需要被某些人引导。无论是在东方或是西方,宗教领袖在社团内部所行使的权威是如此深入人心,以至于连君王都不得不服从他们。这里举一个例子:波斯卡扎尔王朝的君王们是极权制度的强大独裁者。可在某段时期,波斯的一个主要宗教领袖禁止人民吸烟。尽管这个命令历时不久,但每个人都不得不服从,直到它被废止。甚至连卡扎尔国王在自己的王宫里都不敢吸烟。这便是巴哈欧拉出现之时教士的言词所具有的影响力!祂用权能之笔一挥,便勾销了职业教士制度,宣告祂已经剥夺了他们的权力,这权利自远古以来他们就一直把持着。

谢赫·巴吉尔是波斯穆斯林的穆智台希德[259],他下令处死了两名杰出的巴哈伊,巴哈欧拉因之将他斥为“狼”。祂对他讲了如下这段话:
[259]Mujtahid,字义为“奋斗者”,伊斯兰教法博士、学者、权威,在什叶派伊斯兰教里为最高级别神职人员,拥有以隐遁伊玛目名义作出权威宣断和定夺律法的具体规定。——译注

玩忽之徒啊!切勿依赖你的荣耀和权力。你恰似那照在山顶上的最后一丝夕阳之光。在上帝——全有者、至高者——的命定之下,很快会消逝。荣耀,以及与你类似的荣耀,俱将被掳走,确实,唯一者以书简之母已作如是命定。[260]
[260]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91页。

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对所有宗教的神职人员进行了告诫,这里摘录如下:

听着,宗教领袖们!勿用你们现行的标准和科学来衡量上帝经书,因为这经书本身就是在人间确立的无误之天平。世间人们及其亲宗的所有之物皆须以此完美之天平加以衡量,而天平自身的份量只依其本身标准测量,惟愿你们明白。

我的仁爱之眼为你们伤心流泪,因为你们未能认出你们在白昼、夜晚乃至清晨呼唤不已的那位。你们这些人啊,带着纯洁之脸与焕发之心迈向那神圣与深红之地,在那里,萨德拉图-蒙塔哈[261]在呼喊:“千真万确,除我之外,别无上帝,我是万能保护者,自立自足者!”
[261]Sadratu’l-Muntahá,意为“终点之树”,喻指巴哈欧拉。——译注

你们,宗教领袖们啊!在想象力或洞察力上,你们当中有谁能与我匹敌?在宣说和智慧上,有谁胆敢放言能与我媲美?没有,我的主——全慈悲者——作证!尘世间之一切皆会消逝;而这就是你的主——全能者、被挚爱者——的面容。

人们啊,我已颁发天命:一切学问之最高点与最终点乃认识祂,祂是所有知识之目的;可是,看看你们如何让你们的学问像面纱一样遮蔽了双眼,以至无法认识祂——每一个隐蔽事物皆被其显示的这圣光之启源。倘若你们发现这放射宣说之光彩的源头,你就会抛弃世人及其拥有之一切,你就会靠近这最受祝福之荣耀圣座。

听着:确然,此乃珍藏经书之母的天堂,惟愿你们领悟。是祂,在高耸于圣地之山上,使岩石叫喊、燃烧之树丛提高嗓子,宣布:“天国属于上帝,祂是万物的至高之主,全能者,仁爱者!”

我没有进过任何学校,亦未读过你们的任何论文。竖起你们的耳朵聆听本未受教育之士召唤你们皈依上帝——永在者——的话语。这比世间所有财富更有益于你们,惟愿你们明白。[262]
[262]《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2-23页。

祂还说:

众教士啊!在我的经文被送达下来及我清晰的标识被揭示之时,我发现你们隐藏在面纱之后。这实在不可理喻……我已经将面纱撕碎。你们要当心,勿用另一种面纱蒙蔽人民。以全人类之主的名义,挣脱徒劳妄想之锁链,勿做欺骗之人。你们应该归向上帝,信奉祂的圣道,勿在其中扩散混乱,勿以你们自私之欲望衡量上帝经书。诚然,此乃上帝以往和今后的告诫……当上帝启示了祂自己时,你们若信仰祂,人民便不会离开你,你们目睹之降临于我身上的苦难亦不会发生。要敬畏上帝,别玩忽大意……此乃让你们的所有迷信与谬见发颤的圣道……

众教士啊!你们要当心,别让自己成为这土地上的冲突之因,就像在这信仰的早期你们成为否认它的原因一样。把人民召集起来聆听这使鹅卵石高呼的话语:“天国属于上帝,祂乃所有标识之启端”……撕碎种种面纱吧,且要让天国居民听见其撕裂。此乃上帝以往及将来的诫命。遵命者得福,玩忽者有难。[263]
[263]《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6-27页。

巴哈欧拉在祂的很多书简里都提到了宗教的神职人员。这里摘引几段:

经仔细观察我发现,我的敌人大多数是教士。

有这么一些人,他们说“祂反对教士”。听着:“不错,我的主作证!确然,革除偶像的就是我!”

确然,我们听到了神圣号角之声,此乃我们的至高圣笔;看啦,教士、学者、神学家和统治者皆作鸟兽散,除了上帝保留的当作祂的仁爱标志者,确实,祂是大慈大悲者,亘古之神。

众教士啊!抛弃徒劳无益的幻想吧,然后转向确信之启端。我对上帝发誓!你们所拥有之一切,尘世间所有财富,你们侵占之权力,皆无益于你们。要敬畏上帝,勿成为迷途者。

听着:众教士啊!扯去所有你们的面纱和遮掩之物。洗耳恭听至高之笔在这惊奇之日对你们的召唤之声。

因你们的无益妄想,世界布满了尘埃,因你们的残酷,为接近上帝而喜悦的诸心灵备受折磨。敬畏上帝,做秉公评判的人。[264]
[264]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85-86页。

守基·埃芬迪在其《应许之日来临》里就上述主旨作了进一步阐述。以下摘引若干:

与受冕之世俗掌权者的命数衰落同步且同样让人吃惊的是,世界精神领袖的影响力也日渐减弱。预示诸多王国和帝国崩溃的巨大事变几乎同步伴随着看似神圣的宗教正统堡垒的瓦解。这迅速并具有悲剧性的同一进程决定了诸国王和皇帝的厄运并结束了他们的王朝,对于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宗教领袖来说,其作用损害了他们的声望,并且,在某些情况下,还颠覆了他们的最高组织。“君王和神职人员”确实“被剥夺了权力。”前者的荣耀如今黯然失色,后者的权力无可挽回地丧失了。

像对掌管其臣民命运的君王们一样,巴哈欧拉同样对各宗教那些指导和控制其神职人员的领导人予以警告和斥责并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他们,尤其是穆斯林神职体系的领导人,与暴君和当权者沆瀣一气,对上帝之信仰的缔造者、其信徒、其教义和组织极尽攻击和辱骂之能事。难道不是波斯的那些教士们首先扯起反对之旗,煽动无知与盲从的民众攻击它,通过叫嚣、恐吓、谎言、污蔑、谴责,怂恿政府部门判处放逐、颁布禁令、掀起惩罚浪潮、施行处决和屠杀的吗?这血腥的记录充满了波斯的那段历史。在这些教士的教唆下,在仅仅一天之内的大屠杀是何其的令人发指与残暴,“暴虐者的冷酷无情和邪恶者的挖空心思”又何其有代表性,难怪勒南[265]在其文章《阿波特雷》里将这一天称为“或许世界有史以来无可比拟者”。
[265]Ernest Renan,1823-1892,法国哲学家、历史学家和宗教学家,从历史角度研究宗教,主要著作为《基督教起源史》,尤以该书第一卷《耶稣的一生》最为著名。——译注

正是通过这些教士的如此行径,他们自身制度瓦解的种子被播下了,须知,在巴哈伊信仰诞生之际,这些制度尚何其的强有力、何其的名扬四海、看起来又何其的无懈可击。正是他们,由于其如此轻慢和愚蠢所导致的严重失职,要对引发那些暴烈与破坏性的力量负有主要责任,这些力量造成了与它们摧毁国王、王朝和帝国一样的灾难,造成了构成巴哈伊纪元第一世纪历史中最著名的里程碑事件。

无论最初表现得多么的令人惊讶,这一衰败的过程仍然在一如继往地持续着,不仅如此,随着反对上帝信仰的势力从各种不同资源和遥远的地域吸聚力量,它还会加速并更加明显地揭示其破坏之力的证据。[266]
[266]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76-77页。

巴哈欧拉集体地向世界领袖们和个别地向几个君王宣告了祂的信息。然而,这一宣告并非只是针对君王和宗教领袖。由于没有其他的通讯形式,全世界人民也必须通过他们的领导人听取这一宣告。在巴哈欧拉所处的时代尚未有今天所见的大众媒体。这便是上帝的旨意:世界领导人知道祂的显示者的到来,积极响应祂的号召,皈依祂的信仰,将祂的信息传达给他们的人民。可是,无人响应。不过,上帝已经完成了祂的任务,即祂在祂与人类的圣约里将祂的启示赐予并宣示给人类。现在,该轮到人类对其创造者的召唤作出自己的决定了。

阅读巴哈欧拉写给世界领导人的信函,你会发现所有国家和主要宗教都有机会获悉祂的到来。但犹太人或许是一个例外,因为当时他们尚无一个国家。去世的一年前,祂有一次谈到了有关祂对世界统治者们的宣示。据说,祂表示祂到当时为止已经对受冕的世界首脑们作完了宣示,因此祂想将上帝的信息传达给罗思柴尔德男爵[267]。在那时这个人可被看作是犹太人的领袖。人们将祂的想法告诉了犹太裔巴哈伊米尔扎·阿齐祖拉-贾德哈,当时,即回历1308年(公元1891年),他第三次到阿卡朝拜巴哈欧拉。巴哈欧拉指示他给罗思柴尔德写信,向他宣告信仰,若有机会还要去拜访他。
[267]可能是纳撒尼尔•迈耶,伦敦的罗思柴尔德阁下(1840-1915),当时他是全世界犹太人的世俗领袖。或者是巴黎的埃德蒙•罗思柴尔德(1845-1934),资助数以千计的犹太人定居巴勒斯坦的人。

米尔扎·阿齐祖拉的生平事迹与他伺服上帝圣道的故事,确实是引人入胜和令人鼓舞的。他是犹太裔。他的父亲居住在马什哈德城,学识渊博,精通《旧约》和其他经书。他经常对犹太青年教授《旧约》。由于他心灵纯洁并对宗教问题有着深刻的了解,他认明了伊斯兰教的真理,并私下向穆斯林当局表态改宗伊斯兰教。除了他的妻子,他改信伊斯兰教的事不为犹太教社团的其他成员知晓,甚至连他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这是在巴比信仰诞生前约十六年的事。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要他的家人留意万军之主的到来,因为他发现,根据经书,祂的到来已指日可待了。

几年之后的1838年,某个悲剧事件导致三十五名犹太教徒在马什哈德被穆斯林集体屠杀。其他人都躲到穆斯林教士的家里,才逃过劫难。但是,为了保全性命,他们不得不同意皈依伊斯兰教。在教士的主持下,他们正式宣誓改信伊斯兰教,当然,暗地里他们仍然习从犹太教规。尽管性命无虞,但这些刚改信伊斯兰教的犹太人继续住在这个城市的一个隔离区内,没有完全与穆斯林社会融合。他们被当成是“新来者”,依然遭到穆斯林的迫害。

米尔扎·阿齐祖拉就住在这个犹太社区。他年幼时上的是穆斯林学校,但很快就退学了。他学习《旧约》,逐渐掌握了犹太教的完备知识,并秘密地予以操行。虽然他只受过一点基本的教育,但他经商有道,作为一名富有才干和有志进取之士而崭露头角。

他最初是从他的一个兄弟那里听说“巴哈欧拉”这个名字的,这位兄弟是一个巴哈伊,向他讲了巴迪殉教之事。但当时他尚坚信犹太教,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而他的兄弟亦未就此事行进一步之为。

过了一段时间,这两兄弟进行了一系列的经商之旅。在旅途中,米尔扎·阿齐祖拉下决心将自己读写波斯文的初级水平予以提高。他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因而没有用太长的时间他就能熟练阅读波斯文了。

一天,他的兄弟外出,他拿起一本巴哈伊的书开始读了起来。他为读到的内容所感动,但并未完全理解这个新信仰的教义。之后,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关于这个梦他在回忆录中说道:

在梦里,我听到宣告:万军之主,所有时代所应允者,已经出现;祂在检阅先知及其追随者的队列。我立即前往指定的地点。我看到在一处非常开阔之地,众多的人集合列队站立。每一个先知面对吉卜利[268]坐着,身后是他的信徒。我对我所看到的非同寻常的光线和场景感到惊奇,因为我看不太清楚在那巨大广场里的所有列队站立的人。
[268]Qiblih,字义为“朝拜之点”,即信徒在祈祷之时朝向的那一点。

一位年高德劭的人端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群众讲话。我站在队列之后。这位尊者年纪在五十以上,留着长长的黑胡须,戴着一顶用绿丝线缝制的绿色塔吉[269]。祂用赐福的手招我到祂跟前。我打手势告诉祂,前面这么多人,我如何过得去?祂挥手让所有的人全都卧倒在地。然后祂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当时我有些迟疑,不太清楚祂的手势是要我还是要别的人过去。随后祂再次发出命令。这下我再没有犹豫,踩着前面卧地人的背,一直走到祂跟前。我匍匐在祂脚下,亲吻祂的双脚。祂扶我站起来,诵读《古兰经》的文句:“愿上帝降福,祂是最善于创造的。”[270]
[269]Taj, 穆斯林教徒所戴的一种圆锥形头饰,用以表示地位。巴哈欧拉常常戴着这样的塔吉。 [270]《古兰经》23:14。

米尔扎·阿齐祖拉对这个梦印象很深。不过,他仍然坚信犹太教。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通过巴迪之父哈吉·阿卜杜勒-马吉德改信了巴哈欧拉的信仰。在皈依巴哈伊信仰后不久,米尔扎·阿齐祖拉就同他的兄弟一道去阿卡朝拜巴哈欧拉。他的首次朝觐是在1876年。在约定之时,米尔扎·阿齐祖拉被带到了巴哈欧拉在阿卡的房间。一见到巴哈欧拉其人,他便肃然起敬,他发现若干年前他在那个梦里见到的那人就在自己面前!祂穿着同样的衣服和同样的头饰。他迅即以满腔的虔诚和热爱匍匐在主的脚下。巴哈欧拉俯身扶他站起来,诵读《古兰经》的文句:“愿上帝降福,祂是最善于创造的。”

在阿卡逗留期间,米尔扎·阿齐祖拉多次拜见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因此,他被赋予了新的确信之灵性。在第一次拜见巴哈欧拉时,他目睹了巴哈欧拉启示书简,聆听了祂启示的妙音。这一亲身经历给他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唯一令他遗憾的是,他不懂阿拉伯文,因而无法充分领略这些圣文。这缘于他过早地辍学,失去了学习阿拉伯文的机会。他为此后悔不已。在阿卡时,有人愿意义务教他阿拉伯文,但他谢绝了,因为他一无时间,二无耐性去学一个词汇如此浩瀚、语法如此复杂的语言。

第二天拜见巴哈欧拉时,他的心接近祂,祈求祂的仁慈的帮助,使他不按学习语言的常规方法就能够掌握阿拉伯文。他的愿望得到了恩准,米尔扎·阿齐祖拉有一天变得兴奋异常,因为他发现自己看懂了阿拉伯文的《古兰经》和巴哈欧拉的书简。

早期的很多巴哈伊信徒都没有受过教育,但他们被巴哈欧拉赋予了缺乏信仰的有学识者所没有的一种知识。前文[271]已经讲述过此类知识,它出自心灵,而非依赖学识。
[271] 见第94-95页。

米尔扎·阿齐祖拉最后一次到阿卡朝圣时接受了一项任务:向罗思柴尔德男爵宣示巴哈伊信仰。他在回忆录里写到:

离开圣地后[272],我到了伊斯坦布尔。我认识那里一个讲法语的经纪人。我问他能否每天教我一点法语,以便我在去见罗思柴尔德的旅途上能用法语简单沟通。同时,我写了一封翻译成法语的信给罗思柴尔德,告诉他巴哈欧拉的到来和《旧约》里的预言的实现,这预言说的是在卡尔迈勒山显示自己的万军之主在这一时刻的来临。我写到,巴哈欧拉的信徒邀请我们皈依祂的圣道,我还列举证据表明预言已经实现。我提醒他说他被视为犹太人的首领。因此,我问他能否将此事转告耶路撒冷的犹太教教士,看看他们对此有何反应。我进一步表明,任何人都必须面对选择:要么否认这些证据和《旧约》里的预言,要么接受这崇高的圣道。发出这封信后我便开始学习法语。在那段日子里,阿迦·赛义德·艾哈迈德-阿夫南[273]也在伊斯坦布尔。他对我在这个年纪要学法语并打算去巴黎和伦敦感到十分好奇,想探究原委。但是,访问罗思柴尔德是一项秘密差事,因而我没有透露……[274]
[272]公元1891年。 [273]阿夫南家族成员之一,在伊斯坦布尔经商。 [274]出自米尔扎•阿齐祖拉-贾哈德的回忆录,转引自苏莱曼尼的《马沙比-希大亚》第七卷。

遗憾的是,米尔扎·阿齐祖拉的回忆录并没有明确提及他最终是否见到了罗思柴尔德男爵。

在阿博都-巴哈使命时期,米尔扎·阿齐祖拉所承担的另一项有趣的任务是访问俄国著名的哲学家和文学家列夫·托尔斯泰。托尔斯泰知道巴布和巴哈欧拉的启示,并赞美了祂们的教义。米尔扎·阿齐祖拉在1902年9月见到了他。在会谈中,他向托尔斯泰详细地介绍了巴哈伊信仰的历史和教义,说明了作为所有时代应允者的巴哈欧拉的身份。托尔斯泰对巴哈伊信仰表示赞许,他相信巴哈欧拉的这一信仰会传遍全世界。米尔扎·阿齐祖拉对有关这次会谈的具体议题有详细的记述。

第九章 殉道者的骄傲

第九章 殉道者的骄傲

《致苏丹书简》的递送

祂乃上帝,祂高高在上

巴迪的事迹

英勇不屈的殉道者

巴迪的地位

神的惩罚

《致苏丹书简》具有重要意义,巴哈欧拉将之形容为祂对世界君王和统治者宣示的“隆隆声”。这封致波斯纳赛尔丁·沙阿的书简启示于阿德里安堡,但却是在阿卡发出的。本书前卷介绍过《致苏丹书简》。这书简需要专人递送,因为用其他途径是无法将它送呈这位伊朗国王的。

在纳赛尔丁·沙阿的统治期间,波斯的神职人员与政府狼狈为奸,残酷迫害这新信仰的手无寸铁的信徒。任何人或事,只要与巴比或巴哈伊的名字哪怕沾上一点点边,都会成为攻击和消灭的对象。如果某人被发现携带与巴哈伊信仰有关的信件,那他就身陷危险之中。外乡人会受到那些靠敲诈勒索为生的官员的盘查;这些官员常常通过刁难、关押和拷打的手段尽可能地榨取钱财。只要发现了一个巴哈伊,他们都会对他进行彻底的搜查,以找出巴哈伊物品,如信件、书籍和书简。巴哈伊物品一经搜出,不仅会被没收,就连这位巴哈伊的性命也将堪虞。有鉴于此,巴哈欧拉的所有圣文都是由信徒个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由谢赫·萨勒曼带到波斯的。他在执行这些任务时十分谨慎和机智,从未使任何一部书简落入敌人手中。[275]
[275]谢赫•萨勒曼被巴哈欧拉授予“仁慈者的信使”的称号。他将祂的书简带给信徒,再将信徒的信件带回给祂,几十年如一日。有关他的生平事迹详见本书第一卷第109-113页和第二卷相关各处。

然而,将书简带给波斯国王又是另一回事。使者不仅要绞尽脑汁保护书简的安全,还要愿意随时献出自己的生命。在启示这部书简时巴哈欧拉说,将它带给纳赛尔丁·沙阿的人尚未被创生。这个人必须被赋予最大的忠诚,面对苦难和折磨时必须表现出让世人惊讶的勇气和忍耐。巴哈欧拉在该书简的封面上写了数行有关信使的如下文字:

我们请求上帝派遣一名祂的仆人,从偶然存在界选派,用力量和沉着装饰他的心灵,以便他能在芸芸众生之中帮助他的主,一旦他知道祂为国王陛下启示了什么,在他的主——全能者、宽宏者——的准许下,他会奋起带此函速赴君王之居所。而且,一旦他到达他的御座之处,他会在一小旅馆歇脚,他会不跟任何人交谈,企盼着,直到有一天那位君王经过。在皇家先导人员出现时,他便会以最高的谦卑和礼仪举呈这书简,并说:“此乃一囚犯所呈。”他必须极其镇静,心如止水,即便君王赦令他死,他都会毫不迟疑地赶赴牺牲之地,并且高喊:“主啊!赞美归于祢,因为祢使我襄助祢的宗教,赦令我为祢的道牺牲!凭借祢的荣耀,我不会用这圣杯换取尘世的任何(所有)奖杯,因为祢没有命定与此圣杯等价之物,考赛尔河与甘泉河[276]亦无法与之比拟!”但倘若他(即那位君王)让他(即信使)走开,不许打扰他,那他便会说,“祢受赞美,万千世界之主啊!确实,我满足于祢的愉悦和祢为我命定的,即便我真的渴望为祢的爱血染大地。但祢的意愿乃最有益于我:确然,祢洞悉我的心灵,而我对祢的心灵一无所知;祢是全知者、全悉者。”[277]
[276]天国的两条河流。 [277]转引自巴柳齐的《巴哈欧拉——荣耀之王》第299页。

被重新创造出来履行这一神圣使命的是十七岁的阿迦·布祖尔格,称号为“巴迪”。巴迪的父亲哈吉·阿卜杜勒-马吉德-内沙布里亦被称为巴迪之父,是巴比教的一名杰出信徒,后来成为巴哈欧拉的忠实信徒。他的生平与在年迈之时殉教的事迹在本书前卷已有介绍[278]。尽管巴迪生长在一个非常虔诚的信徒家庭里,但他并未受到巴哈伊教义的影响,既没有信奉圣道,更对信仰敬而远之。
[278]详见第二卷第128-136页。

在逗留阿德里安堡的最后时刻,尤其因为米尔扎·叶海亚反对上帝的圣道,巴哈欧拉派遣纳比勒-阿扎姆去波斯巩固信仰。纳比勒途经内沙布尔时,受到巴迪之父的接待,他向纳比勒表示儿子令他非常失望。在其未出版的回忆录里,纳比勒记述了在内沙布尔巴迪之父邀请他到他家里并亲自招待他的情形。纳比勒问他:“你不是有一个已成年的孩子吗?”他回答说,他是有这么一个儿子,可就是不听他的话。[279]纳比勒把这个儿子叫了进来。他是一个头脑单纯的高个子青年。纳比勒要他当主人伺候自己。
[279]纳比勒之所以这样问一定是因为他对巴迪之父亲自招待他感到奇怪。当时,后辈一般对长辈非常尊敬,因而在纳比勒到访这样的情形,做儿子的是不会让父亲自己伺候客人的。同时读者须知,按当时的传统习俗,主人家庭的女性成员不会亲自招待异性客人。

渐渐地,他被与上帝和信仰有关的事物所感动,整夜都哭泣不已。次日早晨,他备好茶后去了镇上;在他走后,巴迪之父进来对纳比勒说:“我以前还从来没有见他哭泣过……要是他坚信了圣道,那我就会为他服务。”阿迦·布祖尔格坚持要陪同纳比勒去马什哈德,但他父亲要他先完成学业,然后研读《笃信经》并抄写一份[280],做完这些再去不迟。
[280]信仰早期,尚无印刷出版的圣作,信徒需要抄写圣作。

纳比勒离开呼罗珊抵达德黑兰后,一个名叫谢赫-法尼[281]的虔诚信徒到了内沙布尔。他透露了自己先去巴格达再去阿德里安堡的计划,并说巴哈欧拉准许他带一个同伴。巴迪之父于是叫他的儿子带上盘缠和驮畜陪伴谢赫去巴格达,在那里他们将与纳比勒会合,然后再一起前去拜见巴哈欧拉。巴迪陪同谢赫直到亚兹德。在那里他与谢赫分手,把所有财物都留给了他,然后独自徒步去巴格达。对信仰的热爱使他渴望亲眼一瞻巴哈欧拉的圣容,分享祂的荣耀。
[281]谢赫•艾哈迈德-内沙布里。请不要将他与谢赫•穆罕默德-希萨尔相混淆。后者的称号也是谢赫-法尼。

巴迪在巴格达期间,有一些信徒住在巴哈欧拉在该城的居所里,一位名叫阿迦·阿卜杜勒-拉苏尔-库米的巴哈欧拉的热心信徒[282]担当给信徒和巴哈欧拉送水的苦差[283],却不幸遭信仰的敌人重创致死。巴迪得知阿迦·阿卜杜勒-拉苏尔殉难的悲惨消息后,便自告奋勇地接过了从河里担水给巴哈欧拉住所及信徒的任务,他也由此成为敌人攻击的对象。他多次在担水时被攻击,每次都被刀或匕首刺伤。这个青年毫不畏惧邪恶的暴徒,继续工作。今日他注定要成为上帝的新造物,这个天启的精神巨人。在那些动荡的日子里,上帝护佑着他。
[282]详见本书第二卷第333页。 [283]当时的家庭尚无供水设施,必须从泉井或河流中取水;每一个城镇都有送水工。最通常的担水方式是肩负盛满水的大皮囊。

前文已讲述了在巴格达的巴哈伊的命运。他们八十八个人全都被放逐摩苏尔。[284]但巴迪不在其中。他在他们被放逐前就已经到了摩苏尔,并且在他们到达后仍然可以继续为他们担水。一段时间后传来巴哈欧拉被流放阿卡的消息。巴迪急了,赶紧离开摩苏尔,全程徒步去阿卡。
[284]详见第二卷第334页。

1869年的早些时候他到了阿卡,时值巴扬信托人哈吉·沙阿-穆罕默德-阿明-巴扬和哈吉·阿布-哈桑-阿明[285]来阿卡的一段时间之后。巴迪没有费多大劲就进了城。当时,两名奸细赛义德·穆罕默德-伊斯法哈尼和阿迦·詹正躲在入城关口附近的房子里监视进城的人,一旦发现疑似是巴哈伊的人便向当局报告。但是,在来来往往的阿拉伯人之中,他们没有认出这位背着皮水囊、身着破旧粗布长衫的青年人。
[285]巴哈欧拉的两位信托人,详见第四章。

巴迪一时间茫然不知他的主住在何处或如何入得其门。他去到一座清真寺,在那里见到几个波斯人,他知道站在他们前面的那个人正是阿博都-巴哈。等到祈祷结束,他走向教长,极其恭敬地将自己现场匆忙写下的两行诗句呈献给阿博都-巴哈。他在字里行间没有介绍自己,而是用感人和柔情的语言表达他对教长的忠诚和对巴哈欧拉的信仰。阿博都-巴哈热情地欢迎巴迪的到来,并安排将他带到军营。[286]
[286]一位虔诚的信徒阿齐祖拉-贾德哈(详见第168页)在他的回忆录里记述到,阿卜杜勒-阿哈德将身背皮水囊的巴迪带进兵营。有可能是阿博都-巴哈指示阿卜杜勒-阿哈德带他去监狱的。

米尔扎·阿迦所写的一封书信[287]里讲到,巴迪有两次被单独引见给巴哈欧拉。这两次会见的具体情形已不得而知,只是知道巴哈欧拉说上帝会创造一个新人,而巴迪自己对此浑然不知。在另一封书信[288]里,巴哈欧拉说,祂用力量和权能之手再造了他,并派遣一团火一样的他出发。就是在这两次会见中,巴哈欧拉赐予他巴迪的称号,意思是“奇妙的”。
[287]转引自法伊齐的《拉利-达拉赫尚》第396页。 [288]见《阿萨尔-改赖姆-阿拉》第一卷第166页。

在另一部书简[289]里,巴哈欧拉证实,祂用一把泥土,和之以权能和力量之水,呼之以祂本人的一种新灵气,饰之以创造界里一名字(巴迪),再派遣他带一部上帝启示的经书去那君王处。
[289]见《阿萨尔-改赖姆-阿拉》第一卷第169页。

在写给巴迪父亲的一封书简[290]里,巴哈欧拉用感人的语言讲述了他儿子拜见祂时的激动情景。祂说,祂想创造一新人,于是召唤巴迪到祂的房间,对他说了“一个字”,一个使他浑身震颤的字。祂证实,若非当时有神的保佑,巴迪便会狂喜得不省人事了。巴哈欧拉描述道,然后,全能之手开始再造他,将权能和力量之精气吹给他。巴哈欧拉证明,这注入的力量何其巨大,通过上帝的权能,他独自一人就能够征服世界,倘若他被命定这样做的话。
[290]见《阿萨尔-改赖姆-阿拉》第一卷第189页。

巴哈欧拉说,一旦这个新人被创造出来,他将带着笑容站在祂的面前,他将表现得如此坚定,以至上天众灵[291]深深地被感动并兴奋,还将听到上帝的高声呼喊:“巴哈是神圣和光荣的,因为祂塑造了一个奇妙的新人。”巴哈欧拉证实,祂在他的眼前揭示了“启示王国”,结果使得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狂喜,并使他摆脱了对此尘世的所有依恋,使他挺身而出帮助他的主,将胜利带给祂的圣道。
[291]The Concourse on High,来世里的众先知及圣洁者的灵魂。

巴哈欧拉在上述书简里所讲的启示王国在其他经文里也多次提到过。这启示王国——有时被译为“圣道王国”——远非人类的理解力所能企及。本书前面[292]已对此有简要的阐述。所谓启示王国是所有启示之源。人类身处其中的创造王国,也是靠启示王国才得以产生的。这两个王国在圣文里时常被一道谈及。居住在创造王国的人类有责任为启示王国服务,因为较低等的王国总是要为较高等的王国服务的。通过启示王国,巴哈欧拉的圣道已被赐予人类,因此,一个信徒的真正职责是伺服巴哈欧拉的圣道,并且,成千上万的信徒已经为这一目的献出了生命。
[292]第二卷第184-185页。

巴哈欧拉当面向巴迪揭示启示王国,这是绝无仅有的恩赐,为我们所不能理解。我们只能从这位杰出青年在巴哈欧拉尊前有何变化上推知一二:他离开时完全变了一个人。之前,他只是“一把尘土”,而在两次拜会巴哈欧拉后,他却变成一个被吹入了“权能与力量之精气”的新人。并且,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年轻人被列入巴哈欧拉的十九名使徒之一,个中原因也绝非寻常。我们无意对这些使徒的地位进行比较,因为他们的地位是由上帝在灵性世界里为这些特选者命定的,人类岂能妄加评说;不过,我们看到他排在名单上的次位,首位者是阿迦-卡利姆,即米尔扎·穆萨[293],巴哈欧拉最忠实的信徒。
[293]详见第一、二卷有内容。

作为拜见巴哈欧拉的结果,巴迪被带到了一个欢乐和永生狂喜的世界,这样一种体验就其本身来说并非是绝无仅有的。祂的每一个具有纯洁心灵的信徒在与祂发生接触的时候都会被深深地感动并充满喜悦,犹如一块铁在与一个磁体接触时被吸引。然而,巴迪的情况却不同。被阿博都-巴哈封为“卡尔迈勒山天使”的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294]讲述了自己在阿卡拜见巴哈欧拉时的一些心得,并对巴迪作有评论。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描述了目睹巴哈欧拉为他吟诵一篇书简时的感受。以下为其记述的节译:
[294]其生平和服务见本书第一、二卷有关内容。

这篇书简……正由全慷慨者之美[295]吟诵。我是多么地感动!我升上一个何其美妙的境界!我进入一个何其美妙的天堂!我目睹了何其美妙的一幕!我是怎么样聆听那美声和妙音!……这些我无法言状。我进入到不为肉眼所见、耳朵所听、心灵所明的天堂。我见到宏伟与庄严之王国,我感受到权能,超然的力量,荣耀,以及永在、永存和无与伦比的上帝的统权。可是,把它讲出来,写出来,描绘出来,颂扬和崇奉它,提及它,赞美和称颂它,或者形容和讲述它,所有这些,对这个卑下的仆人或这世界上的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做到的。我们所能用的只是词语,而这样的经验和情景却是超乎一切事物的。它们无法付诸文字,亦无法言状。这样一种内心感受是没有人能够清楚表述出来的……但是,这情状只存在一短暂时间,它是瞬间发生的体验。它在人心之中显现乃是因为上帝的特别恩赐。它的持续时间从眨眼之间到更久不等,根据恩赐接受者的能力而定。人的行为举止证明了它的存在。然而,除了巴迪,还从未听说过有持续三、四个月之久的……[296]
[295]即巴哈欧拉。 [296]《阿卡朝觐札记》第243页。

巴迪得知巴哈欧拉在找一个人给纳赛尔丁·沙阿递交一份特别的书简,就毛遂自荐,他当然很清楚,这样做很可能危及自己的性命。巴哈欧拉同意他承担这项重要的使命,要他去海法取那份书简,同时要求他不得与任何信徒联系,无论是在途中或是在德黑兰。致波斯国王的书简并非在阿卡交给巴迪。巴哈欧拉吩咐哈吉·沙阿-穆罕默德-阿明[297]将一个小盒子和书简交给了巴迪。
[297]巴哈欧拉的第一信托人,详见第73页。

以下是哈吉·沙阿-穆罕默德讲给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并由后者记述的故事:

……有人交给我一个小盒子……要我把它及一小笔钱交给海法的巴迪。我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我在海法与他见面,告诉他被授予神圣使命的喜讯……我们出城走向卡尔迈勒山,在那里我将盒子交给他。他接过盒子,亲吻它,双膝跪下,额头着地。我还交给他一个信封(巴哈欧拉写给巴迪本人的书简)。他走开二、三十步,面向至高圣庭(阿卡)坐下,打开书简阅读起来,然后再次匍匐在地。欣喜之光和欢乐之讯使他容光焕发。我问他是否能让我也看看书简,他说:“不行,来不及了。”我知道这是绝对机密。但究竟何事,我不得而知。我猜测不出是这样一项使命。……

我对他说,我们该回城里,以便依(巴哈欧拉的)吩咐我可以在那里给他一些钱。他说:“我不回城里;你去把钱拿给我。”我去了;回来时却不见他的影子,四处寻找不着。他走了……自此杳无音信,直到获悉他在德黑兰殉难。由此我才得知那个小盒子里装的是巴哈欧拉致沙阿书简,而那个信封装的是一份书简,它给予一个坚定与力量之楷模者以身殉教的喜讯。[298]
[298]《阿卡朝觐札记》第244页。

另一个信徒哈吉·阿里在巴迪去波斯的路上见到他并陪他走了一段路程,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也将哈吉·阿里的回忆记录了下来:

他是个非常快乐的人,乐呵呵的,有耐性,有感恩之心,温和,谦卑。关于他,我们所知道的只是他拜见过巴哈欧拉,眼下正返回他在呼罗珊的家。很多次我都见到他从路左或路右走开一百步,朝着阿卡,匍匐在地上,说:“上帝啊!请勿凭正义收回你恩赐予我者,并赐予我力量以保障它。”[299]
[299]《阿卡朝觐札记》第245页。

巴迪在海法时巴哈欧拉写给他的书简[300]是感人和优美的。在书简里巴哈欧拉以新名字“巴迪”称呼他,勉励他穿上上帝纪念之美丽的新袍,戴上祂的仁爱的桂冠。祂提醒他说,尘世生命终究不免一死,敦促他在挚爱者的道上献出他的凡体肉躯,这样他就能获得不朽的生命和永久的荣耀。
[300]马利克•霍斯罗维的《塔里赫-舒哈代-艾姆尔》第三卷第368页。

巴迪一路完全靠徒步旅行到德黑兰。1869年夏天他抵达那里后,发现国王已经外出野营探险了。他设法到了国王的宿营地附近,在一块大岩石上坐了下来,这里离皇家扎营处虽有一段距离,但可以正面看清那里的情况。在这里他三天三夜斋戒并祈祷,等待着皇家卫队经过。在与主灵交时他的脑子里想了些什么,他坐在离完成交予他的神圣使命近在咫尺之处时充满了怎样的激情,无人能知。但有一点我们可以确信,他拥有极大的力量和极度的喜悦,并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第四天,沙阿从双筒望远镜里看到了对面一块大岩石上端坐着一个着白色装束的人,一动不动,神情极为恭敬。他猜想,这个人可能要申冤或有难相求。于是,他派人去看看那人是谁,想干什么。巴迪告诉他们,他有一封非常重要的人物写给沙阿的信件,他必须亲自递交给他。官员们对他进行了搜身,然后将他带到国王面前。令人十分惊讶的是,这些妄自尊大、在各方面都残酷无情的官员们竟然没有拿走那份书简,也没有把他赶走。唯一的解释是,他们一定感觉到了巴哈欧拉赋予祂的信使的非凡力量。若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小民进去并面对面与国王相会呢!

除非熟悉十九世纪波斯的历史,否则很难理解像巴迪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见宫廷官员是要冒极大危险的,更遑论见国王了。像纳赛尔丁这样的暴君是靠铁腕统治国家的。政府官员则靠暴政显示其权威。他们惯用残酷无情的手段对付任何胆敢说出一个字或伸出一个手指头表示反对他们或现存政权的人。哪怕只是看见一个穿军服的士兵或一个小官吏,就足以吓跑老百姓了。他们在街上行走时,大多数人都要向他们致敬;有时人们不得不贿赂这些人,胆小者则赶紧躲开。

而见国王又何止可怕二字可以形容!每当皇家行列的先导人员到达街上时,走在前面的官员便向群众高声宣告国王行列即将到来,而老百姓一听到这叫声便胆战心惊。他用的字眼每一个老百姓都耳熟能详:“人人肃静!”、“人人勿视!”它们的意思是指,国王及其随从经过之时,每一个人都必须静止不动,就像死尸一样,都必须闭上眼睛,就像瞎子一样。

知道了当时普遍存在的这类情形,我们就不难理解巴迪具有何等的勇气和坚毅,就能欣赏到这个年仅十七岁的自信小伙子单刀直入、直面国王所表现出的优胜气势和超人胆识。他沉着镇静而彬彬有礼地向国王递呈书简,用动人的音调大声诵读《古兰经》里的名句:“国王啊,我从示巴女王[301]那里带来了重要信息。”[302]
[301]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圣经》,《旧约》谓示巴女王朝觐所罗门王,以测其智慧。犹太教和伊斯兰教均有此传说。——译注 [302]《古兰经》27:22。巴迪在国王面前所说的与原文略有不同。该经文是所罗门的使者戴胜鸟(一种神秘的鸟)向他传达示巴女王的喜讯时所讲的话。

巴迪被逮捕了。沙阿一定还记得约二十年前两名巴比企图行刺他的事,他被巴哈欧拉信使的勇气和大无畏气概震惊了。他写信给著名的教士穆拉·阿里-卡尼以求对策。他命令手下的人从巴迪的嘴里弄出其他巴哈伊的名字,先用劝说和利诱,他若不合作,便用严刑拷打。负责此案的官吏名叫卡齐姆·汗-加拉齐赫-达吉。但无论他怎样劝诱,都没能使巴迪说出其他巴哈伊的名字,于是他下令将他的衣服剥光,数次用烧得火红的铁条在他身上烙印。如此折磨连续三天,巴迪都坚韧不屈,使得看守他的官吏十分惊讶。他们看到巴迪在承受酷刑之时,竟然还全然兴高采烈。在他们看来他好像没有感觉到痛楚;他时常看起来面带笑容。有时,铁条烧灼肉体产生令人恶心的烟雾和气味,一些官吏忍受不住而离开帐篷。国王通常喜欢看犯人的照片,尤其当他听说巴迪在酷刑之下坚强不屈,便叫人为巴迪照相。在这张照片上,前面摆着一个放有铁条的火盆,巴迪的表情则成为坚定和顺从、镇静和精神的最佳明证。

连续三天的炮烙酷刑并未收获任何关于其他巴哈伊的信息,长官卡齐姆·汗于是威胁巴迪说,除非他合作,否则会被处死。巴迪对这一威胁一笑了之,仍然没有说出任何名字。他的头被枪柄打得稀烂。他的尸体被扔进一个坑里,用泥土和石块掩埋。时值1869年7月。

1913年阿博都-巴哈造访巴黎时,波斯一位高官正在那里留医,他叫穆罕默德-瓦利·汗,任波斯陆军元帅。虔诚的美国巴哈伊德赖弗斯·巴尼女士拜会了这个人。巴尼早些年前多次去圣地拜见阿博都-巴哈,对祂提出了很多问题。阿博都-巴哈的回答被记录下来,之后由她汇编成册,以《已答之问》为名出版。

在巴黎,德赖弗斯·巴尼会晤了那位波斯高官,并送给他一本《已答之问》。穆罕默德-瓦利·汗读到阿博都-巴哈讲述巴哈欧拉致包括纳赛尔丁在内的诸君王书简时,拿起笔在书页的空白处写下了他本人所知的那位负责拷问并最终处死巴迪的卡齐姆·汗的第一手情况。以下为他的笔记的译文:

这封信(巴哈欧拉书简)发出的那一年,使者在避暑胜地拉尔见沙阿,以下为事情的全部经过:

先王纳赛尔丁非常喜欢位于努尔[303]和科久尔的拉尔避暑胜地。他命令我的父亲——司令官赛义德·道莱和我(当时军衔为陆军上校)到科久尔为皇家野营准备物品和食物。[304] “我先去,”他说,“先到避暑胜地拉尔,然后去努尔的巴拉代度假营,再去科久尔。”这些度假之地彼此都紧挨着。我和父亲在曼吉勒-科久尔郊外时得知沙阿已经到达拉尔,并在那里赦令绞死了一个人。之后又听说这人(被处死者)是巴比信使。当时我们尚未听闻“巴哈伊”这个字。所有人都对处死这个信使兴高采烈。之后沙阿要去努尔的巴拉代 。我和父亲前去迎接。在一条大河流经的巴拉代附近,皇家帐篷被竖了起来,而沙阿尚未到达。沙阿的卫队长卡齐姆·汗·图尔克[305]带来了先头马队。我们想走过去。我父亲当时仍为将军,尚未被授予司令之衔,他与卡齐姆·汗熟络。他对我说:“走,去看看这位卫队长。”我们于是骑马去了营帐,下了马。卡齐姆·汗坐在富丽堂皇的帐篷里。我们走了进去。他对我父亲彬彬有礼,也对我很亲切。我们坐下来喝茶。谈话的内容是关于这次旅程的。之后我父亲问道:“卫队长大人,那个巴比是谁?怎么把他处死的?”他答道:“将军,我告诉你吧。这人简直不可思议。沙阿在萨菲德·阿卜-拉尔骑马狩猎。事情发生之时我没有骑马。突然我看到两名骑兵向我飞驰而来。原来是沙阿派他们找我。我立即上马前往,见到沙阿,他告诉我一个巴比带来一封信。‘我下令将他抓了起来,’沙阿说,‘他现在被警卫长关押。去把他押走。先好言相劝,不行的话就用一切办法让他招供,说出他的教友是谁和在哪里,我打猎回来你要向我汇报。’于是我去警卫长那里,将他的手臂绑起来带走了。不过我先要告诉你有关沙阿聪明和机警的一些事。在那草原上,这个人徒步走来,他一举起文件并说有信函要递交,沙阿就感觉到他一定是巴比,下令逮捕他并搜走他身上的所有信件。他于是被拘留了,但他的信件并未给任何人,而是留在了他的口袋里。我把这个信使带了回去。起初我用温和的语气问道:‘请完完整整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是谁给你这封信的?你从哪里带它来的?你拿到它有多久了?谁是你的同伙?’他说:‘这封信是由圣尊巴哈欧拉在阿卡交给我的。祂对我说:“你要一个人独自去伊朗,想办法把它交给伊朗国王。不过你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你要是同意,就去吧,不然的话我会派其他人去。”我接受了这项差事。从我离开到现在有三个月了。我一直在找机会将这封信交给沙阿,使他注意它。感谢上帝,我终于完成了使命。如果你想要知道其他巴哈伊,在伊朗就有许许多多,你想知道我的同伙,我没有,由始至终我都是一个人做这件事的。’我态度严厉起来,要他告诉我他的同伙的名字和在伊朗的巴哈伊的名字,特别是在德黑兰的。他始终不改口:‘我没有同伙,我不知道伊朗的巴哈伊。’我向他保证:‘要是你说出来,我会让沙阿免你一死并放了你。’他回答说:‘处死,我求之不得呢。你是不是想吓唬我?’于是我命令对他处以笞刑[306],卫兵开始施刑,每次打他六下。无论被打多少下,他都一声不吭,也不求饶。眼见如此,我便下令停止施刑,让他坐在我旁边,我再一次问他:‘告诉我你同伙的名字。’他没有理会我的提问,反而笑了起来,好像他根本就没有把严刑拷打当一回事。这使我很恼火。我叫人拿来一块烙铁和一个火盆[307]。在生火的时候我说:‘快点,说实话吧,不然我就要用烙铁烙你了。’这时我注意到他的笑声更大了。然后我又让他受笞刑。卫兵们都打得累了。我自己也累了。于是我将他松绑,带去另一帐篷后,并对卫兵说,用铁烙他或许能使他招供。他们几次用烧得通红的烙铁烙他的后背和前胸。我听到肉被烧灼时发出的哧哧声并闻到焦糊味。但是,不管我们怎样折磨他,就是无法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东西。大概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沙阿狩猎完毕回来,把我叫去。我到他那里,将情况都向他汇报了。沙阿坚持我必须使他招供,然后处死他。于是我又回去,对他再次施以烙刑。在火红的烙铁烧灼之下,他露出笑容,毫无招供之意。我甚至说哪怕他只是说他带的是诉状而非信件也好。可他仍然不同意。我恼羞成怒,叫人拿木板来。一个卫兵拿着钉铁钉的锤子,将这个人的头按在木板上,再踩在他身上,举起了锤子。我说:‘你要是供出同伙,我们就放你,否则,我就要他们用锤子砸你的头。’他笑了,对成全他的愿望表示感谢。我又说哪怕他说他带的是诉状而非信件也好,可他连这都不肯说。而所有通红的烙铁烙在他身上亦未使他感到痛苦。无奈之下,最后,我示意卫兵抡起锤子砸他的头上。他的脑壳碎了,脑浆从鼻孔里流了出来。随后我去沙阿那里,把事情的经过向他全部汇报了。”
[303]巴哈欧拉的祖屋位于努尔地区(Núr为“光明”之意)。 [304]纳赛尔丁•沙阿外出狩猎或避暑时,总会兴师动众,带上很多随从,包括他的大臣,数以千计的卫队,仆人,乃至刽子手。 [305]即卡齐姆•汗-加拉齐赫-达吉,其父伊斯迈尔•汗是法塔赫•阿里沙阿的女婿,在巴布向一群教士和王位继承人王子纳赛尔丁正式宣告其预言使命时,他在场。 [306]受刑者仰面卧倒,双足被圈状物固定并抬高,行刑者用藤条或鞭子抽打其足底。 [307]在当时的波斯,炮烙是常见的酷刑。行刑者将铁钎放在煤火旺盛的炉子里烧红,然后将通红的铁钎放在受刑者裸露的身体上,直到铁钎变冷。

卫队长卡齐姆·汗被那个信使的表现和坚韧震惊了,他感到十分诧异:所有的拷打和施加在他身上的烙刑何以对他都不起作用,何以没能使他感到痛苦……沙阿往德黑兰分别给穆拉·阿里-卡尼和其他毛拉发同样的信,要他们回答。但他们都表示无可奉答。哈吉·穆拉·阿里致函穆斯陶菲优-马马立克(当时的波斯首相),要他告诉沙阿:“倘若——上帝所禁——你对伊斯兰教有任何疑问且你的信仰不够坚定,那我当有所作为来消除你的疑惑。否则,这样的信函不宜作答。确切的回答应该是你对祂的信使的所作所为。现在你必须给奥斯曼苏丹写信,要他对祂采取严厉措施,防止祂与外界发生任何联系。”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当时尚在世。这事件发生在他的统治时期。

回历1331年拉比尔·奥沃勒月第6日(公元1913年2月26日)

巴黎,爱丽舍大街,达尔伯旅馆

今晚我睡不着。德赖弗斯女士送给我这本书,我还未阅读。现在是凌晨时分。我翻开书,一直读到致诸君王和纳赛尔丁·沙阿书简的内容。我当时参加了皇家野营,从卫队长卡齐姆·汗那里听说了此事,所以我将它写下来。

一年半后,在赴卡尔巴拉的旅程中,这个卡齐姆·汗心神错乱了。沙阿叫人用铁链把他锁了起来,他死得很悲惨。这一年我作为阿塞拜疆省的省长去大不里士,我遇见他的一个孙子在乞讨。“当心啊,有见识和悟性的人!”

陆军元帅穆罕默德·瓦利[308]
[308]巴柳齐的《巴哈欧拉——荣耀之王》第304-309页。

回历1331年拉比尔·奥沃勒月第27日(公元1913年3月2日)

记于巴黎达尔伯旅馆

据说,沙阿因为教士们拒绝迎接挑战并答复巴哈欧拉气得暴跳如雷,但也无可奈何。

巴迪带着喜悦承受非人的折磨,在酷刑之下好像未感觉到痛苦,这样的事例在巴哈伊的历史上绝非孤例。在巴布和巴哈欧拉的启示周期里,同样有众多的信徒自觉自愿地献出生命,向民众明确地显示了他们在主的道路上争取殉道桂冠的渴望。他们表现出人类历史上罕见的大无畏英雄气概和自我牺牲精神。很多人忍受了极其残酷的折磨,绝不屈服于痛苦。穆拉·穆罕默德-里达-穆罕默达巴迪(又称谢赫·里达-亚兹迪)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

穆拉·里达在监狱里的故事本书前卷已有介绍[309]。在相当长一段时间,狱吏用鞭子最残酷地抽打他的脊背。可是他没有丝毫的哀泣,也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痛苦表情。在痛苦的折磨结束时他告诉巴哈伊狱友,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痛苦,受鞭打的时候他想念着巴哈欧拉,与祂灵交。
[309]见本书第一卷第88页。穆拉•里达受笞刑的故事见第一卷85-86页。

像穆拉·里达和巴迪这样坚忍卓绝的事例亦非特例。在巴哈伊的历史上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正如基督所肯定的,信仰力量之巨大可以移山。巴哈欧拉的圣文也肯定,一个人一旦获得了信仰,他就能够完成与其虔诚程度相得益彰的艰巨任务。

让我们再深入考察巴哈伊圣文和圣道的历史,从中发现众多巴哈伊信徒如此坚韧卓绝的原因所在。历史表明,无论何时,一个信徒若处于被刽子手处置的境况,或在死前遭受残酷折磨时,就必定面临这两种选择:要么为圣道献身,要么放弃自己的信仰,以免一死或换取自由。

倘若在这抉择关头他不能割舍尘世之物,仍然怀念世俗的欢愉和快乐,放不下他可以继续与钟爱者朝夕相处的家庭生活的乐趣和满足,那么,这样一个人便仍然充满了对尘世的依恋之心,便因此割断了他与巴哈欧拉的关系。如果面临死亡威胁的紧要关头,那他就无法获取巴哈欧拉力量的支撑,继而产生如此强烈的恐惧感,以至他会放弃信仰以换取自己的性命。即他在面临这些严酷的考验之前他算是一个巴哈伊,但由于他不能割舍对尘世的依恋,他就必定会屈服于考验的压力,就会像一个站立在崇高峰顶的人堕落于深渊。

我们已经详尽讲述了这样一种观念:将人类与上帝的显示者分隔的唯一障碍是对尘世的依恋。这一障碍阻止神圣力量传向人的灵魂,剥去个人的勇气和信念之披风。

另一方面,如果一个信徒在经受最严酷考验之时不愿将其信仰的珍贵礼物换取短暂的尘世生命,那么他就登上了超然之颠峰。这已经是极限了,因为再没有比牺牲更伟大的超然了。在凭借彻底超脱于此世之美质作出这一决定之时,他被充满了来自上天的力量,成为精神的巨人。巴哈欧拉的确认会立即降临于他,会笼罩他,使他倍添力量。

尽管他仍然待在人类之中,但实际上他已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人。恐惧感将从他身上彻底消除。他的面容会变得喜气洋洋,意气风发,以至于目睹他英勇就义的旁观者会感到不可思议。

巴哈欧拉在很多书简里证实,一个人若超脱尘世之物,他就会被赋予非凡的力量。例如,在一部书简[310]里祂说,倘若一个信徒做到除了上帝超脱一切,他就能够对所有创造之物的存在施加影响,能够为所欲为。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除了他至爱者的尊容,他的眼里没有其他,他不会惧怕任何人,即便世界所有的人起来反对他。
[310]《马伊迪-阿斯马尼》第四卷第175-176页。

像巴迪和穆拉·里达这样几位登上信仰之颠的人,拥有包括超人的坚韧不拔在内的非凡力量。他们对巴哈欧拉如此一往情深,以至于与祂的肉体分离绝不会割断与祂真正的灵性交往纽带。他们觉得巴哈欧拉时刻在他们身边绝非只是言辞表达或幻觉。他们一定有这样的真实体验。例如巴迪,在他就义或久经折磨之时,他与巴哈欧拉的联结如此紧密,他如此真实地看见他的至爱者在自己面前,使得他丝毫不受任何痛苦的影响。

对于一个没有达到信仰颠峰的人来说,要想赏识这样一种存在状态是不可能的。然而,数以千计走向就义刑场的男女如此生动地体验到巴哈欧拉在他们身边,如此真切地感到生命的献出是快乐而非折磨。以下实例为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马勒米里[311]讲叙的米尔扎·阿迦-哈拉比·萨兹的故事。米尔扎·阿迦-哈拉比·萨兹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荣幸地拜见过巴哈欧拉。他是一个铁皮匠,在亚兹德一处市场里开有店铺。1891年,亚兹德总督马哈茂德米尔扎下令处死七名巴哈伊。这是已知的在亚兹德的第一批巴哈伊殉道者,巴哈欧拉曾就他们殉难之事撰文给《泰晤士报》[312]。这七个人被用链条拴在一起,拉去举行庆典的市场里。每到一个主要街口,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就被用最野蛮的方式处死。其余做店主的或做商人的巴哈伊被喝令站在他们的店铺前,被迫帮着别人装饰自己的店铺以庆祝处死他们。
[311]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312]详见本书第四卷。

哈吉·米尔扎当时坐在自己的店里,他的心因悲剧性的事变而悲伤不已。这时,揪心的时刻来临了,七人中剩下的被链条拴在一起,从他的店铺前经过。到下一个路口时他们当中的一位就要被斩首,而那路口就在不远处,举目可见。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马勒米里叙述到,哈吉·米尔扎时常向亚兹德的信徒讲述自己在那种场合时的不寻常经历。他说他万分惊讶地看见巴哈欧拉从他店铺门口走过,离前面赴义者仅一两百步的距离。祂走得很快,以便赶上他们。哈吉·米尔扎立刻走出店铺,想跟巴哈欧拉而去,但见巴哈欧拉示意他不要跟从。哈吉·米尔扎只好回来,在那里看着巴哈欧拉在街口处赶上队列。这时,行刑者解开一个人身上的链条,将他处死。

当然,哈吉·米尔扎知道巴哈欧拉当时身在阿卡,而非亚兹德。但他丝毫不怀疑他在市场里看见的就是巴哈欧拉本人。由这一令人惊奇的显像他认识到:殉道者在就义之时并非孑然一身,他们所表现出的无比勇气和英雄气概也不仅仅完全出自本人;巴哈欧拉赋予了他们无穷的力量,那些达到信仰和确信之颠峰者一定会感觉到巴哈欧拉在他们身边。值得一提的是,若干年后,哈吉·米尔扎本人也在亚兹德英勇献身了。[313]
[313]关于他的生平事迹详见本书第二卷第358-368页。

哈吉·米尔扎在市场里所目睹的,尽管已无法核实,但也绝非只是想象。巴哈欧拉的启示并非人为的和得自凡人灵感的教义。任何出自凡人头脑的教义皆有其局限,只能在凡人经验的范围内表达。相反,巴哈欧拉的启示来源于上帝,它在人类社会里释放出不可想象的物质与精神潜能,并且像其他宗教一样,它产生了人类无法探测的神秘。巴哈伊信仰的历史就表明了与哈吉·米尔扎的体验类似的情形。

这里举一个例子。在巴布被监禁于马库城堡时,城堡的典狱官名叫阿里·汗,行使职责至为苛严,不准任何巴布的信徒进去见祂。谢赫·哈桑-佐努兹是巴布的一个热心门徒,他到了马库,但被拒之门外。纳比勒-阿扎姆记录下巴布的文书赛义德·侯赛因-亚兹迪讲述的如下故事:

“在头两个星期,”赛义德·侯赛因继续讲述到,“任何人都不被允许见巴布。唯独我和我的兄弟可以见祂。赛义德·哈桑每天都会在一名看守的陪同下去城里购买我们所需的物品。已经到了马库的谢赫·哈桑-佐努兹在城门外边的一座清真寺里呆了几个晚上。他成了偶尔造访马库的巴布信徒与我兄弟赛义德·哈桑之间的牵线人,后者将信徒的拜见请求转给巴布,并将祂的答复转告谢赫·哈桑。

“一天,巴布叫我兄弟去告诉谢赫·哈桑祂本人请求阿里·汗改善对前来马库的信徒的态度,不要太苛严。‘去跟他讲,’祂又说,‘我想明天叫典狱官带他到这里来。’我对这样一个口信感到非常诧异。我暗自想,阿里·汗如此飞扬跋扈,为所欲为,怎么可能会听从劝告,放松他的苛严做法呢?第二天凌晨,城堡的大门照样紧闭着,突然听到敲门声,我们感到惊奇,因为我们都非常清楚日出之前不给人探访的禁令。我们听出来是阿里·汗的声音,好像是在告诫门卫,其中一个门卫随后进来告诉我说城堡典狱官想见巴布。我传达了他的口信,接着被吩咐立即带他进来见祂。我走出祂的接待室时,我看见阿里·汗全然谦卑地站在门口,他的脸上露出异常谦逊和好奇的表情。他的自负和傲慢好像彻底消失了。我向他致意,他极其礼貌谦恭地回礼,恳求我让他进去见巴布。我带他进了我的主的房间。他跟在我后面,四肢发抖,尽管他竭力掩饰内心的踌躇不安,可还是在脸上表露出来了。巴布从祂的座位上起身相迎。阿里·汗很谦恭地鞠躬,然后趋步向前扑倒在祂的脚下。‘把我从迷惘之中解脱出来吧!’他乞求说,‘凭上帝的先知,祢的卓越祖先,我恳请祢消除我的疑惑,它们把我弄得心力交瘁。我骑马驰骋在荒野,向城门奔去,这时,黎明时分,我突然看到祢站在河边祈祷。祢伸展双臂,抬头举目,呼喊上帝的名字。我勒马停住,看着祢。我想等祢做完祢的祈祷,再责备祢未经我的允许就斗胆离开城堡。在祢与上帝的灵交过程中,祢是如此专心致志地祈祷,好像全然忘记了祢自己。我悄悄地走近祢,而祢全神贯注,浑然不觉我到祢跟前。突然间,我极度恐惧起来,打消了把祢从忘我境界之中唤醒的念头。我决定离开祢,去拿守卫是问。我很快就惊讶地发现,外门和里门都关上了。我叫守卫开门,然后被引到了祢跟前,现在,我惊奇地看到祢坐在我面前。我被弄得稀里糊涂,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理智。’巴布回答说:‘你所见到的都是真实的,无可置疑。你看低这一启示,鄙视它的作者。上帝,全宽宏者,不欲用祂的惩罚来折磨你,而是打算向你揭示真相。凭着祂的神圣干预,祂将祂的钦选者的爱灌注在你的心灵里,使你认识到祂的信仰所具有的不可征服之力量。’”

这不可思议的经历彻底改变了阿里·汗的心灵。巴布的这些话语平息了他的焦虑,减轻了他的敌意。他决定用他的权力尽一切方式补偿。“一个可怜的人,一位谢赫,”他急切地对巴布说,“渴望拜见祢。他住在马库城门外的一座清真寺里。我恳求祢让我带他到这里来,好让他见祢。我希望以此来求得我的恶行能被宽恕,使我能够洗除我残酷对待祢的朋友的污点。”他的恳求得到了准许,于是他立即去谢赫·哈桑-佐努兹那里,将他带到了他的主的尊前。 [314]
[314]《破晓群英传》第245-248页。

回到巴迪的故事。他牺牲之后,巴哈欧拉的圣笔哀悼他的殉难,赞扬他的自我牺牲和英雄气概,称他为“殉道者的骄傲”(“法赫尔-舒哈达”)。在三年期间里启示的几乎每一篇书简里,祂都用热情洋溢的字眼谈起巴迪,追忆他的英勇就义和坚强信念。而这些书简被祂自己指明是“我书简里之精华” 。

在这些书简里,巴哈欧拉不仅颂扬巴迪的地位,也强调了祂的信息向波斯国王宣告的重要性。在其中一部书简[315]里,祂在谈到巴迪时说,在祂用权能之手再造出他之后,祂奉献了祂的一个仆人的生命;将他直接送进毒蛇的嘴里,好让世界的人民确信:全能的上帝是超然的,至高无上于祂的创造物。巴哈欧拉进一步指出,祂送给巴迪一部经卷,在里面祂向全人类宣告了祂的圣道,公布了祂确凿证据:祂确认祂将巴迪身上的畏惧彻底消除,用信仰和力量装饰他,用一字之言点燃了他的灵魂,将他如火球般派遣出去,四处宣告祂的圣道。
[315]《阿萨尔-改赖姆-阿拉》第一卷第208页。

类似话语见诸巴哈欧拉圣笔这三年启示的众多书简。

向波斯国王宣告巴哈欧拉的圣道具有特别的意义。这一重要的书简[316]被送达统治者本人,意在真实地向波斯人介绍巴哈欧拉的信仰。波斯人对巴比教很了解,多半对它怀有敌意。二十多年来,波斯人见证了一小群醉心于上帝的英雄所表现出的令人难忘的英勇事迹,他们的忠诚在全国燃起了一场燎原大火。
[316]《致苏丹书简》的主要意旨见本书第二卷第337-357页。

巴布的信息、祂殉道的报道以及祂的圣道的变革力量已经传遍了那片国土的各个角落,并从那里达至西方世界。然而,波斯人并不清楚巴哈欧拉启示与巴布启示的区别。大多数人将巴哈伊信仰视为巴比教,没有认识到二者教义上的重大不同。

巴哈欧拉在一部书简[317]里证实,上帝圣道的实质、其创立者的主张、教义和原则,直至这份致波斯国王的重要信件才向大权在握者清楚阐明。祂在同一书简里指出,在巴迪向国王送呈这份重要书简以前,上帝的宣示尚未实现,祂的信仰的决定性证据尚未广而告之。但在祂的信息宣布之后,任何人就不应该再有借口反对祂的圣道了。并且,由于波斯人民没有响应那个信息里清楚发出的上帝召唤,巴哈欧拉所预言的折磨和苦难已作为上帝的惩罚降临到他们身上。
[317]《马伊迪-阿斯马尼》第四卷第34页。

神的一种惩罚是饥荒。巴迪牺牲后不久,波斯爆发了饥荒,许许多多的人饿死。这场饥荒造成如此严重的灾难,以致于哈吉·穆拉·阿里-阿克巴尔-沙赫米尔扎迪[318](哈吉·阿洪德)写信给巴哈欧拉,请求祂宽恕波斯人,使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得以解脱。在写给他的一封书简[319]里,巴哈欧拉证实饥荒为上帝为巴迪牺牲施加的惩罚,说在此之前祂在书简里就作出了波斯人大难临头的预言,祂指出,若非为了巴哈伊信徒,整个国家将会受到上帝的沉重打击。然后,祂答应了哈吉·阿洪德的求情并向他保证,不久情势会改变,上帝会让他们脱离苦难。
[318]巴哈欧拉升天数年前任命的四名圣辅之一。本书第四卷对他有介绍。 [319]转引自法伊齐的《拉利-达拉赫尚》第411-412页。

在前面提到的一部书简里,巴哈欧拉说在祂的信息向波斯国王宣示并通过他转告国民之后,任何人都不再有借口了。然后祂讲到一个有趣的话题——上帝惩罚的必然性,告诫信徒对上帝何以愤怒加以沉思,这愤怒如此迅即地折磨人民,并予以国王本人一个暂缓期。

在有关被巴哈欧拉斥责为“压迫王子”的纳赛尔丁·沙阿的问题上,很多巴哈伊感到困惑不解。这个暴君对巴布和巴哈欧拉的信徒的迫害可谓罄竹难书,却统治长达五十年之久,对比之下,拿破仑三世在巴哈欧拉发出警告不久便突然垮台了。

对这一问题,巴哈欧拉从不同的方面作了解释。在《伊什拉加特书简》里,祂讲述了波斯神职人员的刚愎自用及他们在讲经布道时对上帝圣道的持续攻击,祂表示若非上帝施及所有创造物的慈悲,上帝圣道的敌人全部会灭亡。他们之所以未受惩罚,原因有二:一,上帝宽恕,二,一些向祂表示效忠的人犯下的恶行。

为了说明第二个原因,让我们了解一下信徒与巴哈欧拉的关系。巴哈伊信仰的创立者把信徒看成是“受上帝钟爱者”。非巴哈伊的大众同样将信徒——无论个人或集体——看成与巴哈欧拉密不可分,他们的一举一动,无论好坏善恶,都被归因于祂。因此,巴哈欧拉的信徒若有任何恶行,公众都会认为是祂指使的。巴哈欧拉说过,应受惩罚的人一旦被向祂表忠心并与祂圣名有关者严重错待,上帝的正义便会受阻。因为,一个起来反对祂圣道的人若受到祂的“钟爱者”的错待,上帝又怎么可能惩罚他呢?

与杰出的父亲、有“努尔丁”(信仰之灯)之称的米尔扎·阿迦一起在1891年到海法和阿卡拜见巴哈欧拉的哈吉·米尔扎·哈比布拉-阿夫南[320],在回忆录里写到:
[320]巴布家族的杰出成员。他是巴布妻姐唯一的儿子,巴哈欧拉的忠实信徒,他对圣道的服务受到祂的称赞。详见本书第四卷有关他的介绍。

已故的设拉子人哈吉·阿布-哈桑……在场。他对巴哈欧拉说,耶齐德[321]的统治在伊玛目侯赛因殉道三年后完蛋了,可在巴布殉道后将近五十年,纳赛尔丁·沙阿仍然大权在握,并未被削弱。他日以继夜竭尽全力反对圣道,而上帝却没有抓起他,让他逍遥法外这么长的时间。巴哈欧拉回答说,之所以上帝延迟惩罚,乃因信仰创始之初一些无知的信徒企图结果他的性命。巴哈欧拉向他保证,沙阿的大限也快到了。[322]
[321]耶齐德一世,倭马亚哈立发,对伊玛目侯赛因的殉道负有责任。 [322]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在前面提到的致巴迪之父哈吉·阿卜杜勒-马吉德的书简[323]里巴哈欧拉说,巴迪装点了上帝圣道之殿,他的地位之崇高,非笔墨能描述。巴哈欧拉断言,通过他,暴政的支柱动摇了,胜利的面容已展现于世。他达到了万千世界之中如此崇高的地位,以至于无可言状。
[323]《阿萨尔-改赖姆-阿拉》第一卷第189-91页。

在该书简里,巴哈欧拉重申了上帝的一条基本教义。祂说,祂已经规定所有做儿子的[324]必须孝敬父亲,这是上帝经书里的一条诫律。祂要他不仅宽恕他的儿子在有生之年无法孝敬他,还要为他高兴。
[324]这显然也适用于女儿。

哈吉·阿卜杜勒-马吉德听到巴迪的消息和他英勇殉道的事迹,成为最自豪的父亲之一。1876年他旅行到阿卡,拜见了巴哈欧拉。以下为他的自述:

一天,我至为荣幸地拜见了天佑美尊,祂正在讲也拜见过祂的巴迪,说他携带祂的祈福书简(致纳赛尔丁·沙阿)到德黑兰,赢得了殉道之桂冠。听着祂讲这些,我泪如泉涌,沾湿了胡须。祂转向我说:“巴迪之父!一个已度过了四分之三人生的人应该为上帝的圣道奉献余下的生命……”我问:“我这沾满泪水的胡子有朝一日会被我的鲜血染红吗?”天佑美尊回答说:“上帝愿意……” [325]
[325]转引自法伊齐的《拉利-达拉赫尚》第191页。巴哈欧拉的话系转述,不一定是原话。

事情真的这样发生了:巴迪之父也成为一名殉道者。他的事迹详见本书前一卷。[326]
[326]本书第二卷第129-136页。

第十章 至纯圣枝的去世

第十章 至纯圣枝的去世

《皮萨阿姆书简》

巴哈欧拉被监禁于军营后尚不足两年,突然发生了最悲惨的事件。这就是有“至纯圣枝”称号的米尔扎·迈赫迪的过早去世。他是阿博都-巴哈的弟弟,从军营的屋顶跌落,伤重不治。

1848年,正值巴布的信徒蒙受苦难和迫害之时,巴哈欧拉和祂的杰出妻子阿西叶·哈努姆[327]在德黑兰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比阿博都-巴哈小四岁,取名为“迈赫迪”,这是一年前去世的巴哈欧拉非常亲爱的弟弟所用的名字。后来至高圣笔授予这个儿子“至纯圣枝”的称号。
[327]称号为“纳瓦卜”——至尊圣叶,详见本书第一卷第15页。

与阿博都-巴哈不同,米尔扎·迈赫迪对在德黑兰的富贵生活没有什么记忆,因为在他刚过四岁时他的父亲就被关进了西亚查尔监狱,祂的所有财产都被圣道的敌人抢掠和没收了。巴哈欧拉被关在阴森恐怖的地牢里长达四个月之久,祂的家人日日夜夜处于痛苦和恐惧之中,不知道会有什么灾难发生在祂身上。迈赫迪当时尚年幼脆弱,时常惊恐不安,唯有慈爱母亲的臂膀能给予他安全和庇护。然而,老天爷连这个也从他身边拿走了。到巴格达的旅程是在寒冷的冬天进行的,对像米尔扎·迈赫迪这样一个小孩子来说充满了难以忍受的艰辛和危险,因此他被留在了德黑兰,由亲戚照顾他。随后近七年的时间他尝尽了与至爱双亲分离的痛苦和悲伤。也就是在他尚年幼的这段时间里,全能者好像通过痛苦和折磨来锻炼他的灵魂,使他能在牺牲的舞台上扮演一个主要角色,在他圣父的圣道上放射出不朽的光彩。

回历1276年(约公元1860年),米尔扎·迈赫迪被带到巴格达与家人团聚。就在那个城市,这位以温良著名的纯洁神圣青年,开始与神圣精神发生接触,被巴哈欧拉天启的更生之力所吸引。打这以后,他将自己的全部时间与精力用来伺奉其神圣父亲。在巴格达、阿德里安堡和阿卡,他一直伴随着巴哈欧拉,为祂做文书工作[328]直到去世,为后人留下了他手书的若干神圣书简。他去世前的最后十年,从巴格达到阿卡接踵而来的流放,他伴随父亲饱受了艰辛和折磨。
[328]这里要指出的是,尽管米尔扎•阿迦也是巴哈欧拉的文书,但有时也会有其他人做这项工作。

至纯圣枝很像阿博都-巴哈,整个短暂而多灾多难的一生中,至纯圣枝展现了他兄长阿博都-巴哈那般的高贵精神品质。信徒们像对阿博都-巴哈那样热爱和崇敬他。

在阿卡的军营里,至纯圣枝住在他父亲附近。他时常在下午晚些时候到巴哈欧拉那里为祂做文书工作。1870年6月22日,傍晚时分,巴哈欧拉告诉祂的儿子,今天没有什么要写的了,他可以像往常那样上屋顶祈祷和沉思。在炎热的夏季傍晚,囚犯们喜欢到屋顶纳凉并呼吸新鲜空气。至纯圣枝则经常在屋顶一边踱步,一边默诵祷文并沉思。但在那个不祥的傍晚,他吟诵着巴哈欧拉启示于库尔德斯坦[329]的最动人诗篇之一《鸽之赋》,全然沉浸在物我两忘和喜悦的境界,像往常那样闭目沉思,沿着熟悉的线路走着,结果失足从一处天窗掉了下来,摔在下面放在地上的一个板箱上。他严重受伤,失血很多,结果同伴们不得不将衣服从他身上撕下来。巴哈欧拉家里的厨师、祂的忠实信徒侯赛因-阿什奇记录了至纯圣枝摔伤至死的悲剧,其概要如下:
[329]见本书第一卷第62-64页。

至纯圣枝在其生活中所表现出的谦卑、自我消隐之方式以及忠诚和温良之程度,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他年龄比教长小几岁,个头比他略高一点。他长期为巴哈欧拉做文书,抄写圣文……抄写工作完成后他习惯上军营的屋顶祈祷。在屋顶的中间邻近厨房上方开有一个天窗。他当时正在信步祈祷之中,仰首天空,沉迷于巴哈的王国,不料从天窗摔了下来,落在一硬物上。听到巨大的撞击声我们都跑到事发现场,我们惊讶地看到发生之事像是天意所为,我们的脑袋像是受到重击,一下震懵了。随后亘古美尊从祂房间里出来,询问他怎么会摔下来。至纯圣枝说,他是知道天窗在什么位置的,所以平时都很小心,不会走近它。但这一次却忘了,命该如此。

我们把这珍贵之人抬进他的房间,叫来一个意大利医生,但他回天乏术……他已经痛苦不堪,极其虚弱,但仍然向来到他身边的人亲切致意,向他们表示无限的爱,向每一个人致歉,说人人都坐着,而他却不得不在他们面前躺着,因而感到过意不去……[330]
[330]引自未出版的回忆录。

神圣家庭的成员和一些同伴聚集在他身边,大家都十分悲痛,伤心欲绝,阿博都-巴哈噙着泪水走到巴哈欧拉尊前,匍匐在祂脚下,恳求治愈他。据说巴哈欧拉这样回答:“我的至大圣枝[331]啊!把他交给上帝之手吧!”随后祂走到祂受伤的儿子跟前,叫大家都走开,祂独自在他身边呆了一会儿。当然,在那一珍贵时刻里,爱者与被爱者之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这位对他父亲的圣道无限忠诚和热爱的巴哈欧拉之子,一定对他的主向他倾注的恩典和仁爱感到愉悦和欣慰。
[331]即阿博都-巴哈。

必须记住的是,巴哈欧拉与祂的忠实于圣道的家人之间的关系与其他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是不同的。照一般情形,在一个家庭里,父子关系非常密切,彼此相待不拘泥于礼节。而在巴哈欧拉与祂的忠实的子女之间的情况确实大不相同,尽管父与子的亲密关系也是存在的。但是,巴哈欧拉是上帝的显示者,这一特殊身份使祂的凡人之父的身份完全黯然失色。阿博都-巴哈、至大圣叶和至纯圣枝不仅将巴哈欧拉视为父亲,更把祂当作他们的主。他们都真正认识祂的地位,因而任何时候他们在祂尊前都像最卑微的仆人。阿博都-巴哈在巴哈欧拉尊前永远是诚心诚意地谦卑和崇敬的,祂的信徒之中无人能显示出祂所体现的那种全然低微和自我贬消的精神。阿博都-巴哈在父亲面前鞠躬,或者匍匐在祂脚下,或者在接近巴哈欧拉住所时下马步行,这些举止中流露出的谦卑证实了存在于这位特殊的父亲与其忠实子女之间的独特关系。

基于上述考虑,我们就能理解到,当父亲来到自己身边时至纯圣枝该是怎样的感受。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怎样表达他的忠心、热爱和感激,我们无从想象。我们所知道的只是手握生死大权的巴哈欧拉问祂垂危的儿子是否想活下来。祂保证说,如果他想这样,那么上帝会救活他并使他恢复健康。但是,至纯圣枝却央求巴哈欧拉,允许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监狱大门敞开,好让许许多多渴望一瞻他们主之圣容的信徒进来。巴哈欧拉钦准了他的牺牲。1870年6月23日,自天窗跌落22个小时之后,他与世长辞。

他——巴哈欧拉谓之“巴哈之光所创造者”,诞生于巴哈伊信仰历史上最低潮的时期之一,其幼年在多灾多难的摇篮里度过,尚幼小之时其心灵就饱受苦难和分离的煎熬,其欢乐的日子在流放和监狱高墙里度过,其悲惨之死被覆以牺牲之红袍,并由此向他荣耀之父的圣道放射出不朽光彩者,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

至纯圣枝的死在监狱同伴之中引发了一场激烈的骚动,他们因为失去了巴哈欧拉家庭里最杰出者之一而悲痛不已。以下为侯赛因-阿什奇讲述的概要:

至纯圣枝去世后,谢赫·马哈茂德[332]恳请教长让他来为遗体洗濯[333],而不要让阿卡城里的任何人来做这件事。教长同意了。军营的中央竖起了一顶帐篷。我们把他的福佑遗体放到帐篷中间的一张台子上,谢赫·马哈茂德开始洗濯它。[334]上帝所钟爱的人们痛哭起来,热泪盈眶,伤心欲绝。他们像飞蛾一样,围着上帝之手点燃的蜡烛转圈。我拿水进去,也一道洗濯。教长在帐篷外面来回踱步,脸上露出深切的悲哀……
[332]参见第65-67页。 [333]在伊斯兰国家,遗体在用裹尸布包裹起来之前要洗濯。每一个城市都有以洗尸为业者。 [334]一同洗濯的还有巴哈欧拉的堂兄弟米尔扎•哈桑-马赞达拉尼,详见第216页。

遗体洗净并包上裹尸布后被放进了一口新棺材里。这时,哭泣和哀号之声响彻天际。在极为庄严与肃穆的气氛之中,人们扛着灵柩走出了军营。他被埋葬在阿卡城外纳比-萨利赫墓地里……在返回军营之际,忽然大地震动起来,我们都知道那是这个圣徒安葬所致。[335]
[335]引自未出版的回忆录。

纳比勒-阿扎姆说,大地震动发生之时,他和赛义德·迈赫迪-代哈吉[336]、纳比勒-加因尼[337]正在拿撒勒。它持续了大约三分钟,人们很恐慌。后来他们知道至纯圣枝去世的消息时,才意识到地震的时间恰好与他的葬礼时间相同,因而也就明白了个中原因。巴哈欧拉在一份书简里谈到至纯圣枝,证实了地震发生的原因,祂说:
[336]详见本书第二卷。 [337]详见第57-58页。

祝福归于你,祝福归于转向你、参拜你的墓、通过你接近上帝——以往及将有之一切的主——的他……我作证,你的确温顺地回归你的住所。你的荣福甚大,那些紧执你舒展着的荣袍之边的人荣福甚大……确然,你乃上帝所信赖者,乃祂在这大地上的珍宝。不久,上帝将通过你揭示其所愿。确然,祂是真理,不可见事物之洞悉者。当你安息于这土地里时,这土地本身因渴望与你相会而震颤。天意如此命定,世人并不知晓……倘若我们讲出你升天之秘密,沉睡之人当会惊醒,皆会因我圣名、权能和仁爱的纪念之火激昂而起。[338]
[338]转引自守基•埃芬迪 1939年12月21日的“那圣地的灵性力量”,《致美国教友信》第34页。

至纯圣枝的惨死使他圣洁的母亲哀伤不已,她的泪水几乎没有干过。巴哈欧拉向她保证,上帝已接受她的儿子为赎价,这样信徒们便能够见到他们的敬爱者,人类团结的步伐也因此而必定加快。听到这些,这位高尚的母亲欣慰地停止了哭泣。

至纯圣枝的血衣作为一件宝贵的遗物被他挚爱的姐姐——至大圣叶——收藏起来,并作为这一伟大牺牲的无声证据留传给了后人。

至纯圣枝殉难后不久,军营里的很多严格限制开始放松了。一些渴望见到巴哈欧拉的信徒也满足了他们的心愿。这个悲剧事件发生之后约四个月,巴哈欧拉和祂的同伴全都离开了监狱。正如我们后面将要看到的,巴哈欧拉在阿卡的一座房子里住了下来。很快,许许多多信徒从波斯前来拜见祂。

1939年12月,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在几个教友的陪同下,冒着千难万险,亲手极其小心翼翼地将至纯圣枝的遗体,连同在阿卡另一处墓地他杰出母亲的遗体及遗物,一起转移到了卡尔迈勒山山坡上,并意味深长地在圣诞节举行了有数名信徒参加的迁葬仪式,圣护亲自肩扛灵柩,在山坡紧邻至大圣叶陵墓并接近巴布陵寝之处安葬了这些神圣的遗骨。[339]
[339]详见附录三。

应该将至纯圣枝的死看成是巴哈欧拉本人的牺牲,它具有与基督被钉十字架及巴布殉难同等的意义。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指出,巴哈欧拉将至纯圣枝的死提高到“与那些赎罪壮举相提并论的程度,如亚伯拉罕打算以其儿子做牺牲,耶稣基督受难于十字架及伊玛目侯赛因的殉难等……”[340]在另一场合[341]守基·埃芬迪说,在巴比启示周期里,为了拯救和净化人类,是巴布本人将自己的生命做了牺牲。在巴哈欧拉的启示周期里,是至纯圣枝将自己的生命做了奉献,以使促成人类团结的所有力量得以释放出来。
[340]《神临记》第188页。 [341]1939年12月25日致东方信徒的信函。

当然,我们无法完全理解在此世牺牲的神秘所在,但我们通过圣文可以发现,人在上帝之道上作出某些牺牲时,会释放出某种巨大的力量。本书第二卷已对此有所阐述。阿博都-巴哈在一部书简里解释道,一粒种子只有在土壤里完全分裂,它才能够长成一棵树。因此,像种子这样一个无甚意义的事物,通过完全牺牲自身,它就能变成拥有枝叶、果实和花朵的有价值之树。一个人若牺牲一些自己的东西,同样会得到有意义的结果。

人身上有两股相对的力量:动物性的和精神性的。人的动物本性使他倾向物质世界。上帝的显示者们告诫祂们的信徒要超脱物质方面的爱好,这样他们的精神方面才能够支配肉体。正如本书前卷和本卷已经阐述过的,超脱并非弃世,去做托钵僧或苦行僧。一言以蔽之,超脱是指一个人顺从上帝的意志,超出自私去取悦上帝。因此,每一个信徒在此生之中面对的挑战是,除了上帝,超脱一切。从尘世之中超脱于某些事物常常是一个痛苦的过程,由此作出一些牺牲也就不可避免了,因为人生来就是受物质世界及其自我所吸引的。一旦信徒牺牲尘世的某些事物——此举必定承受痛苦与折磨并丧失物质利益,他就会达到更高的精神境界,具体境界则取决于牺牲的程度。

而且,正如巴哈欧拉在其圣文中所证实的,若为上帝圣道而放弃某些钟爱之物,能促进圣道成长的神秘之力就会被释放出来。奉献自己的时间,在某一地方努力建立信仰,放弃居家的舒适,作为巴哈伊拓荒者到国外去,为促进圣道捐献财物,为了信仰而承受迫害,所有这些牺牲,只要动机纯正真挚,在上帝看来皆为功德之举,并无疑能给巴哈欧拉的圣道带来胜利。然而,如有必要,在上帝圣道上献身是至高无上的牺牲。这就像一棵种子将自己完全奉献给土壤。波斯的数千信徒在面对要么放弃信仰要么死去的决择关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牺牲,从而为巴哈欧拉圣道的促进和团结提供了巨大的精神力量。巴哈伊信仰之所以得以广泛传播并深入人心,有两个主要的原因,一是巴哈欧拉启示所具有的更新世界和鼓舞灵魂之力的流露,它如春天的阳光给万物带来新生;另一个是浇灌祂圣道之树的殉道者之血。在一封致东方信徒的信[342]里,守基·埃芬迪将圣道在西方世界所有的重大胜利,包括罗马尼亚的玛丽女王[343]皈依信仰,归因于波斯无数殉道者鲜血所释放出的神秘力量。但是,在这一启示周期里,巴哈欧拉告诫信徒不得刻意追求殉教。祂要求信徒好好活着,以传播信仰,并将传教之功德提高到与殉教之功德同等的地位。[344]
[342]巴哈伊历89年里兹万节(公元1933年4月)致东方信徒的信函。 [343]详见《神临记》第389-395页。 [344]参见本书第二卷第94页。

作为巴哈欧拉本人的牺牲,至纯圣枝通过奉献其生命换得了监狱大门的开敞,在人类社会之中释放出无可估量的精神力量,而按巴哈欧拉之意,这力量在适当的时候将促成人类的团结。至纯圣枝去世的当天巴哈欧拉启示了一篇祷文,以下这段意旨被守基·埃芬迪称为“骇世惊俗”:

主啊,我的上帝,祢是荣耀的!祢看见我在敌人手中,我的儿子在祢面前沾满血污,执掌万名之王国的祢啊!我的主啊,我已献上祢所给予我的,这样祢的仆人就能觉醒起来,地球上的所有居民就能团结起来。[345]
[345]转引自《致美国教友信》第34页。

倘若巴哈欧拉没有讲这番揭示这一牺牲的巨大潜能的话,那么祂的信徒之中就无人能想象出这一高贵儿子之死的意义。守基·埃芬迪在一封写给东方信徒的信[346]里引用了上述这段启示,在谈到将至纯圣枝及他杰出母亲的遗体转移到荣耀安息地卡尔迈勒山时他明确表示,世界人民的觉醒,这个星球上所有国家的团结,以及普天之下人类一家,巴哈欧拉启示的这些主要目标,将会通过至纯圣枝的牺牲所释放的神秘力量而得以全部实现。
[346]1939年12月25日。

因此,欲将巴哈伊信仰国际行政管理机构——巴哈欧拉世界拯救与世界统摄计划得以在这个星球上建立之工具、以此成就人类团结——使用的建筑物座落在卡尔迈勒山山坡是多么的适合!它们成一弧形,正中央不仅安葬着巴哈欧拉杰出的女儿至大圣叶以及她的母亲,还安葬着全能之父奉献之儿子的遗体,以使我们——祂的仆人——“能觉醒起来,地球上的所有居民能团结起来。”

早在1939年,守基·埃芬迪就对巴哈伊信仰世界中心的远景规划及它与这三位巴哈欧拉家庭成员的精神联系作了详细描述,他的如下文字极富启发性:

有一点必须清楚地理解,无论怎样强调都不为过。至大圣叶与她兄弟及母亲安息处之间的关联无可估量地增强了圣地所具有的灵性力量,这圣点位于巴布那荣耀无比陵墓之翼,在未来“迈什里古勒-埃兹卡尔”[347]位置的侧后,它注定发展成巴哈欧拉所命定及阿博都-巴哈所期待的震撼世界、统摄世界与引导世界之行政管理体系的中心,其功能将与规定圣护与世界正义院双体制的原则相一致。随后,也只能是随后,《卡尔迈勒书简》[348]里那提纲挈领的重大预言将会实现:“不久,上帝将驾驶方舟莅临你(卡尔迈勒),向巴哈的子民显示圣名之书所提及的那位。”
[347]Mashriqu'l-Adhkár,字面意思为“念及上帝的黎明之处”,即“灵曦堂”,为巴哈伊的崇拜场所。参见本卷第345-348页。 [348]巴哈欧拉启示的《卡尔迈勒书简》被认为是建设巴哈伊信仰世界中心的宪章。我们将在本书第四卷提到这篇书简。

哪怕是最粗略不过地大体设想这些制度所必定包含的荣耀,哪怕是将它们的性质或运作方式试探地加以部分描述,或者,哪怕是挂一漏万地追踪导致它们兴建并最终确立之事件的过程,皆远非本人能力可及。单说这一点就足够了:在人类历史上这一多事之秋,紧次于我们信仰的三位中心人物,高居众多英雄、新生字母、殉道者、助手、传教士及巴哈欧拉圣道的管理者之上,在这样一个潜在的强有力灵性与行政中心,这三位无比珍贵灵魂联结在一起这一事实本身,必定在一片构成整个星球中心的土地上释放出力量,以加速在这个阵痛时代之子宫里正在孕育成形的世界体制的某些最灿烂瑰宝的出现。[349]
[349]《致美国教友信》第32-33页。

至高至笔并未因这起悲剧——至纯圣枝之死——而停止启示上帝之言。上帝的显示者绝不会在某一时刻只关注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物能够遮挡祂统摄万象之视野。与凡人不同,祂在处理事务时是不受限制的。本书前卷已经对上帝显示者的这方面作有讨论。[350]在至纯圣枝升天当日,巴哈欧拉为纪念加兹温的一名信徒启示了一份书简。在该书简里,祂赐予祂的儿子光辉的颂词和祝福。以下为书简的摘录:
[350]详见第一卷第262-263页和第二卷第416-417页。

在此非常时刻,我使我儿牺牲于至大监狱后,他在我的面前被洗濯。为此,荣耀圣帐的居民哀号一片,在上帝——承诺之日的主——圣道上与这位青年一同监禁者也悲叹不已。如此情形之下,我的笔没有停止念记它的主,那万国之主。它召唤人们心向上帝,那全能者,全宽宏者。此乃由巴哈之光造生的他牺牲之日,值他被他的敌人监禁之时。

啊,上帝的圣枝啊!上帝的念记和祂的赞美,不朽之境和万名王国的所有居民的赞美,皆归于你。你忠实于上帝的圣约及其遗嘱,以此为乐,直到在你的主——全能者、无限者——面前牺牲你自己。确然,你受到了错待,祂的圣美——自存自足者——为此作证。自你出世伊始,你确实承受了致使万物呻吟之难;承受了致使每一根支柱震颤之苦。快乐者,乃念记你并通过你接近上帝——黎明之创造者——的人。[351]
[351]转引自《致美国教友信》第33-34页。

这部书简是为纪念巴哈欧拉在马赞达兰的一个表亲米尔扎·哈桑而启示于阿卡军营的。前面已经讲过,米尔扎·哈桑设法进入军营并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至纯圣枝去世时他在场,并帮助谢赫·马哈茂德洗濯他的遗体。这书简是巴哈欧拉吩咐米尔扎·哈桑回家乡时启示的。巴哈欧拉对这位堂亲很珍爱。在巴布使命初期,是巴哈欧拉亲自劝说米尔扎·哈桑的父亲穆拉·扎因-阿比丁(巴哈欧拉的叔叔)改宗巴比教。米尔扎·哈桑忠实于圣道,无私伺奉圣道的创立者。

在该书简的首段,巴哈欧拉要米尔扎·哈桑感谢上帝,因为祂使他成为首位在圣地见到祂的主的巴哈欧拉亲戚。祂还要他珍惜祂通过未断裂的亲族关系施予的亲爱恩泽。祂断言,维系亲情的恩惠如此珍贵,举世无双。

前面还讲过[352],巴哈欧拉家族的很多亲戚,包括叔伯舅舅、堂表兄弟及兄弟姐妹,都充分认识到巴哈欧拉的地位,成为祂的忠实信徒。在祂的眼里,他们是高贵于其他亲戚的,因为他们通过信仰的灵性纽带加强了他们的血缘关系。上帝显示者的首要使命是将灵性生命赋予人类,因此,那些未得到灵性生命的人在祂看来只是行尸走肉而已。在巴哈欧拉的圣文及过往宗教的经书里,“死”这个词通常用于那些没有信仰和灵性生命的人。由此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那些没有得到信仰启迪的巴哈欧拉亲属,已经与祂毫无关系了。
[352]详见第一卷第8、12-16、49-51、122-123页及第二卷第205页脚注。

在《皮萨阿姆书简》里,巴哈欧拉告诫米尔扎·哈桑要念及自己的主,要操行端正,好让人们从他身上闻到至爱者的芳香,见证他的行为之纯洁与优异,在上帝眼里,此行为值得赞颂。祂劝告他超脱于尘世及转瞬即逝的名利,尽力用祂不朽及永恒之圣名荣耀装扮自己。

书简的其他内容是对其他人的劝戒。首先,一段长文看起来是写给巴哈欧拉的异父兄弟米尔扎·里达-库利的。虽然祂在书简里并未直呼其名,但从巴哈欧拉文字的语气和意思上推论很可能是对他写的。本书前卷已经简略介绍了祂的这位兄弟[353]。米尔扎·里达-库利的妻子马里亚姆是巴哈欧拉的堂亲,是一个忠实的信徒[354],然而米尔扎·里达-库利本人却尚未受到信仰之光的足够启发,还不是一名信徒。他与巴哈欧拉保持着距离。这部书简里也暗示有一段时间他请求巴哈欧拉不要写信给他。必须指出的是,巴哈欧拉时常与这位兄弟通信,催促他打开心灵之眼,以便能看见他的主并皈依信仰。在书简里,巴哈欧拉为这位兄弟回避圣道表示了深切的悲哀,语重心长地规劝他醒悟过来并作出弥补。
[353]详见第一卷第12页。 [354]详见第一卷第12-13页。

在德黑兰,米尔扎·里达-库利是个很有名望的人物。下面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的记述点出了几分他对巴哈欧拉的态度。这段记述与任波斯驻土耳其大使十年之久的米尔扎·侯赛因·汗-穆希尔-道莱[355]有关。1871年他奉召回德黑兰,出任首相:
[355]详见第二卷相关内容。

他(穆希尔-道莱)回到德黑兰后,大臣、政府部门首脑和高官显贵们纷纷看望他。其中有已故的哈吉·米尔扎·里达-库利,乃亘古美尊的异父兄弟。他被介绍为巴哈欧拉的兄弟。他为此感到尴尬和害怕,说:“我有父亲,为何不将我介绍为是他的儿子?” 穆希尔-道莱听到这话就用责备的语气大声说道:“你应该为自己是巴哈欧拉的兄弟感到自豪和光荣。波斯和波斯人民为巴哈欧拉出生于波斯而倍感荣耀和自豪。在任何时候,每一个王子、大臣或地方长官从波斯来到伊斯坦布尔,都以各种方式让波斯政府和人民丢脸和蒙羞……而巴哈欧拉,尽管被政府放逐,但操守如此坚定和高贵,体现出如此的优越和荣耀,确实振兴了波斯及其人民……”[356]
[356]转引自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未出版的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传记第150页。

米尔扎·侯赛因·汗(穆希尔-道莱)[357]任波斯驻土耳其大使的早些年里竭力对付巴哈欧拉,后来却改变了态度,如此赞美之词出自他的口中,证明了坚信上帝圣道真理者的纯洁与神圣操守所具有的效能是无与伦比的。我们可以在巴哈欧拉圣文里发现许许多多有关这方面的告诫。在《伊什拉加特书简》里巴哈欧拉这样讲道:
[357]有关他的更多信息,以及他对巴哈欧拉态度的转变,请参见本书第二卷第399-401页。

在本启示时代,能为它赢得胜利之使军乃行为可嘉与品格正直之天使。[358]
[358]《巴哈欧拉书简集》第126页。

在另一部书简里祂说:

人好比一棵树。倘若结出累累果实,便值得赞美和称道。无果之树只配做柴薪。人灵之树的果实当属精美无比,众望所归,至为珍贵。这些果实包括正直品格,善行与雅言。尘世之树的春天每年一度,人类之树的春天则出现于上帝之日,祂的荣耀是受赞美的。倘若人类之树在此神圣春天被馈以上述果实,正义明灯之光辉必将照亮尘间所有居民,人人皆会在祂——万民向往者——的庇荫下享得安宁和满足。[359]
[359]《巴哈欧拉书简集》第257页。

在《敦雅书简》里,巴哈欧拉写道:

本蒙冤者禁止上帝子民辩论和争吵,告诫他们须行正立直,高风亮节。当今,能确保胜利之使军乃功德具佳者。紧随他们者有福,背离他们者有难。[360]
[360]《巴哈欧拉书简集》第88页。

第十一章 被世人错待者

三名阿扎尔派信徒被谋杀

历史评价问题

巴哈欧拉的圣威

第十一章 被世人错待者

牢门洞开

《鲁雅书简》

《卡德伊赫塔拉卡穆赫里桑》

上帝显示者甘愿接受考验

至纯圣枝遇难约四个月后,他的遗愿实现了。阿卡监狱的门开启了。巴哈欧拉及其家人和同伴离开了被监禁两年零两个月零五天的军营。时值1870年秋,它被腾出来用于驻扎土耳其军队。巴哈欧拉及其家人被禁闭于一处房子里,祂的部分同伴在另一处,其余的则被转移到阿瓦米德旅馆里。

其间,巴哈欧拉多次更换住所,每次住数月。起先,祂搬到马利克的家,之后增加了附近曼苏尔·哈瓦姆的房子。一段时间后祂搬进拉比耶的房子。最后,祂搬进了乌迪·哈马尔宅,它紧挨着阿布德的家;这两座屋子之间的隔墙后来被拆除了,于是合二为一,人称阿布德宅。其中东边的房子为哈马尔的,临海的西房则属阿布德。乌迪·哈马尔和阿布德都是基督徒,他们是亲戚。哈马尔的房子过于简陋,巴哈欧拉及其家人在这里的生活起居十分不便。巴哈欧拉住东屋楼上的一小间房,楼上另一间房则拥挤不堪。一度有十三个男女一排排紧挨着同寝一室。一则广为流传的故事说:一天晚上,这间房里有个睡在搁板上的人掉了下来,砸到其他睡在下面的人身上。

至于阿瓦米德旅馆(石柱旅馆),它只是一个供旅人歇脚之处,并不适于长期居住。巴哈欧拉大部分的同伴被迁移这里,他们多半被安排住在旅馆西南翼上层的房间里。阿博都-巴哈单独住一间房,他有时还在这里接待客人。从波斯来的朝拜者抵达之后会先到这里见阿博都-巴哈,再由他准备和安排他们拜见巴哈欧拉事宜。朝拜者们不仅通过阿博都-巴哈的亲切周到和全然无私学习在巴哈欧拉尊前卑谦,他们还得到他在仪容上的帮助,譬如,在拜见巴哈欧拉之前他为朝拜者换上新衣服。

阿瓦米德旅馆的房间阴潮污秽。阿博都-巴哈将他在巴格达收到的一件礼物售卖,用所得的钱先修缮巴哈欧拉同伴住的房间。最后才轮到他自己,可钱已经花完了,他的房间未得修缮,破旧如故,不仅墙壁潮湿,连屋顶也破漏,地板上布满了灰尘。他在一张垫子上睡觉和起坐,用一张羊皮当被子。房间里跳蚤滋生横行,当他盖着羊皮睡觉的时候,跳蚤便爬过来叮咬。阿博都-巴哈想到一个对付跳蚤的办法。每隔一段时间便将羊皮翻个面,跳蚤从外面再爬回到里面需要一段时间,这样他就能安睡一会儿。每天晚上他都得将羊皮翻个八次到十次。

巴哈欧拉的这些同伴们不得不过着与军营的境况差不多的艰苦生活。食物严重匮乏,每个人得到的份额远不足以裹腹。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觉得快乐无比。他们最大的渴望是蒙召到他们主跟前。他们对巴哈欧拉的忠诚是他们力量的源泉。这使得他们在如此恶劣环境里承受种种艰难困苦的同时能够享受到灵性的愉悦。然而,一段时间过后,境况有了改善,巴哈欧拉的同伴们在城里能够找到另外的住处,并想方设法做一些低微的营生。后来,阿瓦米德旅馆成为圣地第一个巴哈伊朝圣招待所。一些信徒留在了这里为朝圣者服务,他们有的呆了数月,有的则服务了数年。长期住在这里的人之中较出名的有扎因-穆加里宾和米什金-改赖姆,他们的事迹在本书第一卷里已有介绍。

这篇书简是巴哈欧拉在乌迪·哈马尔的家里用阿拉伯文启示的,时值1873年3月1日巴布诞辰[361]的前夕。这封致某信徒的书简的文风与《圣女书简》[362]相似,它向该信徒展示了在这黑暗的尘世之中灵性世界的一丝光耀。祂说,只要祂愿意,祂可以用一个原子展现太阳之光,用一滴水展现海洋之波。该书简因隐喻、暗语而显得非同寻常,它描绘了一种美轮美奂的灵性意象。读来振奋人心,引人入胜。
[361]在东方,庆祝巴布和巴哈欧拉的诞辰依照阴历。 [362]见第一卷第125页。

巴哈欧拉描述了天堂女仆出现在祂面前的景象,这景象远非凡人所能理解,亦无从明白其实质意义。“圣女”这个词有时用来指“至大圣灵”的化身,降临到巴哈欧拉。在其他启示周期里,圣灵降临于上帝显示者之身被比喻为“燃烧之树丛”、“圣火”、“圣鸽”或“天使加百列”。

在《鲁雅书简》里,巴哈欧拉描述了祂梦到圣女身着白衣,在上帝之光的照耀下明艳夺目。巴哈欧拉正端坐于祂的威权之王座,她进来了,绕祂而行,表现出难以形容的热情和虔诚。为祂的临在欣喜若狂,对祂的荣耀惊奇不已。待恢复常性,她仍处于困惑迷惘的状态。她渴望为她的钟爱者献身,却发现祂已落入了不忠者的手里。她要祂离开阿卡,到祂另外的领地去,“在那里,英名之众的眼睛永远不会闭上。”这句话在巴哈欧拉升天十九年后实现了。若不加以解释,便无法传述这经文之美妙以及《鲁雅书简》所揭示意旨之奥秘。这部书简的主题正如其深奥与神秘一样引人入胜。

在巴哈欧拉搬到乌迪·哈马尔宅邸后不久,一个已在巴哈伊社团里孕育的危机突然间爆发成一场殃及巴哈欧拉、阿博都-巴哈和其他同伴的重大灾难。这就是七名信徒谋杀了赛义德·穆罕默德-伊斯法哈尼[363]、阿迦·詹-卡杰-库拉[364]和米尔扎·里达-库利-塔夫雷希。赛义德·穆罕默德-伊斯法哈尼等人都声称自己是米尔扎·叶海亚的追随者。这一罪大恶极的行径完全违背了所有的信仰原则和巴哈欧拉教义的精神,给祂的心灵带来无以复加的伤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玷污了信仰的声誉。
[363]详见本卷第56页及第一、二卷相关内容。 [364]详见本卷第56页及第二卷第326、402页。

读者应该记得,在抵达军营后不久,赛义德·穆罕默德和阿迦·詹就被调到可以看见进城关卡的房子里,从那里暗中监视任何想进入阿卡的巴哈伊。很多朝拜者便因此被赶出城。赛义德·穆罕默德换了个“库杜斯·埃芬迪”(圣者)的名字,阿迦·詹则用米尔扎·叶海亚授予他的称号“赛义夫-哈格(真理之剑)”。以后他们竭尽所能歪曲、诋毁巴哈欧拉。他们的一个同伙是前面提到的可以随意接触巴哈欧拉同伴的米尔扎·里达-库利。此人的操行与巴哈伊信仰的教义原则背道而驰,他伙同阿卡城的一些基督徒干出一些为人所不齿的勾当。他的胡作非为使公众对信仰产生不良印象,最终,巴哈欧拉将他从巴哈伊社团里驱除出去。

被不光彩地驱除后,米尔扎·里达-库利和他的姐妹巴德丽[365]——米尔扎·叶海亚离弃的妻子——一道,与赛义德·穆罕默德和阿迦·詹联手发动了诋毁巴哈欧拉的运动,企图败坏祂在当地居民心目中的形象,而后者只是刚刚对这群流放者变得随和一些。这场运动起到了作用。公众受到谣言和曲解的影响,对巴哈欧拉及其忠实的同伴产生了反感。这四个人在阿卡居民心里点燃的暴乱与冲突之火开始袭向至大圣名的社团。人们开始对巴哈伊信徒公开表示敌意和怨恨。值此关头,巴哈欧拉决定关闭自己住处的大门,无论敌友,概不接见。连阿博都-巴哈都离开了阿瓦米德旅馆,搬到与巴哈欧拉相邻的乌迪·哈马尔宅住。巴哈欧拉的自我隔离使人联想起祂以前也曾隐退阿德里安堡的里达·比格宅邸离群索居,令同伴们悲忧不已。
[365]她在阿德里安堡的岁月里离开米尔扎•叶海亚,到巴哈欧拉的忠诚兄弟阿迦-卡利姆的家里避难。她和兄弟及同伴去了阿卡。

1871年底,巴哈欧拉收到祂在波斯的一位忠实信徒哈吉·赛义德·阿里-阿克巴尔-代哈吉的信件,他是赛义德·迈赫迪(伊斯穆拉)[366]的侄儿。于是,巴哈欧拉启示了《卡德伊赫塔拉卡穆赫里桑》(简称《伊赫蒂拉克书简》)作答。这份书简被翻译成英文,在西方以《圣火书简》为人所知。它的收件人哈吉·赛义德·阿里-阿克巴尔已在本书第二卷[367]里提到,对他的生平及伺奉圣道的事迹简要介绍过。巴哈欧拉对他非常钟爱,他去世后,祂将他叔叔的名字改为阿里-阿克巴尔,以纪念这位忠诚的信徒。
[366]详见本书第二卷第118-119、272-274、290页。 [367]第274-275页。

《圣火书简》是巴哈欧拉最著名的书简之一。它蕴涵了巨大的力量,信徒们在面临困境和苦难之时常常诵读它。巴哈欧拉在谈到该书简时说:“所有的仆人必须阅读它并加以沉思,他们会由此点燃心中的灵性之火,进而燃遍万千世界。”[368]《圣火书简》以阿拉伯韵文体裁写成,若用原文吟诵,定会动人心弦。它是巴哈欧拉在遭受极大的痛苦和灾难之时启示的,这些苦难由少数几个曾自称为上帝圣道助手的人的敌意、出卖及丑行所导致。在这部书简里,巴哈欧拉尽数吐露祂的心声,详陈祂的苦难。没有什么比社团内部的不忠和背叛更令祂痛心。外界敌人所施加的监禁和形形色色的迫害并不能损害圣道。反而是那些打着祂的名义、而所作所为却违背其心愿的人有损圣道!这几个人背叛了巴布的圣约,追随米尔扎·叶海亚,从内部发起对巴哈欧拉的攻击,在社团和阿卡城的居民中造成如此严重的骚乱,以致于巴哈欧拉在该书简里用前所未有的笔调大发哀叹。
[368]引自《圣火书简》。

这部书简启示之后,巴哈欧拉的信徒开始明白到邪恶不忠之徒施加于祂的巨大的痛苦。祂对收信人哈吉·赛义德·阿里-阿克巴尔写道:“阿里-阿克巴尔啊,你要感谢你的主,因为你能从本书简里吸入我温柔之芳香,知道在上帝——受万千世界景仰者——的道路上有什么在困扰着我们。” [369]
[369]引自《圣火书简》。

书简里有一段(尚未被译成英文)是写给前面提及的赛义德·迈赫迪-代哈吉的,巴哈欧拉对他说,我给你的侄儿启示这书简,以使他能生发欢乐之情,在心中点燃上帝圣爱之火。

人类的心智生来带有局限性,因此,为了使人类能够对显示者所承受的诸多苦难加以反省和沉思,巴哈欧拉用了特别的方法来启示这部书简。在语气上祂好像是一个凡人,并非上帝的显示者,讲述自己的痛苦,受到的敌人的不公正对待。然后,上帝的声音出现了,巴哈欧拉予以应答。然而实际上,作为上帝至高显示者的巴哈欧拉是不可能一分为二的。祂身上的凡人品质与神圣灵性如此完美融合在一起,以至任何时候祂都绝不缺乏时刻激励祂的至大圣灵。以为上帝显示者有的时候会终止显圣者的身份,回复到纯粹的凡人,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相反,祂永远是上帝的显示者,尽管祂时常隐藏自己的荣耀[370],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为理解这种不可分割性,我们不妨考量一下人的两重天性。我们看到,虽然人身上同时具有动物和精神这两种属性,但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被视为全无精神或暂时丧失人之能力的纯粹动物。同理,上帝的显示者绝无可能被分割成两个单独的部分。
[370]参见第2页。

巴哈欧拉之所以在《圣火书简》里用凡人的口吻,或许基本的理由在于使信徒能明白祂所遭受非难的严重程度,以及祂的同伴因无法见到祂而导致的悲愁。在书简的开头,巴哈欧拉讲述了祂和祂所爱者之间的这种分离状态,祈求全能者帮助并安慰他们。

的确,真诚者的心饱受分离之火的煎熬。

万千世界所钟爱者啊,祢的圣容之灯在何处闪现?

那些接近祢的人被抛弃在这孤独之黑暗中。

万千世界所渴望者啊,祢的团聚之黎明在何处照耀?

祢特选者在遥远的沙洲里浑身颤抖不已。

万千世界所神往者啊,祢的亲临之洋在何处?

在其他文段里,巴哈欧拉间接谈到了祂拒绝见任何人的事,例如,祂说自己被“一些邪恶暗示所遮盖”,还有,祂说“恩典之洋沉寂了”,“通向神圣临在之门锁上了” ,等等。

在该书简里,读者会读到清楚提及赛义德·穆罕默德及其党羽邪恶行径的文字。祂说他们是“在暴政之中冒将出来”的“无信仰者”,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形容为“恶犬的狂吠”和“撒旦的阴风鬼火”。祂指出,他们的行为使得“真理与纯洁之灯和忠诚与荣誉之灯熄灭了”,祂肯定地说,他们的邪恶灵魂使得“煽动之毒风将树叶吹得枯黄”。

在《圣火书简》里,巴哈欧拉详细讲述了祂所遭受的苦难。祂说祂饱受“贬低”和“悲哀”的折磨,说祂的“面容被掩盖于诽谤之尘”,祂的“圣洁之袍被欺骗之徒玷污”。这些令人心碎的文字清楚表明了赛义德·穆罕默德公然反对巴哈欧拉、四处煽风点火造谣惑众所造成的影响,充分佐证了施加于祂、令祂痛心疾首的诸多折磨。

详陈了遭受的磨难之后,作为“宏伟之舌”,巴哈欧拉应答了祂自己。以下为其中数段:

万千世界之骄傲啊!我们已使屈辱成为荣耀的罩袍,用磨难装扮祢的圣所。

祢,诸世之罪恶的隐瞒者啊!你看见人们的心中充满了仇恨,而祢的训诫却被忽略了。

你们——万千世界的牺牲啊!

剑光一闪现,就勇往直前吧!

利箭一飞出,就奋勇推进吧!

在这部书简里,巴哈欧拉祈求上帝惩罚祂的敌人,祂问到:“祢意志森林之雄狮何在?”“祢圣火发射之曳光何在?”“祢复仇天罚之征象何在?”上帝是仁爱和宽宏的,但在某些情况下也会发泄祂的愤怒。其中之一便是,某些人明明知道祂是谁,具有何种地位,却偏偏要反对祂。然而,上帝的显示者能够请上帝责罚这样的人,而凡人却无权这样做。在本启示周期里,巴哈欧拉已经禁止祂的信徒谴责他人。

巴哈欧拉在启示于阿卡的一部书简[371]里谈到了这个意旨。祂引用了《圣火书简》里的一段文字:“一些人肆意作恶;祢的复仇之剑在哪里?”祂解释说,这些话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与上帝为本时代启示的教义相矛盾,要求上帝责罚和复仇,但事实并非如此,它的意思不是提倡争执和冲突。这样的文字旨在表明少数几个作恶之徒所造成的深重灾难。他们的罪行达到如此地步,以至至高圣笔发出如此哀叹。
[371]转引自《伊什拉加特书简》,汇编,第15页。

在解释了祈求天罚的理由后,巴哈欧拉在这部书简里警告信徒们不得用这些话语作为借口挑起争斗和骚乱。祂告诫他们要以团结、友爱和同情之心对待世界上所有的人。祂说,能使圣道胜利的信军必定是行为可嘉与品格正直之士,而这些信军的司令官乃对上帝的敬畏。[372]
[372]参见本书第二卷第94-96页。

我们在阅读巴哈欧拉的天启及其他巴哈伊信仰中心人物的著述时会发现,他们的绝大多数告诫和圣训是有关依照上帝教义生活的。巴哈欧拉在祂的大部分书简里告诫祂的信徒,要有优良的品德、纯正的行为与可嘉的操守。祂要求他们在世人当中促进友谊和团结的精神,做亲爱天下所有人的楷模。

巴哈欧拉劝告儿子巴迪乌拉以仆役之道生活。祂的忠告可以说是祂有关个人遵循此种生活方式之教义的概括。

富足时须慷慨;患难时须感恩。对他人要诚实可靠,和蔼友善。做贫穷者的财库,富裕者的劝诫;对急需者有求必应;谨守誓言;公正评判;言辞慎重。对人要不偏不倚;以最大谦和示人。要成为夜行者的明灯,悲伤者的安慰。做干渴者的甘泉,苦难者的天堂,受压迫者的护卫。一言一行都要彰显诚笃和正直。要做陌生者的家园,受伤者的药膏,逃难者的堡垒。成为盲人的眼睛,迷途者的路标。要成为真理之容的妆饰,忠诚之额的冠冕,公正之殿的柱石,人类生命的气息,正义之主的旗帜,品德之天的明星,人类心田的露珠,知识海洋的方舟,恩泽之天的太阳,智慧之冠的宝石,世代苍穹的明灯,谦逊之树的果实。[373]
[373]《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30节。

在《圣火书简》里,我们看到巴哈欧拉以两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前者为君王和统治者的地位,凌驾于人类世界之上。处于这种地位的祂不受此生的骚乱与冲突的影响,因为祂获得了至大圣灵的赋能,不依赖于除上帝以外的任何事物。另一种是顺从上帝的身份,也就是很多巴哈欧拉的书简里所指的“被世人错待者”的那种身份。这一身份使得巴哈欧拉顺从祂的敌人,欣然面对种种磨难,接受束缚和监禁,以使人类在这一启示周期里能够摆脱暴政与压迫的羁绊,获得团结之光。

巴哈欧拉在《致苏丹书简》里写了如下发人深省的文字:

上帝作证,即便我身心疲惫,食不果腹,裸石为床,与野兽为伴,我都不会抱怨,相反,通过上帝——万国永恒的君王和缔造者——的力量,我会如同那些被赋予毅力与坚定者耐心忍受那般耐心地忍受,且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对上帝表示感谢。凭着崇高的祂的仁恩,我们恳请祂通过这监禁使得人类能够解脱脖子上的枷锁镣铐,使他们以真诚之面容看着祂的面容,祂是全能者,宽宏者。[374]
[374]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42-43页。

巴哈欧拉在另一部书简里清楚表明了祂为了拯救人类而承担了痛苦。如下为祂所写的崇高文字:

现在,整个地球正孕育着新生,她结出她的高贵果实之时,那果实从她那崇高之树上、那最迷人花朵中、最神圣的祝福中成熟蒂落之时,即将到来。从祢的主——荣耀者!——的圣装那里飘来的气息是无可估量地崇高的。因为你可以看到,它在吹送着芬芳,使万物更生!理解者有福了。清清楚楚、确凿无疑的是,祂,启示之主,没有在这些事情中谋求私利。纯粹出于仁爱与恩宠,意在复生死者及救赎世间所有人,因而尽管知道这些会导致灾难,会成为纠纷和痛苦考验之因,祂仍然置自己的利益于不顾,主动去承担他人所没有且将来也不会担当的这些痛苦。[375]
[375]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47页。

巴哈欧拉在这里以及其他很多书简里都表明,世间现在没有且将来也不会有人像祂这样成为如此之多苦难的承受者。一个人如果不是对巴哈伊信仰非常了解,会难以理解这番话的真正含意。他可能会说,世上已有很多人经受过难以承受的折磨乃至终生的苦难。为了理解巴哈欧拉这些话的含意,让我们假设在世界某个地方有一群人,他们尚未开化,野蛮和野兽般地残忍。那些在这样一个社区出生和长大,一辈子在里面生活、与文明世界没有任何接触的人,会觉得他们自己的这种生活没有什么不正常。尽管在外人看来他们的标准很残忍,但对这社区成员自己来说,他们却会把在自己当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当作是理所当然的而加以接受。像在任何其他的社区,生活于其中的人总是既有欢乐与享受,又有忧愁与苦难。但是,设若一个生活于高度文明化社会的高尚之人被迫进入这个未开化的社区,那么,唯一合理的结果是他一定比该社区的其他人更加痛苦。因为他先前所遵循的生活准则要高得多。我们可以说,这个人在精神与肉体上经受了该社区其他人所体会不到的残忍与困苦。

作为派遣到人类当中生活的上帝显示者,祂的情况与上述情况相似。人类的世界与上帝显示者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是有局限的,充满了各种缺陷,而后者却远远高超于人类理解的完美境界。来自这样一个境界、拥有所有神圣美德并体现上帝属性的这些高尚者降临于这个世界,便受困于人类之中。人类的无知、残酷、邪恶、自私、伪善乃至所有的罪恶与毛病皆成为折磨与伤害上帝显示者心灵的因源,祂们别无选择,唯有默默顺从和忍受。譬如,一个不忠之举——哪怕某人只是流露出一点的伪善或是他脑子里想出一丝的邪念,对祂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然而,祂几乎不揭露人类的缺点,或者不会在意自己承受的痛苦和磨难。这就好比一个不得不降低到儿童身份的教师,祂必须要装出自己无知。上帝的显示者以凡人形象出现,与别人没有什么区别。[376]祂有着遮过之眼,以至于有的人会觉得祂不知情。
[376]参见第2-3页。

在整个四十年的使命期间,巴哈欧拉都是以这种方式待人的。祂顺从祂的敌人,坦然承受终生的苦难和迫害;祂对信徒的缺点总是故意视而不见,除非有人做出损害或玷污信仰的事。信徒为信仰做出任何服务,祂都会给予亲切的鼓励。贾迈勒-布鲁杰迪和赛义德·迈赫迪-代哈吉[377]积极传授信仰,为人却傲慢自负,即便如此,祂也以仁爱和恩宠对待他们,同时告诫他们要操行端正,动机纯洁。祂的遮过之眼无所不见,明察秋毫,而这二人及其他人还以为巴哈欧拉对他们的心思浑然不觉。
[377]这二人是主要的巴哈伊信仰传导者,后因破坏圣约而被驱逐出教。详见本书第二卷有关章节。

再讲回巴哈欧拉隐居于乌迪·哈马尔宅,不见任何人。赛义德·穆罕默德及其同伙利用了这一点。一方面,他们拉拢巴哈欧拉的一些忠实信徒,另一方面,他们加强了歪曲信仰创立者的活动。米尔扎·里达-库利保存有若干巴哈欧拉的书简。为了引发民众的敌意,他和赛义德·穆罕默德篡改了这些圣文并广为散发。米尔扎·里达-库利和他的姐妹巴德丽已经被巴哈欧拉逐出社团,他们却声称自愿脱离巴哈伊,皈依穆斯林。赛义德·穆罕默德和阿迦·詹也做了同样的宣布。

继《圣火书简》后不久,巴哈欧拉又启示了一部重要的书简[378],在其中祂清楚地预言了一场大的苦难的到来。祂将之形容为苦难之洋波涛汹涌,它的巨浪包围着上帝圣道的方舟。仅仅一天之后,巴哈欧拉的预言就应验了。次日下午,一队士兵包围了祂的住处,传唤祂去阿卡行政长官官邸并将祂拘留在那里。原因是赛义德·穆罕默德、阿迦·詹和里达-库利被七名巴哈欧拉的信徒杀死了。这个完全违反巴哈欧拉训诫的恐怖之举激起了阿卡居民对巴哈伊社团及其领导人的愤怒和仇恨。
[378]未出版。

被杀死的米尔扎·里达-库利的姐妹巴德丽去当地政府,无耻地指控这三个人的被杀是巴哈欧拉指使的。她非常清楚巴哈欧拉总是告诫祂的信徒不可有任何哪怕对教友造成最轻微伤害的举动,更何况如此卑劣的行径;她也知道,一些信徒请求巴哈欧拉准许他们去对付这些冒犯者,祂明令他们不得有任何举动;她还知道,祂自己也不跟信徒有任何来往……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这样做了。

确实,赛义德·穆罕默德本人给波斯的朋友写信也提到,巴哈欧拉与祂的同伴完全不联系了。

这七个违反巴哈欧拉告诫、未经祂授意、犯下如此可怕罪行的信徒,非常清楚他们的行为一定会激怒巴哈欧拉。他们知道,祂将米尔扎·里达-库利驱逐出社团只是因为他在公共场所的不当举止,倘若他们图谋不轨、较米尔扎·里达-库利的劣行更可恶的话,祂会断绝与他们的关系,永远不再见他们。事实上,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已经心里有数:若犯下这样的罪行,玷污社团的美誉,他们绝不可能得到上帝的宽恕,他们的灵魂将在上帝所有的世界里受到谴责。但是,他们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巴哈欧拉及其亲爱的伙伴承受谣言诽谤和虚妄指控的无情攻击。他们下定决心,宁愿牺牲自己的信仰生命去犯这样一件可恶的罪行,也不让他们的主再承受这样的非难。

巴哈欧拉在向文书米尔扎·阿迦口述的一份书简里讲述了祂被关押的细节。守基·埃芬迪在书写这一悲剧性事件时,部分地依据这一书简。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他们[379]被严厉监禁的程度刚刚有所减轻,监视他们的看守被撤离了,就在这时,在社团里酝酿的内部危机突然间爆发成一场灾难。干出这桩蠢事的是两个被流放者[380],他们乃陪伴巴哈欧拉放逐阿卡的成员,最终祂不得不将他们开除,而这被赛义德·穆罕默德毫不犹豫地大加利用。他的力量由这些新人得到增强,再加上已有的同伙,他开始了一场辱骂、诽谤和阴谋活动,比他在君士坦丁堡时更甚,阿卡人本已对巴哈伊社团抱有偏见和疑心,他又火上浇油,进一步煽起他们的仇恨和骚动。巴哈欧拉的生命显然面临新的威胁。在一些场合,祂本人用口头或书面形式严厉禁止祂的信徒对肇事者有任何报复性的举动,甚至于,一个轻举妄动的阿拉伯皈依者想对他敬爱的领袖所遭受的冤屈错待进行报复,祂都将他遣返贝鲁特,但即便如此,这群流放者当中的七个人仍然密谋策划,杀害了三名他们的迫害者,其中有赛义德·穆罕默德和阿迦·詹。
[379]指巴哈欧拉及其同伴。 [380]指米尔扎•里达-库利和他的姐妹巴德丽。

这给已经士气低落的社团带来了难以形容的打击。巴哈欧拉对此无比愤怒。在出事不久启示的一份书简里,祂这样表达祂的心情:“要是我谈起我所遭遇的事,那简直是要天崩地裂的。”“囚禁我,”在另一处场合祂说,“并不能伤害我。能伤害我者乃那些爱我的人、声称与我有关系的人的所作所为,使我痛心疾首,笔端呻吟。”祂又说:“囚禁并不能使我蒙羞。我以生命发誓,恰恰相反,它授予我荣耀。使我蒙羞者乃此类所谓我的信徒,他们嘴上说爱我,实际上却跟随那邪恶者。”

祂正在向文书口述书简时,总督挥舞着利剑,率政府军队包围了祂的住处。当地的所有居民连同军事当局全都激愤不已。从四面八方都可以听到叫喊与喧嚣。巴哈欧拉被不由分说地押往行政长官官邸,接受审问,第一晚被拘留在沙维尔迪旅馆的一个房间里,陪同的还有祂的一个儿子。第二天起祂被转移到邻近条件较好的羁押室里关了两个晚上。就这样一连关押了七十个小时才放祂回家。阿博都-巴哈则进了监狱,头天晚上还被上了锁链。之后祂被带往祂父亲处一同关押。有二十五名巴哈欧拉的同伴被关进另一处监狱并被铁链锁起来。除了那几个真正的犯恶者被关了数年,其余人等都在六天之后被转移到了沙维尔迪旅馆,在那里被关押了六个月。

城市司令官来到行政长官官邸,他对巴哈欧拉粗声粗气地喝道:“祢的一些信徒的如此作为,像话吗?”巴哈欧拉迅即反驳说:“难道你手下的一个士兵作奸犯科,你也要为此负责,替他受罚吗?”审问的时候,祂被要求报出自己的姓名和来自哪一个国家。“人尽皆知,还用问吗?”祂应道。审问者再提同样的问题,祂回答说:“回答这样的问题是没有意思的,还是去看一看你们手上的政府的敕令吧。”他们用明显尊重的口气再一次提出同样的要求,巴哈欧拉于是用庄严有力的语气说道:“我的名字是巴哈欧拉(上帝之光),我的国家是努尔(光明)。我如此告诉你们。” 祂向在场所有的人讲出如此炽热和崇高的话语,无人胆敢回应。之后,祂转向穆夫提,含蓄地责备了他。在引用了《穆卢克书简》里的几段经句之后,祂起身离去。时隔不久,行政长官派人传话过来:祂可以自由回家了,同时还为粗鲁之举道歉。

这桩事件发生后,原本就对这群流放者反感的民众一下子群情激愤,怒不可遏。这些流放者信奉巴哈伊信仰,于是乎,凡是沾上巴哈伊之名的人都成为攻击的对象。不虔诚、无神论、恐怖主义和异端邪说等一顶顶帽子被肆意地扣在他们头上。住巴哈欧拉隔壁的阿布德也对这位邻居顿生戒备之心,将他家与巴哈欧拉家之间的隔墙进行了加固。在那些日子里,就连这群流放者的孩子也不敢上街了,因为这样会被当地人追打、辱骂和掷石块。[381]
[381]《神临记》第189-191页。

那几个犯事者被政府当局判处了长期监禁。其他人仍然被囚禁了长达六个月,直到逐渐弄清楚他们并未涉及其中,才得以释放。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都知道了巴哈欧拉与此事毫无关系,更遑论其主谋了。

纵观巴哈欧拉的一生,一个可悲的方面是:在接触过巴哈伊信仰的人当中,大多数并不充分了解祂本人及祂的宣示。上述的事件为此提供了某些例证。当然,那些公开与祂为敌的人竭力歪曲祂便当属自然。而有些非巴哈伊的历史学家、东方学者和传教士却也同样如此,他们怀有偏见,误解祂。可是,就连一些不抱偏见或持友善态度者,也无法作出正确的评判,因为他们并不了解巴哈欧拉的宣示或祂的地位的真正性质。

巴哈欧拉严厉禁止祂的信徒在奥斯曼帝国传扬祂的信仰。正因为如此,一些尊重和仰慕祂的重要人物还以为祂只是一个宗教领袖或某个教派的领导人,一个非常了不起、其威严和威信盖过他们、而其地位不为他们充分了解的人。我们发现,基于这一原因,绝大多数同时代的历史学家和作家留给后人的记述便要么完全错误,要么充斥偏见,要不然便是大量的误报。

因此,对于一个学者来说,无论他多么不偏不倚和公正客观,假如他不是祂的信仰的信奉者,便无法对巴哈欧拉的一生作出真切的记述,亦不可能对祂的使命作出令人信服的评价。这就如同一个门外汉不可能对一个科学家的工作进行评价,即便做出来也一定是很肤浅的,而要真正做好评价,他自己就必须成为一个科学工作者,以能理解科学发明的真正意义所在。同样,要想写一个宗教的历史,就必须将有关历史事件与那个宗教所昭示的上帝启示的真理联系起来。而这样做对一个怀疑论者来说是不可能的。书写历史的艺术不单是描述事件,还在于将它们有机联系起来并置于适当的背景之中。而且,在宗教的历史中,神圣启示本身显然占据核心位置,决不可置之度外。宗教的创立者是从神圣启示那里得到他们的教义的,而这种经验人类绝无可能体验到。因此,它也是超乎科学探究范围的。

在某种限度之内,唯一能做到的历史工作——将巴哈欧拉给人的印象及祂的启示加以描述——是由某位忠实于祂并精通其著述的信徒所书写的传记。他清楚了解祂的主张,能够根据祂的教义解释祂的行为和言词。但是,即便是这样一个人,也根本不可能完整无缺地评论有关上帝显示者生平事迹的真正意义,因为道理很简单:这超越了人的能力所及。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说:

宗教领袖们!听着:勿以你们现在所用的准则和科学来衡量上帝之书,因为该书本身乃是在人间确立的无误之天平。地球上所有的人皆须经受这最完美无误天平的掂量,而它自身的份量则只依据其自身的标准衡量。你们须知这一点。[382]
[382]《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2页。

巴哈欧拉的几个门徒都写下了有关祂的记述,这些文字都是基于作者的灵性素质对巴哈伊信仰历史的某些方面所作的记载。纳比勒-阿扎姆的记述翔实丰富,其中一部分被辑录成《破晓群英传》出版。他的记述被巴哈伊认为是最真实可信的有关巴布和巴哈欧拉使命的历史记载。

倘若不提及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所写的《神临记》,那么巴哈伊信仰的历史记载便是不完整的。该书叙述了与巴布、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使命有关的历史事件,以及巴哈伊教务管理体制的产生和发展。它是一部史记杰作,既言简意赅,又饱含对巴哈伊首个世纪里最重要事件的生动而详细的评述。守基·埃芬迪以高超的文风将浩瀚的史料浓缩于仅仅数百页的文字之中,几乎每段行文都包含了丰富的意蕴,可谓字字珠玑,实实在在地融会了众多记述和史料,广泛引用巴哈伊信仰几位中心人物汗牛充栋的文献。

身为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写这样一部巴哈伊的史册。作为巴哈欧拉圣文的无误诠释者,他是继阿博都-巴哈后第二位被赋予绝无仅有的理解和认识巴哈欧拉启示的能力的人,这种能力是其他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具备的。依据巴哈欧拉启示的精神,守基·埃芬迪对每一个重大事件都给予了阐明,为每一项主旨注入了巴哈伊信仰真理的标准。在书写有关圣道中心人物及其信徒生平事迹的过程中,他解释了他们行为背后的真正动机,评价了这些行为所产生的效果,正确、全面和客观地考察了巴比和巴哈伊殉道者的英雄气概和自我牺牲精神,一一讲述了巴哈伊信仰所赢得的胜利和遭受的危机,论述了她的敌人的衰败,论证了她那具有普世性质的制度机构的发展,预示了她的未来命运。

守基·埃芬迪真正理解巴哈欧拉的地位,有资格解释祂的行为,因而他的著述当然是权威的。相比之下,我们见到其他有些作者几乎完全不解巴哈伊信仰,他们写的书谬误百出,贻害不浅。一个满脑子偏见的人,或者一个虽然公正客观但却认识不到上帝显示者实质的人,又怎么能够正确无误地记述祂的生平并解释祂的言行呢?耶稣在世之时,包括犹太教徒在内,不相信祂的大有人在,怎么可以指望这些不信者对祂的活动和教义有正确的认识呢?他们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们看不到祂的荣光。巴哈欧拉在世之时的情况同样如此。

三个阿扎尔派信徒在阿卡被杀害的事件就是一个实例。阿卡城的居民,无论高低贵贱,起先都以为巴哈欧拉是这桩恶行的唆使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意识到自己错了,开始认识到祂的品德的崇高和行为的端正。有些西方作家将市井传闻和有关审讯巴哈欧拉的曲解版本写进了他们的报道和回忆录。这些人所不了解的是,在询问时听到巴哈欧拉对政府官员讲话的人既不熟悉祂的主张,也不明白祂在讲话时所用的特殊措辞的含义。

例如,端坐尊贵之席,面对政府官员和包括阿卡城的穆夫提在内的当地显要人物,巴哈欧拉用激越高亢的声调朗读了《穆卢克书简》和其他一些书简里的若干文段。熟悉这些书简的人都知道,一个人若非对巴哈欧拉的教义和言论十分了解,那他就不可能明白祂在这些书简里所作的各种暗示和隐喻,它们对巴哈伊信徒来说是容易明白的,而对其他绝大多数人来说却难以理解。因此,这些原因导致报道审问巴哈欧拉之事的非巴哈伊作者作出了严重失实的报导。

这里不妨举一个例子。一个名叫劳伦斯·奥利芬特的旅行札记作者,在其著作《圣地海法见闻录》里写道,经审讯后巴哈欧拉就被释放了,因为祂“花了很多钱行贿……免除了以后所有官司的麻烦。”[383]要是奥利芬特哪怕稍微多了解一些巴哈欧拉——几乎三十年时间里一直无条件地顺从祂的敌人——的话,他就不至于作出如此严重的误解。倘若巴哈欧拉愿意用他所说的行贿方式使自己免于监禁,那么早在二十年前被关押于德黑兰西亚查尔监狱时,祂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离开那里,在阿德里安堡和阿卡军营受难时也同样如此。如果写该札记的作者能够——无论多么粗略地——了解一下这个信仰的教义及其缔造者所具有的神圣美德与品质,那么他就会辨别出他所听到的传闻无非是诋毁巴哈欧拉正直形象的谎言。而且,要是他知道巴哈欧拉及其家人一直过着节俭朴素的生活,那他写下的就会是另一种内容了。
[383]《圣地海法见闻录》第190页。

本书无意花很多篇幅反驳非巴哈伊的种种曲解和误传。但是,上述情形却值得我们考察一下奥利芬特的报道里其他很多不确切的说法。譬如,该书写道,巴哈欧拉被问到祂的职业时答道:“……我并非骆驼司骑……亦非木匠之子。”所谓“骆驼司骑”和“木匠之子”乃分别暗指先知穆罕默德和耶稣。向奥利芬特如此转述的人的险恶用心在于让人觉得巴哈欧拉是一个妄自尊大的家伙,一个不把其他先知放在眼里的异端。

而熟悉巴哈欧拉及其教义的人心里明白,真相就是真相,绝不容许篡改。巴哈欧拉在无数的书简里给予了穆罕默德和基督以热情的讴歌。祂赞美和称颂这两位上帝显示者的地位,给予祂们高度的敬意,其措辞所具有的力量、优美、深刻和雄辩,即便在这两个宗教信徒所写下的赞美他们创始人的文字之中,也找不到可以与之匹敌者。例如,在答复一位住在君士坦丁堡的基督教主教的书简里,巴哈欧拉如此赞颂耶稣基督:

你们须知:人子把生命交予上帝之时,整个创生界为之悲哀痛哭。但是,通过祂的自我牺牲,一种新的能力被赋予了所有被造物。其征象,如世间万民,现在已昭示于你们。贤哲们所宣讲的至理名言,睿智者所展现的深奥学问,至灵之手所事的精工技艺,最强大统治者所施加的权势,皆不过是祂那超凡、统摄和壮丽之灵行使复生之力的表现形式而已。

我证实,祂一来到这世界,就将祂的荣光照射在所有造物身上。通过祂,麻风病患者从麻木和无知中康复。通过祂,不纯洁者和任性者得以治愈。通过祂,那来自全能上帝的力量,失明之眼睁开了,罪者的心灵变得圣洁了。

麻风病者,乃喻指妨碍人类认识主——他的上帝——的任何障碍物。凡自绝于祂者,实与麻风病患者无异,将被上帝——全能者、受全面赞美者——的王国遗忘。我们作证:通过上帝话语的力量,所有麻风病者都将康复,所有疾病都将被治愈,所有人性缺陷都将被消除。祂乃予世界以净化者。凡容光焕发地转向祂者,有福了![384]
[384]《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36节。

巴哈欧拉同样在很多书简里给予伊斯兰先知高度赞美。此外,祂的著述里还有数不胜数的一般性赞颂上帝显示者的文句。例如,倘若仔细阅读《笃信经》,读者就能发现祂赞美上帝特选者及其地位的崇敬话语。所有这些都充分证明了巴哈欧拉对过往先知所怀有的高尚情操及对祂们怀有何等高度的敬意。事实上,祂绝不会容忍有人在祂尊前贬低祂们的地位或对祂们出言不逊。

下面的事例证明了这一点。这个事例与曾在波斯纳赛尔丁·沙阿政权任首相很多年的米尔扎·塔基汗-阿米尔·尼扎姆有关。正是此人下令处死巴布并残暴镇压巴比社团。

阿博都-巴哈讲述了这样一件事[385]。一天,米尔扎·塔基汗参加一个有巴哈欧拉出席的聚会(大概在德黑兰)。会上他用不尊敬的口吻谈到《古兰经》里的一些内容,并嘲笑地质疑下面这段文字的真实性:
[385]引自马赞达兰人法迪勒的《阿斯拉鲁-阿萨尔》第二卷第164-165页。

他认识陆上和海中的一切;零落的叶子,没有一片是他不认识的。地面下重重黑暗中的谷粒,地面上一切翠绿的,和枯槁的草木,没有一样不详载在天经中。[386]
[386]《古兰经》6:59。

巴哈欧拉马上对米尔扎·塔基汗的态度表示反对,肯定上述经文无疑是真实的。对方要求祂进一步解释,巴哈欧拉对他说,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古兰经》是上帝话语的宝库;它包含了历史、注释、预言等诸多不同的主旨。它的经文铭记着要意之真言,人们确实会发现这经书包罗万象。

“书里提到了我吗?” 米尔扎·塔基汗傲慢地问道。

“是的,提到了你!”巴哈欧拉迅即回答说。

“我是被间接提到还是指名道姓地提到?”

“指名道姓地提到,”巴哈欧拉说。

“那就奇怪了,”米尔扎·塔基汗有些挖苦地说,“怎么我就没有在《古兰经》里发现提到自己呢!”

“提到你的名字的是这一段。”巴哈欧拉说,“她说,你若是塔基,我就赶紧逃往你们当中的慈悲者那里避难。”[387]
[387]《古兰经》19:18。“塔基”在这里意指“敬畏的”。

听到巴哈欧拉将这段内容如此轻蔑地指向自己,米尔扎·塔基汗怒火中烧,但他强忍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找巴哈欧拉的茬,以此嘲笑《古兰经》的经文。他接着问:“那我父亲呢,《古兰经》里也提到他吗?”

“是的,”巴哈欧拉肯定地说。

“他是被间接提到还是指名道姓地提到?”他问。

“他是在这一段里被指名道姓地提到的。”巴哈欧拉回答说,“‘昭示火所焚化的贡物。’”[388]
[388]《古兰经》3:183。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389]讲述的另一段故事也证明巴哈欧拉一直为过往先知辩护。它发生在巴比教诞生前年青的巴哈欧拉在德黑兰时期。
[389]参见第91页。

尽管祂(巴哈欧拉)在波斯没有上过任何学堂[390],没有在任何研习机构接受后天的知识,可是,年纪轻轻,祂却呈现出伟大和威严、优异辨识力和敏锐的头脑等诸迹象。凡祂参加之聚会,饱学之士必都瞠目结舌,缄口无语,因为祂的话语生动有力,令人敬畏,总是显露出上帝显示者之实质的早先征兆。
[390]巴哈欧拉只受过祂那个阶级通常上提供的很有限的教育。祂没有念过为神学家和职业教士设立的更高学府。详见本书第一卷第18-20页。

一位穆斯林社团的领袖人物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天,我参加赫赫有名的宗教哲学家、加兹温人氏米尔扎·纳扎尔-阿里-哈基姆的聚会,有很多显要人物和政府高官出席。他是卡扎尔王朝穆罕默德沙阿政权的一位领袖和精神导师,那时所有的智者和虔诚的神秘主义者都寻求他的指导。

“这位著名的哲学家在谈到时下流行的知识时详细讲述了人如何达到最高层面的精神圆满境界。可是,说着说着,他就跑题了,开始信马由缰,夸夸其谈,卖弄起自己的学问来。在讲起自己的成就和造诣时他吹嘘道:‘譬如说吧,此时此刻,要是我的仆人来告诉我说耶稣基督在门外等着求见我,我一定会说我不需要祂,不屑于见祂。’”

“绝大多数听众都像奉承者所惯常的那样随声附和,只有少数几个人沉默不语。巴哈欧拉出席了这次聚会。听到对基督的这番不逊之言,祂当然挺身反对,因为祂无法容忍有人竟以如此轻狂的口气对待上帝的显示者。祂神色激动地问这位满腹经纶的哲学家是否愿意回答一个问题,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巴哈欧拉说:‘尽管国王是你的热心崇拜者,我还是要问你,倘若首席死刑执行官带着十名士兵前来逮捕你并押往国王那里,如此情形之下你会怎样,吓得要命,惊慌失措,还是会无所畏惧,从容面对?’这位大学问家考虑了一下回答说:‘说实话,我会吓得要命,惊慌失措,甚至目瞪口呆呢!’巴哈欧拉说:‘噢,此等懦弱之徒又岂能如此口出狂言!’祂斩钉截铁的话语使听众敬畏,祂强有力的论点使听众惊讶。”[391]
[391]引自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文章《里萨利-伊斯坎德里耶》。

一些拜见过巴哈欧拉的信徒都说祂的人格中具有超凡的威严。这是祂的一个显著特征,凡与祂面对面接触过的人无不被祂威严的气质所震慑,以致常常木讷无语。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在叙述他到阿卡朝拜的经历时讲到了这一点,他这样写到:

表面上看祂是一个囚犯,被判有罪,受到错待,但实质上祂是荣耀之阳,是伟大与威权的显示者,是沉静与尊严王国的国王。虽然祂为人慈悲,富有同情心,待所有的人都很随和、亲切和谦逊,讲话风趣幽默,使人轻松自在,但即便如此,任何人,无论信徒或非信徒,文化人或文盲,智者或愚者,都无法在祂尊前像往常一样讲出十个字。事实上,很多人都会发觉自己张口结舌,颤抖胆怯。

有些人要求见祂只是为了与祂理论和争辩。作为祂所赐予的恩宠,为了促成证实并宣告这些决定性的证据,祂恩准他们进入祂的威严与荣耀之殿堂。登堂入室之时,他们会听到祂的欢迎之声,在目睹祂那放射着庄严荣光之尊容的一刹那,他们会不由自主地匍匐在门槛。然后他们入内就座。在祂示意他们何处就座时,他们会发现自己无法讲出一个字,也提不出问题。辞别的时候,他们会情不自禁地向祂鞠躬致敬。有的人在会晤祂时深受感动,内心发生了转变,离开时会对祂无限地忠诚和爱戴;有的人拜见过祂之后就成为祂的敬慕者了;也有的人见过祂后仍然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将他们的经历归因于纯粹的巫术。

当一个信徒描述他拜见巴哈欧拉尊容的亲身感受时,他对祂的印象可说是通过自我消隐的心态形成的,一种在祂面前全无自我的感觉。那么,究竟是什么,使得一个人在拜见祂之前还是祂的对手,之后却成了祂的信徒,或者,来时还是敌人,走时却是朋友,又或者,来时还挑起争论,走时却一声不吭?因为故意视而不见,而把它归因于魔术?简言之,凡见过巴哈欧拉尊容者都会获得恩惠,它具体是什么却无法形容且无从知晓的。太阳的证据就是太阳本身。[392]
[392]引自《阿卡朝觐札记》第158页。

这里举例一则。尽管在阿卡时巴哈欧拉只是偶尔允许非巴哈伊人士访问祂,但这与其说是规矩,不如说是例外,往后的岁月,祂就越来越少接见人了。阿卡城的一位行政长官想拜见巴哈欧拉,但经数年之久都未获得祂的准许。他只好去见了阿博都-巴哈。若干年过去了,他一再求见皆未获准,直到在叙利亚的中央政府命令这位行政长官拜访巴哈欧拉。于是他在一位来自欧洲的将军的陪同下前来求见巴哈欧拉。他们这次得到了准许。一进房间,他们两人都立即被祂威严的神态所震撼。他们对祂如此敬畏,禁不住跪在了门口。尽管巴哈欧拉示意他们就座,但他们俩却一动不动。这样的跪姿可真是难为那位将军了,况且他身材肥硕。巴哈欧拉对他们无话可说,他们俩也一直沉默不语,就这样,约十分钟后,他们请求告辞了。

正如本书前卷[393]已经讲述的,在巴格达时,巴哈欧拉可以自由地与公众联系,到了阿德里安堡时就有所减少了。如今在阿卡,祂几乎完全不与城里的人交往,而是让阿博都-巴哈与公众保持联系。这确实与祂在巴格达的情形截然不同。在巴格达时,巴哈欧拉尚未公布祂的使命。祂及其伙伴被公众认作巴布的信徒。那时祂有自由,因而可以在人民当中随意行动。在巴格达有一段时间里,祂典型的一天是这样安排的。
[393]第二卷第63页。

在家里的内室[394]用完早餐后,巴哈欧拉便去外室接待访客。朋友们常常在那间房里与祂会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会见时祂不是坐下来,就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之后祂前往老城区的一家东方式茶馆(咖啡馆),通常至少有两名信徒陪同。这家茶馆的老板是一位名叫赛义德·哈比卜的阿拉伯人,他不是巴比,但却是巴哈欧拉的一个热心崇拜者,对祂格外尊敬。很多人,既有达官显贵,亦有平民百姓,到茶馆里与祂相聚。巴哈欧拉经常向他们讲述巴比教教义,解释上帝圣道的一些真理。在茶馆里的聚会通常会进行一个多小时,结束后祂回家。在下午的这段时光,信徒们又与祂再次相聚。之后祂再去那家茶馆,直到日落时分回家。晚间,有时信徒们到祂家里聚会。另外,时不时有一些要人登门拜访,围坐在祂身边,聆听祂的教诲。他们当中有政府高官、宗教领袖、波斯王子以及其他显贵人物。但是,巴哈欧拉从来不去这些达官显贵的家里,尽管祂有时会造访信徒的家。
[394]在中东,住宅通常分内室和外室两部分。外室用于接待客人,内室则为主人自用。

在阿德里安堡,巴哈欧拉没有像在巴格达那样频繁出入公众场合。祂有时会去清真寺,或者接待市长之类的重要客人。但正如前面已讲述的,在阿卡的岁月中,祂与信徒圈子以外的人很少接触。当然,凡事皆有例外。譬如说,三名阿扎尔派的信徒被杀害后不久,对巴哈欧拉怀有恶意的阿卡行政长官萨利赫帕夏被解职,由艾哈迈德·比格·陶菲克接任。此人较其前任明智得多。在他就任行政长官后不久,被害人米尔扎·里达-库利的姐妹巴德丽去见他,决意诬告巴哈欧拉。为了让这位行政长官完全相信她,她对巴哈欧拉进行了无中生有、蓄意诽谤的指控,说祂是野心家,妄想统治天下所有的人,包括国王在内。她还留给他《穆卢克书简》及其他一些书简的抄本,以证明自己所言属实。

然而,让这位行政长官阅读这些书简的做法却产生了相反的效果。根据巴哈欧拉自己在一部由其文书米尔扎·阿迦以自己的文字转写的书简[395]里所陈述的,行政长官亲自将《穆卢克书简》和其他书简拿给阿博都-巴哈,对祂说,拜读这些书简,使他对圣道的真理确信无疑了,他接着提出了拜见巴哈欧拉的请求。过了一段时间,阿布德到巴哈欧拉那里,请求祂准许行政长官的拜见请求。巴哈欧拉同意了。通过这次拜会,行政长官对巴哈欧拉的仰慕之情油然而生,祂的精神力量留给他深刻的印象。他请求能为祂效劳。但巴哈欧拉拒绝了为祂个人效劳的请求,而是建议他修复一段废弃的水渠,为阿卡城的居民造福。这项建议得到了行政长官的积极响应[396]。
[395]《马伊迪-阿斯马尼》第七卷第236-238页。 [396]详见第24-25页。

这位长官还认识到阿博都-巴哈的特异品质,成为祂的热烈敬慕者。遇到工作上的难解之处,他经常向教长讨教。他还默许波斯的巴哈伊信徒进入阿卡朝拜,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做违反了苏丹布告中的有关规定。

在阿卡,虽然巴哈欧拉一般不与公众接触,但祂施予人们仁慈与恩泽却未曾停止。因为阿博都-巴哈,作为祂父亲的代表,将祂的仁爱与保护之翼伸展到阿卡城及邻近地区的居民身上。达官显贵和平民百姓都喜欢找阿博都-巴哈寻求指点和帮助。行政长官、宗教领袖、商人、旅行者、阿卡的普通市民乃至贫贱百姓,都络绎不绝地到祂这里,不是求祂帮助,就是毕恭毕敬地聆听祂的教诲。在巴哈欧拉有生之年,阿博都-巴哈简朴的接待室常常开放到凌晨。祂以如此真诚的仁爱之心关注民众的疾苦,以至于赢得了“穷人的慈父”的美名,还有人称祂为“阿卡之主”。祂的博爱和力量源自巴哈欧拉,祂在其启示里赋予了祂儿子所有的力量。

第十二章 首批非穆斯林皈依者

第十二章 首批非穆斯林皈依者

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的故事

《阿赫巴德书简》

波斯的少数宗教

首名犹太皈依者哈基姆·马西赫的故事

琐罗亚斯德教教徒加入信仰

《致马尼克齐·萨希卜书简》

《哈夫特普尔西什书简》

阿卡的居民对巴哈欧拉及其放逐同伴的态度由敌视逐渐转变为理解和尊敬,这主要归功于阿博都-巴哈的艰辛努力及祂人格魅力的影响力。曾经对敌友皆紧闭的巴哈欧拉住处的大门现在敞开了。一些从波斯旅行来的信徒可以到乌迪·哈马尔宅邸拜见巴哈欧拉了。

呼罗珊人氏穆拉·萨迪克[397]是一名杰出的信徒;“萨迪克”意为“诚实的”。巴哈欧拉授予他“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上帝之名、至诚者)的称号。第一个犹太教徒皈依巴哈欧拉的信仰便是经由他的努力而促成的。
[397]参见第一卷第92-93页;第二卷第110页,第293页注释,第388页。

巴哈欧拉主动给在呼罗珊的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写了一份书简,要他前来阿卡见祂。他是巴哈伊信仰最杰出和最忠诚的信徒之一。他很有学问,在改信巴比教之前是一个虔诚而忠实的穆斯林教士,为人正直高尚,在呼罗珊省广受尊敬,很有名望。巴布公开其使命之前他就曾在卡尔巴拉城数次会晤了祂,得享这一殊荣皆因他是谢赫教派信徒。年青的巴布在伊玛目侯赛因圣陵前至为悲痛地祈祷时所显示出的神采、优雅而不乏威严的气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据说,第一眼见到巴布时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就惊呼:“赞美我们的主——至高者!”还在卡尔巴拉之时,他就成为那神圣青年的忠实崇拜者,尽管伊斯穆拉自己是一个知识渊博的教士,一个受人高度尊敬的人,而巴布却还是一个小青年,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他还目睹了赛义德·卡齐姆-拉什提[398]对那神圣青年表现出的格外崇敬,此人是谢赫教派的著名领袖,他把祂看成是卡伊姆——伊斯兰教所讲的应允者——本身。
[398]关于此人的更多详情,请参见纳比勒-阿扎姆的《破晓群英传》。

在巴布于1844年宣示后不久,在去德黑兰的途中,穆拉·侯赛因在伊斯法罕见到了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告诉他巴布的出现,将祂的一些经文送给他阅读。仅仅读了数页他就成为热情的信徒了。但是,依照巴布的吩咐,穆拉·侯赛因并未向他透露巴布的真实身份。

纳比勒-阿扎姆对伊斯穆拉成为热情信徒的经过记载如下:

穆拉·萨迪克-霍拉萨尼以前被称为穆加达斯,巴哈欧拉赐予其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的称号。根据赛义德·卡齐姆的指示,他在伊斯法罕住了五年,为新启示的降世做准备工作。他是首批完全相信巴布宣示的信徒之一。他一得知穆拉·侯赛因到达伊斯法罕,就赶紧去见他。该次会晤是晚间在米尔扎·穆罕默德-阿里-奈赫里的家里进行的,他这样记述到:“我要穆拉·侯赛因透露那位声称自己乃应允显示者的姓名,他回答说,‘打听姓名和透露姓名皆受禁止。’‘那么我能否,’我问,‘就像新生字母那样,独自寻求普施慈悲者的恩典,并通过祈祷来发现祂的身份?’他回答说:‘对寻求祂者,大门永远不会关闭。’我马上向他告辞,请求他的主人单独给我一个房间,以便我不受干扰地独自与上帝沟通。在默祷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在卡尔巴拉时我经常观察的一位青年的面容,尤其是祂在伊玛目侯赛因的圣陵前祈祷时泪流满面的情景。此时此刻,同样这副面容再次呈现在我的眼前。在幻觉里我似乎看见这同样的面容,这些同样的特征,我是如此的喜悦,以至于难以言表。祂笑着凝视我。我向祂走去,准备匍匐在祂脚下。我躬身向地,再一看,天啦,那光彩形象竟在我面前消失了!我喜不自禁,跑去见穆拉·侯赛因。他听我讲后,也非常高兴,并确切肯定我终于得到自己所欲求的了。但是,他要我压抑自己的感情。‘切勿将你的异象告诉任何人,’他对我强调说;‘现在还不是公之于众的时候。你在伊斯法罕的耐心等待已经有了收获。现在你必须去克尔曼,把这信息告诉那里的哈吉·米尔扎·卡里姆汗[399]。然后再从那里去设拉子,要尽一切努力使这个城市的人民觉醒。我期待跟你在设拉子会合,和你分享与我们敬爱者重聚的喜悦。’” [400]
[399]详见本书第一卷附录四。 [400]《破晓群英传》第100-101页。

在皈依巴布的信仰后不久,迫害和灾难就落在了伊斯穆拉的身上,他以堪称楷模的耐性和欢乐来承受这些。巴比教历史上首批遭受酷刑的三名波斯信徒中就有伊斯穆拉,另外两人是库杜斯[401]和穆拉·阿里-阿克巴尔-阿尔德斯塔尼。这场迫害悲剧发生在设拉子。以下为纳比勒记述的有关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文中名为穆拉·萨迪克)的故事:
[401]最后一个但也是最伟大的巴布门徒。可参阅《破晓群英传》。

一位住在设拉子的非巴比是这起令人发指事件的目击者,他对我讲述道:“穆拉·萨迪克受鞭笞时我在场。我看到迫害者轮流用鞭子抽打他流血的肩膀,直到打不动了才歇手。穆拉·萨迪克年事已高,身体极为虚弱,在如此凶猛的鞭打之下,没有人相信他能挨得过五十下。然而,他的坚韧不拔却让我们惊奇不已:尽管他受到的鞭笞已经超过九百下,他的表情却仍然保持着开始时的从容与冷静。他将手捂住嘴时,脸上露出了笑容。对雨点般落下的鞭打,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后来他被驱逐出城。我设法接近他,问他为何用手捂住嘴。我说我对他脸上露出笑容感到困惑不解。他有力地答道:‘一开始的七下鞭笞觉得疼痛难忍;以后的就越来越觉得没什么。我感到奇怪的是,后来这些鞭子是不是真的打在自己的身体上。我的内心开始欣喜若狂起来。我试图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笑出来。我现在能够明白全能的圣使何以能在瞬息之间将痛苦变成舒适,将悲哀变成欢乐。祂的力量是极为高超的,高于并超乎祂的凡间创造物的无聊想象。’”数年之后我见到的穆拉·萨迪克证实了这感人事件的每个细节。[402]
[402]《破晓群英传》第147-148页。

可以说,上述的经历只是一段前奏而已,因为这个上帝属意的人后来遭受了更多和更痛苦的迫害,直到生命终止。在很多次到波斯各地传播信仰的过程中,他都遇上敌视者,对他施加种种折磨和痛苦,还企图要他的性命。他是库杜斯和穆拉·侯赛因在谢赫·塔巴尔西要塞[403]的同伴之一。在那个要塞里经历了可怕的痛苦和磨难之后,他竟然性命尚存,真乃天意,从而使得他能够在往后的岁月里在唯一者——巴布及其门徒所崇拜的对象——的圣道上表现出更伟大的英雄气概和自我牺牲精神。
[403]参见《破晓群英传》。

如同当初认出巴布那样,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很快认明了巴哈欧拉的地位。早在巴哈欧拉在里兹万花园宣示之前,他在巴格达获见巴哈欧拉之后便完全相信了祂就是“上帝将昭示天下者”。在那里,他与巴哈欧拉相处了十四个月,幸福地沐浴在祂的恩泽之中。之后,依照祂的吩咐,他带着新发现的主的仁爱之火返回到波斯。他成为信徒的中流砥柱,成为引导无数人行走上帝圣道的得力干将。他们中的很多人是众望所归的信徒,例如亚兹德人艾哈迈德——著名的《艾哈迈德书简》的收件人,还有哈吉·米尔扎·哈桑-阿里——巴布最小的舅舅。

他后来去阿卡——他第二次朝觐巴哈欧拉的地方,此时他年事已高。近三十年困苦和磨难使得他疾病缠身,气虚体弱。巴哈欧拉在召他到阿卡时吩咐他将自己的儿子[404]留在家里,带上一名信徒,以便一路照顾他。他抵达阿卡的时间可能是在1874年的早些时候,因为谢赫·卡齐姆-萨曼达尔[405]说他与同伴哈吉·纳西尔-加兹维尼[406]和曼苏尔-乌斯库伊于1874年3月1日到达阿卡时,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已经在那里了。此次朝拜他的主是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一生中的至高荣誉。他在阿卡呆了几个月,期间被多次引领到巴哈欧拉的尊前。之后祂给他启示了一份书简,吩咐他返回家乡。
[404]阿里-穆罕默德,又名伊本-阿斯达格,后被巴哈欧拉任命为圣辅。 [405]详见第88-91页。 [406]详见本书第二卷第245-247页。

在这份书简[407]里,巴哈欧拉给予他祝福,肯定这一次阿卡及前一次巴格达的朝拜,使他自他的主的手中畅饮了永生之甘泉。接着,祂命令他转达祂对波斯信徒们的训诫,以使他们能够用高尚品质装饰自己,过圣洁的生活。祂写到,今时今日,所有行为中最具功德者,是坚定不移地奉行圣道,以至抱虚幻想法的人都无力影响他们。
[407]引自《马伊迪-阿斯马尼》第四卷第362页。

巴哈欧拉为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启示了很多书简,《阿赫巴德书简》便是其中一部。它是巴哈欧拉用阿拉伯文启示的著名书简之一,包含了许多对不同的人给予亲切鼓励的内容。该书简似乎启示于巴哈欧拉仍在阿卡军营或祂离开那里不久的时候,因为祂在书简里说祂致书一些君王,还给予巴迪热情洋溢的赞词。该书简是所谓“我书简之精华”之中的一部。

在这篇书简里,巴哈欧拉给予了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诸多的赞美,这里无法一一列举。祂称他为一听到祂的召唤就认识到应允者的人,这是指他会见穆拉·侯赛因并阅读了巴布的一些经文。巴哈欧拉的这部及其他书简都非常清楚地表明,巴哈欧拉认为他是祂最忠诚的追随者之一,从各方面都是一个真正的信徒,是值得所有人效仿的楷模。

《阿赫巴德书简》的大部分内容是给教友的。巴哈欧拉在其中提出了很多训诫,这里难以简而概之。这些训诫所用的语言是无法用笔墨描述的。上帝显示者的文字所具有的力和美,惟有通过对这些文字本身的领悟才能感受到,这是凡人的解释所当然做不到的。不过,尽管心笨力拙,本书仍然尝试介绍祂在这部书简里启示的几项教义。

巴哈欧拉忠告信徒们要对祂的圣道坚定不移,要超脱于上帝以外的所有事物,要维护自身的团结。祂提醒他们,祂迎接了痛苦和磨难,以使人类能够团结起来。为此,祂警告信徒不得有任何的纷争。祂向他们提出了一条诫律:首先须严格遵循祂的教义生活,然后通过圣洁的行为和高尚的品格,以祂的名义去征服人类的心灵。祂要求他们用智慧去传播圣道,毅然决然地为祂信仰的胜利奋斗,以至于任何世俗的力量都无法阻碍他们实现自己的目标。祂保证祂仁爱的眼光一直注视着他们;祂预示胜利之旗帜插在每一座城市的那一天终将来临,到那时,全世界人民将以信仰者之名为荣,缅怀他们在其主的道路上所承受的一切苦难。

阿博都-巴哈对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这位高尚而卓越的信徒给予了高度的赞扬,追认他为圣辅,如下为祂为他所写的珍贵铭文:

他好似汹涌澎湃的大海,搏击长空的雄鹰。他的面容光彩夺目,他的口舌雄辩动人,他的力量与坚定使人惊奇。只要他开口宣教,令人信服的证据便源源不绝;只要他吟诵或祈祷,他的眼睛就泪如泉涌。他的神态光彩照人,他的生活充满灵性,他的知识既有习得亦有天赋;他的似火激情,他的超凡脱俗,他的正直坦荡,他对上帝的虔诚和敬畏,皆属神圣。[408]
[408]《忠信群英传》第8页。

谈及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不可不提他在德黑兰西亚查尔监狱的经历,正是在那里被监禁期间,他成功地巩固了第一个从犹太教改宗巴哈伊信仰的人的信仰。在这历史性的改宗之后不久,波斯大批犹太人开始承认巴哈欧拉为应允之主,成为热心积极的巴哈伊信徒。若要正确认识这一历史事实,就必须了解波斯当时有关少数宗教及其对待这一新诞生信仰之态度的普遍情形。

巴布现世之时,在波斯境内存在着三个居少数地位的宗教:琐罗亚斯德教、犹太教和基督教。该国的绝大多数人为什叶派穆斯林。在这三个少数宗教之中,犹太教徒最受鄙视,屡屡受到多半由穆斯林教士唆使的狂热暴徒的迫害;琐罗亚斯德教徒的境遇略好一点。主要由亚美尼亚人和亚述人构成的基督徒的待遇则最好,享有较大的自由并受到尊敬。这主要是因为这里的基督徒与欧洲诸国政府有着联系,而这些政府在当时的波斯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琐罗亚斯德教徒,尤其是犹太教徒,在当时没有社会地位可言。他们居住在少数民族居住区,时刻担心受到迫害。在与穆斯林的关系上,他们必须遵守若干规定,譬如,在街上遇见穆斯林时必须敬礼,绝不可与之争辩。如果与穆斯林同行,决不可并排走,必须尾随于一两步之后。不可触摸穆斯林的衣服,因为这样会犯玷污之罪。若收到犹太人或琐罗亚斯德教徒递过来的钱,虔诚的穆斯林在装入口袋之前会将它们洗净。

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马勒米里记述了当时在亚兹德某地司空见惯的一些事件,它们使那里的大型琐罗亚斯德教徒社区卷入骚乱之中。以下为该记述的概要:

穆斯林教士掌握着巨大的权力,而政府却软弱无能。每天,他们都会寻找借口和捏造是非来对付琐罗亚斯德教徒。例如,他们会对公众说,有人看见某个琐罗亚斯德教徒在穆斯林面前骑毛驴。[409]这种行为不啻为冒犯,因为在步行的穆斯林面前乘骑被认为是无礼的。这种指控会导致对被指控者的肉体惩罚。又譬如,他们会声称,某个琐罗亚斯德教徒商人所戴头巾的颜色比较暗,与“赛义德”[410]头巾的颜色相近。而一般人的头巾应该是嫩黄色的。这样的事件能引起群众歇斯底里的激愤,其反应之剧烈,几乎可以立刻在城里造成一场动乱。
[409]很多波斯的琐罗亚斯德教徒在亚兹德及周边村庄。住在乡下的教徒若要进城便不得不骑驴子。但当经过集市时他们必须下驴徒步而行,以示对穆斯林的尊重。 [410]先知穆罕默德的后裔。惟他们有权佩带绿色的头巾。

过两天,他们又会指控说某个琐罗亚斯德教徒在街上遇见一个穆斯林时不敬礼。要不就声称,某个穆斯林有正当理由痛打一个琐罗亚斯德教徒,但在打的时候,那个可怜的琐罗亚斯德教徒竟敢还手自卫。这样的人事后会受到当局的惩罚。当时有这么一项成规。琐罗亚斯德教徒出门时都必须随身携带一块垫布,因为在有穆斯林的场合他们是不会被请坐的,[411]只能自己拿出垫布来坐,不然的话会玷污所坐之地。[412]
[411]在当时,店铺、事务场所和住宅里不设座椅,人们都席地而坐。 [412]《亚兹德省巴哈伊信仰的历史》(未出版)。

由于在伊斯兰统治时代所受到的歧视,犹太人和琐罗亚斯德教徒都对穆斯林非常反感,并逐渐学会了一些自卫的策略。最管用的一个就是与伊斯兰教徒和组织保持适当的距离。他们鄙视伊斯兰文化、阿拉伯语和任何与伊斯兰教有关的事物。

正是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巴布和巴哈欧拉出现了。这二者皆出自伊斯兰教背景。巴布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后裔。就像耶稣基督出自犹太背景并信奉犹太教,在新信仰诞生之前巴布和巴哈欧拉都曾是穆斯林。并且,在祂们表露自己是上帝显示者的身份时,祂们——尤其巴布——的言词和教义与伊斯兰教有着很大程度的关联,以至于在这个新信仰诞生的初期,波斯的少数宗教教徒把它当成伊斯兰教的一个教派。因此毫不奇怪,犹太教徒和琐罗亚斯德教徒也都同样设法避免与巴比和巴哈伊接触。另一个不利的因素是,巴布和巴哈欧拉的很大一部分著述是用阿拉伯文启示的,他们不仅看不懂,也因这是伊斯兰语言而鄙而视之。

这样一个从各方面看起来皆似伊斯兰教之延展、其文献由阿拉伯文写成、其信徒皆出自穆斯林背景的新信仰,居然能吸引犹太教徒和琐罗亚斯德教徒转宗投奉,这显而易见是发生在那个时代的一个奇迹。这还证明,尽管存在如此之多的障碍,巴哈欧拉启示所具有的创造性力量仍然可以对这些人民施加极大的影响,更新他们的灵魂,授予他们新的图景,将他们招至祂神圣大业的旗帜下,使他们能够投身于在本社区以至全波斯传扬祂的圣讯的功德之为中。

若要证明巴哈欧拉圣讯的普世性,证明祂自谓所有时代应允者的真确性,更令人信服的证据莫过于十九世纪波斯的犹太教徒和琐罗亚斯德教徒皈依祂的信仰。他们的改宗绝非一时冲动的肤浅之举,亦非躲避镇压与苛政的权宜之计。相反,这些人加入巴哈伊的行列后,他们受到的苦难反而大大增加了。不仅那些痛恨他们转信巴哈欧拉信仰的穆斯林把他们当成新的攻击目标,就连他们自己的社团也常常对他们施加迫害,有些人便成为自己同胞的牺牲品。例如,在亚兹德,琐罗亚斯德教的教士对变成巴哈伊的很多教徒发难。对改宗巴哈伊信仰者的残酷迫害是由琐罗亚斯德教民在其社区内部发动的,且通常联手穆斯林教士及狂热者,这使人联想起穆斯林——巴哈伊信仰在波斯的主要敌人——所犯下的残酷行径。就这样,在亚兹德周边的一些村庄,有数名琐罗亚斯德教背景的巴哈伊被杀害。在亚兹德市,琐罗亚斯德社区里的一著名信徒只是因为对这一新崛起的信仰产生了兴趣和同情,竟然也被处死。

皈依巴哈欧拉信仰的犹太人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同样受到来自他们社区内部和外界两方面的非难和迫害。犹太教徒和琐罗亚斯德教徒改宗巴哈欧拉圣道是真真实实的信仰行为。他们完全承认祂就是他们圣书里所说的那位应允者。守基·埃芬迪用如下文字描述祂:

于如此戏剧般的情境之中,被派遣而来,继续承担这光荣使命之重任乃是祂——将受后世子孙称颂者、无数信徒已予承认者;祂乃全人类的圣判官、立法者和救世主,乃整个星球的组织者,人类子民的联合者,世人久盼之新千年的开启者,新“宇宙周期”的创始者,至大和平的建立者,至高正义的源泉,全人类整体成熟时代来临的宣布者,新世界秩序的奠定者,世界文明的启发者和创立者。

对以色列人,祂正是“永生天父”之化身,携“一万天兵”降临的“万军之主”;对基督徒,祂正是“在天父之荣光下”复临的基督;对伊斯兰什叶派,祂正是复临的伊玛目侯赛因;对伊斯兰逊尼派,祂正是降世的“上帝之灵”(耶稣基督);对琐罗亚斯德教徒,祂正是允诺的巴赫拉姆王;对印度教徒,祂正是克利须那转世;对佛教徒,祂正是第五世佛陀。[413]
[413]《神临记》第93-94页。

波斯的这两个少数宗教的成员加入巴哈伊信仰这一事实向该国的人民表明,巴哈欧拉的圣道是一个独立的宗教。这使得它的敌人哑然并惊慌,为了铲除新信仰,他们把它说成它的创始人——出自穆斯林家世者——不负责任的冒险所导致的结果,并且误导公众以为它是伊斯兰教的支派。

这一事实还证明了巴哈欧拉的言词所具有的创造力。一旦他们承认了巴哈欧拉,这两个宗教的信徒也就认识到了所有先知——包括耶稣和穆罕默德在内的世界各大宗教创立者——的圣讯之真实性和神圣渊源。在巴哈伊信仰的早期阶段,很多穆斯林在听到来自曾经属于犹太教和琐罗亚斯德教社团的巴哈伊对先知穆罕默德的赞美和歌颂之辞以及祂使命之真实性的证据时都非常的惊讶。这极大地激怒了穆斯林狂热分子。因为他们知道,上千年来,穆斯林鲜有成功使犹太教徒或琐罗亚斯德教徒承认伊斯兰教的真理,即便有,也极其罕见。但是现在,在巴哈欧拉言辞的影响下,却有数以千计的人改宗巴哈伊信仰。当然,穆斯林之中也有心灵纯洁者,他们得知这些人承认伊斯兰教真理时深受感动,有些人于是开始了解巴哈欧拉信仰并最终成为巴哈伊。

从初期开始,波斯的巴哈伊社团由具有三个主要宗教背景的信徒组成。大多数来自伊斯兰教,其余为犹太教和琐罗亚斯德教。但是,巴哈伊信仰在波斯基督徒中的影响微乎其微。加入巴哈伊信仰的基督徒主要来自西方世界的一些国家。这方面的进展开始于阿博都-巴哈行使其使命的早期阶段。

波斯犹太人社团里首位认明巴哈欧拉使命真实性的人是一位技艺高超的著名医师,名叫马西赫 (弥赛亚),又称哈基姆·马西赫[414]。他曾被任命为穆罕默德沙阿朝廷的御医,沙阿访问伊拉克时他曾一路陪同。在巴格达的时候,他得知塔希丽住在一名早期信徒的家里,正在与城里的教士辩论。于是他去看个究竟。听到塔希丽对在座的教士们讲话,目睹他们有气无力地反驳她关于新发现信仰的立论,他立刻被她强有力的论证和纯粹的人格所吸引。尽管没有被允许参加任何讨论,但哈基姆·马西赫十分好奇地想探究塔希丽何以习得如此不可思议的口才和力量。
[414]“哈基姆”(Hakim)这一称号授予医术精湛者以及睿智者和神学家。

谢赫·卡齐姆-萨曼达尔[415]在他的回忆录里记述道:
[415]详见第88和257页。

我见了出身犹太家族的哈基姆·马西赫。他是第一个加入教友圈(即巴哈伊社团)的犹太人。我发现他为人和善,忠实可靠,充满了热情和友爱,这使我很惊讶。于是我问他:“摩西的信仰与你所说的伟大圣道之间隔着一条鸿沟,你是如何进行这漫长而光荣的旅程,到达这个境界的?”他回答说:“我到巴格达时正好塔希丽也在那里。通过某些际遇,我旁听了几场她与教士们的辩论会。她的表达方式,她引导交谈的技巧,她言辞的力量,使我惊讶和敬畏。我对她产生了兴趣,开始沉思,决定对这一圣道进行了解,加深自己对它的认识。我在巴格达、之后在其他地方向人讨教,终于我达成了自己的心愿。”[416]
[416]《塔里赫-萨曼达尔》第348页。

在巴格达会见塔希丽的数年后,哈基姆·马西赫见到了伊斯穆拉胡-阿斯达格,这像是天意所为。伊斯穆拉因效忠巴哈伊信仰而遭逮捕,镣铐加身,被押往德黑兰。为执行本省不下十八名教士签署的一份法令,呼罗珊省总督下达了这道残酷的命令。伊斯穆拉还被强迫带上自己年纪尚幼的最小的儿子伊本-阿斯达格。还有两名信徒也被用铁链锁了,与他一道押往德黑兰。

呼罗珊省总督原本的意图是将他们在首都处死。但是,政府下令将他们监禁于西亚查尔监狱。父子被锁在一起,他们在那个可怕阴森的地牢里呆了约两年四个月。

监狱生活之困苦使他们饱受摧残,年幼的孩子染上重病。典狱长名叫马什哈迪·阿里,心肠不错。他去叫医生,可找不到愿意给巴比看病的医生。无奈之下他请犹太人哈基姆·马西赫相助。他同意了并立即来到监狱。

之后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定期来给这孩子看病,直到他康复。既已被塔希丽深深触动,看病给了他从一位杰出信徒这里了解巴哈伊信仰的机会。以至于他的病人痊愈之后他仍然经常探访伊斯穆拉,坐在他身边聆听他讲解这个信仰。不久他便完全认识到,《旧约》所说的“应允者”、“永生天父”、万军之主,已经显现了祂自身。于是他成为一名巴哈伊。巴哈欧拉得知他改宗后专门启示了一部赞美书简。祂还为他启示了其他一些书简,但遗憾的是大多数都损毁了。这是因为当时信徒们为了妥善保存巴哈伊文献,一般将它们埋藏在地下或墙壁里,以避免落入敌人之手。但不幸的是,待挖掘出来,才发现这些为哈基姆·马西赫启示的书简已经毁于潮湿。

在其中一部书简[417]里,巴哈欧拉敦促哈基姆·马西赫恪守上帝的圣道,以便在面对敌人吹来的反对之逆风时毫不动摇。祂说,人们正受他们狂热的激情和邪恶的欲望所驱使,指示他对这些人进行规劝,要他们放弃不端之为,归向他们的上帝。在这部书简里,巴哈欧拉向哈基姆·马西赫表达了赞许,肯定授予他一个崇高的地位。哈基姆·马西赫向家人传教,使他们成为热情的信徒。他的后代之中较出名的是他最小的孙子卢特夫拉·哈基姆。卢特夫拉先后为教长和守基·埃芬迪服务,其忠诚和热情堪称楷模。1963年他当选为巴哈伊信仰全球最高管理机关世界正义院的首届成员。
[417]尚未出版。

将哈基姆·马西赫的心照亮的上帝新信仰之光同样照亮了他在波斯的很多教友。起先,哈马丹和卡尚的几名犹太教徒皈依巴哈欧拉的圣道,紧接着,犹太社区中大批的人加入了信仰,壮大了波斯的巴哈伊队伍。巴哈欧拉的书简中有很多就是为犹太巴哈伊信徒启示的。

圣道在琐罗亚斯德教教徒中的发展同样激动人心且影响深远。阿博都-巴哈讲述了下面的故事:

……他们说,在卡尚,一名巴比的财产被抢掠,他的家人被驱散。他们剥光他的衣服,鞭打他,玷污他的胡须,极尽残忍地让他倒骑驴子,游街示众,还一路敲锣打鼓,吹号弹琴。一位素来不闻窗外事的琐罗亚斯德教徒当时正好坐在一家旅舍的墙角处。听到喧嚣之声,他赶紧跑过去,知道是谁做了冒犯之事,以及受到当众侮辱和惩罚的详情。他开始进行探究,当天就去找巴比,说:“这种虐待和当众侮辱证明了信仰的真理性,没有比这更好的论据了。若不然,恐怕再过一千年,像我这样的人依旧会懵然无知呢!”[418]
[418]见《旅者札记》第34页。

大不里士的一位历史学者哈吉·穆伊努-苏丹尼耶指出,上述报导里被迫害的信徒名叫哈吉·穆罕默德-里达,是卡尚的商人,而那位承认巴布信仰真理的琐罗亚斯德教徒名叫苏赫拉卜-普尔-卡武斯,有关他的生平详情不得而知。

在巴哈欧拉使命时期,第一位皈依巴哈伊信仰的琐罗亚斯教教徒据说是凯-霍斯劳-胡达达德,他认识信仰真理的过程与苏赫拉卜-普尔-卡武斯差不多。凯-霍斯劳是亚兹德人,在卡尚经商。他亲眼目睹了一名信徒遭受拷打并被处死。这悲惨的一幕促使他下决心了解圣道,并由此成为皈依者。不仅如此,他还在卡尚传播这一新信仰,从有接触的琐罗亚斯德教徒中赢得第一批皈依者。

凯-霍斯劳-胡达达德在琐罗亚斯德教社区里声望很高。他是专设的“琐罗亚斯德教徒理事会”的理事。该组织由马尼克齐·萨希卜创立,他由印度来波斯,为这里的教友提供帮助,争取更大的自由。他会见了纳赛尔丁·沙阿,成功地说服他颁发王令免除琐罗亚斯德教徒的宗教税,这是长期强加于波斯少数宗教的一种税目。他还邀请了许多杰出的琐罗亚斯德教徒为沙阿所认可的上述理事会服务。

马尼克齐在去波斯的途中经过巴格达,当时巴哈欧拉也在这座城市。在那里他见到了祂,成为祂的崇拜者。以后的岁月里他与祂保持着友好的书信联系。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协助打理马尼克齐的书信,他在皈依信仰后为马尼克齐当了若干年的秘书。巴哈欧拉为答复他的信启示了一封书简,名为《致马尼克齐·萨希卜书简》[419]。它主要用纯波斯文[420]写就,因为马尼克齐热心于用原本形式弘扬波斯文。尽管马尼克齐没有成为巴哈伊,但他一直是对巴哈伊信仰深怀同情的朋友。
[419]《马杰穆伊-阿勒瓦赫姆》第259页。 [420]伊斯兰教成为波斯的主要宗教后,阿拉伯词语随即被引入波斯语。现在的波斯语中融入了很多阿拉伯词语,它们成为波斯语词汇中的组成部分。与此相对,尚有“纯波斯语”,说者已经极少,惟偶见于文字。有些学者精通于此,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即其一。但一般人已经不用它了。在大多数用波斯文写成的著述中,巴哈欧拉既用波斯文词汇也用阿拉伯文词汇。只是在少量致琐罗亚斯德教徒的书简里使用纯波斯文。

从文学的角度看,巴哈欧拉这封致马尼克齐·萨希卜的书简是纯正波斯文的杰作。它明晰、雄辩、华丽和优美,毫不逊色于祂用阿拉伯文或波斯文启示的其他著名书简。《致马尼克齐·萨希卜书简》里面包含了很多巴哈欧拉的名言警句。例如,“你们乃一树之果,一枝之叶”[421]。祂在书简里吁请世界人民迈入祂的天启业已打开的自由之门,畅饮自祂的宣说涌出的知识甘泉。祂打了一个比方:眼睑关闭,眼睛就看不见了,以此说明人们的妄想犹如面纱,蒙蔽了灵魂之光。祂说,刻薄之词好比能致人于死地的利剑,和善之言好比清爽怡人的佳肴。祂指出,无论用什么方法,一个人若能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无知,增进知识和理解力,上帝——万物创造者——都是赞同的。祂肯定,一旦地球上所有的人能够互相善待,和平与安宁的那一天就会到来。祂鼓励人们离开敌意之黑暗,进入团结之光明。
[421]此名句也见诸于《伊什拉加特书简》。

以下为守基·埃芬迪用英文翻译的该书简的部分文段:

全知圣医为人类把脉。祂找准病因,用祂无误的智慧对症下药。各时代皆有其自身的问题,各人皆有其独特的愿望。当今世界的病患所需之药方与将来时代所需者绝不会相同。患时代之所需,虑时代之所急。

我们非常了解人类何以陷入大灾大难之困境。我们目睹他在病榻上日渐衰弱,饱受煎熬,悲观绝望。那些自命不凡的人肆意干预上帝和一贯正确之圣医对他的诊疗。看吧,见证他们是怎样使人类——包括他们自己——陷入他们设计的迷乱之局!他们既找不出病因,也无任何救治方案。他们颠倒黑白,敌友不分。

请听本囚犯的悦耳之音吧:挺身而出,高声疾呼,或许能使他们从昏睡之中苏醒。听着:汝等似死者,圣恩之手已给予汝等生命之水。赶紧畅饮它!凡再生于这神圣之日者,永世不亡;凡垂死如故者,永无再生。[422]
[422]《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06节。

由马尼克齐·萨希卜创立的琐罗亚斯德教徒理事会的成员多为亚兹德的杰出琐罗亚斯德教信徒。一段时间它有十九名理事,其中有六人成为巴哈伊。正如前面所述,第一个成为巴哈伊的凯-霍斯劳-胡达达德便是这六人之一。其他五人不是学识高深就是在社团里倍受尊敬。其中享有较高声望者包括理事会干事乌斯塔德·贾万-马尔德。他以传教为业,后来成为一名忠实的巴哈伊信徒。他给巴哈欧拉写了一封信,向祂请教一些问题。用纯波斯文写成的《哈夫特普尔西什书简》就是为他而作的。在这部书简里,巴哈欧拉用一个新的名字“谢尔马德”(“人之雄狮”、“勇敢者”)称呼他。以下为守基·埃芬迪翻译的该书简摘录:

傲慢的牧师们啊!聪耳和慧眼本是为聆听那自立自足者的秘密,为瞻仰祂而设。为何你们还要逃避?无与伦比之圣友已昭示于世人。祂讲出了救赎之道。傲慢的牧师们啊,倘若你们闻出理解之玫瑰园的芳香,你们就会唯祂是求,不寻其余;你们就会认出那身披新服饰者乃全智者、无可匹敌者;你们就会将目光从尘世及所有热衷于它者身上移开,挺身而出帮助祂……凡诸经书所宣告者,今已被解释的明明白白。诸征象已很清楚。在此日,全能者正高声宣布那至高天堂的出现。[423]
[423]转引自《应许之日来临》第79-80页。

谢尔马德也是首位身后被土葬的琐罗亚斯德巴哈伊。而按当时琐罗亚斯德教的习俗,信徒去世后须在寂没塔[424]予以天葬。其他琐罗亚斯德巴哈伊也仿效他的榜样,建筑了一处专门的巴哈伊墓地。这一举动引起他们所在社团的激烈反对。该墓地遭到破坏,一些坟墓被亵渎。
[424]一种敞开式塔楼,多建于城外,琐罗亚斯德教徒死后,遗体被放置在这里,待秃鹰啄光其肉,剩下的遗骨会被扔进深井里。

反对行动并不只是冲着土葬来的。单单是改宗一个新宗教——自伊斯兰教创立至今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就足以导致高层牧师们对改宗者怀恨在心,因为这些人对社团公开宣称,琐罗亚斯德教的应允者巴赫拉姆王已由巴哈欧拉之身显现。很快,迫害开始了,其中有些得到穆斯林教士的默许。一位被人称为胡达巴赫什大师的琐罗亚斯德教徒理事会理事是广受尊敬的学校教师,他尽管没有正式成为巴哈伊,却因为给予巴哈伊同情和慷慨的支持而被枪杀。其他的人则遭受不同形式的迫害。然而,很快就有更多的人改宗巴哈欧拉的信仰,很多家庭承认了巴哈欧拉的身份,特别是亚兹德及其周边乡村的巴哈伊队伍壮大起来,不仅穆斯林,就连琐罗亚斯德教徒也为此惊诧不已。

继巴布和巴哈欧拉早期使命时期里波斯的穆斯林、犹太人和琐罗亚斯德教徒改信巴哈欧拉信仰之后,世界其他地方也出现了其他宗教教徒改宗的情况。在一段短时间里,代表了所有肤色、种族和部落的所有宗教、信仰、意识形态的信徒以及异教徒、不可知论者和无神论者接受了巴哈伊信仰,齐心协力地构建巴哈伊世界社区的根基。世界各地的人民加入巴哈伊信仰的过程竟具有如此强劲势能,以至巴哈欧拉在里兹万花园宣示以来不到一百年时间里,一支来自能够想象的所有背景的拓荒者和旅行传导者大军就形成了,他们奔向全球各地,向世人传播巴哈欧拉的圣道,扩展祂的信仰之光。这个开始于巴哈伊信仰初期阶段的过程如今正积蓄力量,加速前进,渐次推进,直到普天之下结成一家和普世效忠巴哈欧拉圣道的目标完全实现。

第十三章 《亚格达斯经》——上帝的律法

第十三章 《亚格达斯经》——上帝的律法

服从上帝的律法

上帝与人类的契约

赏与罚

巴哈欧拉的自由观

显圣者的无谬性

在1873年早期,即巴哈欧拉到达阿卡差不多五年之后,祂被转禁于乌迪·哈马尔宅。在此期间,祂启示了《亚格达斯经》,即《至圣经书》,它被认为是巴哈欧拉启示周期的母经。这部在世界宗教经典中独一无二和无与伦比的经书被祂本人称为“真福之源”、“无误天平”、“坦直正道”、“人类的更生者”、“仁慈之河”和“祂的律法之舟”。以往的先知将它暗指为“新天”、“新地”、“上帝圣殿”、“圣城”、“新娘”和“上帝遣下的新耶路撒冷”。守基·埃芬迪则赞誉它为巴哈欧拉的新世界秩序和未来世界文明的宪章。

这部以阿拉伯文启示的经书是至高圣笔的最辉煌流溢,作为巴哈欧拉启示周期的“母经”,它在祂的所有启示著述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仅次于它的是《笃信经》[425]。在谈到《亚格达斯经》时,巴哈欧拉说:“本经乃穹苍,我饰以我的诫律与禁令之星,”又说:“确然无疑,对所有人而言,这是我最具份量之证词,乃对所有居天堂与尘世者的全仁慈者之最重要证据。”[426]
[425]详见本书第一卷第十章。 [426]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临记》第216页。

另外,作为巴哈欧拉启示中最非凡的至尊之作,《亚格达斯经》的文字也是至为优美的。它的雄辩无与伦比,明晰无可超越,文风使人陶醉,结构庄严堂皇,意旨丰富多样。全篇字句简明,易读易解:无法想象有比这更好更有说服力的阐释了!它是巴哈欧拉宣示的登峰造极之作。尽管它基本上是一部律法与训诫之书,但同时也结合了灵性忠告和劝戒、重要声明以及神圣指引。这样的写法当属独一无二的首创。它美轮美奂,读来使人着迷。巴哈欧拉在谈到它时说:“我以生命发誓,它乃以令人惊叹之方式降示。”在另一处祂说:

上帝作证!此乃本经所启示之至高威权,其隐晦之暗指被如此惊人地揭示,以至宣说之腰在试图描述时颤动不已。[427]
[427]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临记》第216页。

巴哈欧拉启示《亚格达斯经》的情景可类比为一只在人类遥不可及的灵性之境里的天鸟,翱翔于荣耀的灵性苍穹。巴哈欧拉以彼身份讲述精神事物,揭示祂的圣道的真质,向人类展现祂的启示的光辉。这只灵性永生之鸟从这样一个崇高天境意想不到地突然降临于尘世。巴哈欧拉以此身份宣布并阐释律法。然后这天鸟又飞回到灵性之境。在那里,宏伟之舌再以威严与权能之语气宣说了《亚格达斯经》里的若干至为珍贵的文字。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将这些文字的很多段落翻译成极其精美的英文,其中大部分被收集于《巴哈欧拉圣作选粹》。[428]
[428]《巴哈欧拉圣作选粹》里的下列文段出自《亚格达斯经》:37,56,70,71,72,98,105,155,159,165节。

这一上升和下降,一方面启示精神教义,另一方面命定律法,在全书中从头到尾交替出现。然而,这二者的结合使用看起来似乎未循一定之规,二者之间也没有显而易见的转承关系。在阐明了祂的某些最珍贵教义或启示了祂的某项忠告和劝戒之后,巴哈欧拉会突然转换意旨,命定一条或数条与前面的意旨似乎无甚关联的律法。

世界各大宗教均有其创立者命定的律法。这些律法在管理其组织事务和指导信徒个人生活方面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犹太教和伊斯兰教便是最好的例子。然而在基督教里,基督规定的律法并不多,因此对于基督教背景的人来说,可能不太容易充分领会宗教律法的重要性及其在社团生活中的关键作用。或许基督没有给其信徒启示很多律法的原因在于,祂的意旨主要针对个人救赎,而对社团事务的指导则没有作出重要规定。祂将强调的重点放在了个人精神健康上,这集中体现于祂的登山宝训,但对于社团和国家的活动以及它们彼此关系的界定却没有制订律法。

在下一个上帝显示者出现之前,每一个宗教的律法都是有效和适用的。之后,它们会过时并失效;人民越来越觉得没有必要遵循它们。例如,摩西的诫律适应当时的精神需求,基督出现后,它们便过时了。《圣经·旧约》里有很多应时而制的好律法,它们被施行了一千多年,但如今已不再合用了。先知穆罕默德制定的伊斯兰律法在伊斯兰国度里有效运作了约一千三百年,到了巴布降临的时代也已显古旧了。《亚格达斯经》里的律法是为新时代而订,自它启示后,伊斯兰律法的大多数便不再具有效用。一些伊斯兰国家政府为着不与它们本身颁布的民法相冲突而不得不放弃伊斯兰教法,不仅如此,新时代的精神——通过建设与破坏的双重过程表明自身——如此彻底地改变了社会境况,以至于在很多情况下也不可能实施伊斯兰律法了。

巴布在《波斯文巴扬经》里启示的律法旨在短期适用。其中有些尚不完备,须直接或间接由“上帝将昭示天下者”[429]到来之后而定。《亚格达斯经》的启示使巴比教的律法作废。只有少数几条巴布制订的法律被巴哈欧拉认可并在《亚格达斯经》里得以重申。阿博都-巴哈声言,凡《亚格达斯经》未予认可的巴布律法均可视为被废除。[430]在另一书简里祂说,巴哈欧拉其他圣文启示的律法如果与《亚格达斯经》的律法相抵触,便属无效;而没有抵触者,或未被《亚格达斯经》言及者,均属有效,应被遵循。
[429]指巴哈欧拉,详见本书第一卷第十八章。 [430]转引自法迪勒-马赞达拉尼的《启示与创造》第一卷第8页。

确实,若纵览巴哈欧拉的圣文,我们会发现很多书简都包含了律法或涉及律法阐释与应用的内容。这些书简乃是《亚格达斯经》的补充。由此可见,《亚格达斯经》本身并不是巴哈欧拉律法的全部。启示了《亚格达斯经》之后,巴哈欧拉准许祂的忠实伙伴扎因-穆加里宾[431]向祂提出任何与巴哈欧拉律法应用有关的问题。此人以前曾经做过穆智台希德(伊斯兰教法博士),在伊斯兰律法的施用上具有丰富的经验。巴哈欧拉的回答被收编于一部叫《问答录》的书里,成为《亚格达斯经》的附录。
[431]详见本书第一卷第25-26页。

巴哈欧拉的文书米尔扎·阿迦抄写于回历1290年主马达·敖外鲁月第15日(公元1873年7月11日)的一份书简[432]称《亚格达斯经》启示于那个时候。它还指出了启示该经的动因。很长一段时间里,信徒们常常问及巴哈伊信仰的律法问题,但巴哈欧拉一直觉得回答这些问题尚非其时。在阿德里安堡时祂在其波斯文书简里启示了许多律法,但未向信徒公布。在阿卡之时信徒们继续向祂询问,巴哈欧拉觉得时机到了,于是启示了《亚格达斯经》。但祂同时也对信徒强调在执行祂的律法时必须很智慧。祂告诫他们,若有条款不合时宜,或者可能在民众当中引起焦虑和骚乱,便不能施行。
[432]转引自法迪勒-马赞达拉尼的《启示与创造》第一卷第10页。

在《亚格达斯经》启示后不久,一位被社团高度尊敬的杰出信徒哈吉·赛义德·贾瓦德-卡尔巴拉伊[433]急欲在巴哈伊中推行该经的律法。巴哈欧拉为此给他写了一份书简,告诉他《亚格达斯经》所具有的卓越地位,指出它有如凝聚世界人民心灵的最强力磁铁,并预言上帝意志的至高威权和统权不久将通过它得以昭示。但祂又告诫哈吉·赛义德·贾瓦德,此时此刻须谨慎和明智地实行它的律法。以下为该书简的摘录:
[433]详见本书第一卷第221-224页。

多年来,各地信徒向至圣尊容提出请求,要求实施上帝的律法。但是,指定的时刻尚未到来,我们便未予答复。作为上帝仁慈的标志,律法与戒命之阳从上帝意志之地平线上照耀了世界人民。无疑,祂乃永远宽恕者,最慷慨者……确然,上帝的律法好比海洋,人类子民好比鱼儿,唯愿你们明白这道理。但是,在奉行它们时须审时度势,机警明智……因为大多数人是软弱的,且远离上帝的意愿,因此,必须在任何情况下机智和审慎地行事,以避免在无知者当中引起骚乱、纷争或喧闹。无疑,祂的仁爱凌驾于整个宇宙,祂的恩惠笼罩所有世人。必须以博爱和宽容的精神将人类引向真理解之洋。《亚格达斯经》本身即为上帝亲爱眷顾之铁证。[434]
[434]《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3-5页。

在启示《亚格达斯经》的当年,巴哈欧拉准许当时在阿卡的贾迈勒-布鲁杰迪[435]抄写《亚格达斯经》的部分内容并拿去给波斯的教友传阅。但祂也再次强调执行它的律法须明智和审时度势。本书前卷已说明,基于仁慈与怜悯,上帝的显示者们并未向祂们的追随者突然宣布祂们所有的新律法。祂们知道人类对旧律法的依恋,因此祂们只是在信徒有所觉悟和心理准备的时候才逐步提出新律法。[436]
[435]这里须指出有趣的一点是,贾迈勒自负且任性,他要求巴哈欧拉准许他不遵守《亚格达斯经》的律法。巴哈欧拉同意了他的请求,告诉他可以不遵守该经的任何一项法律。此人后来成为臭名昭著的圣约破坏者,有关他的情况详见本书第二卷。 [436]关于这方面的详细论述请参见本书第二卷第353-354页。

研读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的著述就会清楚看到,除了纯灵性方面以及与当时普遍情势相适应者外,《亚格达斯经》的大部分律法旨在巴哈伊信仰成为普世宗教的将来。到那时,一种新的世界文明将从混乱和无序之中诞生,这些律法就将在新的体制之中得到彻底的实施。

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将《亚格达斯经》的律法形容为“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之经纬线”。没有这些律法,人类就无法在人间建设允诺的上帝王国。然而,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仍然在孕育之中。一旦成熟它便诞生,从而开创一个我们现今尚无法完全设想的光荣时代,在这个新时代里,巴哈欧拉的教义将指导和管理这个星球上的人类生活。到那时,也只有到那时,《亚格达斯经》的全部律法的智慧和意义将得到证明,它们适应那个时代的需要这一点将变得明显,它们的施行将是至关重要的。

守基·埃芬迪在《神临记》里花了三页的篇幅用高超的文风对《亚格达斯经》进行了概括,若读者对此加以仔细研读,会了解包含在这部至尊经书里的所有基本要旨。以下为他概述这一启示周期的若干基本律法的部分摘录:

此外,祂在这部至圣经书中规定了义务祈祷;指定了斋戒的时日和时段;禁止集体祈祷,但送葬场合除外;规定了吉卜利;确定了胡古古拉(上帝的权利);制定了继承法;规定了灵曦堂制度;设立了十九日灵宴会、巴哈伊节日和闰日节;废除了职业教士制度;禁止蓄奴、苦行修道、乞讨、出家、苦赎、使用讲道坛和吻手礼;规定了一夫一妻制;反对虐待动物、游手好闲、懒惰、诽谤和中伤;谴责离婚;禁止赌博,食用鸦片、酒类及其他有兴奋作用的饮料;详细规定了对谋杀、纵火、通奸和盗窃的惩罚;强调了婚姻的重要性并规定了婚姻的基本条件。规定了必须从事某种行业或职业的义务,并将之提升到等同于崇拜上帝的高度;强调了提供子女受教育条件的必要性;还赋予了每个人立遗嘱和服从自己政府的义务。[437]
[437]《神临记》第214页。

有些律法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未予明示。祂有意在其律法架构里留下一些余地,待将来巴哈伊信仰的最高立法机关世界正义院来填补,巴哈欧拉授权它对祂未予明确启示之处补充立法。该机关可以根据社会情状的根本变化而相应更改自己所制定的律法,此项规定确保了这类临时性的立法能够配合人类前进的步伐。

然而,巴哈欧拉制定的律法是根本法,在祂的整个启示周期里固定不移且不可变更。惟有下一位上帝显示者能够废止它们。必须指出的是,巴哈欧拉启示的某些律法旨在未来的社会实施,因而需要世界正义院为其制订相应的实施条例。守基·埃芬迪授意其秘书写到:

凡《亚格达斯经》未予明示之处、具体细则和涉及巴哈欧拉已定律法之施行的次要事项,皆由世界正义院予以立法规定。该机关可以补充但绝不能废止或丝毫更改巴哈欧拉已经制定的律法。圣护亦无任何权力降低其约束力,更不可废止如此基本和神圣经书的规定。[438]
[438]转引自《巴哈伊教务管理原则》第7页。

迄今为止,《亚格达斯经》尚未被任何巴哈伊权威机构翻译成其他语言[439]。这是因为仅仅只是翻译而没有其他书简参考确实会容易使读者产生误解。世界正义院对此作了如下解释:
[439]英文及其他多种文字版本现已出版;中文版由新纪元国际出版社于2007年出版——译注

《亚格达斯经》本身乃巴哈伊庞大律法体系的核心,这体系必定随着人类团结的建立和发展而在未来岁月里逐渐形成。因此,若要正确理解该经书的内容,就必须阅读与之有关的巴哈欧拉的其他很多书简,以及阿博都-巴哈和圣护的阐释,就必须明白巴哈欧拉将诸多方面的细节留待世界正义院填补并依社会发展的需要加以变更。另外,《亚格达斯经》的翻译必须配合有助理解的确当注释,它们涉及到巴哈欧拉阐明其律法的其他书简以及教长和圣护的解释,若不然,的确会使人产生误解,更遑论用英文再现出原文之优美文韵的问题。[440]
[440]1976年2月23日信函。

世界正义院在另一文件中还写到:

圣护说明,《至圣经书》出版的基本前奏是准备其律法与戒令的纲要和编纂。之后,在适当的时间里,由胜任的专家小组将经书本身完整翻译出来,并加以详尽的注解和说明。这样的注释无疑会包含其他很多作为《亚格达斯经》补充部分的巴哈欧拉书简的参见引征,以及阿博都-巴哈和守基·埃芬迪著述里的阐释,还需要对该经书的一些内容加以说明,或为其补充宗教、文化和历史方面的参考资料。

显然,对这样一部具有丰富的隐喻和论及以往启示周期的律法与实践方面的经书,读者若不熟悉这些律法和实践,未深刻理解巴哈欧拉的教义,未完全知晓祂的基本目的,便容易产生误解。尤其是,不适当的翻译会造成严重的误导。巴哈欧拉在世时曾对一名信徒翻译《亚格达斯经》之事讲了这番话:“虽然译者的意图是好的,但现在这样做会导致争议,因而不被许可。”[441]
[441]《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6页。

不久前,世界正义院完成了对这些律法的整理编修,以《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之名出版。这项工作要求对圣文进行大量深入的研究。作为《亚格达斯经》补充部分的巴哈欧拉的一些书简,以及阿博都-巴哈和守基·埃芬迪阐释这些律法的文字,在编纂这部重要作品时都被予以了考量。世界正义院对此说道:

这部《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为《亚格达斯经》及其附录《问答录》里的律法、训令、忠告和其他意旨提供了简明而综括的表述。它并未收录所有细节方面,在有限的篇幅内也不可能充分展现巴哈欧拉原文所具有的崇高与华美。为使读者能对这些意旨和文字的风采有起码的了解,《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按《亚格达斯经》原有的顺序收录了巴哈伊信仰圣护已经翻译成英文的部分段落。今后的翻译在优美和准确上必须向守基·埃芬迪的译作看齐,这将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442]
[442]《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ix页。

对一个宗教来说,遵守律法是至关重要的;它是约束其信徒的义务。《亚格达斯经》某些律法的施行开始于守基·埃芬迪的使命时期。他很清楚巴哈伊信仰诞生地的信徒是在一个普遍认识并重视宗教律法及其含义的社会里成长起来的,因而他指示那里的各巴哈伊灵理会在其社团范围内着手实施《亚格达斯经》的若干律法。在任圣护期间,他详细阐述了这些律法的实施问题,说明了很多与之关联的难题和具体细节,敦促灵理会在执行时绝不能妥协,告诫他们在任何情况下皆须维护正义和公平准则。就这样,他在教法的具体操作方面逐步建起了认识与实践的宝库,对将来会有巨大的价值。

然而,现今的西方社会已非服从宗教律法导向的类型。长久以来至今,它一直稳步走向人道主义和物质主义,而关于宗教律法对于社团的意义和重要性,基督教传统并未给人们留下充分的论述。如前所述,这或许是因为基督在其启示周期里的教义主要针对个人而没有给予很多律法的缘故。

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在巴哈伊信仰尚幼小之时,《亚格达斯经》律法的采用是缓慢和渐进的。事实上,从信仰的形成期到现在,仅有为数很少的《亚格达斯经》律法被引介到西方世界。但无疑在将来,随着圣道的成长以及人类社会的条件更加有利,其他的律法必将得到采用。

守基·埃芬迪授意其秘书就《亚格达斯经》的律法写了下面这段话:

他[443]觉得他有责任说明: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启示的律法,只要可行且与当地的民法不直接抵触,便对无论东方或西方的每一个信徒和巴哈伊组织具有绝对的约束力。某些律法,如斋戒、义务祈祷、结婚需征得父母同意、不食用含酒精饮料、一夫一妻制,必须被所有信徒视为今时今日普遍且极其适用者。其他的律法则旨在将来社会具备一定条件时施行,而这些条件注定将从现时普遍的混乱情状之中产生。[444]
[443]指圣护——译注。 [444]转引自《巴哈伊教务管理原则》第6-7页。

通过将巴哈欧拉的教义付诸实践并遵守现今具有约束力的律法和条例,世界各地的巴哈欧拉信徒努力在个人和社团生活中培育巴哈伊生活方式的特性。一个真正的信徒必须对巴哈欧拉的诫律遵照不误,因为信仰的基础在于服从巴哈欧拉在现时代所启示的上帝诫律。

为了理解这一要点,我们不妨考察一下大自然。如前所述[445],上帝的创造是一个整体。精神与物质的世界是彼此密切相关的;它们并非各自分立的两个不同创造物。巴哈欧拉在祂的一份书简[446]里说,这个物质世界里的每一个创造物在上帝其他所有的世界里皆有其对应物。这就意味着,支配着物质生命的法则和原理在上帝的精神世界里也同样行之有效。但是,它们是在更高一个层面上运用的,具有较低层王国里所没有的若干新特性。在大自然中运作的基本法则与原理同样存在于人类世界和宗教。但它们也是在更高的层面发挥作用的。
[445]本书第一卷第1-3页。 [446]《马伊迪-阿斯马尼》第七卷第119页。

这里不妨举例加以说明。支配树木生存的一些法则与支配人类生活的法则很相似。一棵树须将其根植于土壤里,以便从中吸取养料并获得支撑。然而树本身——树干、树枝和树叶——却朝相反的方向生长。好像它讨厌土壤,总想弃之而去。这与人类世界里超脱于物质事物的情形很相似。灵魂总是志在精神事物而摆脱俗世欲望。通过朝相反方向的运动,树木获得阳光,从而得以开花结果。当然,树木的生长是无意识的;它受制于自然法则。但假设树木能够自由选择,其结果便可能截然不同。它会依恋土壤,使其枝叶向土里生长,将自己掩埋在地下!于是它便失去能给予其生机的阳光,走向腐烂灭亡。

这一原理对人类同样有效。人必须生活于物质世界,完全依赖尘世而生存。然而,他的灵魂应该超脱物质世界而转向精神事物。但与植物不同的是,植物的生长和发展并非受自主控制,而人则被赋予了自行决定其命运的能力。他具有自由意志,能够任意选择行动方向。倘若他只专注于物质事物,迷恋尘世及其名利、浮华和荣耀,他的灵魂便会处于相对愚昧的状态。但如果他能像树木那样并不都倾情于物质事物,而能够努力达到超脱于尘世的境界[447],让自己的灵魂追求神圣品质,那么,他就能够接受真理之阳——上帝显示者——的光照。到那时,也只有到那时,他的灵魂才能够结出硕果,形成信仰之灵[448],而这正是灵魂之所以被创造的终极目的。
[447]在前几卷已有很多介绍。巴哈伊的超脱观彻底反对弃俗遁世、托钵行道及苦行修练等观念。 [448]参见本书第一卷第73-74页。

上述例子只是旨在说明,上帝的物质和精神世界皆因同样的法则而产生关联。因此,如果我们将上帝显示者的话语牢记在心,让祂们的解释引导我们清楚地发现精神与物质原理之间的关联,通过探究物质世界的法则和原理,我们就有可能认明精神原则。

为了理解服从上帝律法这项精神原则的重要性,我们不妨先考察一下在这个物质世界里上帝——生命之源——与祂的创造物之间的关系,然后再从精神的角度得出结论。我们注意到,这个世界里的所有生物皆受制于自然法则。造物主在这个星球上如此安排生命形式,是为了太阳能够将其能量投射到所有的被造物,大地提供养料,各元素发挥其作用。所以上帝创造了生命。这是祂所扮演的角色。

在另一方面,生物若要生存便须演好自己的角色。它们必须从外界接收能量,但同时也必须严格依照大自然施加于它们的法则。例如,鱼儿离不开水,鸟儿翱翔天空。这二者都按照大自然支配它们的法则生存。因为在物质层面上,所有被造物对上帝赐予能量的反应都是不自觉的。每一个创造物都受制于自然法则,不能有丝毫的背离。而基本点在于,创造物的反应是与大自然所释放的生命力相谐调的。

精神层面也同样如此。人对上帝启示的反应应该与祂的教义相协调。尽管就身体而言人是动物,但他的精神却不受制于自然法则,而必须受制于上帝与祂的圣约之律法。正如在每一个圣约里以及在大自然里,这里包含了两方。如同,上帝为物质世界提供了赋予生命的能量,创造物对此作出反应;同一个造物主也为人类灵魂的发展和进步释放了精神动力,因而个人必须履行自己相应的义务。但与物质世界不同的是,人类对上帝恩惠的反应是自觉自愿的。人有自由意志,而其他被创造物不具备这种能力。

单单创造的行为就产生了上帝与人类的契约。它具有两个方面:在上帝这方面,祂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此乃祂将自己的属性赋予人的作为。祂为他的今生提供其物质需要,同时派遣祂的使者为他照亮前进的道路,使他能靠近祂。

而人类在这圣约里被规定的义务是意识到这些恩赐,认出祂的显示者,恪守祂的教义和律法。最自然的做法是服从上帝所定下的规矩,单是这样做就能使圣约双方协调一致。违抗它们就使自己处于与创造界法则相冲突的状态,就使自己远离善。既相信上帝,却又认为这圣约不存在,认为造物主在其创造的精神领域没有制定任何的律法,这等于是说上帝无能。

上帝与人类的契约类似于一个学校的校长为学生制定的条款。一个孩子初次走进学校大门的那一刻起,他与学校负责人之间便产生了一种契约关系,尽管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同样,这契约有两个方面。校长提供学童所有的就学条件。他指定教师为他授课,拟定课程。学童则必须堂堂到课,遵守校规。唯其如此,他才能学到知识,在智慧和理解力上成熟起来。若学童具备条件接受更高程度的教育,校长就须为他指派新的教师。

这契约的条款是由校长单方面制定的,学生无权过问。因为契约订立人是强者,具有知识和智慧,而作为契约另一方的学生则相对弱小,未受教育,尚不成熟。强者为弱者的安排多半是违背弱者利益或旨在剥削弱者的。但上述例子却并非如此,因为校长为自己和学生订立这样一份契约的动机是纯属善意的。他的意图只是为儿童提供教育,培养他们良好的品质和美德。倘若学生能够很好地履行自己的义务,按照校长的指示去做,那么这份契约就成为他人生之中的最大福份。

上帝与人类订立契约的道理与上述例子是完全相同的。在各个不同的时代,上帝依次派遣祂的使者前来教化人类,每一个都带来切合时代需要的新讯息。与上述例子类似,这份圣约也是由全能、全知和全智的上帝单方面订立的。它也同样是赐予人类的最大福份,因为它的目的在于使人类具备灵性,获得永生。为了达到这一崇高的地位,人类必须按照上帝显示者的教义生活,服从祂的诫律。

然而现今,人们的道德与精神价值观日渐沦丧,因此世界各地为数众多的人用怀疑和恐惧的眼光看待“服从”这个词。他们把这个词与独裁专制、盲从、宗教狂热以及所有束缚人的教条划上等号。持这一观点的大多数人属于诚实正派、思想开放和心智开明的一类。有的人属于某一自由的宗教团体,还有些人可能是知识分子、不可知论者或无神论者。他们完全明白在人类社会里盲目服从可能带来的危害,对任何要求人们服从其命令的所谓权威——无论宗教或世俗的——均感到厌恶。

这种恐惧心理是完全有道理的。那些反对树立这类权威并痛恨受其支配的人是值得称赞和钦佩的。因为,若对宗教领域进行审视,我们会发现很多“假先知”,他们披着宗教领袖的外衣,摆出圣人的姿态,实则嗜权如命,为了一己私利而支配追随者的头脑。另外,在世界各大宗教数以亿万计的信徒当中,仍有很多人被过时教条和陈规陋习束缚着。在本世纪里,越来越多的这些人开始对自己的悲剧有所醒悟,着手打破被强加在他们头脑里的条条框框,努力摆脱这些束缚。他们要么继续做冷漠和失望的信徒,要么加入不可知论者和无神论者的行列。昔日能够感化群众的宗教领袖的呼声,如今却遭到这些人不同程度的冷淡甚或敌视。这一转变的原因在于,上帝已经通过巴哈欧拉显示祂自己,而宗教领导人却对祂视而不见,用祂的话讲,他们已经成为“陨落之星”[449]。如前所述[450],每一个宗教都有一段合法的周期,它的教义只是在这个周期里有效。倘若一个新的宗教诞生了,那么它的周期也就结束了。
[449]见本书第二卷第270-272页。 [450]见本书第一卷第64-66页。

随着世界各大宗教逐渐失去活力和效能,宗教领袖们也越来越难以控制民众的思想。昔日能够让信众心甘情愿地服从的那些指示和诫令,在如今却产生相反的效果。众多的人现在反对服从的观念,而这样做也确有道理。但是,若对人类社会的生活方式加以考察,我们就会注意到,凡主持正义且具有权威这么做的任何个人或组织,人民是会真心实意地服从的。在日常生活中,那些刻意避免用“服从”这个词的人,往往也会盲目服从某些权威机构发出的指令。例如,某个人如果不知道去城里的路怎样走,他就会盲目地按照指示路标行进,而绝不会质疑它们的正确性。这样盲从的理由在于他承认放置路标机构的权威性。同样,病人都会无庸置疑地服从医生的诊治,哪怕是做截肢手术。同理,这也是因为病人相信医生并毫不犹豫地接受其建议。

一个人若发现真理,他就会自然而然地使自己服从。在《亚格达斯经》的开篇,巴哈欧拉对此作了极为清楚的阐释:

上帝规定其仆人之首要义务是承认祂;祂乃其启示之开端,其律法之渊源,在其圣道王国及受造界均代表上帝。凡履行此义务者当属功德圆满;凡未履行者必然背离正道,即便有种种善行义举。任何人欲达此至高无尚之地位、此超然荣耀之顶峰,皆须恪守祂——众望所归者——之各条训令。此孪生之责任不可分割,缺一不可。神圣灵感之源的祂作如是颁令。[451]
[451]《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1页。

这就是在上帝与人类的契约里个人的义务,即承认祂是所有善行之源并恪守祂的诫律。由此看来,我们发现巴哈欧拉赋予祂信仰里的一项基本原则——个人自由探究真理——以极其重要的意义。每个想成为巴哈伊的人都必须探求真理,直到他发自内心地确信巴哈欧拉就是这时代的上帝显示者。个人若达到这一阶段,他就应该遵循祂的诫律。并且,随着他加深对信仰的认识,从巴哈欧拉那里汲取力量,他的心灵就将成为接收上帝赋予信仰者之知识的容器。那时,他就会明白约束他的所有律法和教义背后所隐含的智慧。那时,对巴哈欧拉诫律的服从包涵着深刻理解这些诫律的目的、智慧、卓越及其必要性。那时,实现巴哈欧拉的教义将成为个人的快乐之源,他会发现自己的思想、追求和言行与上帝和人类所订圣约的规定并行不悖。巴哈欧拉在该书里为这样的人启示了如下话语:

世界各族人民啊!你们当确知,我的诫命乃是我眷顾仆人之天佑明灯,是我对受造物施恩之钥匙。你们的主——启示之主——的意愿之天作如此降示。凡品尝万恩者所吐露圣言之甘甜者,哪怕只为维护一条祂的诫命——照耀于祂仁恩与慈爱之源上——之真理性,他亦会不惜抛弃所拥有之一切世间财富。[452]
[452]《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1-12页。

杰出的巴哈伊学者米尔扎·阿布-法德勒[453]指出,过往宗教的经书所载的上帝律法和《亚格达斯经》里的律法可以分成三种类型。第一类是涉及人崇拜上帝的祈祷类律法和条令,有关义务祈祷、斋戒和类似祷告的法令便属此类。
[453]详见第104页及“附录二”。

第二类律法只针对个人,例如个人卫生以及其他旨在提升个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的规定。

第三类是有关社会的律法,此类律法构成了《亚格达斯经》律法的主体。这些律法,加上巴哈欧拉在其著述里规定的若干原则,构成了支撑祂未来的世界秩序体系的两大支柱。守基·埃芬迪在谈到这些律法及其与巴哈伊信仰原则的区别时指出,这二者共同构成了“祂的世界秩序架构赖以建立的制度栋梁”。[454]
[454]转引自“世界文明的展现”,《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99页。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亚格达斯经》的律法将在未来的世界文明中发挥主导作用,这部经书可以说是新全球文明的宪章。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这样讲到祂的律法和训令:

上帝赋予悟性者必欣然认同:上帝所立之诫规构成维护世界秩序及保障世人安全之最高手段。背离者当属卑鄙和愚蠢之徒。[455]
[455]《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1页。

在《马克苏德书简》里,巴哈欧拉进一步表明:

世界稳定与秩序的架构已经建立在赏与罚的基础上,并将继续得到其支持。[456]
[456]《巴哈欧拉书简集》第164页。

巴哈欧拉律法的实施将涉及到奖励和惩罚两方面。祂还授权世界正义院就其律法的实施进行立法,或就祂未言及之其他律法的触犯问题制定出惩罚细则。法律和秩序是任何一个文明社会的和平与安全的根基所在,因而,违法者必须受到惩罚。对《亚格达斯经》的律法来说同样如此。巴哈欧拉的主要精神原则是“人类大同”,它在未来建立的世界社团里将得到充分的实现,而做到这一点便需要正义的保障。使个人团结起来的粘合剂是友爱、同情和克制,而使国家在精神上联结成一个整体世界的是正义。巴哈欧拉在很多著述里都阐明了这一真理,“在我看来,万象之中唯正义最可爱。”[457]这是祂对这重要原则的简洁表述。为申张正义准则,祂作了如下重要声明:
[457]《隐言经》(中英文合编珍藏版),新纪元国际出版社,2009,第6页。

正义具有极大的强制力。它恰是对人的行为的赏与罚。凭借正义之力,可在世界各地建立起秩序之殿……[458]
[458]《马克苏德书简》,《巴哈欧拉书简集》第164页。

在当今社会里,违法者一般会受到惩罚,但在世界很多地方出现了给予同情并尽可能减轻惩罚的趋势。这一趋势的发展是与人道主义成正比的。个人不应该因其犯罪行为承受过多的谴责,社会才应是众矢之的,这种看法在现今差不多成为人们的共识,但这是错误的!有人认为,犯罪者只是他根本无法控制之环境的牺牲品。因此,怜悯和宽恕而非正义和惩罚成为现代文明显而易见的特征。法庭的宽大和同情做法得到了提倡宽恕和仁慈的现代理论的支持,但却导致了世界各地的犯罪肆虐,达到了令人惊恐的程度。

巴哈欧拉教义所提倡的观点与此相反。既然《亚格达斯经》的律法是上帝为现时代制定的,那么它们必须得到不折不扣的贯彻。在该经里巴哈欧拉断然声明,执行本法者不可对违犯者表示怜悯,亦不可在惩罚之时起同情心,因为倘若他们这样做,他们就会破坏正义的基础。当今很多开明人士不赞同巴哈欧拉的主张。他们寻求温和的惩罚及诸多的同情,有些人还主张教育好过惩罚。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大多数人只是关心今世生活,很少考虑到死后的生活,许多人不相信人有来世。这些人的生活目的是尽可能多获益,少受损,以尽可能活得长久。

因此总的来说,关于自身行为对死后灵魂进步的影响,人们漠不关心。相反,巴哈伊信仰的基础恰恰在于这一观点:今世仅仅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渡阶段,是为来世做准备的。它就如同一个培育世界,人必须在这里获得他在上帝的灵性世界里生存所必不可少的精神品质[459]。由此可见,巴哈伊的人生观与人道主义者的观点有着巨大的差异。巴哈伊会努力利用此生的机会去耕耘,以期在彼生有丰盛收获,而人道主义者则会竭尽所能在此世取得成功。正是这两种反差极大的观点各自构成了巴哈欧拉强调惩罚而人道主义者看重宽大和同情的基础。
[459]有关灵魂及其在彼世的进步详见本书第一卷第72-73页。

若仔细研读巴哈欧拉的著述,读者可能会得出令人惊讶的结论:无论是一般而言的正义惩罚,还是《亚格达斯经》里具体的规定,都是上帝的慈悲与仁爱的标志。巴哈欧拉在一部书简[460]里揭示了此生和来生的某些奥秘,讲述了凡尘里的每一个事物何以在灵性世界里皆有其对应物的道理,解释了人的此生如何会影响他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祂说一个人在此世因罪过而受罚有益于他的灵魂。为此祂举例加以说明。某人春天窃取树种。假如他在同一个春季里将树种归还原主,他便解除了孽债。但是,倘若他过了春季仍未归还,到了夏季他欠人什么呢?他欠了一棵树和果实!因为夏季归还树种已毫无意义了。这个例子说明倘若一个人在此生犯罪并通过接受圣书规定的惩罚而偿付,那么他在来生的罪过会减轻很多。要是他逃避此世的惩罚,天晓得他的灵魂以后会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
[460]参见《马伊迪-阿斯马尼》第七卷第119-125页。

在同一部书简里巴哈欧拉还说,纯正与圣洁的行为会在上帝的灵性世界里得到彰显并被转化为崇高和荣耀的形式,若上帝愿意披露,每一位如此行为者都会抛弃凡俗身躯,快乐地奔向上天的境界。

凡是认明巴哈欧拉是上帝在人间的代理人并深刻理解祂的圣道之真确性的人,会很容易地承认:遵从巴哈欧拉的律法是使灵魂得以救赎的根因。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证实:

莫以为我启示于你们者仅是一部法典。不!我用大能与威权之手开启了那特醇佳酿。启示之笔所作之启示为此作证。明察之士啊,对此沉思吧![461]
[461]《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2页。

在该经里巴哈欧拉还指出:

想想上帝的慈悲和祂的赐礼吧。祂将于你们有益者施于你们,尽管祂确实无需所有创造物。你们的恶行绝不可能有损于我,你们的善行也不会有利于我。我召唤你们全然为了上帝。每一个有理解力和洞察力的人会为此作证。[462]
[462]《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7页。

《亚格达斯经》里的另一个可能被某些人误解的论题是自由。以下为巴哈欧拉在该经里的论述:

想想人心的偏狭吧!于他们有害者他们索要,于他们有益者他们抛弃。他们实乃误入歧途者。我发现有的人渴求自由,并为此而自豪。此类人乃属无知之极。

自由最终必然导致骚乱,其煽动之火无人能扑灭。祂——终审者、全知者——对你们如是警告。你们须知,自由的体现及其象征乃属动物性。而作为人类,应该服从那些能使其免于无知并免受作恶者伤害的约束。自由会使人逾越适可而止之界限,有损于人的地位之尊严。它使人堕落到极其败坏与邪恶之地步。

人类好比一群羊,需要一个牧羊人的保护。此诚为真理,确凿无疑的真理。我赞成某些情况下的自由,其余者皆不予认可。诚然,我乃全知者。

听着:真正的自由包含了服从我的诫律,你们却对此一无所知。倘若人们遵守我自启示之天所降示者,他们必定会获得完全的自由。能领会祂自祂意志之天降示的旨在所有创造物之上帝意图者,乃幸福之人。听着:于你们有益之自由,唯有完全臣服于上帝——永恒真理者,别无其他。凡品尝过其甜美滋味者,皆不会以它交换天与地之所有统权。[463]
[463]《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4-25页。

巴哈欧拉谴责了人的绝对自由观念。确实,世界上任何一个进步的社会或国家都不会允许绝对自由。每一个文明的国家都有法治,人民行使其自由权利不得逾越法律所许可的范围。倘若任由人们为所欲为,必将导致混乱。用巴哈欧拉的话来说,它将“导致骚乱,其煽动之火无人能扑灭”。世界上所有热爱自由的国度都是在法律和其他在传统中形成且被认可为生活方式之习俗的限度内享受自由的。正是这些法律和传统——包括宗教和文化——赋予了每个国家各自的特性,创造了人民生活于其中并自由行使合法权利的环境。

巴哈欧拉所主张的不是别的,正是人必须采用上帝显示者为现时代启示的教义作为其生活指南。到那时他就会发现,在祂的律法和教义的体制之中,他的生活享有充分的自由度。一些尚未承认巴哈欧拉讯息的人可能会说,虽然人类必须受某些法律和原则的指导,但是,若只是采用巴哈欧拉的教义作为社会的指导方针,那将是对自由的侵犯。倘若巴哈欧拉不是本时代的上帝显示者,那么这个看法就没有错。但如果祂是,那么祂的律法和教义就必须且最终必然被人类实施,以指导世界各族人民在祂奠定的世界秩序的架构内行使自由。因此,关键之处在于,必须探究巴哈欧拉之主张的真实性。一旦人们确定无疑地相信了祂的讯息是真实有效的,那么他们就会欣然接纳巴哈欧拉的教义和诫律并以其指导自己的生活。到那时,有了巴哈伊信仰原则的指导,他们就能够充分自由地开发自身的所有潜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宣示了上帝显示者绝无谬误性的教旨,并说除了祂们无人能够拥有这一特性。本书前卷已对这一方面有所论述[464]。这种无谬性是上帝显示者的固有特性,如同光和热之于太阳。祂从上帝那里获得了力量,无所不知,洞悉一切。祂的知识涵盖了过去、现在和将来。如前所述[465],祂的统摄力量被隐藏在凡身肉躯里。因为,假如祂的光辉向世人的眼睛径直显耀,那么所有的人就会立即认出祂。这样,人类就将丧失自由意志,变成上帝的傀儡。
[464]见第二卷第261-262页。 [465]详见第2页。

不过,对那些祂所钟爱者,即认出祂的崇高地位并想进一步确证其信仰的人,祂总是会将其隐藏的荣耀和无限威力作某种程度的透露。在这方面有许许多多的故事,流传于见过巴哈欧拉的早期信徒的后代当中,讲述了这些信徒如何看见了祂无所不知的表征,其实这些表征就是根据他们的认识能力而透露的。每一个故事里都有这样的情节:一看到祂的荣耀的显证,他们就都目瞪口呆,被震慑住了。每次祂透露一些祂的神圣力量,受示的信徒便达到了最高程度的确证,获得了绝无怀疑的信念。进入这个阶段之后,信徒便不再是凡夫俗子了。他变成为一个精神的巨人,一座坚定不移的泰山,一个拥有这宇宙里所有力量的新造物,一个面对敌人凶猛攻击奋不顾身为巴哈欧拉圣道奉献的英勇之灵,一个视此尘世生命为粪土、渴求在祂钟爱者的道路上牺牲的义士。

很多获见巴哈欧拉尊容的信徒都目睹了祂无所不知的表征,将他们的亲身经历讲述给子孙后代。在阿卡拜见过巴哈欧拉尊容的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马勒米里在回忆录里写到:

任何时候我在天佑美尊跟前,只要我想问某个问题,我都会用心问的方式,而祂也总是给予我回答。这是因为,在祂的尊前,口舌是无力说出一个字的。我坐在祂尊前总是进入着迷的状态,全然忘记自我。我想提出的问题当中有一个是关于神圣伊玛目[466]的地位问题。我想知道他们的地位是否相等,或者如我所想,某些伊玛目是否高于其他伊玛目。在约半年的时间里我都想提这个问题。但每次在祂尊前,都忘得一干二净。一天,我去祂的住处拜见祂,在路上我不断提醒自己记住这个问题,以便见到巴哈欧拉时不会忘了用心灵与祂沟通。正当我一边登上住处的楼梯一边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到巴哈欧拉招呼我的声音:“马尔哈巴”(欢迎)。我抬头望去,见祂站在楼梯上面。这时我一下子又什么都不记得了。祂走回自己的房间,招呼我进去,嘱我就座。我在近门处坐了下来。然后祂来回踱着步子,为我启示了一篇书简[467]。书简是用波斯语启示的,启示过程中祂说:“伊玛目皆来自上帝,皆谈论上帝,皆复归上帝。”[468]这段话问答了我的问题,我于是明白了他们的地位是相等的。[469]
[466]巴哈伊信仰认为穆罕默德的女婿阿里是穆罕默德的合法继承人和第一伊玛目。阿里之后的继任者有十位,合称神圣伊玛目。伊斯兰什叶派相信卡伊姆为第十二伊玛目的复临。 [467]该书简当时未被记录下来,故无抄本传世。 [468]这段话系转述,并非巴哈欧拉的原话。 [469]引自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在另一处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写道:

我时常在内心里祈求天佑美尊能让我在祂的圣路上献身殉道。每次我在心里默默恳求祂时,祂都会对我微笑,向我披露祂愉悦和嘉许的表征……直到某一天,我脑海里又出现这些想法时,祂对我说:“你要好好活着,以便为圣道服务……”[470]
[470]引自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另一位在阿卡获见巴哈欧拉尊容的信徒是出生于亚兹德的阿迦·里达-萨达蒂。他年青的时候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他热爱上帝和祂的先知穆罕默德。但他对宗教仪式并不满足。他的最大志向是与伊玛目侯赛因——先知的一位杰出继承人——进行面对面的会晤。在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下,有一段时间里阿迦·里达差不多到了发疯的程度。他的父母不知道他何故如此,感到很困惑。直到有一天,他接触到一位巴哈欧拉的信徒,后者告诉他,上帝已经显示了祂自己,巴哈欧拉就是伊玛目侯赛因的复临[471],叫他不妨去阿卡拜见祂。在一些信徒的帮助下,并通过阅读《笃信经》,阿迦·里达认识了圣道的真理。但他还不能将他的信仰告诉自己的父母。他在回忆录里写到:
[471]伊斯兰什叶派期待卡伊姆出现,因为之后伊玛目侯赛因会复归。巴哈欧拉的姓氏即为“侯赛因•阿里”。

他们(巴哈伊)向我引见一个名叫乌斯塔德·卡齐姆的著名巴哈伊,他广受人们尊敬。他曾为我诵读《笃信经》……通过研读这部经书,我确立了坚定无疑的信仰,心里充满了欢乐和兴奋。有时我以打水为由[472]离开家里……我扛着大水罐,却不先去四公里开外的公用蓄水池,而是径直去乌斯塔德·卡齐姆的家里,阅读《笃信经》的一些段落,之后再去打水回家。[473]
[472]在当时的亚兹德,居民都从公用蓄水池打水回家。城里的每一个区都有一个蓄水池。 [473]引自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阿迦·里达最终从亚兹德去了埃沙加巴德。在那里他得到朝圣的允许,前往阿卡拜见巴哈欧拉。他在回忆录里写到:

每次我在祂尊前,我都会发现祂的恩惠与启示的门户在我眼前打开。每个门户都是有力的证据和珍贵的礼物。我在天佑美尊跟前目睹的所有这些超自然行为,以及我坐在祂尊前时灵魂充满的巨大喜悦,都是难以形容且无法在这里记录下来的……在教友的聚会上,如果天佑美尊将祂的尊容转向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无法凝视祂的面庞,只会看到真理之阳的灿烂光辉。这便是为何巴哈欧拉在讲话时习惯往右边看,因为这样能使教友们更容易看到祂的尊容。并且,只要祂将祂的尊容对着教友们,祂就会闭上眼睛,开口宣说……

有一次,我进去拜见巴哈欧拉,祂正在吟诵《伊玛目侯赛因临谒书简》[474]里的段落。在这过程中祂不时停顿一下,说出几个词,或者向进来的教友打招呼。最后聚会者达到了四十五人。这时,我开始思念在埃沙加巴德的教友……我决定在祂尊前提起他们,表明我代表他们前来朝拜。我想起了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和另外五个人……我一念记他们,祂就即刻向我看过来并笑了。接着祂提到了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和其他五个人的名字并对我说:你念记他们并代表他们朝拜,我接受,我接受。他连着说了两遍。就这样,祂将我内心所惦记的都揭示出来了。
[474]巴哈欧拉为朝拜伊玛目侯赛因启示的这篇《临谒书简》非常感人。

我对这一揭示感到很惊愕。我的眼睛模糊起来,几乎晕厥。祂看到我这个样子,就马上叫祂的侍从[475]去取一些甜食。他拿来了一盘,放在巴哈欧拉面前,祂亲手发给每人一个,不过给我的却是两个。之后我们便都向祂告辞了。刚经历的场景使我如此万分激动,以至于我下楼梯的时候,走到一半就禁不住晕倒在地……[476]
[475]即米尔扎•阿迦,巴哈欧拉的文书,也充当仆人。巴哈欧拉常称他为“阿卜德-哈迪尔”(近侍)。 [476]引自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另一位杰出的信徒、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侄甥赛义德·迈赫迪-戈尔帕耶加尼记载的一段故事也揭示了同样的事实:巴哈欧拉,上帝的最高显示者,全然明察所有可见与不可见之物。他多次将这个故事讲述给埃沙加巴德的信徒:

在伊斯法罕,一位有权势的人物成为巴哈伊,但他过着清贫的日子。他前往阿卡,见到了巴哈欧拉。以下为他的记述:“在我见到天佑美尊的第一天,我是朝圣者当中的一员。祂来回踱步,说着训诫之言和鼓励的话。看到祂的威严神态,我陷入陶醉之中。我对自己说:我知道,天佑美尊乃上帝的至高显示者,乃所有时代的应允者。但是,祂在祂的一些圣文里把自己形容为派遣所有上帝使者的那位和所有上天经书的启示者。我对此不解。我脑海里刚一闪现这个想法,天佑完美者就向我走来,将祂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用威严的语气说:‘是的,我就是派遣所有上帝使者的那位和所有上天经书的启示者。’[477]我顿时充满了敬畏之情。”[478]
[477]因系转述,故不宜当作巴哈欧拉的原话。 [478]圣辅阿里-阿克巴尔•弗鲁坦先生数次听到赛义德•迈赫迪讲述这段故事,将之写进他的一篇回忆录里。

本书前卷用了很多篇幅讲述巴哈欧拉的尊贵地位[479]。《亚格达斯经》里有很多段落涉及到这个意旨。祂指出先知或使者[480]这样的词不可被用作形容祂的地位。作为上帝的至高显示者,祂实现了以往的诸预言,宣告了上帝之日的到来。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这样写到:
[479]详见第一卷第303-314页和第二卷第77-86、185和213页。 [480]在以往,上帝显示者的一项重要使命是预言上帝之日的到来。最近一位作出这预言的先知是穆罕默德,被称为“封印先知”。详见本书第一卷第66页。

此乃与上帝沟通过的祂获得亘古之神灵光的日子,乃祂自那使得海洋澎湃之圣杯畅饮团聚之纯水的日子。听着:唯一真神作证!西奈山正绕启示之源而行,同时,人们听到上帝之灵自那天国之高处宣布:“你们这帮自负的凡夫俗子,振作起来,赶紧奔向祂吧!”在这一天,卡尔迈勒山满怀倾慕之情赶到祂的圣殿,同时,自锡安山之内心传来了呼喊:“许诺应验了!至为尊贵者、全能者、最受钟爱者之上帝的经书里所宣布者已然昭示。”[481]
[481]《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8页。

上段引文里的“与上帝沟通过的祂”和“上帝之灵”分别指摩西和基督。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引用了巴布经文里的一些段落,证实祂的启示的尊贵性质。祂指出其中一些引文清楚地表明,“上帝将昭示天下者”[482]的圣道将先于巴布本人之圣道在世界上确立。巴哈欧拉在该经里还对在巴扬子民中造成误解的巴布的某段话给予了澄清,因为巴布的一些信徒拒绝巴哈欧拉。
[482]即巴哈欧拉。详见本书第一卷第十八章。

在一份致“上帝将昭示天下者”的书简[483]里巴布说到:“愿上帝将昭示天下者之一线灵光能在小学里照耀本书简。”
[483]《巴布文选》第6-8页。

有的巴比称,既然这份书简应该是在小学里交给“上帝将昭示天下者”,这就意味着祂接受它时应该是个小孩。由此他们主张,鉴于巴哈欧拉甚至比巴布还年长,那么祂就不可能实现巴布的诺言。阿博都-巴哈在祂所写的一份书简[484]里指出,所谓的小学并非真实意义的一般学校。“上帝将昭示天下者”的学校亦非学前儿童的学校。它是一所精神学校,远远超乎人类所能及的范围,是从这偶然世界的局限之中脱颖而出的圣洁之所。巴哈欧拉指出,祂在这所高超于人类理解能力的上帝学校里看了这书简,这巴布的礼物。
[484]《马伊迪-阿斯马尼》第二卷第79页。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谈到巴布的这份书简和学校时说:

至高之圣笔啊!在你的主——诸天国之创造者——的准许下翻阅这书简吧。如此你便能回想起神圣一体性之根源设法就读于那除上帝外最圣洁之学府的日子,从而正直之士或许能一窥隐藏于你的主——全能者,全知者——内在神秘面纱里的秘密。

听着:在所有居于尘世者仍未觉悟之际,我确实进了内在意义与阐释之学府。我看见了仁慈的主所启示的,接受了祂(巴布)赠予我的礼物,也就是上帝——救苦救难者、自给自足者——的经文,聆听了祂在这书简里的证言。确然,我们亲眼见证。在我们自己的要求下,我答应了祂的召唤,确然,我乃颁令者。

巴扬子民啊!当你们在卧榻上昏睡之际,我进了上帝的学府;当你们酣睡之际,我仔细阅读了这书简。以上帝——唯一真神——的正义作证,我在它未被透露之前就阅读了它,而你们却毫无察觉。的确,在你们尚未出生之时,我的知识便包含了这经书。

这些话乃根据你们而非上帝的能力程度而启示的,上帝知识里所铭记者对此作证,惟愿你们明白。祂,上帝代言人,为此见证,惟愿你们清楚。我以上帝之正义起誓!倘若我们揭开这面纱,你们将昏厥过去。须当心,勿与祂及其圣道争论。确然,祂以包罗以往及将来之万象的姿态出现。倘若这次我以上天王国之居民的语言来宣讲,我就会说,上帝在开天辟地之前就办了这学府,而我在字母“B”和“E”[485]被结合起来之前就进了这学府。[486]
[485]关于字母B和E的含义,参见本书第一卷第30页。 [486]引自《巴布文选》第6-7页。

然而,有必要指出一个有趣的事实是,巴哈欧拉在巴格达时访问过一间学校,祂在该校的时候阿博都-巴哈进来了,交给祂一本书,正是这篇巴布的书信。但阿博都-巴哈解释说,这纯属巧合,非有意之为。

第十四章 《亚格达斯经》——新世界秩序

巴哈伊教务管理体制

第十四章 《亚格达斯经》——新世界秩序

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谈到了一种新的世界秩序,这一新世界秩序是祂的启示的成果之一。巴布在《波斯文巴扬经》里启示了这样一段话:“凝视巴哈欧拉之秩序并向他的主感恩者,善哉!因祂确然无疑地会显现。”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这样讲到:

世界的平衡在此无比伟大的新世界秩序的震撼下被打破。在此史无前例、此奇妙无比之体制的作用下,人类的生活秩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凡人之眼还从未见识过如此巨变。[487]
[487]《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7页。

上述这番话是巴哈欧拉在1873年讲的,那个时候要想看出人类的生活将发生剧变是不大可能的。但到了一百多年之后的今天,“人类既有的生活秩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点就成为有目共睹的了。守基·埃芬迪这样描述人类命运的衰败:

日益显现的瓦解、混乱和崩溃的迹象正从四面八方困扰着人类。在几乎各个生活领域里,严肃思考的人们开始怀疑:像目前这样组织起来的社会,能否单凭自身的努力从它日渐沉沦的泥潭里自行解救出来?除了人类的统一,每一种体制都尝试过,一而再,再而三,但都无济于事。战争接连不断地发生,会议和磋商也进行了无数次。人们煞费苦心地商议、缔结和修改条约、协定和盟约。人们耐心地试验,不断地重建乃至更替政府体制。人们周到细致地设计出经济振兴计划并小心翼翼地加以执行。尽管如此,危机仍然一个接着一个,世界陷入不稳定的危险境况的速度也相应地加快。一道深渊正在将满意的和不满意的民众、民主的和专制的政府、资本家和佣工、欧洲和亚洲、犹太教和其他教徒、白色人种和有色人种卷入同一场灾难之中。一个愤世疾俗者会真切地看出,愤怒的天意已使一个星球沦落悲惨的命运,不可更改地注定了它的末日。饱受困苦而理想幻灭的人类无疑已迷失了她的方向,就连信仰和希望也丧失殆尽。她正迷惘而盲目地徘徊在灾难的边缘。她充满了厄运临头的感觉。在愈来愈陷入她动乱生活中最黑暗之处时,越来越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在她心里弥漫,威胁着她的命运。[488]
[488]引自“世界文明的展现”,《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90页。

守基·埃芬迪在近五十年前描述的这一阴暗局面至今一直在不断地加剧,目前的世界正滑向险境,正以令人忧心的速度走向大灾难的边缘。然而可悲啊,大众、领导人、有智识者、预言家和哲学家,至今仍未发现这星球上人类生活的这场革命的真正原因所在。巴哈欧拉一针见血地指出:

在本时代,一股新生力量激荡着所有世人的心;可是,无人知晓其原因或觉察其动机。[489]
[489]引自“世界文明的展现”,《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202页。

为理解现时代混乱、旧体制衰亡和世界平衡被打乱的原因,我们最好转向大自然,从自然法则和规律之中求得了解。因为,如前所述,自然法则与宗教教义是相通的。在自然界发生的事情都是某种灵性的反映。

譬如,我们不妨考察一下新生命的起源和胚胎发育的原理。我们可以拿一个受精前后的鸡蛋会发生什么变化作实例。在新生命孕育之前,鸡蛋保持一般状态并储存营养物质。一旦新生命开始在鸡蛋里发育,它的内部状况就会产生急剧的变化。营养物质开始随着新生命的摄取和消化排泄而变质并腐烂。起初,这种变化并不明显。但随着新生命的成长,鸡蛋内部的状况会变得愈来愈不稳定。直到小鸡的身体发育到蛋壳容纳不下,终于破壳而出,一个幼小的生命诞生了,鸡蛋则变成为一堆碎片。

现今,人类社会正在发生同样的恶化。数千年来,人类的文明进步一直较为缓慢和有限,各国各民族生活中出现新变化者寥寥无几。可能有人会说,巴哈欧拉到来之前,世界各族人民的生活安宁祥和,可祂出现之后就起了变化。

然而,早在一百多年前,巴哈欧拉就宣布了祂的使命,在人类社会里播下了一个新社团的种子。从那一刻开始,一个新的生命孕育了,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因为它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了。由于巴哈欧拉的到来,随着祂的信仰体制这个胚胎开始发育成长,旧体制的毁灭过程也就同时开始了。现在,新世界社会正在旧世界的子宫里孕育。随着它的不断长大并变得越来越活跃,人类社会也会越来越陷入黑暗与腐败的深渊。它的状况会持续恶化,直到——正如巴哈欧拉一百多年前预言的——像上述鸡蛋的例子那样最终分崩离析。巴哈欧拉在祂所处的时代就用清晰的语言描述了旧体制瓦解之时人类必然经受的痛苦考验:

世界处于阵痛之中,它的躁动不安将日甚一日。它的脸转向了任性和怀疑。这将使它陷入困境,而现在说穿这一点尚非时机。它会刚愎自用,不知悔改。那注定的时刻一旦来临,震撼人类的灾变会突然出现。到那时,也惟有到那时,神圣大旗将会高高飘扬,天堂夜莺将会引吭高歌。[490]
[490]转引自守基•埃芬迪“新世界体制之目的”,《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33页。

在另一处,巴哈欧拉写到:

若干时日后,世间的所有政府都将变革。压迫将包围世界。继而天下大乱,正义之阳将在不可见领域之地平线上升起。[491]
[491]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应许之日来临》第121页。

守基·埃芬迪这样描述巴哈伊信仰的体制在人类社会的子宫里孕育的情形:

见证了巴哈欧拉开始其神授使命的那个时代可谓辉煌,越来越明显的是,在那结出其最佳果实的时代来临前的那段时期注定是要过去的,它必定被如此道德与社会的阴暗所遮蔽,因为它能单独为不悔改的人类准备她注定要承接的奖赏。

目前,我们正在稳步且不可违抗地进入这样一段时期。当乌云逐渐聚集到我们周围之际,我们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在历史地平线上时隐时现的巴哈欧拉非凡统权的一线荣光……

笼罩着世界的阴影是深重的,世界将会受到的痛苦折磨仍在酝酿之中,其深重程度至今我们尚无法想象。我们处于一个时代的开端,这时代里的深刻剧变将宣布旧体制的灭亡和新体制的诞生。可以说,通过巴哈欧拉宣告成立的巴哈伊信仰的更新作用,这个新世界体制已经在孕育之中。在现阶段,我们能够感受到它在一个阵痛时代——一个期待抛弃旧赘并结出最佳果实的时刻来临的时代——的子宫里的胎动。

巴哈欧拉说,“整个尘世目前正处于孕育的阶段。它结出最丰硕果实、长出参天大树、开出最迷人之花朵、产生出最神圣之福祉的那一天正在临近。从你的主——荣耀者——的圣袍吹来的春风不可想象地高尚。因为你看,它已经吹来芳香,使万物更生!凡明白这道理者,善哉……”

阿博都-巴哈写到:“上帝的召唤一出现,就会给人类注入新的生命,给整个创造界注入新的灵魂。正因为如此,世界沦落到了其最低谷,人类的心灵和良知开始醒悟。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再生的迹象会变得明朗,沉睡者将被唤醒。”[492]
[492]引自“世界文明的展现”,《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68-169页。

虽然最近的将来会非常黑暗和危险,但其结果——至大圣名社团的出现——无疑会是显赫的。在目前,世界大多数人民既不知道巴哈伊信仰体制孕育的事实,也意识不到它们所拥有的巨大潜能。他们不理解这些体制的宗旨,以及在适当之时它们充分参与人类管理时所注定要发挥的作用。

人们无知的原因在于,尽管巴哈欧拉的信仰被越来越多地告知世人,但是,巴哈伊信仰的体制尚未完全发展到稳立世间、足以引起世人重视的程度。在前面引用过的一段圣文里巴哈欧拉预言,祂的圣道惟有在人类遭受极大的灾难和不幸之后才能够得到弘扬。祂说:

那注定的时刻一旦来临,震撼人类的灾变会突然出现。到那时,也惟有到那时,神圣大旗将会高高飘扬,天堂夜莺将会引吭高歌。

当然,这一预言目前尚未实现。用前面所用的例子来说,鸡蛋尚未破壳。旧的体制仍然在苟延残喘,新体制的诞生时刻尚未到来。

眼下,巴哈伊社团的处境就好比一个园丁,他声称他拥有一处种满花草的最美的花园。可当游客参观这座花园的时候却看不见花草树木。若此,这园丁能说什么呢,他恐怕只能指着他已经播下的种籽说,假以时日,花草一定会长出来。

惟有经历了巴哈欧拉新体制的诞生所带来的剧痛,在祂的信仰的制度胚芽开始破土而出之后,世界人民才会注意到它们,才会意识到它们的潜能。与旧体制灭亡密切相关的这一破土而出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它的成长壮大是势不可挡的,假以时日,巴哈欧拉的世界体制必将在整个星球上建立起来。巴哈伊信仰体制之雏形的问世就好比一个婴儿的出生。刚诞生的婴儿是不能够有效支配自己的四肢和器官的。他必须经过一段很长时间的成长,才能达到成熟和成年。因此,巴哈伊社团从默默无闻之中现身于世及其进化与遥远的将来巴哈欧拉世界体制的出现是有所不同的。

的确,现时体制的分崩离析和——按巴哈欧拉的话说——使人类手足无措的震撼效果,一方面为初级和平[493]的建立铺设坦途,另一方面也能见证巴哈伊国家和地区级管理体制的演进。
[493]参见第125页。

初级和平给人类带来的福祉将使她能够创建消除战争的新型政治架构。已经成为现时代的精神且正被世界开明人士所追求的巴哈欧拉有关社会与人道主义教义和原则必将被揉合到这一政治体制之中。即便不清楚它们的起源,人类也会将这些社会教义逐步应用于生活的各个方面。这些原则包括一个世界同盟体系的建立,其中有世界联邦,世界立法机关,以国际武装力量作后盾的世界政府,一种世界通用语言,以及巴哈欧拉的教义所阐明的其他机构制度。巴哈欧拉在一百多年前的启示所释放出的力量将会愈来愈强大,逐渐渗透于人类社会,直到人类别无选择,惟有将性别平等、义务教育、消除贫富两极分化等教义贯穿于她的所有制度之中。世界上很多进步运动运用这些巴哈伊的原则就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这种新型的政府必定是在注定崩溃的现时体制废墟上出现的,它将指导和管理人类,直到新生的巴哈欧拉信仰制度生长到成熟的状态。到那时,巴哈伊的世界体制将无比显赫地建立起来。守基·埃芬迪向我们展示了这一必将实现的美好远景:

这个世界联邦或早或迟注定要从这伟大世界的灾变所带来的大屠杀、大灾难及大浩劫之中诞生。至于它的一般性质、含意和特性,我已经在以前的通信里谈到了。这里单说这一点就足够了:正如巴哈欧拉本人所预言的,凭借其真正性质,通过其渐进程序,这项成就将会且必定首先导致初级和平的建立,而对这种和平,尽管不知道祂的启示,却无意识地施行祂所阐述之一般原则的世界各国,都会予以认可。这一重大历史步骤涉及到普世承认人类大同和天下一家理念后的人类生活重组,它将使人类大众在精神上充分觉醒起来,而这一觉醒亦是认明巴哈欧拉信仰的性质并接受其主张——标志祂的新世界体制出现的全体种族、信仰、阶级和国家之最终融合的基本条件——的必然结果。

然后,地球上所有国家和民族宣告并庆祝全人类成熟的时代便会来临。到那时,至大和平的旗帜就会升起。到那时,为圣子及先后于祂之上帝的先知所预言的巴哈欧拉——天父王国的创立者——的全世界统权将得到举世公认、拥护和牢固的确立。到那时,一个新的世界文明就将诞生、繁荣并永生不朽于世,这文明将给世人带来前所未有且无法设想的完美而充实的生活。到那时,永恒的圣约将得到最彻底的履行。到那时,铭记在所有上帝经书里的诺言将得到兑现,以往先知所说的一切预言都将实现,预言家和诗人的想象将变成现实。到那时,在世人普遍信仰同一上帝并效忠同一启示的激励下,在其被赋予的限度内,这个星球将反射出巴哈欧拉统权的灿烂光辉——这光辉在阿卜哈天国充分闪耀,成为祂高高在上之圣座的脚凳;它将被赞誉为人间天堂,它必定将其创造者自远古时就因慈爱和智慧为它注定的命运付诸实现。[494]
[494]《应许之日来临》第128-129页。

巴哈欧拉命定了地方正义院和世界正义院,这是巴哈伊信仰的基本体制。以下为祂在《亚格达斯经》里谈到地方正义院制度的内容:

主命定,在每一个城市建立一所正义院,其成员数目为巴哈[495],但若超过此数目亦无不可……他们应该是人群中为仁慈者所信赖者,他们必须将自己视为上帝任命的所有世人的护卫者。他们有责任共同磋商,为着祂,他们须像关心自身利益那样关心上帝仆人们的利益,择恰当而适合者而定。要当心,勿将祂书简里所明确启示者抛诸脑后。你们,明察之士们,要敬畏上帝![496]
[495]在阿拉伯文里, “巴哈”(Bahá)一词代表的数目为“九”。 [496]《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3页。

地方灵理会——地方正义院的雏形——已经在世界各地的很多城市和乡村建立起来。巴哈伊信仰及其制度的成长和发展所遵循的方式与任何有机生长的创造物相同。因此,在未来,这些机构将转变成正义院,正如幼儿变为成年人,当然,这需要一段时间。

在现时,凡成年信徒人数达到九个的地方便可组建地方灵理会。这些机构由所在巴哈伊社团的所有成年成员每年选举换届一次,负有依照巴哈伊圣文所规定的原则对所属社团的事务进行指导的职责。巴哈伊的选举是以祈祷的心态进行的,因而在性质上是灵性的,与现有的任何选举方式极为不同[497]。巴哈伊的磋商原则也同样如此,如前所述[498],它是在友爱和团结的气氛里进行的。
[497]若进一步了解可参见《巴哈伊教务管理原则》。 [498]第49-51页。

巴哈欧拉启示周期的特性之一在于,祂强调在人类行为各个方面运用磋商的重要性。巴哈伊的社团和组织,无论地方、国家或国际层级,都是通过巴哈伊磋商方式运作的。这些机构磋商社团事务,也有权处理影响信徒个人生活的事务。但是,巴哈欧拉并未将磋商硬性规定给祂的信仰组织。祂强调在个人事务上与教友和专家磋商的重要性。以下为巴哈欧拉圣文里有关磋商意旨的摘录:

圣贤曰:磋商与同情心乃照耀神圣智慧之天的两盏明灯。你们遇事须一起磋商,因磋商能增进理解,指引方向。[499]
[499]《马克苏德书简》,《巴哈欧拉书简集》第168页。

磋商有助于明达事理,化推测为确知。在黑暗的世界里,磋商是一盏指路明灯。因为那里的一切事物都有待完善和成熟。天赋理解力通过磋商才能成熟起来。[500]
[500]《巴哈伊圣文论磋商》第3页。

凡事须磋商。你们要着力强调这一点,以使所有人能遵循磋商原则。至高者之笔所启示者之意旨在于,在信徒中完全贯彻磋商原则,因为它是且始终是明察与觉悟之因,善行与福利之源。[501]
[501]《巴哈伊圣文论磋商》第3页。

阿博都-巴哈在这方面也作了大量的阐述。以下仅摘引其中两段:

事无巨细,皆由磋商议决。在没有事先磋商的情况下,不宜对你的个人事务采取重大步骤。你们要相互关心。彼此帮助他人的项目和计划。分担他人的悲哀。要使整个国家皆无贫穷者。你们要相互关心扶持,直到所有的人结成一体……[502]
[502]《巴哈伊圣文论磋商》第9页。

磋商的宗旨在于表明,众人的观点比一个人的观点更有价值,这就像众人的力量当然大于个人的力量。因此全能者提倡磋商并要求信徒遵而行之,无论普通或个人事务乃至天下大事,皆由磋商议决。

例如,一个人若要进行一项计划,他就应该与朋友商议,藉此了解他人的善意看法,从而更有把握认识真理。更高的层面也应如此,在乡村,村民们应该对他们的事务进行磋商,正确的解决办法当然就会显现出来。同样,在各行各业里,如工业,从业者应磋商,贸易界人士也应对生意进行磋商。简言之,在所有事务和所有问题上,磋商都是值得去做并受欢迎的。[503]
[503]《巴哈伊圣文论磋商》第8-9页。

地方灵理会是总灵理会——被阿博都-巴哈指定为“第二级正义院”——建立的基础所在。如今,总灵理会在世界大多数国家已经建立起来,它们被赋予了“指导、统一、协调和激励个人活动以及属其管辖的地方灵理会”的权力[504]。它们的成员同时也被赋予了选举世界正义院的责任。世界正义院是巴哈欧拉信仰的最高机关,是巴哈伊教务管理体制的顶端。首届世界正义院在1963年经选举产生。这庄严的机关被巴哈欧拉授予了神圣指引的使命。祂赋予它的决定永不犯错的属性,授权它在祂未予明示之处制定法律。
[504]守基•埃芬迪的《神临记》第332页。

巴哈欧拉在祂晚年启示的《伊什拉加特书简》(《辉煌书简》)里宣布;

本段文字,现由荣耀之笔写下,可当作《至圣经书》之一部分:上帝之正义院的成员们被赋予管理人民事务的责任。确然,他们是上帝在其仆人中的委托人,是祂的诸国度里的权威之源。

上帝子民啊!规范和引导世界者乃正义,因为它由奖赏与惩罚这两根柱石支撑。这两根柱石乃是世界的生命之源。鉴于每日皆会有新问题,而各问题各应有制宜之法,故此等事务皆须呈交正义院,由其成员按时代需要予以处置。为着上帝挺身为祂的圣道服务者将会接受来自那无形之域的神圣灵感。所有的人皆有义务服从他们。一切国家事务皆须呈交正义院,然崇拜之为须按上帝在其经书里所启示者行之。[505]
[505]《巴哈欧拉书简集》第128-129页。

巴哈欧拉的行政管理体制与旧体制的一个根本上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受上帝圣道的精神所激励,而后者却是没有灵魂的躯体。神圣建立的体制是鲜活而不断成长壮大的;旧体制则正处于瓦解之中,它解决世界诸问题的能力愈来愈衰竭。人为的体制,若要成功履行其职责,就必须是健全而有活力的。一旦它的成员无法管理事务,那么整个系统的运转就很有可能失效了。这就好比一台机器,某个部件若出问题,可能会导致整个机器瘫痪甚至毁坏。

机器是无生命之物,它行使其功能须依赖各个部件的完全协调一致。相比之下,有机体的情况就大不相同。我们可以观察到,一个年轻而富有活力的有机体的成长无需十全十美和各项能力成熟作为前提。例如,一个小孩子可能因为不成熟而有很多缺点,但这并不妨碍他健康活泼地成长。正是活力与生气使人凌驾于机器之上。尽管他会犯错误,做事情会颠三倒四,会把周围的东西弄得一团糟,也没有人会苛求他成熟和完美,没有人会过分在意他的幼稚行为。因为这是孩子成长过程中的正常状态,一旦他变得成熟,这些幼稚行为就会消失,他会拥有智慧和其他完善品性。

真正的巴哈伊将他们的国际和地方机构看成是有机体。他们知道,受圣道精神激励的这些机构仍处于幼年期。他们认识到,作为将来国家和地方正义院的雏形,这些灵理会可能有时会一再作出错误的决定,也可能有时做事不太确当,但即便有这些缺点,它们却有着强大的生命力,逐日发展壮大。巴哈伊对这些缺点错误绝不会攻讦和责备,反而以关爱和自豪之心团结在它们周围。因为他们知道,巴哈欧拉在保佑着这些祂信仰制度的襁褓。他们也明白,就像任何有生命的机体那样,巴哈伊信仰的地方与国家机构也须承受成长的痛苦,它们目前所面临的问题随着日渐成熟也自然会消失。

尽管可能在外界人士看来这些地方和国家机构无足轻重,且其数量相对较少,但它们的表现证明,它们能够不断进步,克服困难,排除那些看起来不可逾越的障碍,为圣道赢得伟大的胜利,假以时日,它们一定会完全成熟,从而能够为世界人民奠定正义与博爱的基础。

第十五章 《亚格达斯经》——神圣教育

第十五章 《亚格达斯经》——神圣教育

“你们要沉浸在我话语的海洋里”

儿童教育

传扬圣道

在《亚格达斯经》里,有很多训诫要求信徒过圣洁的生活,用美好品性和神圣德行装扮自己。

在非巴哈伊中,有很多人在自身的传统环境中养成了良好的生活方式。他们从小就受到做人谦恭有礼、待人友善和蔼的教育。在他们的身上体现出了很多被教化的良好品质,乃至成为他们的第二天性。他们有着良好的行为习惯。这样的人值得升上最高天堂。但是,由于他们缺乏上帝使者为现时代带来的信仰精神,所以他们就像灯具,虽然精美,惜未被点燃。巴哈伊的心灵被巴哈欧拉的爱所照亮,这就使得他的生活与众不同。正是这爱造成了分野,正是这爱使信徒能够将巴哈欧拉的教义反射到其他人那里。倘若没有这爱,一个巴哈伊在此生中就不可能有所成就。的确,每个宗教的动人故事都是用爱的文字写下的。有的人只是从知性上认明巴哈欧拉,这是远远不够的。今时今日,一个人若非成为信仰的真爱者,他就不可能获得为上帝圣道服务的完备能力。

然而,就像此生大多数成长的事物那样,对巴哈欧拉的爱也总有个开始。一个人一旦信奉了圣道,他的心灵就闪耀信仰的光芒。于是他便开始爱慕巴哈欧拉的旅程。那时,他心头的蜡烛刚刚点燃。但是,这爱需要一个成长过程,这心头烛光变成炽热之火需要一个过程。

一个人若找到他所喜欢的朋友,那么,为着加强这友谊和感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了解这个朋友,与他更密切交往。倘若有来无往,态度冷淡,那么这友谊也就很快完结了。爱者追求其所爱者的过程在一开始只是了解熟悉而已,但它会因密切交往和无私投入而发展到深爱的程度。

同样,一个信徒必须坚持不懈地加深对巴哈欧拉的爱。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步骤是阅读巴哈欧拉的圣文,以便能够与祂沟通,使自己被祂的圣格所吸引。的确,这是祂在《亚格达斯经》里立下的一条诫律。祂规定信徒每天必须早晚各一次诵读祂的经文[506],祂说,没有这样做的人便没有兑现他们对上帝圣约的誓言。祂在《亚格达斯经》里写到:
[506]诵读经文与祈祷有区别。《亚格达斯经》另有关于祈祷的规定。

你们须在每日清晨与黄昏诵读上帝的经文。不诵读它们,便是不忠于上帝圣约及其遗嘱;今日今时背离此义务,便是永生永世背离上帝。我的仆人啊,你们皆须敬畏上帝。

当心,在日间避免过多的阅读和表虔诚之行为,在夜间避免虚荣。一个人若以愉悦和欢乐的心态诵读经文,哪怕只是经书里的一段,也好过疲倦地诵读过多的上帝——救苦救难者、自给自足者——的经文。你们诵读上帝经文,当以不感觉疲惫和沉闷为限。勿使你们的心灵负担过重,以免它们疲惫和崩溃;要使它们轻松愉快,以使它们能借启示经文的翅膀翱翔至祂标识之启端处。离上帝愈近,于你们愈有益,愿你们明白这道理。[507]
[507]《祈祷、沉思和虔诚态度》第1页。

你们要沉浸在我话语的海洋里,如此你们便能解开其奥秘,发现隐藏其深处的所有智慧珍珠。[508]
[508]《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7页。

阅读巴哈欧拉圣文对灵魂的影响犹如食物之于身体。它使灵魂接近巴哈欧拉并开始承受祂的爱。若无每天两次阅读经文,巴哈伊在精神上就不可能成长,而这损失是无法补偿的。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指出,疲倦之时阅读祂的经文是不可取的。祂说,以欢乐和愉悦的心态诵读数段好过在萎靡和倦怠之时读整部经书。这条诫律与这样一条自然法则是吻合的:人只宜在感觉饥饿时进食。另一个与自然相同之处是:人必须每日定时摄食。在一生当中进食一次当然不够的。阅读上帝经书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它是精神食粮。偶尔阅读圣书是远远不够的。正如巴哈欧拉所规定的,个人若要精神成长,必须每日两次阅读祂写在书简里的经文。这些经文具有予人以生气的力量,我们必须让它们渗透我们的心灵,增强我们的信仰。

阅读巴哈欧拉的经文不仅能使信仰者日渐加深对祂的爱,也能强化他的信念。

深化信仰常常被误解。它使人以为必须进读专修班、课程或专家研讨之类。在这些讨论场合,人们往往会把自己的观点以及现代各色理论加入到巴哈欧拉的教义里,从而使得巴哈伊信仰看起来像是揉合了很多科学理论的大杂烩。而事实上,对巴哈伊信仰的学习是如此的简单,任何一个人,哪怕文化程度不高,只要他心灵纯洁,就能够完全理解它的真理。要是我们看看阿博都-巴哈在西方世界的讲话,我们就会注意到祂是如何用朴素的语言阐释深奥意旨的。

一个信徒若用信仰的眼光阅读圣文,同时知道他所读的是上帝的话语——被注入了巨大的力量,而非人写的字句时,他的信仰就能够加深。此外,信徒若与无比热爱巴哈欧拉的人交往,也能够产生强化信仰的效果。与这样的人交谊,的确会增加对上帝的信仰程度。巴哈欧拉在《隐言经》里写到:“……凡寻求与上帝沟通者,要全心与上帝所爱者交谊;凡渴望听上帝之言者,要聆听上帝钦选者的话语。”这便是为何凡是遇见巴哈欧拉真仆人的人常常充满了一种新精神的原因所在。

在巴哈伊信仰的英雄时代,信徒们通过聚会和互相分享对巴哈欧拉的认识和热爱来深化他们的信仰。目睹过巴哈欧拉尊容、心里充满对祂的爱,或者,接受过祂的书简的虔诚信徒,会将他的热爱和信仰以及他的认识和理解传授给与他交往的人。在那个时期,巴哈伊信徒无法接触到所有的经文,对巴哈欧拉的教义常常所知不多。然而,他们的内心却充满了祂的爱,以至众多的信徒在祂的圣道上抛头颅洒热血。

现今对巴哈伊信仰的研究可以说有过于学术化甚至机械化的倾向。仅仅依靠智识的方法可能反而会蒙蔽心灵,使得真理之阳无法照射到它里面去。除了增加有关信仰的知识外,信徒所需要的乃是敞开心扉接受巴哈欧拉启示的感化,与祂的圣灵沟通,因祂的圣名而欣喜,尤其与祂的真爱者交谊。一个信徒,倘若没有将信仰精神贯穿于他的生活,没有将他的心谦卑地转向巴哈欧拉,那他就不可能深化自己对圣道的信奉,因为对上帝的认知首先是反映在人的内心里,然后才是运用他的智识能力去加以理解。这在巴哈伊的圣文里已经讲的很清楚。

这一点是至为关键的,因此在这里不妨提醒一下读者:阅读巴哈欧拉的圣文固然重要,但如果不结合以实际投身于为圣道服务,那就根本无助于灵性的进步。设想一下,若一个人定时进餐,生活富足,但却无所事事,每天都不活动活动肌肉筋骨,那么他很快就会虚弱下去。同样,研读圣文必须伴之以实践,巴哈欧拉在其教义和律法里所规定的实践。

一个承认巴哈欧拉地位的人如果让自己沉浸在祂的话语海洋里,如果他敞开心扉接受祂的启示的影响,如果他与热爱其信仰的巴哈伊为友而不与邪恶者[509]为伍,如果他挺身为圣道服务,那么,他对巴哈欧拉的爱就会与日俱增,他就会成为一个笃信不移的巴哈伊。
[509]与巴哈欧拉的教义背道而弛的人。他可能承认上帝。但自视为不可知论者、无神论者的人实际上可能并非不信上帝。

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为做父母者规定了确当抚养和教育其子女的重大责任。祂在该经里写到:

我们命谕每位父亲必须对其子女进行阅读与写作以及神圣书简规定的所有教育。倘若他对此命谕置之不理。那么,如果他有钱,信托人就要向他索取教育其子女所必需的财物,如果他没钱,由正义院提供教育的费用。正义院确是穷苦无告者的庇护所。教育自己或他人的子女的人,就如同教育我的子女;我那统括世界的荣耀、仁爱和慈悲归于他。[510]
[510]《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5-16页。

阿博都-巴哈在一部书简[511]里说,倘若为人父母者未能好好教养他们的孩子,那他们就犯下了上帝无法宽恕的罪行。
[511]《马卡蒂卜-阿博都-巴哈》第3卷第333页。

按照巴哈欧拉的旨意,教养子女并非只是教他们良好礼节和安排他们读书,它的真正含意比这要广大。巴哈伊教育由两个部分组成:学校教育和灵性教育。前者在世界上任何学校皆可提供,而后者——在巴哈伊看来更重要——是指获得对上帝及其显示者的认识,了解创造的奥秘,充分领悟巴哈欧拉的教义,学习优秀品行,成为有能力为人类世界服务的人。

以下为巴哈欧拉圣文里强调教育子女重要性的数段文字:

知识犹如人生双翼和进步阶梯。人人有义务获得知识。然而,我们所获得的知识,如科学之类,须能造福于世界人民,而非从书本到书本的纸上谈兵……确然,知识是人类的真正财富,是荣耀、恩惠、喜悦、富贵、振奋和快乐之源泉。[512]
[512]《巴哈欧拉书简集》第51-52页。

学校须首先向学童教授宗教信仰原则,以使上帝经书里记载的诺言和告诫能防止他们行违禁之举,用诫律之披风装饰他们;但这样做需适度,不可因造成无知盲从与偏执而伤害儿童。[513]
[513]《巴哈欧拉书简集》第68页。

我要求,凡使得上帝圣言在祂的仆人当中弘扬、同时也促使存在界进步并提升灵魂之为,所有的人皆须奉而行之。若要达到这一目的,教育儿童乃至佳手段。所有的人必须遵循这一点。确然,我们已在诸多书简以及我的《至圣经书》里赋予你们这项责任。凡遵而行之者,善哉!

我祈求上帝能帮助每一个人服从这条强制性的命令,它已由亘古之神的圣笔启示并昭示天下。[514]
[514]《巴哈伊教育》第2页。

阿博都-巴哈同样在祂的很多书简里强调了儿童教育的重要性。以下为几段摘录:

因此,在这新的启示周期里,教育和训练是作为义务而非自愿被记载于上帝经书的。这项原则规定,作为父母的职责,他们必须尽一切努力来教育子女,用知识之乳汁养育他们,用科学与艺术之胸怀教化他们。倘若他们忽视这事,便应承担责任,该在严厉的主的尊前受谴责。[515]
[515]《阿博都-巴哈文选》第126-127页。

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孩子就应该接受神圣教育,要经常提醒他们念记上帝。要让上帝的仁爱与母乳一起渗透到他们的内心深处。[516]
[516]《阿博都-巴哈文选》第127页。

我希望,这些孩子能接受巴哈伊教育,以便他们在这里和天国都能进步,使他们的心灵感到喜悦。

在将来的某一时刻,道德必将衰败至极低点。用巴哈伊方式教化儿童实属极其必要,从而使他们在此世和来世都能找到幸福。若不然,他们会受到悲哀与烦恼的困扰,因为人的幸福只存在于精神生活之中。[517]
[517]《阿博都-巴哈文选》第127页。

巴哈伊有关儿童教育的教义强调,母亲在教养孩子上须担当极为重要的角色。阿博都-巴哈就母亲这一关键角色讲到:

现今,教育孩子阅读书写以及其他知识,使他们的悟性得以发展,从而使他们能够在各个方面日益成长进步,乃是上帝所钟爱者的义不容辞的职责。

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个教师。在人生的初期,孩子就像是鲜嫩而柔弱的幼枝,可以被任意塑造成你所希望的样子。若你教育孩子行正立直,他就会丝毫不差地行正立直。显然,母亲是第一个教育者,孩子的性格和品行是由她教养的。

因此,亲爱的母亲们啊,你们须知,在上帝的眼里,崇拜上帝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教育孩子,将他们培养成具备人类所有美德和优点的人;想象不出有比这更崇高的功德了。[518]
[518]《巴哈伊教育》第52页。

在儿童的教育和灵性培养上,母亲角色的一种重要方面可由巴哈伊教义重视女孩教育这一点来理解。因为,有朝一日,女孩子会成为母亲,而母亲正是孩子的第一教育者。

上述这些及其他巴哈伊有关儿童的基本教义给将来的教育专家编制巴哈伊教育的系统教程提供了基础。随着人类社会越来越趋向巴哈伊的理想,这些教义将会被人类采用。在以巴哈伊信仰圣护守基·埃芬迪的名义答复有关巴哈伊教程问题的信函里这样写到:

接获你请教他(守基·埃芬迪)有关巴哈伊教程的详情;目前尚无巴哈伊课程之类,亦无用于这类课程的专用巴哈伊出版物,因为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没有提出明确而具体的教育方法,而只是规定了若干基本原则,阐明了许多教育观念。教育专家们应该在它们的指引下,努力编写出完全符合巴哈伊教义精神的完备课程和教材,以满足现时代的需求。

这些基本原则均在圣道的经文里得到阐述,应该对它们仔细地加以研读,将之逐渐编入各类院校的课程之中。然而,编制系列课程并在整个巴哈伊界施行,须得到圣道的官方许可,而这一编制任务对目前的巴哈伊来说也显然难以承担,必须由将来的巴哈伊学者和教育专家循序渐进地完成。[519]
[519]1939年6月7日以圣护名义的复函,转引自《巴哈伊教育》第70页。

在巴哈伊的教义里,儿童与青少年教育受到特别的重视。巴哈欧拉高度称赞教师和教育专家的工作。祂给予教育职业如此之高的地位,以至于祂在《亚格达斯经》里规定,死者若未留遗嘱,其遗产分割给七类人[520]继承,而这七类人中的前六类都是死者的家属,唯最后一类是教师。祂在其著述里对那些承认祂地位、既从事世俗知识教育也从事信仰精神教育的教师倾注了极大的关爱和恩宠。前面已经引用了这方面的例子。[521]
[520]《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43-46页。 [521]见第90-91页。

阿博都-巴哈同样赞美那些敬业守职的教师的崇高地位。祂在一份书简里称他们的服务为真正的崇拜上帝,说他们是其所教授孩子的精神之父,因而他们的工作在上帝看来乃大功高德之为。[522]
[522]《马卡蒂卜-阿博都-巴哈》第8卷第51页。

在很多书简里,巴哈欧拉要求信徒将祂的信仰传播给世人。在《亚格达斯经》里祂同样规定信徒挺身为祂的圣道服务,把传教工作赞誉为所有善行的最高荣耀。如前所述,传教的首要目的是使人归顺上帝,因此巴哈欧拉将它视为“一切善行之中最有功德者”。[523]
[523]详见本书第二卷第91-106页。

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都规定了从事传教工作的先决条件,而守基·埃芬迪在《神圣正义的降临》[524]中列举了其中一些。这里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按巴哈伊的教义生活。”巴哈欧拉在祂的一部书简里指出:
[524]《神圣正义的降临》第18-34页。

上帝已命谕人人皆有传扬祂的圣道之义务。凡挺身履行这义务者,在宣扬祂的佳音之前,须以正直可嘉之德性装饰自己,如此,他的言语便能吸引响应其召唤者的心灵。若不然,他绝无可能打动听者的心。[525]
[525]《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58节。

上述这段话令人无可置疑,因为巴哈欧拉说:“若不然,他绝无可能打动听者的心。”“绝无可能”这个词是非常强调的语气,排除了其他任何的方式。在其他很多书简里,巴哈欧拉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旨。

阿博都-巴哈在一部书简里写到:

目的是:传导者的动机须端正,心灵须独立,精神须专注,思想须平和,决心须坚定,胸襟须豁达,须藉热爱上帝而成为闪耀的火炬。若他做到这些,那他的神圣气息甚至连石头都能感动;若非如此,那他的任何努力都将是徒劳。[526]
[526]《神圣计划书简》第51页。

最后一句所强调的意思是清楚的:“若非如此,那他的任何努力都将是徒劳。”阿博都-巴哈的很多书简里都有类似的结论。

守基·埃芬迪在他的很多书信里也提醒我们注意这个道理。这里引用广为人知的一段:

我们最终能够在一个危急和怀疑的时代面前证明阿卜哈启示之最高主张的正确性,无论其性质上如何具有普适性且详细阐述,靠的不是人数的力量,靠的不是一套新颖与高尚之原则的单纯展示,靠的不是有组织的传教运动,甚至不靠我们坚定的信仰或高涨的热情,我们靠的是一个因素,惟有这个因素能单独且可靠地确保这神圣大业的必定成功,这就是:我们的精神生活和个人品格能在各个方面充分反映出巴哈欧拉宣示的永恒原则。[527]
[527]《巴哈伊教务管理》第66页。

在这里,守基·埃芬迪没有给传教的前提条件留下别的选择,因为他说(请注意他的加倍强调):“我们靠的是一个因素,惟有这个因素能单独且可靠地确保这神圣大业的必定成功……”

在讲述了传教的最重要的一个先决条件之后,我们现在再讲讲传教工作本身。尽管巴哈伊信仰的缔造者、阿博都-巴哈及守基·埃芬迪提供了若干原则和方针,但具体传教工作并无系统的方法或步骤。这些原则和方针与目前巴哈伊信仰界以外所通行的准则和方法并不相同,后者往往意味着不择手段地影响民众,使他们皈依形形色色的意识形态。巴哈欧拉的圣道建立在上帝启示的真理性上,而真理是不能用虚伪准则来表达的。真理的传扬不能使用推销、宣传、见机行事和妥协折衷等方式。商业社会所惯用的吸引人们注意新观念的方式,如以标语口号、偏激表述及类似花招为基础的过分与煽情宣传等等,都是有悖于上帝圣道的。

巴哈伊向人们传播巴哈欧拉的佳音,就好比向国王献礼。鉴于巴哈伊传教的主要目的不是增加信徒数量[528],而是使人们皈依上帝,因此巴哈伊应该以仁爱和卑谦的态度接近他的人类同胞,最重要的是将巴哈欧拉的革新之力带给他们,而自己是无足轻重的。的确,要是一个巴哈伊想表现自己,在传教的时候向听者炫耀他的学问和造诣,着意突出自己个人的观点,那么巴哈欧拉的力量就不可能授予他。
[528]参见本书第二卷第94页。

传教的成功取决于传教者从巴哈欧拉那里获取力量的能力和准备状态。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如果信徒不通过他对巴哈欧拉的爱、通过他的生活和投入到传扬祂的圣道之中来对祂敞开心扉,那么,祂就不可能给予他确认和援助,而他也就无从为祂服务。那些最杰出的巴哈伊传教士在他们传教的每一个阶段都时刻感觉到巴哈欧拉在他们身边。正是由于这种巴哈欧拉亲临的感觉,他们就能够用真心的仁爱和卑谦接近那些寻求真理的人,用他们的信仰热情和具有创造之力的语言去感化他们。正是这种感觉使他们能够传播这上帝新信仰的荣光,证明它的真理,促进它的利益,抵御它的敌人的攻击,为他们的主赢得永久的胜利。

巴哈欧拉时常就如何传授祂的信仰给信徒提出告诫。例如,在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马勒米里将离开巴哈欧拉时,祂要他回自己的家乡亚兹德传播祂的信仰,并给了他有关如何传教的若干指示。这些指示当中首先要求:为求道者祈祷,同时也劝他祈祷,以使上帝的恩准能降临他,使他能睁开眼睛看清圣道的真理。另一项指示是在传教的开始之时介绍以往宗教及其创立者的历史,这在《笃信经》里已有阐述。这样会使得求道者能够洞察他自己的宗教,进而使他有可能认识他所属宗教之创始人的真相和实质。一旦达到了这个程度,求道者便有了认识和理解现时代之上帝圣道的基础了。[529]
[529]参见本书第一卷第161页。

另一个例子是,巴哈欧拉在致法里斯[530]的一份书简[531]里要他用智慧传教。祂告诫他,不可一开始就将圣道的所有讯息都透露给人们,而应该一点一滴地渗透,根据他们的吸收情况而循序渐进地去做。祂用婴儿的例子作比喻:一开始,只能给婴儿喂一些奶,待到婴儿健壮起来并有消化能力时才能喂其他食物。巴哈欧拉的这个告诫乃是传授上帝圣道的基本方式。它所包含的原则与学校教师在教学中因材施教的方式是非常相似的。在向任何人传授圣道之前,了解他们的背景和能力是很重要的。那些最成功的传教士都是首先使自己与他人相熟识,了解他的信仰和观念,然后再逐渐向他透露巴哈伊信仰的真理。尽管是一点一滴的透露,但就好像恰到好处的用药能收良好之效,它会有效影响并激励灵魂,使其能够采取跟进措施并为吸收更多而准备好。
[530]详见第5-11页。 [531]转引自法迪勒-马赞达拉尼的《启示与创造》第三卷第121页。

著名巴哈伊传教士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的出色贡献在前面已有叙述。他给后人留下了在阿卡与巴哈欧拉交谈的难忘经过的记录。以下为巴哈欧拉在谈话当中讲到有关传授圣道的内容摘录:

传授圣道的方式在于,要带着愉悦的心情,以亲切友善的精神与他人交往。传教者对对方所说的话,即便是因盲目效仿而产生的自负妄想、信念或荒唐可笑之言,皆须听而受之。传教者应该避免与对方辩论或举证说明,这样会导致对方抗拒和争拗。因为他会发现自己处于不利境况,进而使他更难以认识真理,反而会更加固执。

确当的做法是,先听取对方的表述,再向他提出可供其斟酌的观点,请他对之加以考察,看看它正确与否。当然,他应该以谦虚、关爱与亲善的态度提出这一观点,再恭听对方的反应,而不能想着怎样辩护,然后寻求答案和论据。他应该赏识和接纳对方的观点。一旦对方明白到谈论背后的目的不在于辩驳争拗或赢得辩论,而是传达真理,揭示人的品质和神圣美德,那么,他自然会表现出公正得体。他内在的眼睛、耳朵和心灵就会打开,通过上帝的仁慈,他就会变成一个新人,拥有新的眼和耳。

巴哈欧拉讲了很多关于争论或在讨论中企图辩赢对方的做法所致不良后果的话。祂接着说:“至大圣枝[532]对任何荒唐之言都会认真聆听,以至于对方都觉得祂得到了启发和教益。然而,逐渐地,在对方不知不觉中,祂给予他新的观点和新的理解。”[533]
[532]阿博都-巴哈。 [533]《阿卡朝觐札记》第257页。这段内容并非巴哈欧拉的原话,但表达了祂的意旨。

在用智慧传教方面,阿博都-巴哈在西方的演讲提供了最佳的范例。祂演讲时所面对的听众对巴哈伊信仰的历史和起源几乎一无所知,对信仰创始人的地位和主张也非常陌生。但是,祂用朴素简明的语言仅仅介绍了最基本的巴哈伊信仰真理,这使得听众容易理解,从而为以后他们最终认明巴哈欧拉惊天动地的佳音打下了初步的基础。在这初始的阶段,祂显然避免对巴哈欧拉的地位和祂的启示之诸多含义以及祂的律法及祂的世界体制在未来之应用做任何繁琐的解释。相反,祂根据其能力将祂的博爱给予每一个听众,而对于当时在西方世界里为数很少的信徒来说,祂的演讲给予他们极大的鼓舞和支持。

对巴哈伊传教士来说或许有这么一种诱惑——尤其是知识渊博者:将自己所有的知识都倾注给对方,滔滔不绝地作深奥的表述,为求证明自己观点之正确而进行冗长的讨论。一旦出现这种情形,巴哈欧拉的力量送达求道者、用信仰之光启发他的途径就会被阻塞。

若跟随巴哈欧拉信仰之楷模的脚步,我们会发现,凡有人向祂请教问题,祂都不会给出全部的答案。祂会循序渐进地使他明白问题的要旨。譬如,祂有时讲的话看起来与所提问题无关,但却使对方最终发现了真理。这里不妨拿美国的唯一神教派牧师霍华德·科尔比·艾夫斯作例子。他是在阿博都-巴哈访问那个国家的时候对祂产生兴趣的。后来他终于成为一个热忱的信徒。他写了一部引人入胜的编年传记《自由之门》。从这本书里我们可以推断出,阿博都-巴哈引导他踏上真理之路的过程是逐渐而缓慢的。以下为该书的摘录:

我多次有幸会晤阿博都-巴哈,倾听祂讲话,与祂交谈,对祂教喻人的方式留下深刻的、且越来越深刻的印象。这方式就是祂的语言。在会见任何人时,祂并不只是试图了解对方的心思,还探求对方的本质——心灵。是啊,祂在进行论述的时候本该很有逻辑甚至科学性的,因为在我聆听到的祂的很多谈话里以及更多我阅读过的祂的著述里,祂都显示出祂富有这些方面的素养。但是,这并非教师所讲授的逻辑,亦非课堂上所教的科学。祂用最简明易懂的表述、用最底限度的联系,就能将启明之光射入听者的心灵,将他提升到更高的觉悟程度。祂在讲话时,我们的内心在燃烧。当然,祂从不与人辩论。祂也不会强调自己的观点。祂让人自由心证。祂从不以权威自居,相反,祂永远是卑谦的楷模。祂的讲道 “如同向国王献礼”。祂从不对我说我应该做什么,只是表明我有哪些做得好。祂也从不会告诉我应该相信什么。祂表达出的真理和仁爱是如此的美好和高贵,确实让人由衷地景而仰之。祂的谈吐、举止、风度、笑容,让我知道自己该怎样做,让我明白到:一个具有纯洁灵魂的人,他的言行一定能够产生善果。

在祂的最简明的言谈和举止中,谦卑和威严、轻松和有力不可思议且令人惊叹地融为一体,让我急切想知道它的来源。是什么使祂如此与众不同,如此难以估量地高超于所有我接触过的人?[534]
[534]《自由之门》第39-40页。

科尔比·艾夫斯还讲述了有关这一意旨的另一个故事:

一天,春寒料峭,东风劲吹。我就弃世问题专程前往请教阿博都-巴哈。我发现位于第九十六街的那座房子空无一人。我想阿博都-巴哈会不会在第七十八街的某个朋友那里呆上一两天。于是,我前往那里,我到的时候祂正离开那里,回去我刚刚离开的地方。然而,我当时求教解惑之心非常的急切,不想就此罢休。我又去找一个波斯的朋友,将随身带的一个小册子打开,指着其中的一段,问他是否可以要阿博都-巴哈抽出一点时间给我讲一讲这段话的意思。为避免弄错,我又把那段文字念给他听:“勿阻止我转向弃世之地平线。”

一会儿他回来了,把书还给我,对我说阿博都-巴哈请我随祂走回第九十六街,祂会在路途之中跟我讲。

我能记得当时我们一行约有十二人左右,大部分是波斯朋友,只有少数几个是非波斯人,其中一个我记得是卢阿·格青杰。当时刮着东风,寒冷刺骨。我紧紧裹着外套,冷的有点打颤。可阿博都-巴哈身披斗篷,迎着疾风阔步前进。当时我正走在这一行人的前面,祂用关心的神情看了看我,带着有点逗趣的神眼问我是不是觉得冷。我莫名其妙地有点不安起来。为什么我不可以感觉到冷呢?难道人连天气都可以不在乎吗?但这番话已经予以说明了。祂说的最轻微的话对我来说都总像是召唤,祂似乎在说:“快跟上来!”

我们俩于是领先几步走在众人的前面。这时祂开始跟我讲弃世之地平线。祂讲了很多。祂谈到真理之阳如何像自然界的太阳那样从不同的地点升起,摩西之阳在某个地点,耶稣之阳在另一个地点,穆罕默德之阳、巴哈欧拉之阳亦都在不同的地点。然而,尽管升起的地点各有不同,但太阳却总是同一个。祂说,我们永远必须寻找圣阳的光辉,而不要把眼睛紧紧盯在上次升起之处,否则,当它在新的灵性春天里升起之时,我们就无法看到它的光辉。说话时祂停下来一两次,用手杖指着人行道,把它比作地平线,再指出太阳升起的不同地点。那情景一定会使路过的人觉得奇怪。

我非常失望。我聆听了祂对这个问题的论述,也拜读了《已答之问》里有关这方面的内容。可是,我想请教的并不是境界、地平线,而是弃世问题。我之所以非常失望还因为我觉得祂应该知道我急切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即便我的请求可能并不十分的明确,祂也应该答复我,何况我想请教的问题已经是再明确不过的了。快到目的地时,祂没有再说什么。我的失望早已被极大的满足冲淡了。能跟祂在一起不就足够了吗?毕竟,在我自己并没有弃世念头的情况下,祂又能告诉我关于弃世的什么呢?或许,了解它的途径在于实践,这样的话我就不必再要祂跟我谈这个问题了。真的,我一路听祂讲,越来越沉默,可我的内心却燃烧起来。

最后我们来到了住处的门前。阿博都-巴哈一条腿踏上较低的台阶,停了下来,一行人慢慢从祂身边经过,进入屋里。祂好像要跟他们进去,但又转过身来,从稍高的台阶处俯视我,那微妙的眼神和声调仿佛伴随着祂最轻微的措词,这眼神和声调对我来说总是如此的深奥和如此的迷人。祂说你必须永远记住这是发生了不起大事的日子。

我一时结舌无语。这无需我来回答。这话、这洪亮嗓音、这敏锐眼神的背后隐含了什么意思,我一点都无从察觉。然后祂转过身去,移动脚步,好像又要上去,但祂再次停下来,转过身看我,一副欣然的神情。我先跟着祂上台阶,但当祂转过身来时我自然也暂时收住脚步,拿不准该行或该止。

祂再次说我必须记住这一天,这发生了不起大事的日子,语气如此严肃,令人印象如此深刻。

祂说这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这简单的话语中包含了什么深奥的意义呢?为何祂要对我讲这些?对那仍然有些诱惑的弃世思考能有什么帮助吗?

阿博都-巴哈再次转身拾阶而上,我也跟着祂;但祂第三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全神贯注地看着我,这一次,祂用雷鸣般的声调,加上忽闪忽闪的眼神和强调的手势,对我说,记住我的话:这是发生大事、了不起的大事的日子。祂说“了不起的大事”这几个字时像是吹响嘹亮的号声,仿佛在长长而空荡的街区里回响。我困惑之极。我被彻底震慑住了,那优美的高超人物,那居高临下和富号召力的声音,像海水一样淹没了我,我像是微不足道的漂叶,随波逐流,茫然不知所措。那会儿,至少整个琐碎卑微的世界以及在其中的我的琐碎卑微的自我都被抹灭了。我是谁,我是什么,要被召唤去完成大事,了不起的大事?我甚至都不知道,在这个轻重颠倒的世界里还有什么算得上是大事。

那会儿像是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其间祂用热切的眼神探视着我的内心,之后,祂微笑起来。那震慑人心的难忘一刻过去了。祂又做回温文、和善及谦逊的主人,一个我以为我了解的父亲。祂疾步踏上台阶、步入敞开的房门时,扯了一下头上戴的土耳其式毡帽,形成了一个我称之为滑稽的倾角,嘴上挂着有点戏弄意味的微笑。我紧跟着祂。我们经过一段走廊登上楼梯。我记得当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我跟着阿博都-巴哈上楼梯的时候好像有一丝羡慕的目光在背后注视着我。上面的房间空无一人,阿博都-巴哈环视了一下,接着登上另一处楼梯,进到祂的房间。这房间很大,位于第三层的前部。我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祂。自那以后我时常为自己当时的鲁莽感到惊讶。要是我那时知道多一点或感觉少一点,我就绝不敢那样做。常言说得好,傻瓜胡闯乱窜之处,天使视为雷池。或许,傻瓜借此被治愈,而不再愚钝。

我们来到了阿博都-巴哈的房间门前。祂并没有邀请我到这里来,也不曾回头看看跟在祂后面的我。祂走进了房间,这时我收住了脚步,心里非常惶恐。这会不会冒犯祂?我是否逾越了尊重阿博都-巴哈的雷池?我是否缺少应有的谦卑?可是,我的内心本身却是谦卑的,这一点祂肯定知道。祂将门推开一些,回头招呼我进去。

我又和阿博都-巴哈单独在一起了。房间里有一张祂的卧榻,一张祂坐的椅子。这时差不多到傍晚了,夕阳淡淡地照射在地面上,可我全都视而不见。我的注意力全在祂及我们的独处上。房间里十分静谧,听不到街上的声音,也感觉不到下层房间的动静。祂用那总是让我无比感动的仁爱、统摄与全知全觉的目光关切地注视着我,使我觉得更加静谧了。我浑身上下充满了极大的满足和喜悦。我的内心里仿佛燃起了一小团火焰。然后祂说,祂只是想知道我对弃世是否感兴趣。

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意外。一个钟头前我还满脑子思索的问题,眼下却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一个小时里没有提及弃世这个词,难道在这段时间里所有我想知道的有关它的答案都已经给了我吗?对祂的提问,我无言以对。我感兴趣吗?我既无法说是,也无法说不是。祂用至为关切的目光注视我,我站在祂面前缄默无语。然后祂用手臂揽住我,送我出门。我怀着无比喜悦的心离开了祂。我觉得好像我已经——至少在那一时刻——被准许加入为圣道捐躯的行列。并且,这也确实是一种极好的伙伴关系。在那之后的漫长弃世岁月里,这些记忆——跟着祂行走;祂所不了解的我的失望;祂响亮的挑战之言:这是发生了不起的大事之日;在不知道祂是否乐意的情况下跟着祂登上那些长楼梯;接着是那包含崇高之爱的提问:你对弃世感兴趣吗?——总是浮现在我眼前,这无疑是使人感慰和激励的挑战。的确,我是感兴趣的,而且,从那一天至今,这兴趣也从未减弱。然而,我绝对不曾想过,弃世之举会是如此的荣耀。[535]
[535]《自由之门》第54-59页。

第十六章 《亚格达斯经》——崇拜与日常生活

第十六章 《亚格达斯经》——崇拜与日常生活

灵曦堂

义务祈祷

工作如同崇拜

十九日灵宴会

废止禁欲与忏悔诫律

健康与医疗:《提卜书简》

婚姻

音乐——心与灵的精神食粮

“任何人不可凌驾他人之上”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的一条诫律是,建立崇拜场所机构——灵曦堂,意即“念记上帝的黎明之处”。祂规定在每一处地方建立一座尽可能完美的大厦,其唯一的用途是崇拜上帝。在灵曦堂里,只可诵读或吟唱上帝的话语,而诵读和吟唱应悦耳动听,提升灵魂。祂还告诫为人父母者须向孩子教导祂所启示的上帝话语,以使他们能够在灵曦堂里吟颂它们。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写到:

在黎明时分去灵曦堂,与祂交流,念记祂,恳求祂宽恕者,乃有福之人。进入那里后,须静座下来,聆听上帝的经文,祂乃至高君王、全能者及受全面赞美者。听着:灵曦堂实乃建造于市镇或乡村用于念记上帝之任何场所。因此,它在祂的圣座前被首肯;愿你们明白之。凡以最悦耳声调吟诵慈悲者之经文者,将由此获得人间及天堂皆无可比拟之地位。他们将由此吸入我诸领地之芳香,而在今日,除被这崇高美尊授予明察之眼者,无人闻出这芳香。听着:确然,慈悲者的经文能将纯洁心灵提升至文字无从描述、符号无从表达之诸灵性领域。听此言者必得福佑![536]
[536]《巴哈伊圣文论音乐》第3页。

将威权与力量天堂所降示者教予你们的孩子,以使他们能在灵曦堂以最悦耳声调诵读慈悲者之书简。确然,凡被我圣名——慈悲者——之爱所吸引者,他们吟诵上帝经文会使酣睡者之心灵欣喜若狂。凡凭借此圣名之力——它能将崇山峻岭化为尘土——自其主之话语中畅饮永生佳酿者,善哉。[537]
[537]《巴哈伊圣文论音乐》第3页。

应该注意的是,巴哈欧拉之所以要求信徒在黎明时分去灵曦堂祈祷,是因为这对精神的提升有特别的益处。在巴哈伊信仰的初期,波斯的社会环境尚较宽松,人们的工作时间较有弹性,信徒们时常在黎明前聚集到巴哈伊家里,祷告和诵读巴哈欧拉圣文。无疑,在将来,一旦巴哈欧拉的世界体制得以完全建立,每个城市建起足够数量的巴哈伊灵曦堂,那么一种新的社会范式就会出现,它将在工作、休闲和服务上帝等方面规控人类的生活,使人们能够在黎明前起身,进行赞美和颂扬上帝的活动。并且这将使得人类的精神与物质生活之间协调起来。

未来社会的精神活动将主要围绕灵曦堂本身来进行。灵曦堂的周围将有一系列的附属机构,集中进行人道和行政方面的活动。按阿博都-巴哈所说,包括医院、孤儿院、学校、大学、旅舍及类似机构。巴哈欧拉的教义总是将精神价值与人道价值结合起来。就像灵魂与肉体之间存在着平衡关系一样,巴哈伊信仰主张,唯有遵守精神和自然法则,才能确保人类的福利。灵曦堂及附属设施就为所在社区提供了这一平衡关系。一个是经祈祷和感恩于上帝所产生的精神力量的中心所在,另一个则是社会服务机构,是所有人类努力以及友爱和同情的焦点。

早在1929年,在致当时正在从事建造西方世界第一座灵曦堂的美国巴哈伊的信里,守基·埃芬迪解释了灵曦堂的一些特色。

必须记住,灵曦堂的中心建筑与其附属设施须区别开来。附属设施为社会服务机构,在将来条件成熟时建立,旨在予受难者以解脱,予贫穷者以赈济,予旅行者以借宿,予遗孤以安慰,予无知者以教育。而中心建筑应与这些附属设施不同,依照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规定的为数不多但确定无疑之原则,它被单独设计且完全用于崇拜上帝。但是,不应从我的一般性的阐述里推断出,须将中心建筑的实质变成一个宗教服务的混合体,像基督教堂、清真寺和犹太会堂的传统做法那样。它应有多个不同方向的入口,在中央大厅的圆拱顶之下会聚。这些门并非旨在服务于僵硬原则和人为教条的宗派信徒,因为他们具有不同的倾向,皆依各自的方式遵行其仪式、颂读其祷文和行净体礼。灵曦堂所提供之功能与上述各行其是、混乱不一的宗派仪式大相径庭,因为这些与《亚格达斯经》的规定完全抵触,与它所倡导的精神格格不入。作为巴哈伊崇拜场所的核心建筑,灵曦堂将在其已净化之四壁内凝聚一种祥和的精神氛围。惟有彻底放弃了诱人之陷阱及炫耀之仪式的人,才会成为唯一真神的崇拜者,这一点业经巴哈欧拉之圣格在现时代予以证实。对他们来说,灵曦堂将是巴哈伊信仰所包含之基本真理的象征,这真理就是:宗教真理是相对而非绝对的,神圣启示仍在继续而未完结。他们将树立这样的信念:在以往人类演进之各个历史阶段,普天博爱与时刻留意之天父已经派遣祂的先知作为祂照耀人类之明灯的传达者降临人间;在人类文明的这一关键时期,祂一定会给予受困于黑暗之中的子民所急切需要的指引;而无论科学还是人类的聪明才智都无法驱散这黑暗。并且,他们由此将明白巴哈欧拉就是发出这神圣指引之光的明灯,进而会不由自主地寻求祂的灵曦堂的庇护并在那里聚集,在不拘泥于仪式和信条的氛围下,向唯一真神——本质者、永恒真理之珠——表达敬意,颂扬和赞美祂的诸使者及先知之圣名,因为他们从古至今在各种情形之下,通过各自不同的方式,将神圣指引之光照射在黑暗与任性的世界上。

但是,尽管这崇高的灵曦堂之中心建筑所体现的巴哈伊崇拜观鼓舞人心,我们仍然不能将之视为巴哈欧拉命定灵曦堂在巴哈伊社团有机生活中所扮角色的唯一甚至基本的要素。倘若灵曦堂没有这些附属设施,没有将社会、人道、教育和科学研究活动汇聚起来的场所与机构,那么,巴哈伊的崇拜,无论理念多么高尚,无论热情多么巨大,效果也不可能好过由苦行者之期望或被动崇拜者之交流所产生的微弱且时常短暂的效果。帮助和促进人类事业乃是灵曦堂附属设施的至高特权,因此,除非并直到它以活跃且无私的服务调动并投入到人类的事业之中,否则它就不能为崇拜者本身带来持久的满足和裨益,遑论人类大众了。同样,灵曦堂的工作人员必须与附属灵曦堂之诸灵性机构保持密切的日常沟通,不然,无论他们在从事未来巴哈伊世界联邦事务的努力之中多么无私和发奋,都不可能富有成效并成功。这灵曦堂之附属设施所发散之灵性力量必须与在其中为人类服务之专事人员自觉表现的精神直接且不断地产生交互作用,唯其如此,它才能提供消除长久困扰人类之种种弊端所需的力量。要将世界解救出苦难之境,根本上惟有靠我们确信:巴哈欧拉的启示乃灵丹妙药,它的功效由与祂的灵进行精神沟通以及理智应用并忠实执行祂启示之原则和律法这两方面得以确保。并且,在所有与祂圣名有关的组织机构之中,确实,惟灵曦堂能最充分地提供巴哈伊的崇拜与服务,而这二者对世界之重建又是何其的关键;在其中蕴藏着崇高、力量以及灵曦堂作为巴哈欧拉设计之最卓越制度之一的奥秘。[538]
[538]转引自《巴哈伊世界》第三卷第159-163页。

巴哈伊灵曦堂是九面型建筑,象征“巴哈”一词的数值[539]。巴哈欧拉禁止在灵曦堂内摆放画像或塑像,而且,由于巴哈伊信仰没有专门的神职人员,因而也不允许在灵曦堂里布道。使用乐器也是被禁止的,在吟唱或颂读上帝的话语以及赞颂祂的圣名时只能用人声。
[539]见第316页脚注。

巴哈伊的崇拜并不限于在灵曦堂内的仪式。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立有义务祈祷的诫律。它规定,凡十五岁以上的信徒必须在自己的房间内独自祈祷。这是巴哈欧拉信仰的仪式之一。但是,任何巴哈伊个人或组织都无权强迫他人遵守这条诫律。信徒在上帝面前行崇拜之举只是他个人的事务。在日常做义务祈祷时,信徒必须遵守全部的仪式,包括面向巴哈伊世界的朝拜点[540]。
[540]Qiblih,字面意思为“崇拜之点”,指巴哈欧拉的陵寝,巴哈伊在做义务祈祷时必须面对该处。

巴哈欧拉为信徒启示了三篇义务祷文,规定他们每天必须诵读其中之一。这就是所谓的长、中、短三篇义务祷文。在前两篇里,巴哈欧拉规定了若干屈膝动作,旨在使祈祷者对其创造者更加虔诚和臣服。

为了认识屈膝的意义,我们不妨回忆一下上帝显示者的人格对其所创立宗教之形式的影响。本书前卷[541]已对此有所阐述。例如,上帝言词之最内在本意高超于并且不依赖于任何人造语言。它发自启示王国[542],因而它所蕴涵的力量也是无限的,远非物质世界所能企及。但是,这一灵性实在被包裹在“述说之言”的衣袍里,因而这“述说之言”是有限的,它属于人类的世界。这便是上帝的显示者影响宗教形式的一种方式。由于巴哈欧拉是波斯人,因而上帝词语是用波斯文和阿拉伯文启示的。倘若上帝显示者是另一个地方的人,那么所启示的圣言就会完全是另一种形式。
[541]见第一卷第21-22页。 [542]见第二卷第184-185页。

上帝显示者的人格对祂的宗教所具有的作用并不限于影响上帝话语的方式,它还影响到那个宗教的几乎所有特征。在义务祈祷时屈膝的行为就是一例,因为这一重要的宗教礼仪得到了明确的规定,且在某种程度上受巴哈欧拉人格的影响。屈膝乃象征之举,意在使祈祷者向他的主显示出虔诚态度。信徒若在诵读祷文配合以屈膝在地,他会更加深刻地感觉到上帝的至高威权以及人在此生的无能和贫乏。

然而,屈膝之方式是基于巴哈欧拉自己的个人背景。在祂生长的社会里,通用的语言是波斯语。有些意思是用手势或身体动作来表达的。巴哈欧拉用波斯文启示上帝的话语。同样,祂也用祂所熟悉的这些手势和肢体语言象征性地表达各种心意感情,如对上帝的谦卑、祈愿和臣服。

每一种文化皆有其自身的语言和习俗。从人的角度来看,上帝显示者的人格也须忍受祂自己所处的环境。祂必须跟其他同胞一样表达自己。在波斯文化里,人们习惯在对主祈求的时候将双手伸向天空,弯下身表示谦卑之意,在上帝面前匍匐以表明在祂尊前自己全然卑下虚无。巴哈欧拉将这些动作引用到了义务祈祷之中,以使仆人在向他的主祈祷时更加热情和投入,既用言辞也用动作来表明上帝的崇高、伟大和荣耀,同时也使他明白到自己在祂门槛前的仆役身份。

巴哈欧拉强调义务祈祷的极其重要性。阿博都-巴哈在祂的一部书简[543]里说它是“上帝圣道之真正根基”和个人“精神生活之因”。在另一部书简[544]里祂说,所有信徒皆须遵守义务祈祷之诫律,不得以任何借口豁免,除非精神出现障碍或遭遇到特殊情况。
[543]转引自法迪勒-马赞达拉尼的《启示与创造》第四卷第92页。 [544]转引自法迪勒-马赞达拉尼的《启示与创造》第四卷第93页。

除了规定所有信徒必须诵读的上述祷文之外,巴布、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还启示了很多祷文,但它们的性质有所不同,并非日常必须诵读的义务祷文。只要愿意,且无论在私下或公众场合,信徒可随时诵读它们。

伊斯兰教的习俗是在信众集会场合诵读义务祷文。巴哈欧拉禁止集体祈祷,除非为死者送葬的场合。与个人私下用的祷文不同,专门用于葬礼的义务祷文为集体诵读之用。这里我们注意到了巴布、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启示的普通祷文与葬礼用的义务祷文之间的区别:前者可以在公开场合诵读,后者则是巴哈伊信仰的一种仪式,巴哈欧拉准许我们在众人面前诵读。“聚众”一词可能会被误解。有人会以为“聚众”指所有在场者必须齐声诵读祷文。这是不对的。在送葬集会上,只是由一个人对众人诵读祷文。另一方面,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启示的若干书简或祷文本身是适合于用原文齐声吟诵的。但是,由于它们并非任何仪式的组成部分,因而这种方式不可被称为聚众。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命定的另一种崇拜方式是工作,即以服务人类的精神工作。这项教义在宗教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它是精神与物质进步的动力之源。

你们每一个人必须从事某项职业,如手艺、贸易,等等。我仁慈地将你们从事此等工作提升至崇拜上帝——唯一真神——的等级。你们要用心思考上帝的仁慈和赐福,在黄昏和清晨向祂谢恩。切勿闲散怠惰,虚度光阴。要让自己忙于对己对人有益之事务。自那智慧与宣说之阳璀灿照耀之地平线已对你们作如是命定。

上帝最鄙视者,乃懒惰和乞讨之人。你们要牢牢掌握谋生之技能,完全信赖上帝,祂乃所有手段之供应者。任何人若从事手艺或贸易,那么这职业在上帝看来本身就等于崇拜之举;这正是祂无限与全面慷慨之标志。[545]
[545]《巴哈欧拉书简集》第26页。

尽管崇拜上帝是做人的极其重要的责任及人生目的,但巴哈欧拉在祂的一部书简[546]里指出,一个人即便整个一生中都崇拜上帝,但倘若他没有纯正的行为,不具备能有助于促进圣道的精神品质,那么,他的崇拜无益于他本人,也不能产生善果。
[546]《马伊迪-阿斯马尼》第四卷第33页。

灵宴会是巴哈伊信仰的另一项非常重要的制度,它由巴布最先提出,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予以确认和确立。在每个巴哈伊月[547],巴哈伊社团的成员会举行一次聚会,其活动内容结合了三个方面:专心阅读和祈祷、磋商以及交流联谊。巴哈欧拉指出,十九日灵宴会的主要宗旨在于在信众的心中建立友爱和团结。
[547]巴哈伊历一年有十九个月,每月有十九天。见本书第二卷有关章节。

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断然谴责了行乞修道和禁欲苦行。祂强烈反对弃世隐居、自行禁欲和自残身体的做法。祂断言,诸如此类的行为无益于精神修养,在上帝看来一无是处。本书前卷[548]谈到过这方面的意旨。在多部书简里巴哈欧拉多次阐述了这项重要的教义。在为纪念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而启示的书简《凯利马特-斐尔道西耶》里,巴哈欧拉写到:
[548]本书第二卷第25-27页。

尘世的子民啊!离群索居或禁欲苦行在上帝尊前不被接纳。具有洞察力和理解力的人理应奉行能使人快乐和喜悦者。此类行为若然虚妄幻想之子或迷信之产物,对有知识者有害无益。在以往及近来,有的人在山上洞穴里栖身,还有的人夜间去墓地。听着!洗耳恭听本受世人错待者的告诫:抛弃你们的这些流弊,照本可靠忠告者的命令去做。勿失去专赐予你们的福分。[549]
[549]《巴哈欧拉书简集》第71页。

在《比沙拉特书简》里,巴哈欧拉要求基督教的修士走出修道院,过能服务人类的生活。祂说到:

在圣灵[550]——上帝之安宁与祂永在——的信徒之中,僧侣和牧师的虔诚行为为上帝所铭记。然而如今,须使他们放弃与世隔绝的生活,迈步踏入这开放之世界,努力从事能增进他们自己和别人之利益的工作。我准许他们结婚,以使他们能生育念记上帝之后代。祂乃可见与不可见世界之主,至尊圣座之主。[551]
[550]指耶稣。 [551]《巴哈欧拉书简集》第24页。

巴哈欧拉在很多著述里都讲到人的尊贵。祂告诫人们培养高尚的品格,一言一行皆须提高他的荣誉和尊严。在《亚格达斯经》里,祂禁止令人羞耻的对神父忏悔罪过的做法。相反,祂要我们向上帝忏悔,向祂求得宽恕。在一部书简里祂写到:

若罪过者能除上帝外全然超脱所有事物,那他就应该祈求上帝的原谅和宽恕,因犯下罪过在人的面前行忏悔之举绝不且永远不能获得神圣之宽恕。并且,如此人前忏悔只会导致羞耻和卑下,而上帝——祂的荣耀至为尊贵——不愿祂的仆人蒙受羞辱。确然,祂乃大悲大悯者,仁慈者。犯罪过者须与上帝直接沟通,向慈悲之洋祈求宽恕,向宽仁天堂恳求原谅,并且说:

上帝啊,我的上帝!我以为祢甜美宣说狂喜而奔向荣耀绝顶——至为荣耀之牺牲点——的祢的真爱者之鲜血向祢恳求,我以祢知识里所铭记之神秘、以珍藏于祢恩泽汪洋之珠向祢恳求:宽恕我,宽恕我父亲和母亲。祢确乃广示宽仁之至为慈悲者。上帝惟祢,别无其他,祢是永远宽恕者,普施慈悲者。

主啊!祢看到这确犯罪过者转向了祢的仁爱之洋,这虚弱无能者在寻求祢神圣力量之王国,这可怜的造物向着祢的福祉之阳俯身匍匐。有祢的慈悲与仁爱,他就不会失望,主啊,在祢的日子里勿使他失去祢慈悲启示之荫庇,勿将他赶出祢已为所有居于祢天堂与人间者敞开之大门。

嗟呼!我的罪孽已使我无法接近祢神圣之殿堂,我的过错已使我远离祢威严之圣祠。我已触犯了祢的诫律,将祢命令我遵守者抛诸脑后。

凭那诸圣名的至高之主,我祈求祢用祢的慈悲之笔为我写下恩准之书,以使我能接近祢,让我洗脱那使我无缘享受祢的宽恕与原谅之诸罪过。

确然,祢乃强力者,宽宏者。惟祢是上帝,强大者,仁爱者。[552]
[552]《巴哈欧拉书简集》第24-25页。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谴责的另一个与祂的教义相抵触的做法是,利用宗教和崇拜上帝谋求一已之私利。在以往,有无数的人披着宗教的外衣攫取领导权。有些野心勃勃的人摆出圣人的姿态,以赢得所在社团的尊敬。时至今日,仍然有很多人照做不误,乐此不疲。现在,虔诚与神圣的真正含意已经丧失了,取而代之的那些词语差不多都成为裹着宗教外衣招摇撞骗的伪善者的商标,他们俨然以圣人自居,而其行为和私生活却与他们的言论南辕北辙。

例如,在巴哈欧拉信仰诞生之地的波斯,很多人被灌输这样一种观念:宗教领袖在公众场合诵读《古兰经》就是灵性和神圣的一种体现。人们时常可以在街上看见神职人员嘴里念念有词,装出诵读祷文的样子。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对这种做法予以禁止。巴哈伊信仰诞生的早期阶段,在很多波斯人当中还流行着另一种虚伪的做派,即用小块瓷片在前额上压出一道永久性的印记[553],以向他人炫耀自己的虔诚。若无知者和狂热者看见一个人有着肿胀的前额,那他就会被感动,会觉得这个人是圣人而肃然起敬,因为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如此频繁地在那坚硬的祈祷瓷片上匍匐,以至于额头上竟然都起了一块老茧!当然,众多信仰宗教的人士都动机纯洁端正,为人处世正直高尚。然而,装扮成虔诚和圣洁的伪善者确实也屡见不鲜。
[553]虔诚的穆斯林在清真寺里祈祷时会屈膝匍匐。匍匐时崇拜者将前额贴至地面,以示臣服和谦卑。什叶派穆斯林有一特别习俗:用从某个圣地取来的所谓圣土做成小块瓷片,匍匐时将前额贴到这瓷片上。

巴哈欧拉在祂的教义里强调了一个人思行之动机的纯正与真挚之极端重要性。在《亚格达斯经》里,祂列举了一个人必须具备的某些品德:

用诚信之花冠装饰你们的头颅,用敬畏上帝之服饰装扮你们的心灵,用绝对诚实装饰你们的舌头,用礼貌之袍装扮你们的身体。确然,这些适合于做人类庙宇之装饰,愿有悟性的你们深思。你们,巴哈之民啊!要臣服于上帝——唯一真神,因为这样会使你们的地位得以彰显,你们的名字得以记录并保存,你们的等级得以提升,你们的记忆得以在永葆书简里被称赞。要当心,谨防尘世之居民阻碍你达至这荣耀与崇高之地位。我在我的大部分书简及现在本书简里对你们如是告诫;本书简乃我神圣之书简,被主——你们的上帝,强大者、全智者——之律法之阳所照耀。[554]
[554]《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4页。

在《隐言经》里,巴哈欧拉对乌里玛谴责道:

睿智其名愚蠢其实之徒啊!你的内心已变成豺狼,为何还要扮成羊倌觊觎我的羔羊?你就像那黎明前升起的星,看似明亮,却会把赶赴我圣城的人,引到灭亡的路上。[555]
[555]《隐言经》(中英文合编珍藏版),澳门新纪元国际出版社,2009,第55页。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之徒啊!你们好似清澈却苦涩的水,晶莹透亮,纯净无比,一经神圣鉴定者检验,合格者却无一滴!是啊,同样的阳光照射明镜和尘泥,反射出的光却参差迥异,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556]
[556]《隐言经》(中英文合编珍藏版),澳门新纪元国际出版社,2009,第56页。

在另一处祂指出,在现启示周期里,惟纯正行为能被上帝接纳:

我的朋友们啊!熄灭这谬误之灯,点燃那神圣的长明火炬,让它指引你们的心灵。因为不久,在那爱戴者的面前,人类的鉴定者只认可最圣洁的行为和最纯正的品性。[557]
[557]《隐言经》(中英文合编珍藏版),澳门新纪元国际出版社,2009,第61页。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指出,上帝已为人类此生成就任何事情创造了方法。祂敦促人们使用这些方法。例如,祂规定信徒在生病时要去看有技能的医师。在这个例子中,医疗就是方法,所有的人都可以通过它从病患之中康复。同样,我们可以使用各种相关方法来解决贫困、无知以及其他问题。

当然,祈祷在人生之中具有重要作用,然而,光是祈祷而不行动,也无济于事。这二者必须紧密结合起来。为了达成一个目标,既采用适当的方法,又通过祈祷从上帝那里获得力量,那么,这些努力终将取得成功。病患者应当听取医师的建议,接受医治,同时也须向上帝祈求康复。

巴哈欧拉明确指出,通过祈祷,病人有可能从病患之中康复。为此,祂启示了几段专用于康复祷文。但是,祂没有用精神疗法取代医生的诊治。为了强调这一点,巴哈欧拉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指示祂的同伴生病时须看医生,而不是仅仅祈求祂的神圣力量来治愈。祂还要他们为病人祈祷,祂的家人生病时祂也请医生。

必须指出的是,巴哈欧拉虽然强调为病者祈祷的重要性,但祂并未主张使用任何其他的精神治疗方法,如信仰疗法者及其类似者所用的方法。守基·埃芬迪在通过由秘书代笔给一名信徒的复函里说:

不存在巴哈伊信仰治疗者或巴哈伊的信仰疗法。巴哈欧拉在《至圣经书》里讲到,要看最好的医生,也就是指系统研读过医学科学的医生;祂从不要我们以为祂本人会用信仰疗法来医治我们,祂倒是要我们进行祈祷并寻求医学和被认可的疗法的帮助。[558]
[558]1948年6月的复函。

巴哈欧拉教导说,必须发展医学和康复技术。阿博都-巴哈也指出,将来医学会发展到完善的程度,大部分疾病可由食物、草药和自然疗法治愈。尽管巴哈欧拉的主要使命并非在于对食物和健康问题给予指导——这任务在现时代应由科学承担,但祂还是就饮食与卫生提出了忠告。

巴哈欧拉为亚兹德医师阿迦·米尔扎·穆罕默德-里达-塔比卜启示了《提卜书简》。祂主张,有必要时须医疗处置。祂劝告,先用食物疗法,若无效,再寻求医学方法。在这部书简里,祂提出了有关良好健康的若干基本指示,还给予了饮食方面的一些建议。[559]祂强调了在任何环境里知足常乐对健康的重要性,指出悲痛和忧伤会给人造成最大的不幸。祂还告诫,妒火伤身,怒气伤肝。
[559]此处不拟论述这些建议,因为这会引出一些超出本书范围和宗旨的重要医学议题。

巴哈欧拉在该书简里告诫医师,在为病人诊治时须先转向上帝,寻求祂的援助,然后再开处方。祂肯定,一个医生若认识了上帝,心中充满了祂的仁爱,那他就具有了一种特别的能力,这能力使他哪怕只是去看看病人就会给他带来康复。

确实,这部书简的启示对象阿迦·米尔扎·穆罕默德-里达就怀有这样的高尚理想。关于他,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马勒米里这样写道:

在人称“瓦希德”的赛义德·叶海亚-达拉比[560]到亚兹德之时,阿迦·米尔扎·穆罕默德-里达-塔比卜就已经是早期信徒之一。他是一位技艺高超的杰出医生,是博爱与坚定的楷模。至高圣笔为他启示了《医治书简》。巴哈欧拉在这部崇高的书简里说,一个医生若畅饮了祂的仁爱佳酿,那么他只要去看看病人就能治愈他。米尔扎·穆罕默德-里达真正将巴哈欧拉的这番话付诸了实践。他常常用非常简单的疗法诊治病患。确实,他所具有的优异品质使他在至大圣名的社团里成为一个非常特殊的人物。他对信仰极其虔诚,米尔扎·叶海亚背叛圣约,这使他倍受困扰,一时间他手足无措,目瞪口呆;以至有一段短的时间里他对是否继续奉行圣道犹疑不决。就在这时,仿佛是上天派遣一般,纳杰法巴德人穆拉·扎因-阿比丁(巴哈欧拉授予他“扎因-穆加里宾”[561]的称号)来到亚兹德,安慰他的情绪,消除他的疑云。扎因-穆加里宾起先住在本人位于马拉米尔的家里,当他听说米尔扎·穆罕默德-里达极度烦恼和忧愁时,他就搬到他家里去住了。由此,米尔扎·穆罕默德-里达开始完全了解到有关巴哈欧拉启示的详细情况。[562]之后他收到了至高者之笔启示的很多书简,从此,他以热忱和挚爱伺奉巴哈欧拉信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去世时享年约八十岁。[563]
[560]详见本书第一卷“附录三”。 [561]详见本书第一卷第25-26页。 [562]在巴哈伊信仰的早期阶段,由于缺乏适当的讯息渠道,巴哈伊很容易受谣言和虚假宣传的误导。因此,与那些真正领悟并亲身了解过巴哈欧拉启示的人会晤便成了最可靠的途径。 [563]引自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在《提卜书简》里,巴哈欧拉将医学赞誉为所有各门科学之中最具功德者,指出它是上帝为人类的福利创造的工具。在该书简的结尾处,巴哈欧拉启示了最为著名的一段康复祷文:

我的上帝啊!祢的圣名乃是我的灵医,想念祢乃是我的良药。靠近祢乃是我的希望,敬爱祢乃是我的良伴。在今世和来世,祢对我的慈悲皆乃我的灵丹妙药和我的救助者。确然,祢是普施慈悲者、全知者、全智者。

在该书简里,巴哈欧拉还阐述了在祂的圣道上勇敢坚定以及用智慧传授圣道的重要性。祂明确地肯定,倘若巴哈伊信徒忠实地贯彻祂的诫律,那么世界上大多数人会在祂的启示周期里皈依祂的信仰。

在与医疗相关者及其治疗作用上,若不提及专属上帝显示者所有的圣灵力量,便都是不完整的,这种力量不用任何物质手段就能治愈疾病。这力量为基督拥有,如今得到巴哈欧拉的完全昭示。有很多这样的事例:医生束手无策的病人,拥有同样圣灵力量的巴哈欧拉或阿博都-巴哈却能奇迹般地将其治愈。

尽管巴哈欧拉不允许信徒把奇迹归于祂,但在信徒的后代里还是流传了很多与此有关的故事,它们讲述了祂治愈绝症和使人死而生还的事迹。本书前卷已讲到类似的实例[564]。然而,祂的信徒中没有人把这些神奇的事件看作是祂的圣道之真理性的证据,因为这样的话反而会贬低祂的崇高地位。
[564]见第一卷第290-291页。

阿博都-巴哈同样具有这种力量。尤尼斯·汗医生[565]是阿博都-巴哈的出色与忠诚的秘书,也是“巴哈欧拉圣约使徒”之一,他在回忆录里写了一段有趣的故事。以下为他记述内容的摘录:
[565]有关他的简要生平可参见《巴哈伊世界》第十二卷第679-681页。“圣约使徒”这个称号是阿博都-巴哈和守基•埃芬迪授予某些圣约的杰出倡导者的。

我多次聆听阿博都-巴哈讲述医学方面的意旨:祂常常提到吉纳卜-卡利姆(巴哈欧拉的忠实兄弟)对草药很有研究,常用它来治病。早先,阿博都-巴哈也时常对前来看病的人进行诊治。但后来,巴哈欧拉嘱祂不要为人治病了,好让信徒去找专业医师,不要养成遇病找非专业人士的不良习惯。既然巴哈欧拉提出过如此的忠告,那么我们也就很容易理解祂在《亚格达斯经》里规定必须看称职的医师了。

我们当然都知道,既然《亚格达斯经》特别规定了这条诫律,那么阿博都-巴哈——精神疾病的治疗者——也就不能再给求医者看病了。但是,倘若医生的诊治没有效果,那他们还是常常去找教长,祈求那包治百病者给予治疗。而且,由于阿博都-巴哈生性慈悲,因此,凡有人相求,祂总是忍不住要提供帮助。在这种情况下,祂会按照使用适合的方法这一原则来诊治病人,具体做法是提供某种药物,从而使病人康复。更令人惊讶的是,巴哈伊信徒找祂看病尚有诫律的限制,而非巴哈伊人士因不知内情,找祂看病的反而更多,而且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失望而归。

阿博都-巴哈对病患者常用的一种药物是用石榴做成的美味沙司。这石榴长自阿卡里兹万花园。无论谁,巴哈伊也好非巴哈伊也好,祂给这石榴酱的时候都会说,这石榴长自里兹万花园的树上,而这些树受到巴哈欧拉圣眼的垂青。然而,治疗效果究竟因何而产生?是病人的内在特性吗?是因为服用这石榴酱而治愈的?或者,完全是因为阿博都-巴哈的意愿所导致的作用吗?我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这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事例证明,这美味的石榴酱对很多疾病具有疗效!它也是信徒们在朝圣旅舍里经常谈论的一个话题。

阿博都-巴哈给某些病人开的另一种处方是禁食或减少某些食物的摄取。然而,作为人类心灵疾病的治疗者,阿博都-巴哈还会用另一种疗法。那就是不用任何物质手段的治疗……我就曾经被祂不经任何物质方式治愈过。事情的经过如下。

阿拉斯图·汗医生住在阿卡朝圣旅社的时候,我生病了……尽管病的时间持续了很久,疼痛也令人无法忍受,但我没有去找阿博都-巴哈,而是要阿拉斯图·汗给我看病。他用尽了他知道的所有办法,可我的病情仍然没有好转……一天晚上,病痛加剧,我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所有的朝拜者都听到了我的呻吟,无法入睡,疲惫不堪。因此,尽管这时已经是午夜之后的两点钟了,但所有的人都同意派招待所管理员阿迦·穆罕默德-哈桑去教长家里找祂来看病。我不知道这位福佑之人当时是否已经入睡。我只知道阿迦·穆罕默德-哈桑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酣睡了。下午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觉得疼痛了,到了晚上我就可以行走了。我病了二十五天,最后几天卧床不起,无法拜见教长。于是我慢慢向祂家里走去。半路上我遇见祂。祂亲切慈爱地询问我的病情。我觉得应该趁这个机会央求祂彻底治愈我的病。于是我这样做了。祂说:“好啊。不过你应该做一下放血治疗,可以用吸罐放血,要不然的话还可以切开静脉放血。”[566]
[566]拔罐是一种古老的放血疗法,做法是在患者身上的某些部位——通常是背部——切开一个小口子,然后用玻璃罐盖住切口,通过形成局部真空所产生的负压将血吸出来。静脉切口放血术也沿用了很久。

一听到拔罐我就害怕起来,像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耸一下肩,扮个鬼脸,表示无法忍受挨刀或吸罐!看到我这个样子,祂用打趣的口吻说:“唉呀,伙计,我真想把你送到敌人的刀枪面前。你连那些玩意都不怕,竟然还怕吸罐!”

我生性率直,口无遮拦,于是也斗胆开玩笑地回祂说:“要真是那样的话,上帝肯定会眷顾我的!如果一定要用拔罐治疗,那我还不如求你为我看病,是不是?”祂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这就是我最后的治疗。我的病全好了,没有用任何物质方式。[567]
[567]《哈提拉特-努哈-萨利-阿卡》第336页。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规定的另一条诫律是保持个人洁净。祂要求信徒成为世人之中纯洁的楷模。虽然巴哈欧拉的这条诫律涉及到身体的整洁,有益于一个人的尊严和名声,但它更被赋予了关乎精神层面的高度。因为外在的整洁是精神纯洁与生动的象征。作为巴哈欧拉教义的实践榜样,阿博都-巴哈在一生的各个时期,无论是在监狱里还是处于自由状态,都身体力行这项重要的教义。祂始终保持个人卫生和整洁,衣着仪容一尘不染,对祂的这个显著特色,无论敌友都称赞有加。

巴哈欧拉在著述里要求祂的信徒,无论男女,都要保持贞洁。在《亚格达斯经》里,祂重申了这个重要的道德问题。在当今世俗潮流横扫世界、道德规范日益衰落的时代,巴哈欧拉有关贞洁的教义犹如黑夜里的明灯在闪耀。以下从祂的一部书简里摘录的部分训词表明了祂劝诫信徒奉行最高道德准则。

听着,凡追随其世俗欲望或迷恋尘世之物者,均不属于巴哈子民。我的真正信徒乃是:经过遍地纯金之山谷,他视若无物,径直而去,既不回头,也不停顿。这样的人确然属于我。上天众灵能够从他的衣装闻出圣洁之芳香……而且,即便遇见最美丽最迷人之女子,他的心也丝毫不会为她的美所打动。这样的人确然是无瑕贞洁之造物。亘古之神的圣笔如此劝诫你们,正如你们的主——全能者、普施者对你们的训示。[568]
[568]守基•埃芬迪的《神圣正义的降临》第26-27页。

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对巴哈欧拉这方面的教义进行了研究并作了如下概括:

过圣洁和神圣的生活,必须成为制约所有巴哈伊行为与节操的准则,这些行为和节操既有他们自身社团成员之间的人际交往,也包括他们与整个外部世界的联系。传播启示讯息、管理巴哈欧拉信仰事务的职位固然令人羡慕,但身居其位者必须用这规则装饰并加强他们永无休止的劳作和建功立德的努力。必须在巴哈伊信仰者生活的各个方面,无论在其家里、旅途、会所、社交、娱乐、学校,完整而全面地贯彻这一规则。所有巴哈伊夏令营的交往活动以及任何巴哈伊社团的组织生活,皆须专门考虑将这一规则付诸实施。巴哈伊青年既是巴哈伊社团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也是其所在国家青年的未来进步与方向的促进因素,因而必须把这一规则与他们的使命更密切和不断地联系起来。

圣洁和神圣的生活意味着谦谨、纯洁、节制、庄重和思想净化,这样的生活包含了相应的衣着、谈吐、娱乐及一切艺术和文学爱好等所有方面的适度原则的实践。它要求在日常生活中提防和节制肉欲和腐败倾向。它要求杜绝轻薄浮躁的举止,以及拘泥于琐碎事物及不正当的欢娱。它要求完全禁止食用一切含酒精饮料、鸦片和使人上瘾的同类药物。它谴责艺术和文学的堕落、裸体主义的实践、未婚同居/试婚、对婚姻关系的不忠,以及各种形式的性乱交、性的杯水主义和不道德性行为。它绝不会与颓废时代的理论、准则、习惯和无节制相妥协。恰恰相反,通过其榜样的促动力,它力求证明这类理论的毒性、这些准则的虚伪、这些主张的空洞无聊、这些习惯的违背伦常以及物欲泛滥的罪孽性质。[569]
[569]守基•埃芬迪的《神圣正义的降临》第25页。

巴哈欧拉鼓励人们结婚,肯定婚姻是人类子民福利与团结的源泉。祂在《亚格达斯经》里说:

世人啊,结婚吧!这样你们就能生出将来念记我的人……[570]
[570]《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7页。

正如下面所要讲到的,按巴哈伊的教义,婚姻的主要目的是生育。

为了促进家庭之间的和睦并避免分歧,巴哈欧拉规定,男女双方的合意是婚姻的基本前提,在双方取得一致后,还必须征得各自生身父母的同意。没有后面这一点,巴哈伊婚姻就不能成立。巴哈伊的结婚仪式十分简单,同时也是非常感人的经验。在目前,巴哈伊婚礼是由地方灵理会主持进行的。

巴哈伊教义强调,幸福美满的婚姻须是男女双方既在肉体上也在精神上的结合。这样的婚姻会成为一种永久的伙伴关系,给双方带来心灵的幸福和快乐。

阿博都-巴哈在祂的一份书简里写到:

在芸芸众生之中,婚姻乃肉体的结合,而这种结合只是短暂的,因为结合的肉体最终也注定要分开。

可在巴哈之民中,婚姻却必须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结合,因为丈夫和妻子共饮同一杯圣酒,双方都倾慕同一副无比圣容,双方都在同样的精神原则下生活和行动,双方都受同样荣光的照耀。他们的这种关系乃是精神性的,因此这是一种永远持续的结合。他们在物质世界里也将享受到牢固与持久的连结。倘若婚姻是同时基于精神和肉体两方面的,那么它就是真正美满的婚姻,它就因此而长久。但是,倘若结合只是肉体的,别无其他,那它就必定是短暂的,终将以无情的离异收场。

因此,巴哈之民如果打算结婚,那么这种结合就必须是从精神到肉体的真正连结的关系,从而使得他们的结合在生活的各个阶段及在上帝的所有世界里能够持久长存;因为这种合二为一的真正结合乃是上帝仁爱的体现。[571]
[571]《阿博都-巴哈书简集》第117页。

巴哈伊的婚姻是男女双方互相的承诺,是他们的意愿和心灵的互相依恋。但是,各方必须尽可能关注对方,逐渐充分了解对方的习性,只有这样,他们彼此的约定才有可能成为终身持久的联结。他们结婚的目的必须是:成为爱的伙伴和同志,为现世和来世融为一体……

真正的巴哈伊婚姻是,夫妻双方必须在肉体和精神上都结合起来,这样他们就能增进彼此的精神生活,就能在上帝所有的世界里享受永久的团结。这就是巴哈伊的婚姻。[572]
[572]《阿博都-巴哈书简集》第118页。

在伊斯兰社会,音乐是受教士们谴责的,因为他们认为音乐能够使人愉悦,从而引导人们纵欲。在巴哈伊信仰早期阶段的波斯,音乐家被宗教领袖们公然指责为撒旦的代理人。音乐所蒙受的罪名使人们如此地厌恶,以至于音乐家在公众场合不得不把他们的乐器藏起来。例如,举办婚礼的时候,来宾们当着教士的面不得不遵守某些宗教礼仪。可是,等到毛拉扮演完他的角色离场后,躲在另一房间的乐师们就出来奏乐,制造欢乐气氛,这已是当时公开的秘密。

下面的事例很好地说明了教士如何严厉对付音乐爱好者。

在波斯的市场里有卖烤肉串的店铺。肉被放在砧板上,用刀切成小块。切肉刀一般既大又重,使用时通常要用双手握住刀的两端。切肉刀在砧板上剁切肉块时会发出很大的声响。生意好的铺子至少得有一个人从早到晚专门干这活儿。

亚兹德市就有这么一个人在这样的烤肉铺里干着这样的活。不过,这个人生性快活,喜爱音乐,即便在剁肉时也会巧妙地弄出一些节奏来。尽管这算不上什么音乐,最多也只是咚咚作响的击打声,但听起来还是蛮悦耳的。一边富有节奏地挥刀剁肉,一边合着节奏扭动身子,就形成了一道景观,让来来往往的行人觉得挺有趣的。一段时间里人们对这个人和他剁肉的方式产生了争议!终于,亚兹德的某位穆智台希德[573]决定阻止这一渎圣的行为!于是这个可怜的人被传唤和警告:如果他继续以这种方式剁肉,那么他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573]伊斯兰教法博士。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之中,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宣布,音乐是人的灵性体验升华和快乐的一种方式。祂在该经里这样说:

我准许你们欣赏音乐和歌唱。然而,须谨防这赏乐使你逾越庄重与尊严之界限。通过心灵之被陶醉和受宠之心智被吸引,为我至大圣名之欢乐而欢乐。

我已命定音乐为提升灵魂至上天之境的阶梯。勿使它变为自私与邪欲的翅膀。我恳求上帝使你们免于无知。[574]
[574]《巴哈伊圣文论音乐》第3页。

阿博都-巴哈在几部书简里也赞美了音乐和歌唱。在其中一部里祂写到:

这奇妙之时代已经撕碎了迷信之面纱,谴责了东方人之偏见。

在东方的某些国家里,音乐与和声是不被准许的,而已显之光巴哈欧拉在本荣耀时期里已于神圣书简里启示道,歌唱和音乐乃心智与灵魂之灵性食粮。在本启示周期里,音乐是被高度认可并被视为能够振奋悲伤与消沉心灵的艺术之一。

因此……将经文和圣言谱写成乐曲,这样就能够在灵理会和聚会上用动人心弦的旋律将它们歌唱出来,而听者的心灵在恳求和祈祷之中就会被激扬而起,飞向阿卜哈的天国[575]。
[575] 《巴哈伊世界信仰》第378页。

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用极其强烈的措辞谴责了一切冲突、争论和暴力的行为。祂绝对禁止信徒从事任何含有伤害和煽动成份的行为。祂告诫他们,绝不可在人们当中播撒纷争的种子或挑拨离间。巴哈欧拉对这方面立下的诫律是硬性的,没有丝毫的通融余地。祂明确提出,凡捣乱闹事或挑拨离间者,皆不属于祂,没有资格声称效忠祂的圣道。

巴哈欧拉要求对人友爱与团结,无论其背景如何。祂说:

与所有宗教友好与和谐相处,这样他们就能从你们身上闻出上帝之芳香。谨防人类之中愚昧无知的火焰吞噬你们。万物既来自上帝,也将回归上帝。祂乃万物之起因,亦乃万物之终结者。[576]
[576]《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5页。

在该经里,巴哈欧拉警告信徒不得对人表现出傲慢和自大,还提醒他们说,所有的人都是用同一种物质创生的,都将复归于尘土。因此,祂告诫他们不得嫌人爱己,不得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

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规定的另一条禁令是禁止奴隶买卖。奴隶的存在已有数千年的历史。然而,通过巴哈欧拉的降临,上帝施予了世界团结之力,宣告了人权的平等。如今,这些已成为时代的精神,近数百年来人类正在努力废弃千百年来施行的奴隶制。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谈到禁奴时直截了当地指出,一个人买另一个人的人身是不正当的。因为,天下所有的人都是唯一真神的仆役,在祂的眼里都是平等的。

在《隐言经》里,巴哈欧拉如是训诫世人:

人之子啊!你们应当知道:我用同样的泥土塑造了你们,以免有人贬低别人,抬高自己。这一点要时刻牢记!我用同样的物质创造了众生,你们就当如同一个身躯,用同一双脚迈步,用同一张嘴进食,在同一片土地上居住。这样,出自你们的内在本质,透过你们的言行举止,发扬超然的精神,高举团结的旗帜。光明之众啊,铭记我的劝谕!你们就能从神奇荣耀之树上,摘得神圣之果实![577]
[577]《隐言经》(中英文合编珍藏版),新纪元国际出版社,2009,第34页。

兄弟啊!你们要彼此宽容,别眷恋尘世之物。勿以荣华而骄矜,莫为屈辱而羞耻。以我圣美之名!我用尘土创造了万物,也会使其重归尘土。[578]
[578]《隐言经》(中英文合编珍藏版),新纪元国际出版社,2009,第70页。

第十七章 《亚格达斯经》——巴哈欧拉的圣约

我们在圣约中的角色

“我永远与你们同在”

第十七章 《亚格达斯经》——巴哈欧拉的圣约

《亚格达斯经》里有几个段落是巴哈欧拉为其信徒预备祂升天之后的事项的,祂把祂的去世说成是升上祂的“其他诸领域,那里的诸名之人的眼睛从未下视。”[579]其中两段十分明确地指出,祂过世后,信徒必须转向祂的“圣约中心”:
[579]转引自守基•埃芬迪的《神临记》第221页。

若神秘之鸽自其赞美圣所起飞,寻觅其遥远之目标,其隐秘之归巢,凡对本经书不明者,皆须求助于出自本圣茎的祂。[580]
[580]《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7页。

若我亲临之洋落潮,我启示经书封笔,你们须将面庞转向祂,那上帝所属意者,那自本亘古圣根长出之分枝。[581]
[581]《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4页。

尽管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的这两段文字中并未明确讲出祂的圣约中心具体是谁,但巴哈伊信徒的心里都清楚巴哈欧拉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博都-巴哈。巴哈欧拉后来在其遗嘱、即圣约经里引用了上述两段文字,进一步指明了其所任命的是至大圣枝(阿博都-巴哈)。[582]
[582]有关巴哈欧拉的圣约及其中心阿博都-巴哈的详情,见本书第四卷相关章节。

在《亚格达斯经》里涉及祂升天[583]的另一段落中,巴哈欧拉保证一如既往地对祂所钟爱的信徒给予可靠的支持,祂用如下文字对此加以确认:
[583]巴哈伊常常将巴哈欧拉的离世称为“升天”,即表示祂的灵升到了上帝的灵性王国。

人们啊,若我亲在之荣光退隐,我宣说之海洋静止,切勿心慌意乱。我在你们中间时有一法宝,我不在时另有法宝,可无人理解,除那无双者、全能者的上帝。诚然,我在我的荣耀之境注视着你,凡为我的圣道之胜利奋起者,我必以上天之众使军及我宠爱之众天使相助。[584]
[584]《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6页。

在《亚格达斯经》里,巴哈欧拉不仅间接指出祂的直接继承人,也暗示了圣护制[585]。下面这段《亚格达斯经》里的文字虽然讲的是胡古古拉[586],但也指明了巴哈欧拉信仰的发展形式。
[585]关于圣护制详情可参阅《阿博都-巴哈遗嘱》和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 [586]参见73页注。

捐于慈善之款项归于上帝——诸圣迹之启示者。若无启示之启端的准许,任何人皆无权攫取或控制这些捐款。继祂之后,决定权归于阿格桑(诸圣枝),他们之后则归正义院——到那时应该在世上建立,以使它们能将这些捐款用于本圣道所推崇之圣地的利益,以及为上帝——全能者、全力者——所命定之事。若不然,捐款属于巴哈之民——言祂所允许之言、依本经里上帝之命定而行者、天与地之间胜利的战士,以使他们能够将其用于上帝——强力者、慷慨者——在神圣经书里所命定之事项。[587]
[587]转引自世界正义院1969年12月7日函。

“阿格桑”(Aghsan)这个词的原意为“分枝”,它被巴哈欧拉专用于指称祂的男性后裔。在上面这段引文里,该词为复数形式,意指在祂的天启周期里会有不止一位阿格桑成为圣道的中心人物。结果产生了两位:阿博都-巴哈和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该段文字有一处引人注目的提示,即阿格桑序列会有终止。它还为这一序列在正义院建立以前就终止的可能性作出了规定,而实际上在守基·埃芬迪于1957年去世后正义院也确实未建立起来。此后五年多一点的时间里,圣辅们作为信仰的托管人掌管巴哈伊社团的事务。到了1963年,世界正义院成立,接过了上帝圣道的管理权。

《亚格达斯经》里有一段感人的文字是写给巴哈欧拉的同父异母兄弟、叛逆的米尔扎·叶海亚的。他年幼时被巴哈欧拉施予巴布信仰的教育。直到长大成人前的各个阶段,巴哈欧拉都给予了他悉心的照顾,以使他将来能热忱真挚地投身于侍奉圣道。然而可悲的是,他觊觎领导权位,为此背叛了巴布的圣约,与上帝的至高显示者作对。本书前卷已讲述了他的兴衰浮沉,以及他给巴哈欧拉造成的巨大伤害。

尽管天佑美尊被这位异母兄弟弄得痛苦不堪,但祂还是在《亚格达斯经》里力图唤起米尔扎·叶海亚对自己青少年时期的回忆:那时候,作为祂仁爱的象征,祂悉心养育他,以使他配为圣道服务。祂要他回想:那时候,他常常被叫到巴哈欧拉尊前,记录祂所启示的上帝经文;祂劝告他在可耻地反抗祂的显示之后能回归上帝;祂向他保证,现在,只要他悔改并请求祂的宽恕,上帝就会原谅他的所有不义行为。

这些忠告毫无收效。尽管米尔扎·叶海亚失去了他的师傅赛义德·穆罕默德-伊斯法哈尼的支持,但他仍然执迷不悟。他比巴哈欧拉多活了几年,1912年,在目睹了巴哈欧拉信仰的声望日渐高涨以及其光芒传播到西方世界后,他屈辱郁闷地死在塞浦路斯岛。

巴哈欧拉最重要的教义之一、甚或是最重要的教义,就是祂严格禁止信徒解释祂的圣言。在《亚格达斯经》里祂启示道:

无论谁,若解释启示之天的降示,改变其明确之意思,他就确属歪曲上帝崇高圣言之流,确属迷失于明晰经书之辈。[588]
[588]《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3页。

祂还在其他书简里明确提出,无人有权解释、修改或变更祂的话语。如前所言,只有阿博都-巴哈和守基·埃芬迪是巴哈欧拉话语的权威诠释者。之所以说这是巴哈欧拉最重要的教义,是因为较古老宗教的每一次分裂首先都是由于其领导人对教义阐释的不同所导致的。

为了凸显巴哈伊信仰的特征——尤其是其他宗教所没有的,杰出的巴哈伊学者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概括了九项教义,分别加以简要说明,并可能依重要程度安排了它们的次序。最前面的两条与上述的意旨有关。以下为他的论述:

首先,为巴哈伊信仰之特色、其他宗教所没有的诫命是,“禁绝释经传统。”有学问的人都知道正是释经的传统使得犹太教分裂成两大派别。这样的传统乃塔木德(犹太法典)的基础,并使得那统一的民族分裂……

基督教分裂的主要原因也是所谓“钦定的”口传律法。每个基督教的教会,如天主教会、东正教会、雅各派[589]、聂斯脱利教会[590]及其他教会,都认为他们必须遵循这些由教会的教父承传下来的口传律法,把它们当作圣经的真正原文……
[589]Jacobite,叙利亚基督一性论派。——译注 [590]Nestorian,亦称“景教”,基督教的一个派别,因信奉君士坦丁堡牧首聂斯脱利所主张的基督“二性二位”的教义而得名。其教义于431年被宣判为“异端”,其拥戴者于是另立门户,形成聂斯脱利派。——译注

伊斯兰教同样如此,它主张的这些与其创始人有关的释经传统是在祂去世后确立的,结果导致了该教分裂为几大教派。

这些教派都恪守着一套传统,都认为自己是正宗。

然而,巴哈欧拉将这一可能引致纷争的最大因由之门对世人关闭了;因为祂明确宣布,“在上帝之宗教里,凡有记载之事项皆以经书为准;凡未记载者皆由正义院处置。”照此,一切叙述、宗教和释经传统在巴哈之民中都是不足为信的,纷争之门——地狱之诸门中的最大者——由此被关闭并锁上了。

其次,巴哈伊信仰特有的一条律法和训令是:禁止解释上帝的话语。因为那些较早宗教里对圣言的解释和个人阐述已成为纷争的最大肇因之一,成为信仰视界暗淡无光和遮蔽上帝经书真实含义的原因所在。

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有学问者的思想各有不同,在他们当中,有的富于天赋智慧,有的缺乏理解能力,或多或少皆有差异。因此,倘若任由人们阐释和曲解圣言的外在含义,那么就会产生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解释,而同一个民族和同一个宗教团体就会分裂成不同的派别。

有鉴于此,巴哈欧拉明确地命令祂的信徒彻底抛弃释经之门,按照各书简所启示文字的外在意思去理解,以避免以往各民族所发生之事在巴哈子民中重现,使因思想和观点差异而形成的各派系之间所出现的令人不快事件不会在这幸运的新时代——荣耀之主降恩之时代——重演。[591]
[591]《辉煌的证据》第24-26页。

巴哈欧拉圣道的进步有赖于信徒的行动。任一纯洁的行为都会得到巴哈欧拉的确认,进而会给圣道带来胜利。然而,没有个人的实际行动,上帝的援助就不可能给予巴哈伊社团。这是上帝圣约里不可撤销的律法之一。圣约关乎两个方面:上帝和人。在圣约里上帝的角色与人类的角色不可混淆。上帝向人类倾注祂的慷慨和仁恩,而人类必须采取必要的行动来领受它们。倘若他不敞开自己的心扉,不使自己顺从,那上帝的恩赐和慷慨便无法到达他那里。在《隐言经》里,巴哈欧拉用如下的文字订立了这圣约的律法:

爱我,我就会爱你。不爱我,我的爱就无从给你。仆人啊,明白这道理![592]
[592]《隐言经》(中英文合编珍藏版),新纪元国际出版社,2009,第8页。

可以这样说,在本启示周期里上帝出自祂的仁恩赐予我们两样礼物。一个是巴哈欧拉的天启;另一个则源自前者,即成为巴哈欧拉启示之宝藏的“圣约中心”阿博都-巴哈,以及祂的圣道的守护者守基·埃芬迪。上帝赐予本时代人类的这两件厚礼构成了圣约的上帝这一方。在现时代,上帝的仁恩就是通过这两大源泉赐予人类的。

而人类这一方必须做的是,认同巴哈欧拉为上帝的显示者,继而接受祂的教义。只要一个人做到了这一点,那么他就履行了与上帝的圣约里他这一方的义务。接下来,他的信仰、他对上帝诫律的服从以及他过巴哈伊的生活就能得到上天的慷慨确认;这样的人就能给上帝的圣道带来胜利。他的言辞就会具有创造性,他的行为就会体现出巴哈欧拉的教义和诫律,他就能够影响其他人,打动世人的心。

具有非凡悟性和理解力的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写道:

人生来是无知、弱小、有罪、叛逆并作恶的,相反,权威、权能、统权、宽恕、支配地位、美、庄严、至尊王权和完善则皆出自上帝的意志及其圣言。如果通过上帝的意愿和仁恩,我们能够将自己置于祂无尽恩宠的荫庇之下,那么我们先天的缺点、我们的兽性、邪情恶欲和无知就能转化为完善和神圣品质,我们就会被赋予神圣、知识、力量和上帝王国的所有赐礼……[593]
[593]《阿卡朝觐札记》第242-243页。

确实,巴哈伊的最大力量源泉是自巴哈欧拉那里汲取力量。这是巴哈伊信徒有效促进祂的圣道所能凭借的唯一方式。而要获得接近这无尽的灵性力量源泉的机会,首要的前提是要对巴哈欧拉有信心,要全心全意地相信这一力量的存在。倘若不是真诚地相信巴哈欧拉是现时代上帝的显示者,唯有祂是所有旨在更生一切人类灵魂的创造力量的源泉,那么,巴哈伊就不可能成功利用这一上天力量的宝库。大自然中的道理也同样如此:若非了解某种能源的来源,一个人又怎么能够利用它呢?对巴哈欧拉的信仰深信不疑[594],乃是能够从祂那里汲取力量的首要条件。
[594]本书第二卷对此有详细的论述,请见该卷第216-221页。

次要条件是,变得谦卑,在上帝及其显示者面前彻底抛弃自我。为了理解这一点,不妨考察一下自然法则,因为这个物质世界的法则和原理与精神世界的法则和原理是相通的。之所以如此,乃由于上帝的创造物——无论物质的和精神的——都是同一存在。较低层王国的法则在较高层王国里也会有,只是适用在更高的层面上。两个地点会因水平面的不同而产生出势能。水会从高处向低处流动。在电路中,两点之间会因电位差而产生电能。

同样,要想汲取巴哈欧拉的力量,信仰者就必须在巴哈欧拉的崇高地位面前降低自己。巴哈欧拉好比山顶,信仰者好比较低的山谷。雨水是从山顶流向山谷的,同理,一个巴哈伊若以真正谦卑和臣服的心态面对巴哈欧拉,那么祂的启示之能量和祂的力量和威权之标志就能到他那里。巴哈伊信仰中心人物的著述为这一支配人类与其创造者之间关系的基本法则提供了充足的证明。在《隐言经》里巴哈欧拉指示说:“在我面前谦恭,你就会得到我的恩宠……”[595]只要信徒以谦卑和彻底忘我的心态面对他的上帝,他就一定会渴望通过灵性祈祷的方式与祂交流,这种祈祷排除了一切私欲,“超越了音节和声调”,是赞美和颂扬上帝的祈祷。
[595]《隐言经》(中英文合编珍藏版),新纪元国际出版社,2009,第23页。

确立信仰,变得谦卑,高声祈祷和颂扬上帝,并非意味着就完全具备了汲取上帝力量的先决条件。还有一个至关紧要的条件是信徒必须做到的,那就是挺身为圣道服务。如果他没有付诸行动,仁恩的渠道就仍然是关闭的,无论再怎样热爱巴哈欧拉并在祂尊前谦卑,上天都不可能施予他力量。奋起为圣道服务本身必定能够吸引巴哈欧拉的确认。巴哈欧拉在祂的很多书简里都对信徒保证,只要他们忠实和热忱地奋起推进圣道,那么祂的确认之无形天军就会突然降临,帮助他们赢得胜利。下面摘引自《亚格达斯经》的这段话乃是表达该主旨的诸多圣言之一:

诚然,我在我的荣耀之境注视着你,凡为我的圣道之胜利奋起者,我必以上天之众使军及我宠爱之众天使相助。[596]
[596]《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6页。

那种认为巴哈欧拉的力量本身就能在全世界促进并建立巴哈伊信仰、无需信徒履行其传授信仰并建立圣道机构的义务的想法是没有道理的,完全违背了上帝圣约的律法。确实,要是信徒个人不奋起为巴哈欧拉的圣道服务,那么巴哈欧拉的双手就无异于被束缚起来。早在阿卡时期所启示的一部书简[597]里巴哈欧拉就说,倘若所有的信徒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完全遵照祂的教义去做,那么世界人民的大多数就会在祂的天启周期里认明祂并信奉祂的圣道。
[597]《提卜书简》,载《马杰穆伊-阿勒瓦赫姆》。

巴布也指出[598],以往来自上帝的每一个天启都被赋予了成为世界宗教的力量。它们之所以未能做到就是因为每一个天启周期里的信徒都没有按照他们先知的教义去做。祂举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为例。在那些时代里,这两个宗教都没有扩展到整个已知的世界,它们二者都未能将全人类带到它们的荫庇之下,其原因在于,它们的信徒没有忠实地实践其教义。所有这些都表明,上帝的启示虽然强大和锐利,但还需要适合的传递人将它种植于人类的心田里。在人类之中复苏和创造一种新的精神的力量来自上帝的启示。信徒则扮演渠道的角色,将上帝信仰的更生之力传送给他的人类同胞。
[598]《致将军书》。

尽管巴哈欧拉在世之时人类的大多数尚未信奉祂的圣道,其原因前面已经讲述,但祂仍然清楚地预示了祂的信息最终会覆盖整个世界,照亮世人的心田,在一个共同的宗教——祂的信仰——的影响之下将他们团结起来。祂在《敦雅书简》里启示了如下的保证之言:

上帝圣道之神殿何其巨大!它遮蔽了世上所有的民族,并且不久,它会将全人类都聚拢于它的荫庇之下。[599]
[599]《巴哈欧拉书简集》第84页。

在另一部书简里祂又说:

勿为人类不能理解真理而感到难过。不久你们就会看到他们转向上帝——全人类之主。确实,通过至高圣言的力量,我们已经包围了整个世界,上帝征服所有世人心灵的日子正在来临。祂确然是万能者,全能者。[600]
[600]《巴哈欧拉书简集》第263-264页。

在一封致谢赫·卡齐姆-萨曼达尔[601]的书简[602]里,阿博都-巴哈谈到了巴哈欧拉在临终前所作的预言,大意是,为了在全世界传播祂的圣道,上帝将提举那些神圣和超然的灵魂。巴哈欧拉承诺,这些灵魂将会像指导之天的明星和真理之晨的阳光。他们将会是上帝之手点燃的火炬,会是照亮黑暗世界的明灯。这些灵魂不会休息片刻,也不会在乎尘世之物。他们会将他们的时间用在传授圣道和散布神圣芳香上。他们的面容会闪耀出上帝启示的光辉,他们的心灵会充满祂的爱。他们会散布到世界各地,足迹遍及每一个国度,讲每一种语言,在每一个集会上宣讲祂的信息,向世界各族人民揭示神圣的奥秘,传播祂的光辉,弘扬祂的教义。阿博都-巴哈在该书简里热诚地祈愿这些灵魂,如巴哈欧拉所许诺,能很快奋起,从而通过他们信仰的坚定、他们行为的高尚、他们超然的力量以及圣灵的气息,他们能够给巴哈欧拉的圣道带来胜利。
[601]详见第88页。 [602]尚未出版。

如今,通过做拓荒者和传授者,世界各地出自所有能想象之背景的众多信徒积极热忱地奋起为上帝的圣道服务。确实,由于这些超然和神圣的灵魂的奋起,巴哈欧拉这一承诺已经得到初步的实现。巴哈欧拉的信仰现在已经传播到世界各个角落;这些男人和女人,通过他们的自我牺牲、他们的超脱和他们的信念,通过从巴哈欧拉那里汲取力量,他们已经在各地成功地建立了神圣命定的巴哈伊信仰组织体系。一个新世界体制的胚芽正在旧体制里生长,因为它,世界将会彻底地焕然一新。

从本天启周期的开端到现在,巴哈欧拉信仰所取得的每一个胜利都是因为有了祂的确认和援助。释放自上天的力量旨在推动圣道的进步,协助建立信仰制度的雏形。成千上万的男女,可用的资源微不足道,缺工具少人力,多半没有什么文化和学问,可他们却分赴世界各地,在地球上最荒凉之地进行拓荒工作。非但如此,力量弱小、缺这少那的他们,竟然为巴哈欧拉的圣道赢得了令人惊叹的胜利。所有这些凭热忱奋起的人都有巴哈欧拉那永远可靠的确认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给予他们的亲身经历,这使得他们能够克服看似无法逾越的艰难险阻,去传授信仰并建立其组织。

《亚格达斯经》里所保证的对信徒个人的行动给予确认无疑是有条件的。它取决于一种行动,用一个美妙的词来概括那就是“奋起”。信徒内心渴求传授信仰进而挺身付诸行动,引致上帝反应,从上天释放力量来支持和增强他广扬上帝圣言的努力。单单是将信奉圣道付诸实际行动这一点,就能使宏恩倾流于信徒身上,变软弱为力量,变无知为睿智和领会。

在很多书简里巴哈欧拉都作了同样的承诺。例如,祂讲了这段保证的话:

凭上帝的正义起誓!凡在今日开口提其主的圣名者,神圣灵感的众天使必会自我的圣名——全知者、全智者——之天庭施助于他;高举纯洁光辉之圣杯的上天众灵亦会前来相助。蒙万荣者、至强者吩咐,在上帝启示之境作如是预先命定。[603]
[603]《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29节,第3段。

阿博都-巴哈在很多书简里也做了类似的保证。这里举一例:

奉天国之主的名义!若你以纯洁之心、满怀上帝之爱挺身传扬上帝之言,清心寡欲,超脱尘世,众天军之主必以雷霆万钧、摧枯拉朽之力援助你。[604]
[604]转引自《个人与传教》第9页;原出处为《阿博都-巴哈书简集》第348页。

守基·埃芬迪也重申了这些极其庄重的承诺。他通过秘书写道:

与往日不同,今日吸引上天福佑的磁石乃是传扬上帝的宗教。天国大军在天地间准备停当,耐心静候,只要巴哈伊开始行动,便迅即施予增援。渴慕永生者啊,勇往直前,发出神圣的召唤吧!你们定能赢得自己都惊叹不已的灵性胜利。[605]
[605]1953年3月28日信函,转引自《个人与传教》第32页。

《亚格达斯经》里还有一段是巴哈欧拉谈及祂的升天及保证在任何时候都给予祂的信徒可靠的支持:

世人啊,若我圣美之阳陨落、我圣帐之天从你们眼中消隐,切勿沮丧!你们要奋起促进我的圣道,在人类中弘扬我的圣言。我永远与你们同在,以真理之力增强你们。我的确无所不能。凡认明我者,必挺身伺服我,其决心之坚定,纵令天地诸势力亦无法挫败。[606]
[606]《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4页。

在这段里巴哈欧拉说:“我永远与你们同在,以真理之力增强你们。”祂的很多门徒在祂在世之时就对此确信无疑了,并真正亲眼目睹了祂任何时候都与他们在一起。这里举两个实例:一个是由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马勒米里[607]详细讲述的一个故事。它讲的是他前往阿卡途中遇到的一件事,以及他第一次被引见巴哈欧拉时祂对他所说的话。
[607]详见第40页脚注。

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自家乡亚兹德市前往阿卡,途中停留克尔曼。在那里,他遇到虔诚的信徒哈吉·穆罕默德·汗-俾路支,这个俾路支斯坦的上层人物也是打算去阿卡的。他们决定结伴而行。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在回忆录里写到:

在克尔曼待了三个月后,我们又去锡尔詹并在那里住了四十天。穆罕默德·汗穿着托钵僧服装,一头长飘发。 因为这样,锡尔詹的托钵僧人每天晚上都到他那里,他不得不招待他们,给他们食物。我建议他把头发剪短,改变头饰,以便摆脱城里托钵僧人的纠缠[608]。他同意了我的建议,改变了自己的打扮。之后,无论什么托钵僧来,都被告之领导人已经走了,这样,就再没有人打扰我们了。在锡尔詹期间,一个名叫阿迦·穆罕默德-阿里的信徒……请求做穆罕默德·汗去阿卡朝圣之行的随身仆人。这个请求得到穆罕默德·汗的首肯……于是他就陪伴我们去阿卡……我们动身前往阿巴斯港……在那里,我们遇见约一百个来自俾路支斯坦的穆斯林,他们是在去麦加朝圣的途中在这里停留的。这些人得知穆罕默德·汗也到达这港口时,还以为他也是去麦加朝圣的。于是这帮人找到他,详细询问他的麦加之旅,还表示说,如果他们能跟他一块儿去,那他们会很高兴[609]……之后,穆罕默德·汗对我说,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了,除了跟这帮人去麦加,别无他法,做完朝圣之后再去阿卡,这比经孟买到吉达港和赛义德港的线路要短一些。
[608]穆罕默德•汗有钱有势,因而托钵僧们把他当做宗教向导了。 [609]在当时,巴哈伊尚未将他们的信仰透露给公众。这帮人不知道穆罕默德•汗是巴哈伊,且是去阿卡的。倘若穆罕默德•汗对他们透露自己这次旅行的真正意图,那将是极不明智的;所以,他不得不假称自己去麦加。

我对穆罕默德·汗说我不想去麦加。他再次强调说经麦加去的旅程要近得多,但我还是拒绝了。他解释说他也并不想去麦加,只是现在的境况使他不得不这样做。如果他这次旅行不去麦加的话,就会有风言风语传到家乡,他的家人就会困窘不安……我重申了我的立场,表示依自己的良心……我不会让自己去麦加朝圣。我建议我们分开,我取道孟买去阿卡,他跟那帮穆斯林去麦加后再去阿卡……可是,我之所以拒绝跟他去,不是因为我固执或存心跟他过不去。其实,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我也是感到非常不安的。我也知道取道麦加去阿卡的线路会近一些,但是,我内心里就是无法接受这条线路……我们在阿巴斯港待了十一天,每天晚上穆罕默德·汗都讲到这事,坚持要我改变主意。但我不为所动。我多次对他说:“我这次旅行的目的是拜见最神圣的巴哈欧拉的尊容,而不是去麦加朝圣,变成一个哈吉。[610]”
[610]Haji,给予到麦加朝圣者的称号。

最终,穆罕默德·汗还是劝说他的这帮老乡自行去了麦加。

……这帮人走了之后,穆罕默德·汗和我启程前往至爱者的圣地。我们经孟买到海法,抵达之后我们表明了自己的巴哈伊身份。我们被带到铜匠阿迦·穆罕默德-易卜拉欣的家,他是卡尚人。这个信徒按巴哈欧拉的吩咐在海法居住,处理信函分发,为巴哈伊朝拜者提供协助和招待。巴哈欧拉得知我们三人抵达那里后,通过米尔扎·阿迦传话……要我到阿卡后最好住在我兄弟哈吉·阿里[611]那里。我们坐阿博都-巴哈的马车从海法来到阿卡……那一天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心中充满了欢乐和狂喜。[612]
[611]参见《巴哈伊世界》里有关哈吉•阿里-亚兹迪的文章,第九卷第624-625页。 [612]有关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抵达阿卡的详情,见本书第一卷第131-132页。

到达阿卡后的第三天晚上,这三个朝拜者被召到了巴哈欧拉的尊前,受到祂的亲切欢迎。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用下面的文字描述了他第一次拜会巴哈欧拉的情形:

我来到祂尊前,匍匐在祂脚下。在向我示恩之后祂说:“做得好!愿上帝保佑你!人们都想去麦加,而你们却为了上帝的爱不去那里。相反,你们觉得来到至大监狱最重要。你们的理解确实是对的。到麦加朝圣,惟有按我的准许进行,才能得到以往时代[613]那样的回报;否则便毫无意义。”[614][615]
[613]“以往时代”是指伊斯兰教的有效期,即到1844年巴布出现之日为止。有关宗教有效期的详细论述见第277页。 [614]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615]哈吉•穆罕默德-塔希尔离开阿卡返回家乡之前,巴哈欧拉吩咐他去麦加进行全套的朝圣仪式。这样,他就成为了经由巴哈欧拉恩准的“哈吉”。还须指出的是,上述巴哈欧拉的话语只是信徒的转述,并非原话的准确记录。

巴哈欧拉论述在阿巴斯港的那段插曲的这些话,乃是首次向这三个朝拜者透露的祂统摄知识的征象,令他们肃然起敬。这些话帮助他们进一步坚定了信仰,使他们能够绝不怀疑地确信,正如祂在《亚格达斯经》和其他许多书简里所证实的,祂确实是与他们永远在一起。

穆罕默德·汗为巴哈伊信仰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在认明了上帝的至高显示者后,他就闲不住了。他将巴哈欧拉启示的佳音传达给朋友和伙伴,其中有米尔扎·优素福·汗(穆斯陶菲优-马马立克),他做过一段时间的波斯首相。阿博都-巴哈讲述了穆罕默德·汗(祂称为“哈吉”)皈依巴哈伊信仰的经过,描述了他的热情和他与米尔扎·优素福·汗会晤的情形。祂是这样说的:

就这样,在他听到来自上帝王国的召唤那一时刻,他大声叫道:“确实是啊!”然后,像沙漠的一阵风,他走了。经过长途跋涉,他来到至大监狱,拜见了巴哈欧拉的尊容。他一看见那辉煌的面容,就立刻心悦诚服了。他返回波斯,去会晤那些声称追随圣道的人,那些曾经需求真理的昔日朋友,并以其忠诚和必需的责任感与他们交往。

哈吉来往穿梭个不停,忙着见每一个朋友,好让他们都听到来自上天的新佳音。他回到家乡,将家事处理妥当,给所有家人做好生活保障,并安排了安全、幸福和舒适方面的事项。做完这些之后他向他们一一告别。他对他的亲属、他的妻子、孩子和亲戚说:“你们不要再找我了;不要等我回来。”

他拿着一根手杖就走了。他跨越山峦,踏遍平原,一路寻找着神秘学家,他的朋友。他首先去了在德黑兰的前任首相米尔扎·优素福·汗(穆斯陶菲优-马马立克)那里。在他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后,优素福·汗表示了他的心愿,说它倘若会实现,他就信;愿望是得到一个儿子,倘若如此仁恩成了他的,那优素福·汗就能被争取过来。他把这告诉了巴哈欧拉,得到了祂的坚定承诺。结果,哈吉再次拜访优素福·汗时看到他抱着一个孩子。“米尔扎!”哈吉叫喊道,“赞美归于上帝!你的试验证明了真理。你诱捕到你的欢乐之鸟!”“是啊!”优素福·汗回答说,“证据是清楚无误的。我确信不疑。今年,若你见到巴哈欧拉,请告诉祂,我为这孩子恳求祂的仁慈和恩宠,好让他在上帝的庇护、关心下平安无恙。”[616]
[616]《忠信群英传》第92-93页。

阿博都-巴哈在一部书简[617]里说,巴哈欧拉得知这一请求后,指示穆罕默德·汗回家时特别经过德黑兰,去见米尔扎·优素福·汗,给他一块蜜饯吃,向他转达这保证:上帝会给他一个儿子。就在穆罕默德·汗最后一次回到圣地时,他亲眼见证了这承诺的兑现。
[617]《马伊迪-阿斯马尼》第五卷第280页。

穆罕默德·汗是对巴哈欧拉充满炽热之爱的信徒。自他皈依巴哈伊信仰及之后见到巴哈欧拉以后,他就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新人。以往,他声名显赫,广受人们的崇敬,在生活上则舒适惬意,享受荣华富贵,但现在,这一切对他来说却变得毫无意义了。他的最大愿望是抛弃自己的一切,去做一个仆人,为巴哈欧拉看门。他实现了他的心愿,在巴哈欧拉的家里做了几年的侍从。

阿博都-巴哈这样讲述了他的故事:

之后,哈吉·穆罕默德去见天佑未来殉道者——殉道者之王,请他求情,使他——哈吉——能被允许看守巴哈欧拉住所的大门。殉道者之王于是将这一请求写在一封信里,在哈吉及时抵达至大监狱并在他的亲爱之友的隔壁住下来之后送呈。哈吉如愿以偿了,他为这荣耀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以及在马兹拉伊花园,他时常在巴哈欧拉的尊前。钟爱者升天后,哈吉·汗继续坚定不移地信奉圣约和遗嘱,对那些伪善者惟恐避之不及。最终,在未能随行去欧洲和美国后,这位忠仆自己住进了在哈齐拉图-古兹的朝圣旅舍;在这紧挨巴布灵殿之处,他离开尘世,飞向了上天。

愿上帝以阿卜哈天国之芳香及吹自至高天国之神圣气息更生他的灵魂。向他致敬并赞美。他光辉的坟墓安置于海法。[618]
[618]《忠信群英传》第93页。

关于这一超自然的永在的知识,巴哈欧拉在写给穆拉·穆罕默德-加因尼(纳比勒-阿克巴尔)的《希克迈特书简》(《智慧书简》)里启示了下面这些文字:

你们完全知道,我们所研读者,非人类所有之书籍,我们所获之学问,非人类现行研究之所得,但是,无论何时,只要我们想引用学者和智者所言,所有业已出现于这世界及被启示于这神圣书籍和经文之内容就会以一书简的形式出现于你的主的尊前。因此,我们确已将肉眼所见者记录在案。诚然,祂的知识囊括了天地人间。

此乃无形之笔记录一切既有及将有知识之书简,除我奇妙之舌,此知识无人能予以阐释。[619]
[619]《巴哈欧拉书简集》第148-149页。

另一个故事讲的是被人称作“纳伊姆”的米尔扎·穆罕默德。他是一位具有非凡信仰和热忱的巴哈伊信徒,同时也是一名杰出的诗人。下面是他亲口讲述的故事,证明了巴哈欧拉所说“我永远与你们同在”这句话的真确性。

在抵达德黑兰之后,有一次我正在看《致狼子书》,读到了被引用于该书的巴哈欧拉启示的一段非常优美而感人的祷文。我当时就在心里祈愿:这些华美的字句是至高者之笔为我这个卑微的仆人启示的。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得到哈吉·米尔扎·阿卜杜拉-萨希-富鲁什的口信……他是一个有名的巴哈伊,专为圣地传递讯息。在口信里他告诉我说,为我启示的一份书简已自荣耀之境捎来,要我本人亲自去萨布泽迈丹他的办公处取回。我赶紧去他的办公处,拿到了那崇高的书简……这使得我激动万分。我留意到,就在我心中立下上述祷文为我启示之意愿的同时,巴哈欧拉的恩惠就直接赐予了在德黑兰的我。在那一非常时刻,祂为我重新启示了同样的祷文并托人送给我。按通常从圣地捎信到德黑兰所需要的时间来计算,这篇祷文重新启示的时间正好就是我发愿之时。赞美上帝,庄严与威权之主!尽管痛苦和磨难从四面八方将荣耀之境包围,巴哈欧拉的仁恩依然赐予了祂最卑微的仆人们,这证明了“任何事情皆无法使祂心有旁骛”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620][621]
[620]这句话的释义见本书第一卷第262-263页和第二卷第416页。 [621]《古兰经》4:29。本段记述载于《古勒扎尔-纳伊姆》第19页。

以下为纳伊姆所心仪的祷文:

我的上帝啊,荣耀属于祢!若非在祢的圣道上的持续磨难,祢的真爱者何以能被认可;若非经受充满对祂的爱的考验,渴望祢的这类人的身份又何以能被透露?祢的力量在我看来就是证据!他们所倾洒的泪水乃是所有仰慕祢的伴侣,他们所发出的呻吟乃是这类追寻祢的安慰者,急于见祢者的食粮乃是他们破碎之心的碎片。对我来说,在祢的道上牺牲之苦涩对我来说何其甜美,在我看来,因弘扬祢的圣言而受祢的敌人箭矛之包围乃何其的珍贵!我的上帝,我的教主啊,让我在祢的圣道上畅饮吧,无论祢以祢的仁爱作出愿望并赐于我所有祢所命定者!凭着祢的荣耀!我惟愿祢所愿,我惟珍惜祢所珍惜。我一直将我所有的祈望和信心寄托于祢。诚然,祢是全有者,最高者。[622]
[622]巴哈欧拉的《致狼子书》第95页。

在致纳伊姆的书简里,巴哈欧拉对他的语气亲切仁慈,说祂为了表示祂的宠爱,已经再次启示了这篇祷文。祂证实,尽管它先前是写给另外某个人的,但这次专门为他又重新启示了一遍,好让他能够用天国灵鸟的音调吟诵它,使他的心愿得以满足。

显然,有了这样的一次亲身经历,这个信徒就自然在他的信仰之路上攀上了确信的最高峰,而这又反过来产生出凡夫俗子绝不可能表现出的一种勇气。这便是只有上帝之力能够在一个信徒身上激发出的大无畏牺牲与英雄气概。

纳伊姆确实是一个对巴哈欧拉忠心耿耿的仆人。皈依巴哈伊信仰导致他在邻近伊斯法罕的家乡西迪赫村遭受了残酷的迫害。在教士们的命令下,他和另外四名信徒被反手绑了起来;之后他们五人又被绳索紧紧串在一起,光着脚在整个村子游行示众。附近村子的人纷纷前来围观他们被折磨。官员们用棍棒轮流殴打这些受害者,历时约十四个小时之久。他们赤裸的身体暴露在严冬的寒冷之中,皮肤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遍体鳞伤,就连很多围观者都不忍心看他们。在伊斯法罕被关押了一段时间后,他们被驱逐出家乡。至于纳伊姆,他的妻子被人拐走,在没有办理任何离婚手续的情况下就跟另一个男人结婚了。

纳伊姆和他的同伴徒步离开了伊斯法罕。他们身无分文,历经千辛万苦,到了德黑兰。一开始,纳伊姆靠抄录巴哈欧拉的著述维持生计。这类活通常由信徒以较低的价格请人来做,因为当时没有印刷设备。尽管如此,他做抄录的收入仍然十分有限,所以那一段日子他可谓一贫如洗。但是到了后来,他的文学才能得以施展,成了一个有名望的教师,生活状况也由此有了很大的改善。

当然,无论是赤贫还是富裕,纳伊姆都始终不懈地以至高的热诚和自我牺牲精神为圣道服务。他用他的绝大部分业余时间去向那些追求真理的人士传授信仰,为已经是巴哈伊的信徒加深信仰,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所做的事情当中成效显著者当数他持续数年举办的一个专修班,为有限数量的巴哈伊青年讲授和加深信仰,这些学员中的大部分后来成为出色的圣道传导者。

纳伊姆对巴哈伊信仰的文献建设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他的诗被认为是才华横溢之作,惟有对巴哈欧拉信仰及其他宗教有着深刻的理解才能写得出。其中有一部是用诗体写的证言之书,将巴哈欧拉圣道的真理性作了精彩的说明。该书被波斯的很多研习小组使用,以加深对信仰的认识和对古老经书(尤其是《古兰经》)里很多深奥文句之意义的理解,由此证明巴哈欧拉圣道的真理性及其神圣起源的确实性。

纳伊姆这位具有极高天赋的信徒的诗作犹如留给子孙后代的璀灿宝石,对任何时代的追求真理者来说都无疑是学习资料的宝库,同时也是启发信徒心智的源泉。

《亚格达斯经》是巴哈欧拉统权的最有力证据。任何巴哈伊若对该经加以深思,巴哈欧拉作为全人类统治者的形象就会跃然纸上。用守基·埃芬迪的话讲,子孙后代会以同样的方式欢呼祂,因为祂已经被祂的信徒认明为:

审判者、立法者、全人类的救赎者、整个星球的组织者、人类子民的统一者、世代渴望之新千年的起始者、新的“普世周期”的开创者、至大和平的创立者、至高正义的源泉、人类整体成熟时代到来的宣布者、新世界体制的创立者,以及世界文明的启迪者及奠定者。[623]
[623]《神临记》第93-94页。

毋庸置疑的是,一旦巴哈欧拉的地位得到普世的认可,后人必将以敬畏和惊奇的心情看待祂的生平事迹。未来的人们对祂所处时代的人们的愚昧无知会觉得难以相信,对祂所受到的对待会感到惊讶。只要祂的身份之荣耀向世人披露,那他们就会很难想象:万军之主竟然会被迫住在最荒凉的城市,天父被执迷不悟的同代人囚禁,万王之王被禁闭在一间不堪居住的狭小房间里。而那个小房间里不仅没有任何舒适享受可言,就连起码的生活设施都没有,可祂称之为“对所有人民最有力之证词”[624]的《亚格达斯经》就在这里被启示了。想想看,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在一个监狱之城的偏僻角落里,在整个世界不知不觉下,像《亚格达斯经》——未来世界文明的伟大宪章——这样一个强大的更生工具竟然能够产生,简直是匪夷所思!
[624]《神临记》第216页。

的确,上帝以其全部荣耀显示自己,而人类对祂的启示却熟视无睹,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如此。而且,没有比意识到为时已晚更使人痛心疾首的了。巴哈欧拉在《亚格达斯经》里指出:

世界的各族人民皆在昏睡之中。只要他们从睡梦中醒来,他们一定会热切地奔向上帝——全知者、全智者。他们会抛弃一切拥有之物,即便那是世间的所有财富,这样,他们的主就或许会念记他们到对他们刚好讲一个字的程度。此乃祂——掌握隐藏之物知识者——在一部不为创造物的眼睛所见且不为别人只为祂本人启示的书简里给予你们的命令,祂乃万千世界的全能保护者。沉醉于自己邪恶欲望的人是如此的迷惘,以至于他们无力认识所有存在之主,祂那震耳发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除了我——强力者、全智者,别无上帝。”

听着:勿为你们拥有之物而欢喜;今夜它们属于你,明日便会归别人所有。全知者、全悉者如是告诫你们。听着:你能够说你所拥有之物是恒久和安全的吗?凭我本身——全慈悲者——起誓,不!你们生命之时日如丝丝微风般逝去,你们一切之浮华和荣耀将如先于你们消失之浮华和荣耀般不复存在。世人啊,反省吧!你们过往的日子,你们失去的世纪是怎样的下场?用于念记上帝的日子才是快乐的,用来赞美祂——全智者——的时刻才是有福的。凭我的生命起誓!权势者之浮华,富裕者之财宝,乃至不虔诚者之横行霸道,皆不可长久。诚然,凭祂——万力者、统御者、全能者——之一言,一切都将消亡。人类拥有之世俗事物里有何利益?凡有益于他们者,皆被完全忽视。不久,他们会从酣睡之中醒来,发现自己无法再获得在他们的主——全能者、受全面赞美者——的日子里错失之物。惟愿他们能明白这点,能抛弃他们的一切,这样,他们的名字或许能在祂的圣座面前被提起。确然,他们只可算作是死者。[625]
[625]《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4-15页。

那些在巴哈欧拉的日子里认明祂的身份并被列入祂的信徒的人,时常利用他们的机会去使他们的名字能在祂的尊前被提起,而这被认为是一种无价的特别待遇。他们常常请求一个要去朝圣的人在拜见巴哈欧拉的时候提及他们的名字。有时朝圣者会将他们的名字写成一份名单交给巴哈欧拉的文书米尔扎·阿迦,由他递呈巴哈欧拉。在所有这些事例中,巴哈欧拉都对这些信徒给予了祂的仁爱和慷慨。祂表达的方式既有口头的,也有很多是通过书简。还有许多信徒给巴哈欧拉书写信函,在里面提及某些信徒的名字。在这类情况之中,书简被启示来答复或纪念写信人,里面包含专门写给被提及者的文段。

巴哈欧拉仅仅念记一个信徒并对他表示仁恩就足以赋予他的心灵无限的祝福。这是一种神圣的恩宠,倘若信徒个人能够在他的生活中尽到自己的本分,以纯洁的动机传扬圣道,那他就会成为精神的巨人和忠实的仆人。

巴哈欧拉赐予祂的信徒的一个无价的特别恩惠是,祂号召他们为祂的圣道服务。在以往的启示周期里,上帝的圣道通常是极少数宗教领袖或神职人员管理的,其余的人类大众并不享有同等的机会。而在目前的巴哈欧拉启示周期里,每一个认明祂的身份和加入到祂的信仰之中的人,无论年青或年长,有文化或没有文化,都可以为上帝的圣道效力。巴哈欧拉在很多书简里敦促信徒们挺身而出,去传扬上帝的信仰。《亚格达斯经》里也有数处讲到这方面。在为圣道服务上是没有条件限制的。一个人若想为圣道效力,无需受过世俗教育,也不必在社会上享受名望和地位。反而往往是那些单纯朴素的世人,有些还是文盲,能够奋身为传扬巴哈欧拉的信仰鞠躬尽瘁。

倘若动机纯洁,那么,人的今生的最大恩惠莫过于为圣道效力。如果在此世乃至彼世[626]为圣道效力只是为了获得名望、影响力和其他个人利益,那么,这样的效力会成为灵魂的一种沉重负担。它会使人生充满悲伤和挫折,并且如巴哈欧拉在其著述里所说,会使上帝不悦,因为在祂眼里,唯端正行为和纯洁动机才可以被接受。
[626]有关对彼世之依恋的论述参见本书第二卷第36-43页。

在本周期里被启示的上帝圣道是非常宏伟的千秋大业,因而人类必须下定决心以热忱与自我牺牲的精神去弘扬并奉献于它。一个信徒若真正认识到了巴哈欧拉的崇高地位,那他就能够以纯洁的心态为圣道服务,并且也会真正地得到精神上的奖赏。巴哈欧拉经常讲到祂的启示所具有的骇世惊俗的伟大特性。在《亚格达斯经》里,祂启示了动人心弦的如下语句:

尘世间的各族人民啊!永恒真理乃是我的明证,即清澈之涓涓流水经由你们的主——不受限制者——宣说之词的芬芳而从岩石里涌出;可是,你们仍然酣睡。抛弃你们的所有,穿上超脱的翅膀,飞离一切创造之物。此乃创造之主——其笔锋之移动更新了人类的灵魂——对你们的训诫。

你们知道你们的主——全荣耀者——正在何高处呼唤?你们想想,你们认出了你们的主——万名之主——用以命令你们的那圣笔吗?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没有!倘若你们知道这一点,你们就会抛弃这尘世,一心一意赶赴那敬爱者的尊前。你们的精神会得到祂的言词如此的传扬,以至于连那更伟大之世界都为之震荡,遑论这细小和卑微的世界!我恩泽之甘霖自我慈悲之天堂如此倾泻,以作我仁恩之象征;惟愿你们成为感恩之人。 [627]
[627]《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16-17页。

一些巴哈欧拉的信徒已经达到了这一信仰的高峰,他们自己发现了巴哈欧拉的崇高地位。当这些超脱的典范们获见巴哈欧拉尊容后,他们就被带往到远离这尘世的其他境界。他们渴望表达他们对主的热爱。然而,言词皆不足以形容他们彻底奉献并抹消自我的这类情感。最要紧的是,巴哈欧拉的威严使他们在祂尊前张口结舌,无法说出哪怕一个字,除非祂恩准他们这样做。因此,每一个人都体现出了祂的仁爱之情,表明了随时准备好在祂的圣道上通过某些行动献出自己的生命。有些人跪倒在祂的尊前,有些人匍匐在祂的脚下,还有些人肃立,全神贯注地与祂进行灵性的沟通。以下为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讲述他在阿卡见巴哈欧拉时的亲身感受:

有一天我去见祂。我肃立着,而天佑美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祂的宣说之洋正汹涌澎湃,祂的恩宠之阳将其耀眼的光线倾洒于我的灵魂。在我发现自己在祂的尊前时,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是匍匐在祂的脚下,亲吻祂的双足,[628]因为这是我长久以来的渴望。每次祂向我走来时,我发现自己都好像墙上的画像那样被钉住不动了。可是,只要祂转身走开,我又向前挪一两步,就是想匍匐在祂脚下。等到祂再转过身向我走来,祂显赫人格所具有的威严和庄重又驱使我退回到肃立的墙边。我三番五次地这样。天佑美尊注意到我的举动,笑了,说:“你怎么了?你老是向前迈一步,之后又后退。”接着祂用手示意我立定原处。
[628]在东方,匍匐在某人的脚下并亲吻双足被认为是至为谦卑的表示。

尽管匍匐在祂脚下是我最大的追求和至深的渴望,但实际上我被阻止这样做,我本会感到失望和悲伤,不过祂说的那句话和手势却又给予了我喜悦,这将使我终身幸福,使我为这天所发生的事感到极大的荣耀。[629]
[629]《阿卡朝觐札记》第249页。

确实,《亚格达斯经》就像汪洋大海,若想详陈该经所启示的每一个意旨将是很困难的。行笔至此,只是介绍了若干主要的方面。前面也谈及巴哈欧拉在该书里的某些教义和预言,其中包括下一位上帝显示者的出现[630],对某些学问高深的巴哈伊的赞美[631],巴哈欧拉对君王、统治者和神职人员的呼吁[632],人类成熟的标示[633],以及其他意旨[634]。
[630]见本书第一卷第280页。 [631]见本书第二卷第265页。 [632]见本书第二卷第304-305页。 [633]见本卷第157页。 [634]见本书第一卷第47、124、212、301页和第二卷第122、240、355页;以及本卷的相关内容。

《亚格达斯经》所启示的精神真理是深奥难测的。任何一个人即便穷尽此生,也不可能完全理解这些启示的每一个字句里所蕴涵的意义。因为,除了可照字面理解和遵行的律法规定,该书通篇的意义都是隐晦深奥的。巴哈欧拉在书中这样讲到:

你们要沉浸在我话语的海洋里,如此你们便能解开其奥秘,发现隐藏其深处的所有智慧珍珠。你们须时刻保持警觉,绝不可动摇信奉本圣道真理之决心,因为藉着本圣道,上帝之力的潜能已然显露,祂的至高威权已然确立。你们须面带喜悦之笑容赶紧归向祂。此乃上帝不变之信仰,永恒于过往及将来。让寻求者如愿以偿;至于不愿寻求者,便由他去,确然,上帝乃自立自足者,全然不依赖其创造物。

听着:此乃上帝之手把持的准确无误之天平,天堂和人间里的所有人皆受其衡量,其命运皆受其决定,惟愿你们是相信和认识这真理之人。听着:它将使穷人变富有,使学者受启迪,使寻求者能升而觐见上帝。当心,勿使它成为你们之中的纠纷之因。你们要在你们的主——强大者、仁爱者——的圣道上坚如磐石地团结起来![635]
[635]《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第27-28页。

阿博都-巴哈在祂的一部书简[636]里讲到,巴哈欧拉在以其笔端进行教义阐述和启示上帝经文时,文字启示[637]时所释放出的力量在祂的心灵里产生如此的震颤,以至于祂吃不下饭。有的时候祂只吃很少一点,有的时候祂完全不进食。
[636]《马伊迪-阿斯马尼》第九卷第26页。 [637]关于文字启示的方式详见本书第一卷第三章。

第十八章 要塞里的最后日子

第十八章 要塞里的最后日子

《亚格达斯经》的颁布,按守基·埃芬迪所说是巴哈欧拉使命期里意义最为重大的行动,应该被认为是人类更生的动力之源。可以说,该经的启示在这世上所释放出的神秘力量已成为扭转巴哈伊信仰及其在阿卡的作者命运的主要因素。

考察一下那段时间里的情形我们就会知道,作为谋杀米尔扎·叶海亚三个追随者的后果,巴哈欧拉和祂的同伴怎样陷入大苦大难之中,这一可耻的行径给至大圣名的社团投下了阴影。然而一年之后的现在,阴霾开始散去,巴哈伊信仰的声望开始回升。除了确实对那桩恶行负有责任的七个人外,其余所有被关押的信徒都被释放了。阿卡城的居民恢复了对这群巴哈伊流放者的信任,因为他们的诚实与正直使所有一时玷污他们良好声誉的诽谤不攻自破。

就在《亚格达斯经》启示的同一年,阿博都-巴哈与穆尼丽·哈努姆[638]结婚了。阿布德,巴哈欧拉的紧邻,就是早先因恐惧而加固两屋之间隔墙的那位,现在却主动为巴哈欧拉腾出自己的一间房给阿博都-巴哈及其新娘住。之后,隔墙被拆毁了,阿布德将房子留给了巴哈欧拉,自己搬到别处住了。这样以来,巴哈欧拉及其家人的居住状况大为改善。
[638]见第二卷第204-209页。

巴哈欧拉搬进了一间更宽敞的房间,那里有一个面海的阳台,阿博都-巴哈则住进了巴哈欧拉先前住的房间。与先前的比较,巴哈欧拉现在住的状况好了很多。在这里,祂可以走到阳台眺望大海,信徒也能够更方便舒适地拜见祂。

自搬进这大房后的数年间,巴哈欧拉都在这里接见来自波斯的朝圣者;在这里,祂还启示了很多重要的书简。

下午时分,巴哈欧拉时常走到房间前面的阳台,在这里呼吸新鲜空气,凝望大海。曾经以至大的喜悦和坚韧的意志与祂一起坐牢并分担苦难、现在仍在阿卡城里不同地方生活和工作的信徒们都为这一改善而非常高兴。

亲眼目睹了那段日子里所发生之事的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给后人留下了下面这段回忆[639]:
[639]这事发生于1877年巴哈欧拉离开阿布德宅住进马兹拉伊的数月前。

在阿卡的信徒,包括居住和来访的,约有一百人。他们当中的多数人从事贸易或做点生意。这些人怀有巨大的热忱并非常团结。他们乐于彼此密切联系并为能够相互帮助而自豪。所有这些都使得他们觉得自己生活在天堂。

巴哈欧拉开始形成召见某些信徒的习惯,时间通常是日落前的三小时至日落后的两三个小时之间。为此,所有信徒会在离日落还有三个小时的时候放下手里的工作,聚集到巴哈欧拉住所外面的街道上。有的人会在住所周围溜跶,有的人则站着,还有的人会成群坐下。也有信徒在阿博都-巴哈的接待室里忙碌着……

这样,信徒们能够在祂走到住处的阳台时亲眼见到他们的主。很多时候,出自恩宠和仁爱,祂用祂那福佑的手召唤某些信徒前来见祂……信徒之间紧密团结得如同一个人;每一个人都会为其他人随时牺牲自己的生命。当某个人或某群人受到这样的召唤时,他们的心中便充满难以形容的喜悦之情。被召唤者会迅即狂奔进住所,以至于每一扇门和每一堵墙都被兴奋所震动。在那一刻他是如此欣喜若狂,以至于对所有的人都视而不见,如果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会充耳不闻。他会心无旁骛地一路去见他的主,到达比天堂本身更加荣耀的神临的天堂,而这天堂对那些从未体验过它的人来说既看不见,也感觉和听闻不到。而且,从巴哈欧拉那里离开之后,他仍然会继续陶醉一段时间后才能回过神来,认出他的教友,跟他们说话。很多人当中大概只会有一个人能够挂一漏万地讲述出他所听到的祂说了些什么。然而,没有人能够描述他拜见他的主的心灵体验。[640]
[640]《阿卡朝觐札记》第156-157页。

巴哈欧拉的伙伴对祂的忠诚和热爱是难以估量的。在阿卡有一个名叫米尔扎·穆罕默德-哈迪-萨哈夫(装订匠)的信徒,他不希望巴哈欧拉从房间里走到阳台时会看到任何不洁之处。尽管他是为巴哈欧拉的经卷和书简做装祯的出色手艺人,但他还是自告奋勇为阿布德宅的周围进行清扫和整洁工作[641]。以下为阿博都-巴哈写下的有关他的故事:
[641]阿卡的街道覆盖着泥土。当时尚无正规的垃圾处理系统,人们常常将废弃物直接扔到街上。因此,很多住家会清扫门前的道路,还会往地上洒水。

……搬到巴哈欧拉住处附近居住的信徒中有装订匠穆罕默德-哈迪。这位著名的人士来自伊斯法罕,在书籍装饰和装订上的造诣出类拔萃。只要沉浸在上帝的爱中,他行走在路上就会高度警觉并无所畏惧。他抛弃了自己的家园,踏上了艰难的旅程,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历经了千难万苦,最后抵达圣地,成为一名囚犯。他自行来到神圣门槛前,细致地清扫,警觉地看守。通过他的不懈努力,巴哈欧拉住所门前的空地总是干干净净并洒上了清水。

巴哈欧拉总是会看一眼门前那块空地,然后笑着说:“穆罕默德-哈迪又把这监狱前面的空地变成了宫殿里的闺房。他给所有的邻居带来了惬意,得到了他们的感谢。”

一旦他干完了清扫、洒水和整理这些活,他又会接着为各种经文和书简做装帧和装订工作。日复一日,他这样生活着,在人类敬爱者的尊前,他的心灵是快乐的。他是个杰出的人,正直而忠诚,值得蒙受与他的主团聚、免受俗世玷污的恩典……

除了个子矮小,他是个地位与思想高尚的人。他内心纯洁,灵魂清白。在为神圣门槛服务的所有这些日子里,他被教友喜爱,被上帝恩宠。一次又一次地,祂的唇边露出了微笑,天佑美尊会跟他讲话,表达仁爱和恩典……[642]
[642]《忠信群英传》第67-69页。

巴哈欧拉的伙伴们之所以发自内心地对祂极端忠诚与热爱并如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所描述的急切见祂,主要因为两个方面,一个是他们坚定不移地相信巴哈欧拉是上帝的至高显示者,另一个是他们绝对臣服于祂。倘若祂的信徒具备了这两点,那他们就能够接近祂。还有的信徒蒙获巴哈欧拉的召见,亲眼目睹了祂启示的过程,对祂的威严充满了敬畏,信仰的精神油然而生。但是,由于他们未能超脱于俗世事物,未能根除自己的私心和自我,因而他们仍然远离祂的恩泽。

巴哈欧拉在一部书简[643]里说,有些信徒[644]虽然日夜获见了祂,但仍然无法靠近其恩泽,这是因为他们在灵性上仍然相隔太远。而有些信徒虽然从未见过祂的外表,可在精神上非常亲近祂并由此快乐。
[643]《马伊迪-阿斯马尼》第一卷第59-60页。 [644]米尔扎•阿迦即是一例。大部分时间里,他为巴哈欧拉服务。但是,最终他成为圣约破坏者,他为巴哈欧拉四十年的服务的善果毁于一旦。

在该书简里巴哈欧拉表明,上帝赐予获见祂尊容的真诚与心灵纯洁之信徒的奖赏,远比赐予世间所有善行总和的奖赏还要大得多。祂证实,出于如此恩典之奖赏,远非言词所能描述。只有上帝知晓。

巴哈欧拉在这部书简里还说,连那些只是访问上帝显示者圣座稳立之地的人都将在来世里得到慷慨的福佑,就更不用说那些亲眼目睹祂尊容的人会得到的奖赏了。

若要根除私心杂念,使自己臣服于上帝显示者的意愿,这对凡夫俗子来说可能是最难做到的义务。一旦一个人达到了使自己臣服于上帝这一高尚目标,他便成为祂的无尽恩泽的承受者。

所有生物皆在物理方面服从大自然的力量。树木对于下雨和阳光的照射是不会抵抗的。它接受它们赐生的能量,从而生长并茂盛。在精神方面,人类若想接受上帝的恩泽,他必须这样做。唯一的区别在于,其他生物都是无意识地服从自然力量,而人类却具有能够进行自主选择的自由意志。

阿博都-巴哈在一部书简[645]里写到,对一名信徒来说,在追随上帝的道路上,最大程度的牺牲乃是他完全服从上帝的意愿,并成为天佑美尊所喜爱者们的真正仆人。因为,就其实质而言,上帝是高高在上的,人类只是伺服祂的奴役。所以,要成为上帝的仆人,他就必须为祂所钟爱的人服务。阿博都-巴哈在该书简里反复表明祂的仆役身份,祂说,在祂的至深内心之中,祂只把自己看成是信徒们的最卑微的仆人,而祂最大的心愿是能够为所有的教友全心全意地提供服务。
[645]《马卡蒂卜-阿博都-巴哈》第四卷第14页。

阿博都-巴哈力行仆役之分的事迹在与祂接触过的人中得到了广泛的证实。祂的著述也充分证明了祂那独一无二的为全人类服务的生涯。作为巴哈欧拉教义的“完美典范”、“每一个巴哈伊理想的化身”和“每一个巴哈伊美德的楷模”[646],阿博都-巴哈的一生已经激励了很多人并将继续激励未来无数代人努力成为无私之人,在生活中力行谦卑与服务之道。
[646]守基•埃芬迪的“巴哈欧拉的天启”,《巴哈欧拉的世界秩序》第134页。

尤尼斯·汗-阿夫鲁提赫医生[647]在阿卡为教长服务了数年。他对阿博都-巴哈的热爱以及他与祂的不断联系给他的一生留下了恒久的印记。他成为这个信仰的精神巨人之一,富有人格魅力,有着明亮的心灵,并极具幽默感和才干。他写下了大量的关于教长的回忆录。他在其中写到,巴哈欧拉升天后,圣约的破坏者们向阿博都-巴哈发难,与祂对抗。他们竭尽所能地猜疑和诽谤祂,无视祂的巴哈欧拉的“圣约中心”的地位。立场坚定的信徒们不惜用夸张的方式来拔高教长的地位。这惹得祂非常生气,因为祂总是只把自己看成一个仆役。以下为尤尼斯·汗医生对有关阿博都-巴哈仆役身份的回忆及他的看法。
[647]参见第361页。

随着圣约的破坏者们加强对阿博都-巴哈发难并继续贬低祂的地位,很多坚定的信徒出于对祂的极其热爱而过分吹捧祂的地位。所有这些做法最后导致这样一种情形,例如,如果一个信徒有感而发写一首关于阿博都-巴哈服务的诗篇,他就会确信无疑地成为教长无尽宠爱和恩典的承受者。但如果相反,他要是歌颂祂和赞扬祂的圣名,那祂就会生气,甚至会要求他忏悔并请求宽恕。

祂为自己保留的唯一身份是“巴哈欧拉圣文钦定阐释者”。要是有人设法用很多崇高的称号[648]来颂扬祂的地位,那祂就只会说:“我是上帝话语的阐释者,我将所有这些称谓解释为‘阿博都-巴哈’(巴哈欧拉的仆人)”……在一段时间里祂写下了很多有关祂仆役身份的书简和祷文。其中有一篇祷文现在被用作《阿博都-巴哈进谒祷文》。谈到这篇祷文时祂写到:“凡以谦卑和热情背诵本祷文者,会使本仆人愉悦和欣慰;恰如与祂面对面会见。”
[648]详见本书第二卷第395-396页。

在该祷文里,祂以如此谦卑的口吻描述祂的仆役的身份:“主啊,让我畅饮那无私之杯,让我穿上那无私之袍,让我沉浸于那无私之洋。让我做祢所钟爱者道路上的尘土,让我为这尘土奉献我的灵魂,它因祢的特选者在祢的道上的脚步而变得高贵。至高无上的荣耀之主啊!”

亲爱的读者啊!大多数信徒熟知这篇祷文,并习惯于每日清晨诵读它。此乃本仆人未在这里引用其全部内容之缘由。现在我请求你们,首先背诵这祷文[649],然后阅读下列文字:
[649]即《阿博都-巴哈进谒书简》,在大多数巴哈伊祷文集里均有收录。

亦苦亦乐的故事

时值教友们在波斯之日,他们的心里燃烧着炽热的爱火,但同时,由恶意之徒和圣约破坏者煽动的嫉妒和憎恨、诽谤和中伤之火也在燃烧,那个国度的巴哈伊诗人和作家经常带着克制的意识写诗文赞美和颂扬阿博都-巴哈。他们习惯于用赞美和最动人的语言赞誉祂的崇高地位。

然而我们,在阿卡居住的巴哈伊,上天众灵[650]以倾慕之情围绕之圣地,却小心翼翼地避免说出任何有关圣主的地位以及阿博都-巴哈之天佑人格的权威身份。我们非常清楚祂经常劝告诗人们不要赞美祂,而应该颂扬祂的仆人的身份及全然消除自我的做法。
[650]参见180页注。

在这个时候,有一天我收到来自一个上帝女仆[651]的信函……这封致阿博都-巴哈的信是以祈求上帝神圣莅临的方式写给阿博都-巴哈的,它用诗体写成,充满了赞颂的语气。我交给了正从临海的房子走下阶梯的教长。我觉得这个时候给祂是合适的。祂几乎没怎么看信件的内容就突然向我转过脸来,以至为悲哀和深切忧伤的口气说:“现在就连你也交给我这样的信!难道你还不知道,当听到人们用如此崇高的名号称呼我时我是何其的痛苦?连你都不认可我!倘若你意识不到这一点,那还能指望别人做到吗……我日日夜夜所做的所有事情,我在我的书简里所写的每一行字,难道你都没有看见……我凭全能上帝发誓,我认为自己比天佑美尊所钟爱的所有人都更卑微。这是我的坚定信念……你说,难道不是这样吗?!这是我的最大心愿。我甚至都不想作声明,因为我讨厌任何声明。”说完祂转身向着朝拜点说:“天佑美尊啊,恩准我这身份吧!”
[651]巴哈欧拉时常称男信徒为“上帝仆人”,女信徒为“上帝女仆”。

阿博都-巴哈以如此气势讲出这番气恼的话,使我震呆了。我感觉像窒息了一样,全身都僵硬了。真的,我觉得自己顿无生气,呆若木鸡。不仅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呼吸的力气也跑了。我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我钻进去,再也看不到我的主如此痛心疾首的样子。的确,那一会儿,我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直到教长接着走下阶梯,祂的脚步声才使我缓过神来。我赶紧跟上祂。我听到祂说:“我告诉圣约的破坏者们,他们越是伤害我,信徒们就越是会夸大我的地位……”

现在,责备的对象从信徒移到了圣约破坏者,我有点回过神来,恢复了一点气力。我认真听祂说话,但我的思想却在别的地方。我现在明白了,正是这些无情的圣约破坏者所犯下的不义和叛逆行径,导致信徒们情绪失控,作出了过激的回应。

这个痛苦的经历现在已经过去了。教长在前厅里来回踱着步子,更多地谈起圣约破坏者的种种阴谋诡计。可是,我却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深思祂的话。我还在为惹恼教长深感不安,手足无措,不知该怎样做。然后我听到祂对我说:“这绝非教友们的错。他们这样说是出自他们的坚定、执著和忠诚……”我的思绪再次被引到祂的这番话上。接着我又听到祂对我说:“我非常喜欢你……”[652]从这些话里我明白到,这就是教长一贯的待人方式,祂决不会让一个人的心灵受到伤害。听完这话后,现在,我感觉到了宽慰和鼓舞。我内心的压力现在解除了。郁积在我心中的痛苦也消失了。我一下子痛哭起来,泪如雨下,我也更加认真地听祂说。祂的用语如此感人肺腑和饱含慈爱,远远超过一般的鼓励,对我来说就像是祂的恩泽倾洒在我身上。祂给予如此仁慈和厚爱,让我不禁愧感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很有限,以至于对祂的话再也听不进去了;正因为如此,我从未让这些话进入我的脑海记忆中。然而,我心中充满如此难以形容的愉悦和狂喜,以至于我祈愿天堂的大门敞开,好让我升进上天的王国。
[652]后面的话被省略显然是出于尤尼斯•汗医生的谦虚和节制,他不想透露教长给予他的所有称赞和鼓励。

与祂告别之后我前往朝圣旅社。一路上我是如此的陶醉和兴奋,竟然在阿卡的大街小巷兜来兜去,忘了自己要去哪里!

现在,我亲爱的读者,你可以看到一个苦涩的经验如何变成了甜美的经验,它们的结局又如何。地上没有开一个洞让我钻下去,天堂也没有敞开大门让我升上去!当然,我也因此能够写下那段日子里所发生的这些故事,在回忆祂的灿烂尊容时能够对你说:“阿拉胡-阿卜哈!”[653][654]
[653]‘Allah’u’Abhá,意为“上帝最荣耀”。 [654]《哈提拉特-努哈-萨利-阿卡》第331-336页。

巴哈欧拉住于阿布德宅期间,祂的被流放同伴全部都在阿卡城定居下来,其中多数人能够靠卑微的职业谋生。在艾哈迈德·比格·陶菲克统治期间,他们的工作还算比较安稳。但是,新行政长官阿卜杜勒-拉赫曼帕夏上任后,情况改变了。事实证明,他是对巴哈欧拉及其同伴最抱有敌意的长官之一。他为人十分贪婪,想方设法从这群流放者身上榨取钱财,但未能得逞。于是他向伊斯坦布尔当局提交了一份煽动性的报告。他诬告说,所有在阿卡的巴哈伊并非被关押,而是自由自在并有工作。土耳其宫廷——伊斯坦布尔大首相府——作出的回应是:必须服从苏丹的法令,他们是囚犯,无权工作。

侯赛因-阿什奇在回忆录里对这件事作了详细的记述。必须表明的是,当时阿迦·侯赛因由于参与谋杀阿卡的三名阿扎尔派信徒而正在监狱里服刑,但通过某些官员的善意之举,他被允许每天早上去巴哈欧拉的住处,在那里下厨做饭,晚上再回到监狱。以下是他回忆的概要:

阿卜杜勒-拉赫曼帕夏拿到土耳其宫廷将流放者收监的批示,顿时傲慢起来。他拿定主意把这当作为自己谋财的手段……但做起来却未能得逞,于是有天晚上叫来了谢赫·阿里-米里——一位敬慕阿博都-巴哈的当地穆夫提[655],将早上逮捕巴哈伊的计划告诉了他。他打算采取的做法是趁巴哈伊开店营业时逮捕他们并送进监狱。他还打算限制阿博都-巴哈在城里的行动自由。他请求这位穆夫提对该计划提供支持……当天的晚上,穆夫提去找阿博都-巴哈,将消息告诉祂,并竭力劝说教长去贿赂行政长官,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在早上被抓起来。阿博都-巴哈没有同意穆夫提的建议,祂叫他放心,说上帝是富于同情和慈悲心的,祂会把这件事留待上帝处理。祂要他回家,不必担心结果如何。当时夜色已深,巴哈欧拉刚刚就寝,但阿博都-巴哈还是去找祂,对祂讲了这消息。巴哈欧拉指示道,要让信徒早上不要去开店。每个人都接到了通知,第二天早上他们都去阿博都-巴哈的会客室集中。
[655]该城的宗教领袖,通常比行政长官具有更大的影响力和权威。

当时,我被关押在监狱里……但每天早上我被允许去巴哈欧拉住处做饭,晚上再回到监狱。那天早上,我走在路上,看到铜匠阿迦·穆罕默德-易卜拉欣的铺子关了门,其他信徒的店铺也都如此。我非常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于是赶紧去到巴哈欧拉那里,结果发现所有的店主都聚集在会客室里。我得知了事情的原由,然后到厨房里做饭。大约日出后两个钟头,有人用手杖挑开了门前的帘子,我一看,是电报局局长伊斯坎德尔·埃芬迪。他非常匆忙仓促,但从他的脸上看得出高兴的迹象。他想要见教长,当时祂在楼上。我走上楼,看到祂与巴哈欧拉在一起。我告诉教长伊斯坎德尔·埃芬迪来看祂,祂听了非常高兴。天佑美尊笑着说:“去吧,阿迦![656]他有好消息。无人能够阻挡上帝意愿的实现!”
[656]教长是巴哈欧拉授予阿博都-巴哈的称号之一。祂平时用“阿迦”称呼阿博都-巴哈。

阿博都-巴哈于是下楼来到会客室,一封电报便送呈给祂,内容是关于阿卜杜勒-拉赫曼帕夏被解职的命令。[657]数分钟之后,祂急步上楼。途中我问祂是否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消息。祂笑了起来,大声说:“上帝狠狠地揍了帕夏一下。”然后祂把这消息告诉给巴哈欧拉。
[657]在当时,电报局官员将这样的消息告诉其他人的做法并不少见,因为那时没有别的媒体。阿博都-巴哈先于行政长官得知电报的内容表明某些官员对教长非常敬重。

至于阿卜杜尔勒-拉赫曼帕夏,那天上午,他带着几个士兵去信徒开的店铺抓人,没想到扑了个空,铺子都关着门。起先他以为斋月里人们都起得比较晚,所以店铺开门也较迟。稍后他到了警察局,在那里等着店铺开门。在这时他当然不曾想到上帝的干预……前面提到的那封电报是给阿卡的穆夫提谢赫·阿里-米里的,他将电报的内容传达给帕夏……这位穆夫提对这件事确实感到非常惊讶。因为,在那天较晚的时候,行政长官的阴谋就暴露了,而次日上午,那封电报就来了。他觉得这件事是个奇迹。他对教长说:“我都快要发疯了。请告诉我,那天深夜里,你告诉巴哈欧拉那个秘密计划后祂说了些什么?”阿博都-巴哈回答说,天佑美尊命令信徒在早上不要开门营业,要他们将他们的事情交给上帝。巴哈欧拉还说,一个人一旦将他的事务交给上帝,他就不应该自己再做别的努力,否则会妨碍上帝的计划。[658]
[658]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巴哈欧拉在一部书简[659]里把阿卜杜勒-拉赫曼帕夏说成是苏丹的化身,一个不把上帝放在眼里的阿卡统治者。祂说上帝在某个时刻帮助过他的邪恶诡计,然后突然用权能和力量抓住了他。巴哈欧拉警告这位下了台的行政长官说,他根本没有能力阻止上帝执行其意志,还提醒他,比他更有能耐的人也无法阻碍祂的意图实现。祂也提到另外一些怀有敌意的行政长官和官员在上帝的力量的作用下要么被撤职,要么饱受病魔摧残。
[659]《马伊迪-阿斯马尼》第八卷第63页。

继阿卜杜勒-拉赫曼帕夏之后的几任行政长官都较为友善。先是阿萨德·埃芬迪被派遣阿卡。他只做了一段短时间的代理行政长官,且主要的任务是调查流放者的情况。尽管巴哈欧拉通常不接见信徒圈子以外的人,但祂还是同意阿萨德·埃芬迪见祂,因为这个人一再提出请求,且阿布德也代为求情。巴哈欧拉的尊容所显示出的荣耀深深地打动了阿萨德·埃芬迪,他竟因此跪倒在祂面前,告辞的时候还亲吻了祂衣袍的边角。

下一任行政长官是法伊迪帕夏,本卷前面已经讲到过他。[660] 他做阿卡行政长官只有两个月。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成为阿博都-巴哈的热情敬慕者。有一天,他看见包括阿卡穆夫提在内的几个宗教领袖在清真寺里开讨论会,没有见到阿博都-巴哈,为此他向他们表示了不满:应该让阿博都-巴哈来主持这样的会。别人告诉他,因为苏丹明令禁止祂参加这类活动。还有,他注意到阿博都-巴哈从不越过城界,于是他发话说,祂可以随意到阿卡城外的地方去。法伊迪帕夏是个说少做多的人。他对阿博都-巴哈的倾慕和支持提高了巴哈伊社团的声望。以下为侯赛因-阿什奇记述有关法伊迪帕夏的内容概要:
[660]见第25页。

一天,教长与巴哈欧拉在一起,说起法伊迪帕夏。教长在讲到行政长官的一些行为时我正好在场。祂称赞了他的坚定、他的服务和他的真诚。巴哈欧拉说:“阿迦!这帕夏是个非常好的人。一个像他这样的大好人在这里是呆不长的。你会看到他突然被电报召回伊斯坦布尔。倘若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者中有几个这样的人,那么政府的管理就会开明进步。”

之后阿博都-巴哈离开,去到楼下的会客室。过了不到一个半钟头,奥斯曼最高当局传召法伊迪帕夏回伊斯坦布尔的电报就到了。电报局长首先把它递给阿博都-巴哈看,然后才交给行政长官……在辞行的时候他特别提出,如果他不在的时候这群流放者遇到任何麻烦,他愿意提供帮助。他要我们拍电报给他,他一定会尽力相助。他是个很有影响力的人。他待我们非常友善,在各种集会上他都高度赞扬巴哈伊社团。[661]
[661]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法伊迪帕夏走后,易卜拉欣帕夏就任行政长官,他也非常友善。继他之后是穆斯塔法·迪亚帕夏,这个人对阿博都-巴哈以及巴哈伊社团印象很深刻。尽管有违苏丹的命令,但他还是表示巴哈欧拉可以自由出入阿卡的城门。但是,巴哈欧拉拒绝了他的好意,仍然在阿布德宅深居简出,直到1877年7月,阿卡的穆夫提几乎下跪求祂离开阿卡,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自抵达阿卡后的近九年里,巴哈欧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祂的住所。前面提到过,阿卡有了供水系统,空气净化了,水井的水也由咸水变成淡水。但尽管如此,由于完全没有植被绿化,整个城市本身仍然像是一座令人感到非常压抑的监狱。从巴哈欧拉的圣文中我们得知,上帝的显示者住在远离人类尘世的灵性境界里。在这一境界里,监禁和苦难对祂毫无影响。然而,同时也具有凡人属性的祂一样会感觉到痛苦和折磨。

在了解巴哈欧拉使命期的所有情况后,我们可以说,在阿卡城的这九年是祂前半生之中最压抑的一段时期。因为,从人的角度来讲,祂格外迷恋大自然的美。祂喜爱散发着芳香的东方式花园的一草一木。在祂年青的时候,即巴比启示诞生前直到西亚查尔监狱[662]期间祂被剥夺全部财产,祂都在春季和夏季在旷野里呆很长的时间。祂住在努尔区塔库尔村祂祖辈的庄园里,周围的环境十分优雅。祂经常在美轮美奂的花园里流连忘返。巴比信仰诞生后,祂常常在祂的豪华庄园里招待信徒。
[662]参见第一卷第7-11页。

阿博都-巴哈在一部书简[663]里描绘了一座巴哈欧拉用来避暑的庄园的美景。该庄园坐落于近德黑兰的厄尔布尔士山附近的希米兰地区的一个村庄。它有美丽的花园和池塘。在池塘的中央有一个用巨石做成的水榭,上面有一个围着鲜花的帐篷。在巴比信仰的早期阶段,信徒们经常聚集到这里,有时人数多达一百五十。他们都倾慕巴哈欧拉,在祂亲临的时候他们都围坐在一起,在这优美环境里吟诵神圣经文。这只是巴哈欧拉多么喜爱呆在乡间一个事例而已。
[663]《致贝希尔苏丹书简》。

即便在巴格达多年过着简朴的生活,巴哈欧拉也没有改变喜爱大自然的习性。祂爱去空旷的底格里斯河岸散步,还会到城外的公园里扎起帐篷,住上几天。在阿德里安堡,巴哈欧拉曾有机会租到一处花园,在那里住了一段日子。但是,在阿卡的九年时间里,就连一根草都见不到,祂的心灵又如何能快慰呢?!祂曾经谈到过这对祂的影响,而阿博都-巴哈也知道,通过祂的父亲话语所具有的创造性力量,现在是离开阿卡的时候了。阿博都-巴哈这样讲述巴哈欧拉结束禁闭的经过:

巴哈欧拉热爱乡间的美和青葱生气。有一天祂传话过来:“我已经有九年时间没有看过青翠草木了!乡间是灵魂的世界,城市是肉体的世界。”听到别人转来的这番话,我知道祂渴望去乡间,同时我也确信,只要能满足祂的愿望,不管我做什么都能成功。那时在阿卡有一个很敌视我们的人,名叫穆罕默德·帕夏·萨夫瓦特,他拥有一个庄园叫马兹拉伊,在阿卡城以北约四英里处。那地方很漂亮,周围有花园,还有一条溪水流过。我便去他的家拜访这位帕夏。我说:“帕夏,你让庄园空着,却住在阿卡。”他回答说:“我身体不行啦,也离不开城里。要是我去那里,与朋友隔绝,我会感到孤独。”我说:“你要是让它空着,不在那里住,那不妨让我们住。”他听了我这话感到很吃惊,但又很快同意了。我用很低的价钱——每年五英磅——得到了这庄园。我付给他五年的租金并订了租约。我派工人对庄园进行了修缮,整理了花园,还建起了一个浴室。我还为天佑美尊之用准备了一辆马车。一天,我决定亲自去看这住处。尽管又有一道道圣旨下来,一再禁止我们踏出城门一步,但我还是徒步向城门走去。城门有宪兵守卫,但他们没有加以阻止,于是我扬长而去,到了庄园那里。第二天我又去了,这次有几个教友和政府官员同行,尽管有警卫和哨兵站在城门的两边,但也同样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就出去了。在另一天,我在巴吉宅邸的松树下放好桌子举行宴会,邀请城里的名流和高官出席。晚上我们所有的人一起回到城里。

一天,我去见天佑美尊,对祂说:“马兹拉伊庄园已经为祢准备好了,有一辆马车载祢去那里。”(那时在阿卡或海法均无马车)祂拒绝了,说:“我是一个囚徒。”之后我再次请求祂去,得到同样的回答。我第三次去请求祂,祂仍然说“不!”于是我再也不敢坚持了。但是,阿卡有一位伊斯兰教的谢赫,他是知名人士,他很有影响力,敬爱巴哈欧拉,极受祂的优待。我找到这位谢赫,对他讲了巴哈欧拉拒绝搬迁的情形。我说:“你是有勇气的人,今晚去圣尊那里,在祂面前跪下,紧握祂的手,祂不答应离开阿卡你就决不放手!”他是一个阿拉伯人……他直接去到巴哈欧拉那里,紧挨着祂的膝盖坐下来。他紧握并亲吻天佑美尊的手,问道:“为何祢不出城?”祂说:“我是一个囚徒。”谢赫回应说:“上帝禁止!谁有权力使祢做囚徒?是祢把自己囚禁的,是祢自己愿意被囚禁的,现在我恳求祢离开这里到庄园去。它是美轮美奂和郁郁葱葱的。那里的树木非常可爱,桔子长得跟火球一样!”天佑美尊还是老调重弹:“我是一个囚徒;不能这样做。”谢赫拿起祂的手亲吻。有一个小时的光景:他一直不停地央求着。直到最后,巴哈欧拉说,嗨里呼卜(好吧)。谢赫的耐心和坚持终于有了回报。他高兴得不得了,到我这里来告诉我圣尊同意出城的喜讯。尽管阿卜杜勒-阿齐兹的诏令严禁我与天佑美尊会晤或交流,但第二天我照样叫来马车将祂载到庄园。没有人对此加以反对。[664]
[664]转引自埃斯尔蒙特的《巴哈欧拉与新纪元》第34-35页。

仅仅这个插曲就足以证明巴哈欧拉的至高精神、祂的威严和伟大。纵然暴虐的苏丹有关单独囚禁祂的禁令仍然有效,但是,正是阿卡城的最高人物对祂毕恭毕敬,并且主张祂离开监狱之城,迁到祂喜欢的地方安居。阿博都-巴哈把这件事说成是巴哈欧拉的最伟大的奇迹之一。以下为教长的论述:

至大圣名沦为囚徒,在要塞之城阿卡被监禁九年;并且在任何时候,无论在军营或以后的地方,警察和卫兵一直在囚室外面看守着祂。天佑美尊住在狭小的房间里,祂从未将脚伸出囚室外,因为压迫者在门口不间断地监视祂。然而,九年时间还是过去了,这段注定的固定长度的日子结束了;在那一时刻,与暴君阿卜杜勒-哈米德及其所有宠臣的恶意相违,巴哈欧拉带着威权和力量迈出城堡,在城外一处君王式的宫殿里安居下来。

尽管苏丹阿卜杜勒-哈米德的警察较以往更残酷;尽管他一直坚持对他的囚徒实行严格的禁闭,可是,正如每个人都知道的,天佑美尊现在仍然活着,祂的力量与荣耀毫发无损。巴哈欧拉有时在巴吉宅邸住,有时去马兹拉伊庄园;有时会在海法短暂逗留,有时还会在卡尔迈勒山上竖起帐篷。来自各地的友人拜见祂,聆听祂的教诲。百姓和政府官员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可无人对此说过哪怕一个字。还有,巴哈欧拉最伟大的奇迹之一是:祂,一个囚徒,竟能以华服饰身,行使力量。监狱变成了宫殿,牢房变成了乐园。这样的事情在从前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以往的时代没有与此类似者:一个被监禁的人居然能够以威权和力量随意迁来搬去;一个被镣铐锁住的人居然可以带着上帝圣道之名声上到天堂,居然可以在东方和西方皆赢得辉煌的胜利,居然可以凭祂全能的圣笔征服世界。此乃这一最高神迹的突出特征。 [665]
[665]《忠信群英传》第26-27页。

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也谈到了这一点。他在引用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的话时这样写到:

据一位伴随巴哈欧拉一起流放的信徒说,巴哈欧拉指出,“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为最大限度地贬低我而将我流放到这个国家。既然他的意图是摧毁我和贬低我,而荣耀的方式与自在又总是会自行显露,我当然不予拒绝。”“现在,赞美归于上帝,”据纳比勒在其传记里引述巴哈欧拉的话:“这些地区所有的人都在表明他们服从我,这就是一个转折点。”该传记还引用祂的话说:“奥斯曼苏丹无端反对我,将我驱逐到阿卡城堡。他颁布诏令,禁止任何人与我接触,让我成为人人仇视的对象。为此,神圣之手很快为我复仇。它首先将毁灭之风吹向他的两个无法替代的大臣和亲信阿里和福阿德,之后那神圣之手又剥去阿齐兹本人的华丽龙袍,抓住了他,因为只有祂——全能者、强力者——能够抓住他。”

阿博都-巴哈也谈到这一点,祂写到:“祂的敌人满以为将祂关押起来就能够彻底破坏和消灭天佑圣道,然而事与愿违,这监狱实际上反而成为最大的帮助,成为圣道发展的工具。”祂还肯定地说:“……这个卓越的存在在至大监狱里弘扬祂的圣道。祂的光芒从这监狱里向四面八方照射;祂的声望征服了世界,祂的荣耀传扬到东方和西方。”“起先祂的光芒只若一颗星星般,如今却成为一个耀眼的巨大太阳。”祂还断言:“直到我们的时代,还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

有鉴于巴哈欧拉在阿卡长达二十四年监禁出现了不寻常的逆转情形,难怪祂本人写下如此有份量的话:“全能者……将此牢房变成了至高天堂,天堂中的天堂。”[666]
[666]《神临记》第195-196页。

巴哈欧拉在阿卡城监狱的高墙内被监禁九年、尤其在军营里的两年中所承受的苦难,是祂的整个使命期里最为深重的。但即便如此,祂仍然用圣笔启示了若干最重要的圣文。《亚格达斯经》,巴哈欧拉天启的经书之母,被守基·埃芬迪形容为“巴哈欧拉思想最光辉的部分”,正如前面所讲的,就是在这一承受巨大苦难的时期里启示的。也是在这段时期,祂向世界各君王和统治者宣布的祂的讯息最终得到了完全的实现。而且,尤其具有意义的是,祂向世界王权统治者们的呼吁大多数是在这监狱之城的禁闭下发出的。另外,也是在这段时期里,巴哈伊社团在它的诞生地的根基大大地加固了,这一方面是因为像巴迪之类的殉道者大无畏英雄气概和自我牺牲精神,另一方面是出现了一些具有献身精神和高度才干的巴哈欧拉圣道的传授者,这其中就有精通教义的护教家米尔扎·阿布-法德勒。

另外,也是在这些灾难之年里,作为在这至大监狱里加诸于上帝至高显示者的种种苦难的直接结果,巨大的精神力量得以释放出来,促使人类摆脱世世代代以来束缚在她身上的所有枷锁。正如下面引用的巴哈欧拉在阿卡启示的书简所证实的,祂之所以同意受锁链的束缚,是想让后人能够免于压迫与非正义的祸害,能够在真正的自由与和平之中高尚地生活。

亘古美尊甘于承受枷锁,是为了全人类能够从束缚中解放出来;祂情愿被囚禁在这至大城堡里,好让全世界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祂饮尽了悲伤之酒,以使世界各族人民能享有永久快乐并充满喜悦。这是你们的主——大慈大悲者、至大仁恩者——对你们的慈悲。信奉上帝同一的信徒啊!我们忍受屈辱,为使你们能够得到提升;我们历尽千辛万苦,为使你们能够兴旺发达。看吧,为重建世界而来的祂,如何被那些已予上帝举伴的人强迫移居到这至为荒芜之城。[667]
[667]《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45节。

附录

附录

一、巴布遗体的转移

二、戈勒派耶甘人氏米尔扎·阿布-法德勒

三、至纯圣枝及阿博都-巴哈母亲的安葬——摘自鲁希叶·拉巴尼的一篇文章[696]
[696]《巴哈伊世界》第八卷第253-258页。

巴布和与祂一同殉难的祂的门徒米尔扎·穆罕默德-阿里-佐努兹的遗体,是在1850年7月9日夜里被扔在大不里士城门外的护城河边,有十名哨兵站岗看守。

将巴布及其同伴的遗体从护城河边转移出去的人,就是巴布的追随者、勇敢而忠诚的哈吉·苏莱曼·汗,他是侍奉穆罕默德沙阿之父的一名官员的儿子。他非常有影响力。当时的首相阿米尔·尼扎姆就曾经由劝说而赦免他的死罪,尽管事实上很多他的同伴被处死。

可是,在他的主牺牲的两年后,他也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慷慨就义,为初生的上帝圣道挥洒了一道重彩。他的身体被多处割口,插上燃烧的蜡烛。就义前他在德黑兰被游街示众时,他浑身是血,蜡烛的火焰烧得肉体噗滋噗滋响,可他却一路高唱赞美他的主的圣歌。[668]
[668]有关他殉道的详情可参见纳比勒的《破晓群英传》第610-621页。

以下的引文,为他在就义前被劝告若放弃他的信仰便可免一死时讲的话,从中可以看出这个从德黑兰出发到大不里士去营救面临死亡威胁的巴布的信徒所具有的勇气和忠诚。到达的两天之后,他转而从事将巴布的遗体从敌人手中转移的危险而极其艰巨的任务:

“只要我的血还继续在我的血管里搏动,我就决不会放弃我对挚爱者的信仰!被信士的长官[669]比作腐肉的现世决不会诱使我背叛自己心中的向往之尊。”他被要求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他立即答道:“在我的肉里穿一些孔,在每个伤口中插一支蜡烛。在我全身点燃九支蜡烛,在这种状况下领我穿过德黑兰的街道。召唤众人观看我殉教的荣耀,这样,我的死会铭记在人们的心中,当他们想起我受磨难的剧烈程度时,就能帮助他们认出我已接受的那盏明灯。在我到达行刑架并作了尘世生命中的最后一次祷告后,把我的身体劈成两块,在德黑兰城门两边悬挂我的肢体。这样,在下面经过的众人就可以见证巴布的信仰在祂的信徒心中激起的爱,就可以将它看作是他们忠诚的证据。”[670]
[669]伊玛目阿里。 [670]纳比勒的《破晓群英传》第617-618页。

他死得其愿。

抵达大不里士仅仅数小时后,哈吉·苏莱曼·汗在该市市长(他的私人朋友)的帮助下拟定了营救巴布遗体的计划。市长找来勇敢而富有冒险精神的哈吉·阿拉-亚尔为他的朋友提供帮助。在午夜时分,他与几个手下在两名来自米兰(阿塞拜疆省的一个镇)的巴比的陪同下来到巴布及其信徒遗体放置的地点。看守遗体的士兵不敢对哈吉的人加以阻拦。到了早上,他们无法交代,只好说是遗体被野兽吞食了!

用一名信徒的斗篷[671]包裹的神圣遗体被交给哈吉·苏莱曼·汗,他在侯赛因-米拉尼的帮助下将两具遗体搬到米兰的一名信徒哈吉·艾哈迈德的绸缎厂里。侯赛因-米拉尼(即在那个具有历史意义的移尸之夜里随同哈吉·阿拉-亚尔的两名巴比教徒之一)后来在德黑兰殉难,与哈吉·苏莱曼·汗为其敬爱者献身在同一天。遗体在绸缎厂里搁置了两天。它们被用裹尸布包好,藏在一捆捆的绸缎下面。之后它们又被放进专门的灵柩里并被转移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哈吉·苏莱曼·汗将这件事告诉了巴哈欧拉,并等待祂的指示。
[671]Cloak,当时波斯男人常穿的一种长衫。

须知的重要一点是,哈吉·苏莱曼·汗抵达大不里士乃是巴哈欧拉掌控的天意之为。一得知巴布即将殉难,巴哈欧拉就召来哈吉·苏莱曼·汗,指示他立即从速赶到大不里士。

现在,祂得知最新消息后,指示祂的忠实兄弟米尔扎·穆萨(称号为阿迦-卡利姆)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到大不里士,将灵柩运往德黑兰。指示照办了,神圣遗体通过赞詹(在那里停留了一夜)被送到了德黑兰。灵柩抵达的时候正值巴哈欧拉离开德黑兰前往卡尔巴拉。根据祂的指示,巴布及其同伴的灵柩被交给阿迦-卡利姆,他将其安置在伊玛目扎迪赫·哈桑灵祠[672]里的一个安全位置。另一个参与这项使命的是加兹温人氏米尔扎·阿卜杜勒-卡里姆,一般称为米尔扎·艾哈迈德。
[672]德黑兰的一处穆斯林圣祠。

一段时间后,他们从那里将灵柩转移到哈吉·苏莱曼·汗在德黑兰的住宅里;之后又转移到伊玛目扎迪赫·马苏姆灵祠。它隐藏在灵祠的北角处,前面竖起了一堵墙。除了上述几个经办人外,无人知晓它的藏匿地点。然而,米尔扎·阿卜杜勒-卡里姆和哈吉·苏莱曼·汗均在1852年行刺纳赛尔丁·沙阿事件之后掀起的大规模屠杀巴比浪潮中殉难于德黑兰。因此,剩下的知情人只有阿迦-卡利姆了。

灵柩一直隐藏于伊玛目扎迪赫·马苏姆灵祠,直到回历1284年(公元1867-1868年),巴哈欧拉从阿德里安堡指示卡尚的米尔扎·阿迦(称号为穆尼卜[673])将遗体转移到别处。阿迦-卡利姆简要地告诉他遗体的确切地点,但穆尼卜并未找到。巴哈欧拉于是致函给穆拉·阿里-阿克巴尔-沙赫米尔扎迪(一般称为哈吉·阿洪德[674])和贾迈勒-布鲁杰迪[675],指示他们立即转移灵柩。阿迦-卡利姆再次提供了它的藏匿地点。
[673]详见本书第一卷第283-287页。 [674]后来被任命为上帝圣道的圣辅。有关他的详情见本书第四卷有关内容。 [675]信仰的杰出传扬者,后成为圣约破坏者。见本书第二卷有关内容。

灵柩的转移被证明是巴哈欧拉的天意之为。因为很短的一段时间后,伊玛目扎迪赫·马苏姆灵祠的管理人就开始将灵祠扩大重建,这样势必会使隐藏于灵祠围墙后面的珍贵信托的秘密暴露无遗。果真如此的话,将给保护神圣遗体的努力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万幸的是,哈吉·阿洪德和贾迈勒找到了灵柩并将它移出伊玛目扎迪赫·马苏姆灵祠。他们将它运到德黑兰郊外的一个村庄,那里有闻名的阿卜杜勒-阿齐姆沙阿的灵祠。但他们发现,那个地方并不适合于存放灵柩,于是他们又移到恰什梅阿里村。在路上,他们忽然看到马沙乌拉清真寺,这个古老的清真寺如今已荒废,人迹罕至。他们在那里停留下来,直到斜阳西下。哈吉·阿洪德打开了灵柩,在黄昏微弱的光线下凝视信仰的殉难先知的遗体。在那一刻,他的灵魂油然而生怎样的敬畏、崇敬和悲痛之情,他的内心迸发出怎样的情感,无人可知。但是,我们知道他的信仰程度、对圣道的忠诚以及他充满活力的性格,因此我们可以想象,此情此景对他的灵魂该有何其巨大的冲击。据说,他在陈旧的裹尸布上发现了一朵枯萎的花,这或许是哈吉·苏莱曼·汗敬爱与忠诚的象征。

哈吉·阿洪德与贾迈勒还将遗体再包上了一层绸布,然后合上灵柩。他们将它放在一堵墙内的适合地方,再用废墟上的旧砖块围砌起来。

当晚,这两人回到附近的村子。第二天上午,他们决定回德黑兰,顺路去灵柩安放处再查看一下。到了那里一看,他们大吃一惊:有人破墙砸开了灵柩!这一定是看见这两个人将灵柩放置到荒废的清真寺并以为其中藏有财宝的人干的,结果发现没有值钱的东西后就弃之而去了。哈吉·阿洪德和贾迈勒立即合上了棺木,然后放在驴背上,一人在前拿着灵柩,一人坠后,就这样一路向德黑兰走去。

那段时间里各城市皆有卫兵把守,对进城的人进行盘查。哈吉·阿洪德和贾迈勒非常担心官吏会打开灵柩查看。但是,在这件事上,天意再次发挥了作用。正当他们走进城门时,突然间狂风大作,大雨倾盆,一阵阵大风从四面八方吹袭而来。于是,哈吉·阿洪德和贾迈勒混杂在纷纷奔跑躲雨的人群之中进城了。

他们将神圣灵柩运到著名信徒米尔扎·哈桑-瓦齐尔的住宅。哈吉·阿洪德租下了这座房子并住在里面,时刻看守着这神圣托付。灵柩在这里放置了约一年零两个月。可是,在它被放在这里不久后消息就不胫而走。波斯各地的信徒于是纷纷前来瞻仰,在放置灵柩的房间门前祈祷。哈吉·阿洪德担心这会带来不好的后果,便报告给巴哈欧拉,当时祂被监禁在阿卡的军营里。得知这一情况后,巴哈欧拉命令祂的信托人哈吉·沙阿-穆罕默德迅即赶到德黑兰,将神圣遗体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哈吉·沙阿-穆罕默德抵达德黑兰的稍后就将巴哈欧拉写给哈吉·阿洪德的函件交给他。在该函件里,巴哈欧拉指示哈吉·阿洪德将神圣遗体转交给哈吉·沙阿-穆罕默德。为保密起见,祂要求哈吉·阿洪德不得向送信人询问有关妥善移置神圣托付的事。哈吉·阿洪德将灵柩交给巴哈欧拉的信托人时,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它会被运往哪里。

在一名信徒的协助下,哈吉·沙阿-穆罕默德成功地将灵柩埋藏在伊玛目扎迪赫·扎伊德灵祠里的圣堂地下,并在那里保存了十六年之久。

回历1301年(公元1884-1885年),巴哈欧拉指示德黑兰的一名信徒米尔扎·阿萨杜拉-伊斯法哈尼[676]将遗体从伊玛目扎迪赫·扎伊德灵祠转移到别的安全地方,祂还给他画了一个图标明放置的确切地点。这里必须记住的一点是,在伊斯兰灵祠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下灵柩,之后再同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挪走,这需要极大的智慧、警觉和勇气。毫无疑问,这些被巴哈欧拉指派从事这项重要使命的人得到了天意之无形力量的帮助。
[676]他与阿博都-巴哈夫人穆尼丽•哈努姆的姐妹结婚。法里德医生就是他们夫妇所生的儿子,他的卑劣行径给阿博都-巴哈造成很多痛苦,后来他成为圣约破坏者。米尔扎•阿萨杜拉本人在晚年亦成为背叛者。

米尔扎·阿萨杜拉成功将灵柩从灵祠里转移出去。他先是把它带回自己的家里并放置了一段时间,之后挪到其他若干个地点,包括侯赛因·阿里-伊斯法哈尼(称号为努尔)和穆罕默德·卡里姆-阿塔尔的住宅里,在那里一直藏到回历1316年(公元1899年)。

巴布遗体在这些住宅里保存的方式是值得一提的。它表明了那些负责保管的人在履行职责时发挥了他们了不起的警觉和智慧。

以下为伊斯法罕人氏米尔扎·侯赛因·阿里口述巴布遗体被转移到他家里保存的经过:

大约在回历1269年(公元1891),米尔扎·阿萨杜拉-伊斯法哈尼偕妻子来到我在德黑兰的家并住了下来……几天之后他们对我说他们本是去圣地的,因此希望我能代为保管一个装有重要物品的盒子。他们还表示他们回来的时候再取它。但他们又强调,我必须非常小心地妥善加以保管。我同意了。第二天,他与他的妻子带来一个木盒,以十分尊敬的神情将它放在住宅入口处边上的一个房间里。他要求将这房间锁上,一、两天之内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们将房门锁上,他拿走了钥匙。

次日,米尔扎·阿萨杜拉和他的妻子又拿来一个空的铁盒。他们进入那间房里,拉上帘布。无人能看见他们在里面干什么。他们在房间里呆了约四个钟头。之后他们打开门叫我进去,说:“我们委托你保管这个。”

我看看这个铁盒,是新的,将它放在房间的中央,然后上锁,贴上封条;一股浓郁的玫瑰油芳香充满了房间。我们将盒子放进房间里的一个凹室里,然后叫来一个做泥瓦匠的巴哈伊青年砌上砖头将它封死。[677]
[677]这在当时信徒中是一种常见的做法,即用铁盒将神圣经文装好,然后埋到地下,或者放进墙洞,再用砖头或其他材料封好。

须知,在当时,任何这类的受托保管乃是一项相当困难的任务,尤其是信托人猜想他所被委托保管的是巴布和巴哈欧拉的真迹书简或圣文时就更加如此。

因此,在米尔扎·阿萨杜拉离开后,我便对自己发誓:一定要专心致志地保管好他委托给我的东西。夜间,我会去那间房待上几小时看守它。我还曾在那间房里睡觉,但不久后就没有这样做了。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德黑兰的巴哈伊信仰的敌人再次掀起了迫害巴哈伊的浪潮,并关押了若干信徒……有传闻说,教友们的住宅会遭到抢劫。

听到这个传闻,我们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因为我们担心敌人会袭击我们的房子,将我们受托保管的盒子拿走。于是我们将家人召集起来商议对策,决定将它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我们立即行动,将盒子转移到另一个房间……夜里,我们在一面墙上凿了一个洞,将盒子竖着放进洞的中间,然后将墙重新砌好,再抹上厚厚的灰泥。我们甚至还在房间里点起了一堆大火,使重抹的墙面能在第二天早上干透,这样从外表上看不出它与旧墙面有什么不同。当天,我给米尔扎·阿萨杜拉-伊斯法哈尼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德黑兰发生了骚动,狂热的暴徒和恶棍对这无辜的社团施加威胁,只要有可能他们就会袭击并抢掠信徒的住宅……有鉴于此,我建议他尽快赶回德黑兰,将他的委托之物拿走。

一段时间后,米尔扎·阿萨杜拉回信了,他说在适当的时候他会将情况报告给教长,若得到允许他就会回来将盒子取走。大约一年后他来德黑兰,到了我家。我们从墙里将盒子取出交给了他。他仔细检查盒子后带走了,将它存放在另一个信徒阿迦·穆罕默德·卡里姆-阿塔尔家里。

大约六个月后,我收到米尔扎·阿萨杜拉的一封信,对我四年来为这托付的盒子所做的一切努力表示感谢。他在信里还说,保存在我家里的托付之物是如此的珍贵,以至于在将来我的子孙后代会为它曾经妥善保存于这家里而骄傲……接着他向我透露,那盒子里安放着天佑巴布的神圣遗体!……

看完信后我马上叫来几位信徒,将信函念给他们听。我们的这次聚会如此充满荣耀感,在以往还很少有过类似的体验……那世人敬爱者所喜爱的人都喜不自禁。他们在那神圣的地点匍匐下来,吟唱着欢乐的乐曲和祷文。

巴布的遗体在阿迦·穆罕默德·卡里姆-阿塔尔的家里一直保存到回历1316年(公元1899年)。在阿博都-巴哈的指示下,米尔扎·阿萨杜拉与其他一些不知情的信徒将神圣遗体经巴格达、大马士革和贝鲁特护送到圣地。他们于1899年1月31日安全抵达阿卡。

神圣遗体在圣地保存了约十年,其中有一段时间在阿卡阿博都-巴哈的家里,之后是卡尔迈勒山上的一处地方。在那期间,尽管面临极大的困难,尽管有敌人从中阻挠干扰,尽管有圣约破坏者诬蔑诽谤,但阿博都-巴哈还是成功地在卡尔迈勒山一处由巴哈欧拉钦定的地点[678]建起了六所房子用作巴布的灵殿。阿博都-巴哈要求缅甸仰光的信徒订做一个大理石棺材。它被做成了,并被作为礼物送给阿博都-巴哈。该石棺是用坚硬的石材凿成的,其侧面刻有米什金-改赖姆[679]手书的巴布的至大圣名。该石棺连同一个由硬木做的木棺经由海运送到海法。由于没有交通工具,装载石棺的板条箱被放在圆木轴上,从码头一路靠人力拉上山。
[678]本书第四卷有关于巴哈欧拉游卡尔迈勒山情形的详细介绍。 [679]见本书第一卷第26-28页。

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记述了阿博都-巴哈在祂建造在卡尔迈勒山上的灵祠里埋葬巴布及其同伴神圣遗体的感人的历史性一幕:

就在祂的王朝对手失去了王冠的那一年,就在首届美国巴哈伊大会于芝加哥召开、旨在为灵曦堂的建设成立一全国性常设组织之际,尽管内外的敌人不断地施加阴谋诡计,最终,阿博都-巴哈仍然将祂的任务圆满完成了。回历1327年[680]2月28日,即首个诺露孜节[681],亦即祂庆祝自己从监禁中得到自由的日子,阿博都-巴哈用大量人力将大理石灵棺运到预备好的拱顶。当晚,在仅一盏灯的光线下,在来自东方和西方的信徒面前,在庄严和感人的气氛中,祂亲手将灵柩放入木棺。木棺里安息着巴布及其同伴的神圣遗体。
[680]公元1909年。 [681]即巴哈伊新年元旦——译者注。

大功告成,设拉子殉道先知的肉身遗体经过诸多周折后终于安全地放置到上帝圣山的怀抱中,得以永久安息,此时此刻,阿博都-巴哈取下头巾,脱去鞋子和长袍,在尚未封闭的石棺前俯身下拜。祂的一头银发随风飘逸,神情激动,容光焕发。祂将额首置于木棺边沿,声泪俱下,在场者无不随之落泪。当晚,祂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彻夜未眠。

“最令人快慰的喜讯就是,”之后祂在一份书简里向祂的信徒宣布了这一光荣胜利的消息,“神圣的、烨烨生辉的巴布遗体……因敌人的优势地位,出于对恶意破坏的担心,且已知发难作恶之心并未安息,因而在长达六十年的时间里多次转移不同的地方,如今,通过阿卜哈美尊之慈悲,在诺露孜节,在神圣灵柩里,在圣卡尔迈勒山的崇高灵祠内,终于隆重安放了……非常巧合的是,同样是在诺露孜节的这一天[682],一封电报自芝加哥发来,宣布美洲的各巴哈伊中心选派代表去往芝加哥……对灵曦堂的地点和建筑作出了明确的决定。”[683]
[682]请参阅本书第一卷第268页了解同一天发生的另一大事。 [683]《神临记》第276页。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皈依巴哈伊信仰的经过已在本书第五章作了介绍。他后来成为巴哈伊信仰最重要的学者。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在接受巴哈伊信仰后不久就开始了传教活动。在将近四十年的巴哈伊生涯里,他差不多都一直在从事向民众传授圣道以及深化巴哈伊对信仰真理认识的工作。

大约在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加入巴哈伊的五年后,巴哈欧拉在一份书简[684]里命令他以祂的名义挺身而出,召唤世界人民靠近祂,这样祂就会向他们讲述“最伟大之宣告”的消息,向他们展示“最崇高之境界”的远景,使他们能够倾听现时代的“上帝之声”。
[684]转引自《法赖德》第424页。

这份书简及巴哈欧拉的命令对米尔扎·阿布-法德勒起到了激励的作用。一段时间后,在知道巴哈欧拉的确认会从四面八方围绕他的情况下,他引用了该书简,对世界人民写下了这样的挑战性文字:

而且本仆人——自以为是创造之主仆人中最卑贱者并且只饮下确信海洋之一滴者——牢记着前面引述[685]的万主之主的吉兆之言,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告知世界上任何国度的任何人有关这一伟大圣业的真理,并基于受告者的宗教真理同样业已确立的证据向他证明其真确性。倘若他是一个具有哲理和逻辑头脑的人,就用智慧和理性证据向他证明,倘若他是一个爱争辩的人,就引用具有说服力和无可辩驳的证据使他信服并沉默。这样做是为了使人们能够认识正道和邪路,辨别真理和谬误,区分健康和疾病。而且,如我们所言,我们完全依赖上帝,祂是高高在上的。[686]
[685]指巴哈欧拉为他启示的一篇书简。 [686]转引自《法赖德》第429页。

这位伟大而神圣的人书写并出版于他的名著之一《法赖德》里的这些话绝非空洞的文字。他真正做到言出必行。他不但为无数不同背景和宗教的人士演讲,使他们当中的数百人皈依圣道,还为后人留下了各个角度的巴哈伊基本证据,使得未来的人们能够学习它们并深化他们对巴哈欧拉信仰的认识和理解。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以博学多识而著称。“阿布-法德勒”是他在以前还是穆斯林时为自己起的别号,意为“知识之父”。阿博都-巴哈在一部书简里称誉他为知识之父、知识之母和知识之兄。然而,了解他的人都可以作证,他的学问和知识在他成为巴哈伊之前与之后却有着天壤之别。他本人证实,在接触巴哈欧拉信仰之前,他简直就是一个被虚妄幻想蒙蔽双眼的化身。哈吉·米尔扎·海达尔-阿里这样写他:

这位令人敬爱的阿布-法德勒……以他的亲临为伊斯法罕城增添了荣耀。因为他曾经在伊斯法罕读书,如今他的大名为这里的学者和知识分子所熟知。这些人都见过他,都觉得他跟以往不同。他们承认他以广博的知识、学问和表达能力而超凡绝伦。以往他只是一滴水,而今他却是滔滔大海。以往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子,而今他却是一颗闪亮耀眼的明星……[687]
[687]尚未出版的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传记。

皈依巴哈欧拉信仰后不久,米尔扎·阿布-法德勒就被迫离开了他在德黑兰一所神学院院长的职位。至此,他在公众、政府官员以及宗教界人士中所享有的高度敬仰和荣誉皆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贬抑和迫害。他两度入狱,后一次长达二十二个月之久。他的生活变得简朴,挣的钱很少,时常去做些抄抄写写的活计。[688]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对巴哈欧拉怀有无限的忠诚。他依恋他的主的程度有多深,他对此世厌弃的程度就有多大,仅这一点就赋予了他所有的力量和品德。祈祷和沉思构成了他世间生活的基础。通过祈祷和沉思,他将自己的心灵之镜擦拭得如此之明亮,以至于他能将巴哈欧拉的光辉照射到与他接触的人。
[688]在那时文盲较多,这些人要写信必须请人代笔。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也曾经靠抄写信徒们十分渴求的巴哈伊圣文获得一点收入。

在埃及的时候,一开始他没有透露自己的信仰。这是阿博都-巴哈要他这样做的。爱资哈尔大学[689]的很多学者、教授以及其他人士了解到他具有广博与深奥的学问之后都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由于这些人并不知道他是巴哈伊,因而对他没有偏见,蜂拥般地聚集到他身边。他们急切地期待从他的嘴里获得精神知识,围坐在他身边聚精会神地听讲,其中有些人听到他对《古兰经》真理的解释及其他灵性话题后欣喜若狂。
[689]University of Al-Azhar,公元970年设立于埃及开罗,为伊斯兰教和阿拉伯语的学习与研究中心。——译注

下面这段引述便是一个例子,表明了学者们对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敬意,它是由当时的学者兼新闻工作者阿卜杜勒-拉赫曼-巴拉古奇讲述的:

大约在八年前,我们听说有一个名叫阿布-法德勒的学者从波斯过来,住在开罗。我们还得知他已经成为学者们崇敬的焦点和那些渴望知识与智慧的人们朝拜的中心。我们寻找到他的住处并进去见他。在那里我们看见一个体型消瘦、个头中等的男人。他年事已高,有七十多岁了,可从精力、兴致、智力和悟觉的敏锐程度上看,却像是个三十岁的人……他的言辞仿佛具有魔力,他的话语犹如春雨甘露,将我们的心智牢牢地抓住了。很快,我们就成为他的忠实门徒,以至于我们觉得惟有坐在他的脚边才是最大的乐趣,只有他讲的故事才是最让我们着迷的。与他交往并了解他的人格越多,我们就越是尊敬他并意识到他的崇高地位。[690]
[690]引自《马吉拉特-巴扬》杂志回历1313年闪瓦鲁月与都尔喀尔德月期上的一篇文章。

在这些敬佩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学者当中,有的人甚至相信他被赋予了只有上帝的特选者才具有的神圣力量。谢赫·巴德尔丁-加兹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与其他三十位学者在得知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是一名巴哈伊后都成为热诚的信徒。

谢赫·巴德尔丁-加兹讲述了他在听了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演讲后如何欣喜若狂的。一段时间后他得出结论: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乃为上帝为所特选,拥有伟大的灵性地位,高超于其他人。他对若干友人讲到:

我问及他的地位,他说他没有任何地位。有一天,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大师啊,为什么你要向我隐瞒?如果你是上帝的特选者并拥有某种地位,就请告诉我吧,我会接受并跟随您的。”他听到我讲这话就笑了起来,但并未作答,而是将这一奥秘留至以后一个时间。一段时间后,我必须动身前往巴勒斯坦。他于是要我去见阿博都-巴哈。我照做了,拜见了祂,发现了圣道的真理。

之后的一些年里我没有再见到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直到我回到埃及,去见了他,对他说:“在过去我与你交往的时候,我把你当成独一无二的人,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人,但在拜见了教长之后,我觉得你只是那滔滔汪洋之中的一滴水而已。”听到这话,米尔扎·阿布-法德勒非常高兴,他喜不自禁地拥抱我,说:“现在我知道你认明了真理。”[691]
[691]梅赫拉卜哈尼的《沙尔赫•阿赫瓦勒•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戈尔帕耶加尼》第16-17页。

米尔扎·阿布-法德勒一生之中的一个显著特点是,他绝对服从他的主的意志。他无比坚定地信守圣约,不折不扣地服从巴哈欧拉和教长的意愿。他绝不容忍对圣道的言辞与教义有丝毫的背离,哪怕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对这一点,了解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信徒侯赛因-鲁希·埃芬迪在下面的故事中表明得很清楚:

在阿卡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份名为《杜汗书简》的阿博都-巴哈致穆罕默德·侯赛因·瓦基勒书简的抄本……到了埃及后,我把这份反对吸烟的书简[692]的内容告诉了米尔扎·阿布-法德勒。
[692]该书简被西方巴哈伊称为《纯洁书简》。收录于《阿博都-巴哈文选》第146-150页。巴哈伊信仰并未禁止吸烟,但阿博都-巴哈以健康和清洁的理由不赞成吸烟。

我还没有念完书简,他就拿起他的烟盒扔到了街上,说他从此戒烟,要知道他可是个烟不离手的人。他通常是自己动手卷烟,一支烟快吸完的时候用它再点燃另一支,就这样从早到晚不停地抽烟。他对我说:“鲁希·埃芬迪啊,我抽了五十五年的烟,真是个烟鬼。不久你就会看到我身体的很多部位会因为尼古丁的作用而瘫痪。”

果然,没过多久,他的一只胳膊就瘫痪了,无法动弹。这种情形持续了两年,医生强烈要求他恢复吸烟,但他拒绝了,说:“我宁愿死也不能违背阿博都-巴哈的意愿。”[693]
[693]梅赫拉卜哈尼的《沙尔赫•阿赫瓦勒•米尔扎•阿布-法德勒-戈尔帕耶加尼》第328-329页。

以下为《杜汗书简》部分内容的摘录:

看看上帝是如何喜欢洁净的,看看诸先知的圣书里是如何特别强调清洁的;因为圣文禁止食用任何不洁之物。其中一些禁令是须无条件服从的,所有的人都必须遵守,凡违背既定之律法者,不仅为上帝所憎恶,且为信徒所诅咒。譬如,有些事情是明令禁止的,倘若触犯,可被认为是最严重的罪行,其中有些是如此的令人厌恶,乃至于即便说出它们的名称都会觉得可耻。

然而,还有些被禁止的行为并不会导致直接的伤害,其有害的效果只是逐步积累而成的:这些行为也同样为主所厌恶,在祂看来是该受谴责的,应该加以排斥。当然,圣文里并未明确规定这些行为系绝对非法,但是,若要洁净、卫生、保持健康并免于上瘾,就必须拒绝这些行为。

后面这类行为当中就有吸食烟草,它肮脏、产生臭味并使人讨厌,是一种坏习惯,其危害亦是逐步显现出来的。每一位合格的医师都断定,烟草里的某种成份是致命的毒物,吸食者容易患上多种疾病,这也是为实验所证明的。正因为如此,从卫生与健康方面讲,吸烟受到直截了当的反对。

我的意思是,在上帝看来,吸食烟草是极其不可接受、可恶和肮脏的。它也浪费金钱和时间,且使吸烟者深受毒瘾之害。因此,对那些坚守圣约的人来说,这个习惯从道理上和经验上都应当受到谴责,戒掉它会给所有的人带来解脱和心神的安宁。而且,戒烟还有助于保持口腔与手指的清洁,使头发不会有让人生厌的臭味。我希望本函能在教友之中传阅,使他们——无论用什么方式乃至花上一段时间——确实能够放弃这一有害习惯。

至于鸦片,它是恶劣和可憎的。上帝使我们免于吸食鸦片者所受的惩罚。《至圣经书》明文规定,禁止吸食鸦片,吸食鸦片是绝对受谴责的。理性告诉我们,吸食鸦片是一种极度愚蠢的行为,经验也表明,吸食鸦片者无法正常做人,只会与人类王国彻底隔绝。愿上帝能使所有的人都拒绝如此可憎的行为,一种毁坏人之所以为人的真正基础的行为,一种导致吸食者永生沦落的行为。因为鸦片会摄取吸食者的灵魂,从而使他的良知被泯灭,心智被遮蔽,感觉被侵蚀。它使鲜活之物变成行尸走肉。它扑灭天赋的热情。鸦片造成危害的程度是其他事物难以相比的。那些连这个名称都绝不愿意说出口的人是有福的;那么想一想,这些吸食鸦片的人又是何其的可悲啊……

你们须作出极大的努力,以纯净与圣洁——最为阿博都-巴哈所珍视之品格——使巴哈的子民卓而不群;使上帝的子民在每一项优秀品质上都胜过所有其他的人;使他们从外表和内在两个方面都证明他们比别的人更加优秀;使他们在纯洁、无瑕、高尚和保健方面成为所知者前列当中的领导者。并且,通过他们免于奴役、他们的知识和他们的自我节制,使他们成为纯洁、自由和明智者之中的佼佼者。[694]
[694]《阿博都-巴哈文选》第147-150页。

最后还须指出的是,米尔扎·阿布-法德勒的著述是证明他这个人得到巴哈欧拉力量与确认的帮助的最好证据。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巴哈欧拉信仰的文献宝库之中,除了圣文和巴哈伊信仰的圣护守基·埃芬迪的著述外,他的文字是最具有鼓舞性、最予人教益、最富有挑战性和数量最多者。可以将他形容为在巴哈欧拉启示的汪洋大海里最优秀能干的灵性潜水员,拾得了大量的无限珍贵之珍珠——深藏于这汪洋之中并在他的众多著述里得到繁多证实的真理和奥秘。在东方,几乎所有的巴哈伊传导者都将他的著述用作总体上深入研读教义的基础以及具体上巴哈欧拉信仰的证据。他的阐释、对以往经文的广征博引以及他为巴哈伊信仰辩护的文字被东西方的学者和作家普遍引用。

限于本书的篇幅,这里不可能对他那汗牛充栋的著述一一列举或详加评价。仅说这一点就足够了:单从文献的角度来看,他的文章被同时代的批评家赞誉为杰作;同时,这些文章的内容一方面鼓舞了教友和正直人士,另一方面挫败了信仰的敌人,使他们哑口无言。的确,他在促进和保护巴哈欧拉信仰上所做出的一大贡献是,他那等身著作都是在捍卫圣道的。只要敌人反对或歪曲信仰,他就即刻用其犀利的万钧文笔加以捍卫,打击敌人,增援教友。长达八百多页的《法赖德》就是最佳例证,它的出版完全保持了其草稿的内容,未加修订或改进。

巴哈欧拉在赞美奋身捍卫祂的信仰的人士时说道:

倘若有人通过其文章奋起为上帝圣道辩护,反对其敌人,那么,这样的人,无论其贡献多么微不足道,都应在来世中获得如此之高的荣誉,以至于上天众灵都会嫉妒他的荣誉。他的地位之崇高,无笔能描写;之辉煌,无舌能述说。任何确信并坚贞于这神圣、荣耀及崇高之启示者,皆被授予这样一种力量:它能使他面对并经受天堂与人间之一切。此乃为上帝亲自见证。[695]
[695]《巴哈欧拉圣作选粹》第154节,第1段。

花园里暗下来。暮色笼罩着卡尔迈勒山,阿卡海湾上空的尘雾渐渐浓厚。在台阶下的门口处,一群人伫立等候着。突然间有了动静,园丁过来用灯光将门口照亮,一个手持白色杆灯的队列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衫的男人扛着灵柩走来。他是圣道的圣护,肩上扛着的是至纯圣枝——巴哈欧拉的爱子——的遗体。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扛着灵柩,默默无语,在狭窄的小道上缓步走向至大圣叶安葬处旁的一间房子。一位忠实的仆人拿着取自圣祠的地毡和大烛台疾步走在前面,并很快将房间布置妥当。圣护走进了房间,他的面容儒雅而坚毅,一直肩扛着珍贵的灵柩。灵柩被暂时放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面对巴吉宅邸——巴哈伊信仰的朝拜点。然后,在圣护的带领下,这些忠实的仆人返回到门口处,扛起另一个神圣灵柩——巴哈欧拉的夫人、阿博都-巴哈的母亲的遗体,再度登山。

这支行进的队伍里洋溢着何等的喜悦!一种难以名状的、由极度的亲切与感伤所触发的喜悦。巴希叶·哈努姆的陵墓——由大理石做成的灵祠——宛如一颗硕大的珍珠,在灯火之下烨烨生辉,仿佛在漆黑的山坡上燃烧着,照耀并看护着这两个圣灵接近他们的最终安息之地。

当我们对这些心爱而崇敬的已故之人致敬的时候,他们的音容笑貌似乎充满了整个房间。终于,在七十年之后,这位圣洁的母亲与她的儿子——巴哈欧拉赞誉为“巴哈之光所创造者”——再度团聚,相邻安息。他们的圣体紧挨着躺在那里,面对阿卡,圣护在他们身上涂抹的玫瑰油的芬芳充满了房间。在圣体的上方,在闪闪的烛光照耀下,悬挂着至大圣叶的遗像,她那慈爱、纯洁和善良而美丽的双眸注视着她的母亲和兄弟。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欣慰和感激呢!

就是这位柔弱的青年,生来便承受苦难,在颠沛流离的放逐之中长大成人,被匆匆孤寂草葬!现在,他在这里静静地躺着,由他的父亲信仰的守护者亲手从尘土之中掘起,从那多年前入葬的孤寂隔离的阿拉伯人墓地移出,安葬到他杰出的姐姐和神圣的母亲——一位被亲切地称为“布优克·哈努姆”的高贵女性的旁边。体形纤细、神态庄严,有着白皙皮肤、蓝色双眸和黑色头发的她,在巴哈欧拉被关进德黑兰的地牢之时,亦被朋友和敌人抛弃,靠变卖自己衣袍上的金钮扣来为孩子购买食物;就是这位母亲,被迫离开这个时年四岁的儿子,她那未尝劳作的柔嫩双手在为其家人洗衣时搓出了血;就是她,终其一生都保持了耐心、虔诚、安祥与无私。如今,这位在阿卡附近被草葬的母亲终于与她的儿子安息,并将永远安息在一起!

两个灵柩上覆盖着布单,点缀着从巴布灵殿处摘来的茉莉花。当我们肃立在一旁哀思的时候,他们的灵魂仿佛弥漫了整个房间,以至于他们如此短暂安息的这房间充满了神圣灵柩的怡人安详——这该是他们留给我们的回忆吧,就如同花朵枯萎了,但芳香仍然存留。

圣护不仅亲自将灵柩抬到适合的墓地安葬,使世人能够看到他们的荣誉和荣耀,还以某种神秘的方式将他们带回给我们。在如此骚乱和压抑的日子里,他们过世得如此之久,如此之宁静,最终得以安葬,至少对于我们西方人来说,他们的地位是在我们信仰的书写历史上的。然而现在,他们的地位在于我们的心中。将我们隔离的时间与隐晦之帷幕已经破碎,我们欣喜并惊讶地发现,这两个光辉与神圣的人物正在向我们走来,进入我们的生活,在通向他们以及我们的主——巴哈欧拉——的道路上随时准备帮助我们……

巴哈欧拉曾经问过他的垂死的儿子是否想活下去,可他回答说,他唯一的愿望是监狱的大门敞开,以使信徒们能够探望他们的主。巴哈欧拉首肯了这位青年的至深渴望,并在信徒们准备后事时陪伴在祂的这个最小的儿子身边。在那悲惨的时刻,祂作了如下启示:“在此非常时刻,我使我儿牺牲于至大监狱后,他在我的面前被洗濯。”“主啊,我的上帝,祢是荣耀的!祢看见我在敌人手中,我的儿子在祢面前沾满血污!”这是天佑美尊在凝视祂的爱子的伤心之时所写的。但紧接下来的是这段令人震撼的文字:“我的主啊,我已献上祢所给予我的,这样祢的仆人就能觉醒起来,地球上的所有居民就能团结起来。”这些文字里面所蕴涵的重大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巴哈欧拉让祂的亲生儿子成为牺牲,以使祂所预言的全人类团结能够早日实现。至此,亚伯拉罕将以撒当作牺牲之举,已经功成德就了。

在秘密、贫乏和匆忙之中,至纯圣枝被埋葬了,他的慈祥母亲——诸多悲哀与苦难的承受者——伤心痛哭不已。巴哈欧拉知悉她的境况后去看她,向她保证她不必悲伤,因为上帝之所以悦纳了她的这个宝贵儿子作赎价,不单是为了使信徒们靠拢他们的主,更是为了将所有的人类之子团结起来。听到这番话,这位圣洁老人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没有再为丧子而哀泣。

这是一位怎样的母亲啊?她不仅是一个圣洁而忠实的妇女,愿意在上帝的圣道上奉献其所有,也是以赛亚在其《以赛亚书》第五十四章里所说的那种人[697]:“你的创造者就是你的丈夫,他的名字是全能的主;以色列的圣者是你的救主,他是全世界的上帝。”“群山可以移位,山岗可以摇动,我对你的爱坚定不移,我应允赐予和平的约永不动摇。怜悯你的主这样宣布了。”巴哈欧拉为她启示道:“再听我言,上帝对你很满意……祂已经让你成为祂的每一个世界里的伙伴,通过祂的会见和莅临来培养你,以使祂的圣名、祂的记念和祂的王国能够长存。”
[697]阿博都-巴哈本人在《阿博都-巴哈书简集》中的话,可以作为这一说明的权威依据。

这位母亲及其儿子并排安躺在这个小房间,这段时间何其短暂而珍贵啊!享有亲近的特惠,是叫人永生难忘的,因为在这般陌生而令人悲悯的紧闭环境里,一个人对灵柩的感觉乃是某种觉得亲爱者的遗体皆已安息,而灵魂却飞逝而去——这是我们所皆有的死亡与不朽的标志和提示。千千万万的人将会读到巴哈欧拉和阿博都-巴哈的使其名垂千古的经书祷文。他们会祈求这些光辉的灵魂指引自己的行为。他们将努力谦卑地跟随他们高尚的脚步。然而对我来说,没有比在巴希叶·哈努姆密切注视之下亲眼目睹他们安息在一起更叫人欣慰和感动的了。

在人们仍在坚硬山岩上挖掘他们的墓穴之时,圣护获悉圣约的破坏者们开始发难,他们认为巴哈伊无权将阿博都-巴哈的母亲和兄弟的遗体迁移到新的墓地,竟然向当局宣称他们作为故去者的亲戚才有这样的权利。然而,市政当局了解到事实的真相——这些亲戚就是教长及其家人的主要敌人,背离巴哈欧拉的真圣道而自行不义,被阿博都-巴哈在其遗嘱里严厉谴责——后,同意了圣护的计划,并签发了准予挖掘遗体的批文。事不宜迟,两天之后,在信徒们虔诚目光的亲切注视下,圣护亲自将至纯圣枝及其母亲的遗体迁移到卡尔迈勒山,在那毗邻巴希叶·哈努姆灵墓、免于侮辱和伤害的安全之地,他们等待重新安葬。

最后一块石头在两个墓穴中放置妥当,墓穴表面铺好大理石,墓碑竖立在墓穴前上端,四周地面得以平整,通向他们这最终安息之地的道路也修好了。然而,卡尔迈勒山上的暴风雨肆虐不已,耽搁了最终的安葬仪式。直到接近圣诞节的一天,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仿佛预示既定的时辰就是这一天了。日落之时,我们大家聚集到那简陋的、受双重福佑的房子里,聆听由圣护指派的一名最老和最忠实的信徒念诵祈祷经文。他的祷告之音震颤且柔弱,却饱含深重的信仰和仁爱,难以名状,却令人永生难忘。祈祷之声接着四起——其中有圣护本人的,在场的人好像能够听到这些用胜利与欢乐音调吟唱的祈祷得到上天众灵的应和。

而现在,同样由圣护肩扛着,他们被抬往巴布灵祠这里,供人缅怀瞻仰。与这个世界里的大人物比较起来,这两位英灵要伟大得多。他们并排安息在那神圣的灵祠入口旁,面对着巴吉宅邸方向,烛光照耀着他们的面庞和脚边的鲜花。时值圣诞节前。她,以赛亚所预示的那位,他,耶稣所言“一旦祂——真理之灵——来临,祂将引导你们领悟全部真理”的那位的儿子,静静地在此安息最后一晚,之后,他们将被泥土安葬,从世人的眼里永远消失。

太阳落山之后我们再一次聚集在神圣灵祠前。圣护先后在巴布灵殿和教长灵墓吟诵《进谒书简》。在这神圣的时刻,一些能够到海法朝圣的教友被特许随同圣护再次进入巴布灵祠。在从未放弃其珍贵之肩负的守基·埃芬迪的带领下,英灵的灵柩——阿博都-巴哈的母亲在前,至纯圣枝在后——被信徒们慢慢从神圣之点抬出。守基·埃芬迪亲自抬着亲爱的迈赫迪的灵柩,跟着的是教长母亲的灵柩,从我们面前缓缓经过,再次绕行神圣灵祠。庄严肃穆的送灵队环行灵祠,穿越灯光照耀的花园,走过白色小径,来到月光照耀的道路上。灵柩被信徒高高抬在头顶上缓缓行进着,看上去好像是它们自行移动。它们拾级而上,再次走过通往巴希叶·哈努姆安息之地的门口。它们在我们面前经过,夜空衬托出它们的轮廓,朵朵飘动的浮云使得满月仿佛在行进。它们来临了,圣护的面庞贴近他亲担的无价肩负。灵柩被传递到了期待已久的墓穴。

现在,人们开始安置至纯圣枝的遗体。守基·埃芬迪走下铺着地毯的墓穴,小心翼翼地将灵柩放在了它注定的地方。他亲手在它上面撒了些鲜花,最后,再用手抚摸它。随后,教长的母亲也由圣护用同样的方式在旁边的墓穴里予以安葬,二者相距不到六英尺。在明亮的灯光中,教友们围墓穴而立,寂静无声地等待着。泥水匠按吩咐将墓穴封掩,他们谦恭而熟练地完成了任务。墓穴顶盖上堆满了鲜花,圣护将一小瓶玫瑰油洒在上面。浓郁的芳香随风飘散,沐浴着我们的面庞。此刻,响起了守基·埃芬迪的声音,他吟诵巴哈欧拉的启示以及专用于这两位英灵移葬的经文。

这难道是一场梦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现在伫立这里,凝视着静卧在古老的卡尔迈勒山怀抱之中的这两处新墓地!在我脚下是蜿蜒绵长的街巷市井。阿卡静卧海湾,灯火隐约闪现。那是曾长期监禁他们二人的昔日的监狱之城,也靠近他们曾经埋葬的地方。大海和平原在我面前伸展,直至那被月光染成银色的圣地群山的边缘。这圣地,是先知的圣地,是上帝钟爱者们的圣地,是在这最荣耀的日子里上帝钦定的方舟的所在地。在这阿博都-巴哈的母亲、妹妹和兄弟的安息之地,他们的信仰所具有的赐生之力永远聚集在一起并将不断增强。在他们身旁,以他们的灵墓为中心,将会兴建起造福人类身心的伟大机构,并且,还会有将成为这三位圣人之记忆和榜样的其他机构兴办于其中。他们的道路成为了我们的道路,他们是巴哈欧拉追随者中的先驱,在前方引导着我们前进。